第二百四十七章
    黎照曦向?qū)m里太傅請了幾日假,  連著小伙伴們請他過府吃酒都推了，之前答應的也說不去了，“我阿爹回來了,  我不想出去玩了,  等過年你來我家玩，之前你不是喜歡那套琉璃擺件么，我送你,  權當這次爽約道歉了。”
    “那可好了，我才不會客氣呢?！睔v朝思抬抬下巴道,  還是她賺了。
    小黑在旁是一臉羨慕,  黎照曦一瞧，拿著手揉了把小黑腦袋，說：“也有你的,  別羨慕了?！辈坏刃『谡f話,  又繼續(xù)笑道：“小樹阿叔找嚴伯伯去了,  今年過年指定也會回來的?！?br/>     “真的嗎？真的會回來嗎？老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阿爹給阿叔寫的信里說了嗎？”小黑一連串的問。
    去年爹就沒回來過年，連著大哥大嫂婚禮都沒回來，今年會回來嗎？
    黎照曦則說：“我自己想的?！币娦『谛∧樖?  不由仔細分析,  說：“你想,  嚴伯伯離京有兩年了吧？之前過年過節(jié)還有大喜事都沒回來,  那是因為小樹阿叔沒在身邊，你們家中,  誰是老大？”
    “那當然是阿爹了?！毙『谙胍膊幌胝f，說完了又有些高興，說：“要是阿爹想我們了，應當能叫爹回來吧？”
    黎照曦也不敢保證,  但他覺得應當會吧。
    “我就是猜測，要是落空了你來找我，我院子里的東西你喜歡什么盡管挑吧?！?br/>     小黑一聽，雙眼靈動轉(zhuǎn)著，又苦惱狀說：“老大哥你說這個可為難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選了?！?br/>     “少來，你肯定是希望你阿爹和爹回來的，其他的都是其次。”黎照曦敲小黑腦袋，“走了，我回家了。”
    小黑也學會了老大哥口頭禪，揮著手喊了拜拜。
    沒一日，黎周周就到京城了。
    黎府上下是洗刷打掃的干干凈凈，黎照曦打扮一新，聽到門口傳來的消息，急忙就往府外去，下人早早備好了馬，黎照曦走出院子往前去，就碰到同樣一身粉的爹。
    父子倆打了個照面，皆是喜氣洋洋的。
    “走了?！鳖櫿滓娎枵贞匾彩且簧矸?，不計較小孩學他，眉眼笑瞇瞇的，“你阿爹到城門口了快走?！?br/>     黎照曦高馬尾辮子的串珠都跳啊跳的，可見心情高興了。
    顧閣老同他家獨哥兒各上各的馬，天氣冷，兩人穿著狐裘，利落颯爽，太平正街上人少，行人都靠著左右兩側(cè)，兩人‘駕’了聲，馬蹄噠噠噠的小跑起來了。
    越往京城大門方向去，行人也多了些，兩人駕馬速度慢了。有百姓認出來人，紛紛避讓，還有偷偷打量看馬背上黎照曦的。
    傳聞中顧閣老家的獨哥兒模樣俊美，行事利落爽快像男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真是不同一般養(yǎng)在深閨中的小哥兒。
    父子倆帶隊伍與回來的黎府車隊匯合上了。
    顧兆先下馬，黎照曦慢了一拍，就看爹已經(jīng)拉了阿爹的手說話，不由快快過去，擠了進去，揚著一張笑臉，乖巧喊：“阿爹，福?？上肽懔藒”音都是飄的。
    “阿爹也可想福福了?！崩柚苤苊毮橆a，滿目的想念。
    顧兆說：“周周，我先來的，我也可想周周了~”
    這大庭廣眾之下，黎周周是收斂著情緒，只是看向相公，被相公眼底的熱情愛意看的臉皮也有些發(fā)燙，夫夫成親多少年了，他都很少臉紅害臊，如今分別久了一見，像是回到少年時。
    “我也想你了?！崩柚苤苁諗恐夹钩鰩追掷`綣說道。
    顧兆千言萬語不好在這兒多說，最后只言：“咱們回家說?！?br/>     黎照曦是屁顛屁顛的跟著。
    到了黎府自是一通熱鬧，黎大許久未見周周，早在通往內(nèi)院的寶瓶門守著，一看到周周回來，是上下打量，滿目通紅——
    “爹，我平平安安的回來了?！?br/>     黎大：“瘦了，外頭指定吃不好，也黑了些?！?br/>     “爹，我瞧著剛好。”顧兆說。
    黎大笑說：“周周是什么樣你都瞧著好，回來了就成，快到屋里暖一暖，一路上凍壞了吧？今年入冬早……”
    一家人坐在廳里說不完的話，屋里搭著火爐暖洋洋的，等下人來報說熱水燒好了，顧兆先道：“那爹先等會，我伺候周周洗漱，回頭咱們家吃鍋子?！?br/>     “我也要去！”黎照曦話還沒說完，被他爹一巴掌按回座位上了，不由撇撇嘴，說：“爹小氣?！?br/>     “你都多大了，叫自己福福真當小孩子，我伺候你阿爹洗漱就成了?！?br/>     黎照曦看爺爺，黎大是笑呵呵抓了把花生酥糖給福福，哄著孫兒說：“乖，咱們吃糖，福福不去啊?！?br/>     “謝謝爺爺?！崩枵贞匾膊皇钦娴囊ド鷼?，就是小孩子脾氣故意鬧著玩的，爺爺哄了他，他就開心的吃著花生糖，含糊不清說：“吃鍋子肯定要晚了?！?br/>     黎大哼著小調(diào)也是樂呵呵的，急什么，孩子都到家了。
    等黎周周洗漱好換了新衣，再次回到正廳外頭天都麻黑了，顧兆在一旁故作自然說：“我說了冬日天黑的早，這是正常的，也不是洗的久耽誤……”
    顧閣老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爺孫倆咬著花生一個唱小曲，一個是輕哼哼，就不拆穿某人了。
    上了兩個碳火泥爐，上頭擱著銅鍋，燒的咕嘟咕嘟冒著泡泡，一鍋是酸菜口的，一鍋是骨湯的，一盤盤片的薄薄的羊羔肉、鹿肉、魚片，還有凍豆腐、豆皮、各類干菌子、大白菜、蘿卜等。
    蘸料是芝麻碗的，骨湯燙了羊肉，滿口的醇香。
    黎周周愛吃骨湯蘸芝麻醬，顧兆口味向來略重一些——此時還沒辣椒，酸菜鍋都是用姜蒜調(diào)味有些辛辣，顧兆吃這個鍋喜歡涮豆腐魚片，可今天就湊過去愛吃骨湯鍋了。
    “我怎么覺得骨湯的比酸菜的還要好吃了?！?br/>     黎大心想，你那是愛吃骨湯嗎，你那是愛跟周周湊一起吃。
    算了算了。
    “……爹你可真是肉麻?！崩枵贞厥懿蛔×苏f道。
    顧兆：“我剛和你阿爹說，冬日去溫泉莊子泡溫泉，你再說就不帶你了?！?br/>     “嘿嘿，我也肉麻，肉麻好，肉麻親?！崩枵贞亓⒖谈牧丝陲L。
    黎周周笑了，說：“可別嚇唬孩子了?！?br/>     “好好，聽你的?！?br/>     顧首輔還真調(diào)了五天時間，一家人去郊外溫泉莊子，本是想叫上大白夫妻倆還有小黑——如今嚴家大人不在家，整個府邸就大白夫妻倆撐著，他們府對府門，顧兆作為長輩，自是關心下晚輩的。
    至于鄭家，顧兆想了下還是沒叫，確實是有些遠了。
    結果黎照曦還沒過去傳話，嚴謹信和柳樹先回來了，這下嚴府也熱熱鬧鬧的，就是一向穩(wěn)重的大白此時都有幾分少年孩子心性，更別提小黑了，嚷嚷的高興，還賤嗖嗖的故意惹他阿爹呢。
    柳樹也想孩子不成，先給了幾巴掌拍在肩頭，小黑挨了打可高興了，旁邊嚴謹信見此面色都露出幾分復雜，可能不知道小兒子這副模樣隨了誰吧。
    有人高興鬧騰能理解，但高興起來要嘴巴賤嗖嗖故意惹打挨，嚴謹信真的不理解。后來這事柳樹知道了，一臉正經(jīng)，斬釘截鐵說：“那還能隨誰，當然是隨你了?！?br/>     嚴謹信皺眉能夾死蒼蠅了，滿臉寫著拒絕。
    怎么可能？
    他怎么會是小黑的秉性？
    柳樹張嘴就是證據(jù)：“咱倆原先在村里的時候，你從府縣回來，前頭干了十來天的活，每天是苦大仇深的，后來我先撩你的，你每次回來光干活不找我，這咋要娃娃？你是不是在外頭有了旁人？我得狠狠榨榨你?！?br/>     “那時候你干這檔事的時候還渾身硬邦邦的，我以為你不樂意碰我，誰知道后來就天天晚上不落下，我那時候就知道一點，我狠狠抓你撓你哭著罵你的時候，你就時間長還特別高興，我要是不撓你了，你還故意撞的我不成，非要我揍你?！?br/>     可柳樹那時候軟綿綿的都沒啥力道了。
    說完，柳樹給了個嚴謹信‘這下懂了吧’的眼神，“還說小黑不隨你?！?br/>     嚴謹信：……
    咳了咳，是嗓子癢了些。
    柳樹哼道：“大白是隨了你白天正經(jīng)時候，小黑是跟著你賤嗖嗖那樣，反正都隨了你，我看就瑩娘隨了我，乖巧懂事利落能干模樣還好……”把自己夸了個遍。
    “……”嚴謹信不同小樹較真講道理，沒法講的。
    兒媳婦那是鄭家孩子，咋能隨著小樹性子長呢？盡說胡話。
    后來溫泉自是黎家一家子去的，黎照曦每天可開心了，在溫泉莊子里頭吃喝泡溫泉聽戲，下雪了騎著馬帶著汪汪去附近矮山頭掏兔子洞，還去打獵，獵了不少花花綠綠尾巴的野雞。
    不過沒吃，野雞這肉太柴了。
    顧兆說：“外頭長得誰知道這些東西吃過什么，別有毒性了。”
    嚇得黎照曦都沒敢給汪汪吃了，讓莊子里的下人處理了，還說：“你們也別偷偷吃，萬一這野雞吃了什么毒物。”
    莊子里下人聽了面上應是，回頭就脫了雞毛煮了吃，這附近的山頭哪里有什么野毒物？再說這野雞，說是野的，其實都是附近大莊子里頭的人故意放出去養(yǎng)的，好方便貴人去山頭獵東西玩。
    快樂的日子很短暫，第五日早上用了早飯，一家人就收拾車馬回京了，不過個頂個的臉色紅潤，神清氣爽，精神飽滿。
    年還是照往日那般過，黎家該放出去的年貨早一個月就運出去了。
    不管之前官場爭執(zhí)如何，時下人骨子里對年都是看重，顧閣老做了封筆儀式后，大歷官場年假就開始了，甭管以前或是現(xiàn)在有什么煩心事、政事，一切都等過完年再說。
    因此這個年過的痛快。
    光武帝是年初一回來的，于是宮里又熱鬧起來，開始辦宴會。等年一過完，小朝會第一天，雪花般的奏章就到了光武帝的龍案前，朝堂上更是大片大片官員聯(lián)手要告顧閣老。
    各種名頭都有。
    顧大人儀容不正的——這是顧兆私下穿的。顧閣老舌戰(zhàn)群儒，“……大歷哪條律例說了，官員私下衣著規(guī)制？還不許人老來俏嗎？”
    歷無病坐在上頭看著顧子清噴那些老家伙，簡直是特別高興，就差給顧子清鼓掌了。
    罵的好，再罵痛快些，別以為他沒在京，這些老東西就念叨他哥規(guī)矩、不成體統(tǒng)了。什么是規(guī)矩，他是皇帝，他哥是皇后，這天下是他們倆的，那他們就是規(guī)矩。
    總不能為了這點小口舌把這些老臣子都殺了吧？
    如今的歷無病不是以前孑然一身的歷無病了，他現(xiàn)在有家有口的，為了他哥不被當做禍國的妖孽罵，為了他兒子小柿子有個平平安安的國家管，歷無病現(xiàn)在是忍著那些殺戮欲-望的。
    若是見過光明，感受過溫暖，前路皆是奔頭希望，沒人會愿意回到無邊的黑暗中。
    有了牽掛，也有了需要忍讓的軟處。
    所以顧子清在這個早朝舌戰(zhàn)群臣后，光武帝先是揮手，讓茍貴給顧閣老上茶潤潤嗓子，“……傻愣著干什么，子清說了這么些話，怕是早口干了?！?br/>     群臣：……
    與顧子清對罵的此時心頭血都要吐出來了?。。?br/>     誰還能沒看明白，圣上就是站顧子清那邊，怎么就是挑撥離間不成呢！
    按理來說，顧子清手握重權，擱哪位皇帝身上早是忌憚了，就算之前沒有，慢慢的添油加醋，事情多了，圣上總是要懷疑的，可當今圣上怎么就沒有半絲懷疑顧兆野心呢。
    他們卻不知，人人稀罕的無尚皇權，在歷無病眼底不過如此。
    這早朝顧兆也罵痛快了，雖然是嗓子有些疼，但去年該發(fā)泄的情緒都罵完了，心里是爽了，于是就投入新的工作中。
    新的一年，光武五年，從開朝罵仗開始，也預示了這一年是酣暢淋漓痛快的一年。
    同年嚴謹信攜柳樹再度出京。
    三月，圣駕再度前往豐州。
    五月，戎州捷報，大將軍孟見云擒獲蕃國王，與林副將配合，逼退蕃國數(shù)十里。
    六月，豐州大勝，光武帝直逼茴國王庭深處，傳回京里的信沒有細說，不過此消息一出，半月不到，隔壁蕃國上書，稱愿意歸順大歷。
    顧兆猜想，應當是歷無病做了什么，震懾的隔壁蕃國怕了。
    茴國是被打下來的，蕃國是主動歸順的，之后的事情十分忙碌，要派兵過去駐守還要把舊部一些不安定因素除掉，也要安撫兩處的百姓——
    尋常百姓無辜。
    既是戰(zhàn)爭結束，天下一統(tǒng)，那就要守住、穩(wěn)住。
    七月圣駕回朝，百官城外迎接，京中百姓夾道歡迎，跪地山呼萬歲，熱鬧歡迎聲震天，百姓臉上皆是喜極而泣，打了十多年的仗終于結束了。
    始于康景末期，終于光武五年。
    天下終于太平了。
    之后就是論功行賞，光武帝尚武，是靠打仗贏來的天下，大歷朝中武官狠狠露了一回臉，寶劍出鞘鋒芒有人欣賞，該封的封該賞的賞。
    論功行賞的大將紛紛回朝領賞。
    這次戰(zhàn)事中，除了光武帝外，鋒芒最勝的當屬戎州孟見云孟大將軍了，聽說天順帝時期，戎州孟見云就歸屬了圣上，從中給圣上打配合，還幾次救了圣駕，可算上從龍之功。
    京里官員說起來，紛紛道：“如今更是不得了?！?br/>     “自是正一品不會錯了?！?br/>     “我覺得怕是還要封爵，如今孟大將軍已是二品武官了?！?br/>     “聽說此子還很年輕，不過二十六七年歲?！?br/>     “可是有什么來頭？”
    “這就不知，戎州那邊起來的，具體的沒打聽出來?！?br/>     京里戎州兩地遠，加上文武不同系，孟見云這名字京里文官聽過，那時候沒人敢打聽太清楚，就怕被當奸細抓起來，只知道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像是孟見云年輕、成家，具體出身倒是不知。
    “急什么，等孟將軍到了就知曉了?！边@么年輕，既是娶了妻，再添幾房妾室應該也不礙事的。
    七月，戎州孟大將軍帶了一隊人馬回京，京中百姓夾道歡迎，揚著頭要看看大將軍模樣，只見前頭騎馬穿著盔甲的，瞧著年歲不過二十多，模樣清秀，當即是驚呼咋舌。
    “這位就是孟將軍嗎？怎會如此年輕?！?br/>     “模樣好是俊俏?！?br/>     另一人當即噓了聲，“你這人不怕死，我聽說戎州孟大將軍殺敵眼睛都不眨，砍人腦袋就跟砍瓜切菜般簡單。”
    “這么厲害？”
    “不然怎么會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大將軍，那都是在戰(zhàn)場上砍殺敵人人頭換來的功績?！?br/>     這下沒人敢說孟大將軍模樣了，怕被聽去也砍殺了他們。
    孟見云帶人進城，直奔皇宮，從定門進，卸了刀劍武器。大總管茍貴親自迎接，前面帶路，說圣上聽聞孟大將軍到了，忙叮囑奴才前來迎接，如今正在太極殿中……
    到了大殿門口，太監(jiān)一聲聲通傳，里頭圣上直接讓進。
    半點都沒等。
    孟見云整衣襟入殿，單膝跪地行禮見過圣上。
    龍椅上歷無病痛快叫起，說：“朕不跟你客氣，你先歇歇，一會一起用膳，看看你想吃什么，等回頭人到齊了，還有宴席?！?br/>     “臣多謝圣上厚待?！泵弦娫频?。
    歷無病擺擺手意思過場走完了，“見過了朕，去后頭內(nèi)閣看看，顧子清知道你今日要回來，說了兩次了。”
    “那臣先告退了。”孟見云行禮告退。
    茍貴彎腰，“孟大將軍，奴才帶路，這邊請。”
    內(nèi)閣中。
    顧兆伏案批了奏章，跟黃正吩咐事，就聽其他同僚客氣喚茍貴聲——
    “孟大將軍，內(nèi)閣到了，奴才就不多留了。”茍貴站在外間沒敢入內(nèi)，恭恭敬敬說：“奴才還要回話?！?br/>     孟見云停步拱了拱手。
    內(nèi)閣其他大臣見狀，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孟大將軍啊，果然是年輕、一表人才、器宇軒昂……眾人紛紛上前寒暄客氣。
    只是不知道孟大將軍為何來內(nèi)閣？可是圣上有什么吩咐嗎？
    “果然是你回來了?！鳖櫿自诶镱^聽茍貴聲就猜想到了，出來一看，被圍著中間的就是許久沒見的孟見云。
    剛寒暄的大臣靜了下來，看看顧閣老，再看孟大將軍，難不成這倆人認識？也是了，戎州離昭州近——
    “義父?！泵弦娫蒲鄣讕追窒采?，上前鄭重單膝跪禮，只是還沒跪下，就被顧兆一把扶起來了。
    “你這孩子?！?br/>     顧兆是老懷安慰，抬著手拍了拍小孟胳膊，結果是硬邦邦的肌肉，不由笑說：“誒呀小孟還是年輕啊，一身腱子肉，全須全尾回來就好?！?br/>     孟見云原是冷冽的臉露出笑意來。
    義父還是老樣子。
    內(nèi)閣其他人：……
    義、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