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章
牙人見了顧大人先彎腰行了個禮, 說了聲吉祥話。
顧兆頷首算打過招呼,黎周周口詢問牙人多少男孩多少女孩可有哥兒,有顧兆在這, 牙人腦袋是低腰是貓,一一話。
男孩多, 女孩少,年輕的五歲以的多, 年紀長一些的二多出頭。
“……現在人多可挑的多,各府的夫人都是挑年歲小的買去,好調-規矩,養起來也忠心, 所以我們牙行先緊年歲小的送。”牙人話,“大人夫人, 您二位要是想年紀再略長一些挑婆子媽媽, 其實二多出頭的也能用,年輕好多使個幾年。”
真當貨物挑了。
顧兆口打斷問了價錢。
“現在行情好,小丫頭模樣周全水靈的六兩一個, 小子年紀長得都是五兩。”牙人見顧大人皺眉,笑呵呵的哈腰說:“其實過年了,您要是買的多了,小子年紀大的都算四兩也成。”
顧兆皺眉是這牙人張口閉口的貨物買賣,但又一想, 他打斷了,就是面上逃避,實則他還是干的買賣行為——
逃的,就這樣的社會。
“里頭還有親人的先看了。”顧兆跟周周說。
黎周周點點頭,他知道相公意思, 相公之前老早就跟他說過,以后要是升了官,他們就去外地,自在一些,那就買還有親人的,然讓人家骨肉親情兩地分離多好。
牙人聞聲便安排了,讓有家有親的都到后頭站去。
這便走了能有一大半,有男有女,大的帶小的。現今賣,是怕冬日里熬過去了,大多都是父母輩帶子女,運氣好的,府里夫人管家心軟慈善,全都買了,好讓一家團聚在一起。
再次一些,分別進了兩個府,管吃管住的,也有一口氣吊,先活過來,都是在京里以后總有機會再見。
運氣差的,便是一個挑了,另一個遲遲賣出去。那可糟了。
地空了,人站的散了,上穿黎周周送的襖一顯出來了,顧兆也瞧見縮在最末后排的那麻桿小孩,他最初見只是覺得眼熟了些,可一看那雙眼,分明亮,哪怕比第一次見時瘦了許多,嘴唇發白,可眼神透光。
是那麻桿小孩。
“他多大?”顧兆指問。
牙人一瞅顧大人指的,臉上表情可豐富了,一股‘小門小戶的坑吧太好,可坑吧留這小子砸手里是賣出去的’,左右一衡量,心一黑,笑呵呵說:“大人您眼光好,這孩子二歲,個頭好,長得高,模樣俊,四兩銀子一個。”
……二歲啊。
顧兆想了,這小子當初說自己五歲,他就說了聲都沒變,故意裝老道的嗓子。顧兆看周周,“何?第一次見過。”
“我記得。”黎周周叫小孩出來,仔細一看,那孩子臉發白,“是是舒服啊?”
牙人連忙說:“都全乎呢,哪敢蒙騙您。”要是病了,那就好賣了。直接上手拍了那怨種腦袋一,“看我干啥,夫人問話,話!”
這怨種一天天的像是誰巴他求他的,是他自己愿意賣的,到了牙行給他折騰起來,天天服訓,就是欠打——若是看年紀小打壞了好賣。
“別動他。”顧兆板臉說了句。
牙人連忙哈腰道是,可心里頭高興,這顧大人護這怨種,可得是瞧上要買了,他就脫手一件,大喜事啊。
“我子好。”
麻桿小孩話。牙人在旁還想上手,來時在牙行怎么的,話要用小的,可還沒說完,被黎周周打斷了,說:“就先他了。”
“成,夫人,您在選選,還有模樣水靈的小丫鬟。”
黎周周和顧兆之前商量過買人,是很想買小丫鬟。現在府里買丫鬟模樣標致漂亮了,帶出去見人主人家臉上也有光,可他家情況一樣,都是男的,福寶是個哥兒,小丫鬟照顧了,顧兆覺得好。
“有沒有小哥兒?”
牙人搖頭說沒,年紀大一些的有,成了親是夫郎了。
黎周周看相公,意思怎么辦怎么買?顧兆說:“行便挑個夫郎做灶屋活,挑個小丫頭的話得再買個婆子,然便。”
這倒是。
要是買了小丫頭,女孩子邊得有個年長的能導一些,藍媽媽合適,過他們要是一走就沒人了,這次買了干脆都買上。黎周周想,可這是是多了?屋里頭一子就三個,夫郎、婆子、小丫鬟。
還沒算上藍媽媽和六。
牙人是高興啊,沒想到黎家出手倒是大一子挑四個,正要上前推薦,那小丫鬟好,賣的上價,長成了模樣出落的好,以后還能給少爺做暖床的。
“們要買,我知道一人。”麻桿小孩突然口了,“是個女的,大一些六歲。”
牙人是恨得上去踹怨種兩腳。
顧兆看了眼麻桿小孩一眼,說:“先挑個夫郎,以后成了再買。”
一痛失兩單生意,牙人是牙根癢癢,要是這怨種被挑去買了,他得狠狠餓上這怨種兩天成。
買的夫郎模樣分普通,年紀一問二五了,中等高一米七一點吧,消瘦,『裸』『露』在外的皮膚都凍得發青發紅的,分拘束站在那兒,面相也是老實。
黎周周便挑了。
一共倆,各價四兩,一共八兩銀子。
牙人收了銀錢給了賣契后,帶人走的時候還瞪了眼那怨種一眼。
之后的事便是安頓,倆人也沒什么包袱行李,全都交給藍媽媽收拾了。前頭倒座房還有空房子,麻桿小孩和六睡通鋪一間,收拾一床被褥就成,至那位夫郎——
“要和我睡一間,我年紀大了,睡一頭靠墻,屋里能點個火盆。”藍媽媽說。要是安排這夫郎去隔壁睡也合適,還有六。
都快五的人了,要是生,要能把這夫郎生來。
“好,聽您的。”夫郎低眉順眼的說。
藍媽媽規矩:“可能稱呼我您,我和一樣都是人,哪能這么喊,和那小孩先收拾,洗干凈了,換上了干凈衣裳,用了飯,估『摸』夫人老爺要叫們過去問問話。”
“別怕,夫人是菩薩心腸,過要是沒規矩偷懶好好干活了,那就小心了。”
夫郎忙小聲說敢,只要有一口飯吃活來就千恩萬謝了。
“姓啥?”
“我夫家姓趙。”
“我是問姓啥?”
夫郎說話,藍媽媽說咋還是個悶葫蘆『性』子,這心里再有什么苦水,今被黎家買了,是黎家奴了,那就是自己了,夫人問起來了還說成?像話。
“我原先的家嫌我晦氣,后來把我嫁給趙瘸子,我生孩子時,男人去找穩婆,走的急掉河了,我原先家里是看見躲得遠遠的沒伸一把手。”
藍媽媽聽了竟沒想到還有這種事,“后來沒啥吧?”
“我男人辛苦爬上來了,可耽誤工夫,我生來了個死胎,也是個哥兒。”夫郎說起來眼神是木的,“其實死了也好,死了用受苦。”
藍媽媽便問了,還能問啥,一生來家里嫌,嫁給個瘸子沒成想娃娃死了,今又是雪災,那瘸子腿壞,能平安從寧西走到京里嗎?可憐啊,都是可憐人。
“成了現在別多想了,都到了黎家來了,就踏踏實實的一心為黎家就成了。”藍媽媽也是瞧這夫郎可憐,給掏心窩子說話,“現在是黎家奴,黎家日子過得好了,只要忠心二干混賬事,老爺夫人都是寬厚人,以后日子也平平安安的能吃個飽飯。”
“是,知道了藍媽媽。”
藍媽媽燒完了熱水,讓倆挨進澡屋洗刷干凈,“家里有福寶小少爺在,老爺夫人最講干凈了,可能污糟,要是頭發里有跳蚤,干脆都絞了。”
頭發算啥,命現在都是黎家的。
絞了短的干凈。
衣服都是黎周周以前洗干凈的舊衣裳,雖是說舊衣裳也是前兩年淘換來的裋褐,黎周周現在在外出門都是袍子了,裋褐也是在家穿的多。
換了衣裳,吃了飯。
藍媽媽給兩人了規矩,一路引進后院,讓兩人在堂屋外頭候,進去通傳了聲,這才讓兩人進。
進來兩人噗通就跪地上了。
顧兆見那麻桿小子一副骨頭硬是被磨的,這段時間也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年歲尚小,跪的時候,眼底的神『色』還甘愿。
“都起來。”
兩人規矩起來站。
黎周周問了一些家里還有什么人,雖然牙人說了但還要問清楚,兩人都是一人,逃難上京的,老家有些親戚也知道現在何了,這夫郎說話多一些,也只是問什么答什么,那麻桿小孩就話少。
全死了,就剩他一人了。
藍媽媽剛過話,黎周周知道這夫郎之前遭遇,既然想跟原來的姓了,問了名字,說是叫阿夏,他是夏天生的。
后來跟了黎家的姓,就叫黎夏。
輪到了麻桿小孩,這孩子剛還硬,現在跪噗通磕頭,“夫人,我能改姓嗎?我想改姓。”
“起來,我沒說『逼』們改。”黎周周讓小孩起來,“那叫什么?”
“我姓孟,叫孟見云。”孟見云沒起來,挺脊梁骨給夫人磕了個響頭。
黎周周說:“我受了一跪改的名姓,起來吧。”
孟見云這才起來。
“剛說的那個六歲的女孩在哪?”黎周周還想這些。
孟見云說同他一個災棚里的,叫梅子。顧兆則是問:“愿愿意賣?就給提了。”
“賣進府做人,那就等被賣進臟地。”孟見云眼底又是恨意,說:“我倆一路走來的,之前我哥給過半個饅頭。”
顧兆沒問那哥呢,孟見云已經孤一人了,他哥哥路上知道遭遇什么給死了,念他哥哥的情分,孟見云提一句想幫這梅子?
都這樣了,顧兆說:“明日套了馬車,跟六一起去找。”
能買就買,買到就算了。這梅子還有家人的。
年的氛圍濃了。
黎大買了對聯福字門神,去年掛的紅燈籠也拿了出來,掛在大門口上,對聯、福字兩道大門都有,連堂屋門也貼了。
顧兆今年有了老師,第一年過年自然要行大禮拜年,之前拜師禮都是匆忙,他喝的上頭,跪地就是砰砰三個響頭,過年可能馬虎了。
黎周周挑了年禮,知道老師愛吃,除了自家的鹵味,還在想拿什么,“酒、點心這些我買好了,都是聚福樓的,爹一大早去排隊買的。”
“吃的統共就這些,太少了,墨錠『毛』筆是是得備上?”黎周周對這些懂,說:“上次林家送來了一箱子東西,然打從里頭挑一些?”
好東西自然是先緊上層,店里的其實沒什么好的。
顧兆想了覺得好,“動林家那箱,咱倆出門溜達一圈,好好看看。”他覺得用林家的東西送老師,尊重老師了。
東西在意價值,在意心意。起碼顧兆對老師有這個信心的,老師在意名貴的亦或者便宜的,買到了心頭就是好的。
“好。”
黎周周換上了袍子,與相公出門了。爹在家里看福寶。
福寶一瞧倆爹爹都走了,咻的瞪圓了眼睛,撲棱胳膊要跟一起,黎大端起地上撲棱的孫子,抱在懷里,說:“福福咱去,咱爺孫倆在屋里頭吃糖畫——”
糖!
福寶剛看往大門向瞅急的喲,就差點眼淚珠珠了,一聽糖,吧嗒的眼淚珠珠憋去了,扭頭精神看爺爺,『露』出個笑,“耶耶耶耶。”
“誒喲我們福福,爺爺帶福福吃糖去咯~”
家里的騾車六拉孟見云去買人了,顧兆和黎周周便走,慢慢的溜達,難得放假,他和周周散散步到處逛逛,一邊走一邊說:“還記得我第一次冬日和周周出遠門。”
黎周周當然記得,他和相公第一次去鎮上,也是秋冬了,一出院門天還黑,一口的冷風,相公讓他吃熱乎的紅薯,現在想起來還是甜的。
“我第一次走去鎮上,周周說實話,是是故意走慢了?”顧兆問。他還記得當時能半條命沒了,走一會歇一會,覺得路好長,怎么走都到。
黎周周笑說話。
顧兆便要臉,親親熱熱說:“我就知道周周疼我,當時吧周周就愛我了。”
“相公。”黎周周小聲,“在外頭呢。”
“好好好。”顧兆正經臉湊過去幾分,“第一次見了周周我就心悅周周了。”
黎周周耳朵根都要紅了,臉上眼底也是壓住的笑。
馬上出了巷子到街上了,總能『亂』來,顧兆保持分寸,可黎周周添了句,“我也是。”
“……?”顧兆反應了才知道周周說什么,特別謙虛膨脹說:“咱倆都長在各自審美點上了,我心悅周周,一看周周就知道也心悅我。”
黎周周笑的雙眼彎了彎。
后來買了洛北紙,顧兆讓要裁,他拿去親手裁了,老師喜歡『毛』邊的,就是這紙邊略微糙一些,這用,讀書字的都會,有的人喜歡精致一些的,顧兆見老師用紙都是『毛』邊的。
洛北紙是最頂尖的。
有了好紙,還挑了一塊墨錠,雕刻花紋立體的圖案樣子都有,顧兆挑了一塊簡單的,上頭‘康泰’二字,希望老師體健康通泰。
這便成了。
去顧兆進了書房,一張張的親自裁紙,還沒裁完,外頭敲門,“進。”平日他在書房,除了周周沒人來的。
顧兆停了手里活,“怎么了?”
“六和孟見云來了。”黎周周說:“人沒買來,說起來還復雜。”
“叫他倆過來,我問問。”
兩人就在外頭候,六進來說:“老爺話,孟見云口里的那姑娘,我們今日去找到了,過撞墻碰的一頭血,糊鍋灶底的灰止住了血,人一直混醒來,老子娘見我們要買人,說四兩銀子就拉走。”
“我見是快過年了,那人傷的重還知道醫醫得好,見了血,大過年的拿定主意先沒拉來,老子娘見我們走,說三兩銀子也行。”
六意思來問問,敢拿主意。主家讓他去買人,那也是活蹦『亂』跳能干活的人,一個半死活的拉來了萬一主家要了?再者,大過年的拉來個見血的晦氣,要是死了沒扛過來,更晦氣。
“怎么要鬧到『自殺』?”顧兆問。
按道一路都過來了,那么苦熬起來了,怎么到這關頭就要尋死。由的,顧兆想起孟見云說的話,“可是爹娘要賣進——”
六點頭應是,他也可憐這姑娘,可可憐過來。
這家的老子娘太遭恨了,親生的閨女便這般對待,現在人值錢,可賣給牙行都好過送親女兒到那種火坑臟地,過也是,牙行從中抽錢,到手沒幾兩,賣那種臟地,是多少兩到手就是多少兩。
只是全然顧女兒死活。
孟見云半晌沒說話,這會動了動嘴,想說卻知道說什么。顧兆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想求情,讓他家買了梅子,只是又忍了去。
看硬骨頭也是個心軟的。
“他說,臉上欲言又止的想說什么?”顧兆問六。
六說:“老爺,我買人時,聽附近的災民說,‘我家閨女清白干凈,老爺要買帶去’,這暗含語意……”
就是梅子干凈失了清白。
“那也是那些人害的『逼』的。”孟見云忍住口,“屋里太冷柴火快用完了,我爹和大哥去撿柴火遲遲沒,我娘帶我就去找……”
父子倆挨山腳撿柴火,沒敢進深,誰知道雪塌了,正好把父子倆埋進去了,孟見云和他娘找到時,他爹凍死了,大哥還有一口氣,去了里被雪壓塌了。
之后就是流落勉強度過了幾日,實在是沒子,孟見云他娘帶倆兄弟上京,混在了流民中,寧西州的知州許災民上京,幾個道都設官兵攔。
他娘就被打死了。
倆兄弟相依為命的一路跟災民一起走,走的麻木也知道到哪里去哪里,途中就遇到了梅家一家四口。
途徑一村里,梅家人把大女兒賣給村里的鰥夫當媳『婦』,換了吃食銀錢,也算是給梅子找了去處,結果后半夜那戶人家就認賬,說梅子失了清白是黃花大閨女。
沒落紅。
孟見云知道什么叫落紅,因為后來的一路,梅子娘都在罵梅子,說梅子心大了背干了什么清白的勾當……
“……后來還有兩次,梅子娘說反正已經值錢了,就、就拿換。”
孟見云二歲,知道拿啥換,他大哥說那一窩是啥好東西,包括梅子爹娘還有弟弟都是狼心狗肺的,用梅子換吃的,還摳只給一口打發了。
他大哥可憐梅子,運氣好撞見了凍死的野雞跟村里人換了饅頭,給了梅子半塊,“……第二天我睡醒來,我哥見了,在外頭遠遠的地兒找到了我哥尸體。”
孟見云牙齒咬得咯咯響,他到今都知道誰打死了他哥。
饅頭被搶空了,他哥死了。
他是孟家唯一活來的。
“那個被打死的人,是梅子打死的吧?”顧兆問。
孟見云嗯了聲。
六覺得主人家是會買了,這梅子雖然可憐,但失了清白那就是污糟干凈了,手上還沾人命——
“明天去買來,再請了大夫來看看,盡早辦了。”黎周周跟六吩咐,明天就年三了,也知道能能請到大夫。
孟見云都沒想到夫人會答應了。
“成了們去吧,天也早了。”顧兆知道周周心軟,等門一關,黎周周說:“先買來,盡量治治傷,要是能救活了,醒來發現人好,『性』子左了偏了,那就賣給牙行。”
顧兆點頭,“福寶邊的是要慎重,心里有數就好。”
第二天年三,一大早顧兆黎周周拿禮,抱福寶去梁師兄府上給老師拜年。六先趕車送老爺夫人去梁府,再去城外買人。
“來就必趕過來了。”顧兆跟六說。
他借師兄車用用。
到了梁府,顧兆拿禮,黎周周抱福寶。福寶出門拜年,上穿的喜慶,大紅『色』的襖子,頭戴一頂兔『毛』帽子,是出門在外見什么都笑,沒辦,一入冬就在家里玩,能出來了自然高興。
梁府門房了門,行禮,接了禮,客客氣氣送顧大人一家到了第二道門處。梁子致得知顧師弟這么早到了,出來迎。
“師兄過年好啊。”顧兆拱手見笑說道,還要做引薦介紹他家周周和福寶,就看師兄兩眼看福寶滿是慈愛,說:“可是福寶?”
“是啊,我和周周的兒子,小名福寶。”
梁子致先是見了師弟夫人,頷首點頭,道了聲黎夫郎好。黎周周便喚一聲梁師兄好。
這是兩家親近了這般稱呼,要是外人客氣些要喊黎周周顧夫人的。
“福寶叫師叔。”顧兆說。
“蘇蘇好。”
福寶在家時了拜年,這會拱小拳頭認認真真說。
梁子致樂的高興,說好好福寶,哪里還有翰林院時的冷清模樣,招呼三人進屋坐說,“老師在等了。”
一起進了正院堂屋,孫沐坐在正位上。
黎周周放了福寶在地上抱了,顧兆是撩了袍子跪地給老師鄭重行了大禮,再說過年的吉祥話。
孫沐笑呵呵的讓起來給發了紅包。
顧兆厚臉皮收來了。
顧兆是徒弟行跪拜大禮磕頭沒問題,黎周周就用了,揖禮他過,端正行了揖禮,福寶是看看爹爹,再看看阿爹,先是噗通跪地上,端端正正磕了頭。
“四虎,年年好呀。”
又自己爬起來阿爹揖鞠躬。
孫沐見狀便笑了起來,說:“我收了爹爹做徒弟,叫我四虎就成話了,該叫我師爺爺。”
“四爺爺好呀。”福寶認真點腦袋乖巧口了。
孫沐笑,掏了紅包給小福寶遞過去,慈愛說:“四爺爺祝小福寶體健康,聰明伶俐多心。”
“謝謝耶耶~”福寶高興喊人也親了。
梁府沒女眷夫人管事,府上宴席什么的全靠管家安排,上了果子茶點,福寶坐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可沒一會,就累了,看看爹爹和阿爹,顧兆問坐累了?
福寶點頭,肉呼呼的臉是‘大家都坐的端端的福福也能『亂』’。
梁子致慈愛笑說:“在我家就當福寶的家,怎么舒服怎么來。”
“謝謝蘇蘇。”福寶高興了。顧兆是撈起了福寶抱懷里,福寶靠爹爹一子舒服了,跟阿爹說:“阿爹,爹爹累,福福一會阿爹抱抱~”
顧兆哪知道兒子小心思,跟老師師兄笑說:“他在家中親近他阿爹,說是心疼我抱累了,實際上是想他阿爹多抱抱。”
“小福寶聰明。”孫沐撫胡子笑說,眼底卻是憶。
明源小時候也聰穎,也是親近他阿娘。
所以明源去了,妻子心中郁結愿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