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章
李家又李霖送過來了。
霖哥兒的阿『奶』坐在下位處, 正奉承捧著顧夫人話。老人家,紀大了,觀念十分傳統, 口中尊重的叫著顧夫人,雖心里也覺得夫郎出門在外做買賣不好, 丟了官夫人的身份,可尊卑李家阿『奶』是知曉的。
李家商賈位卑, 顧夫人是官夫人,那便是比李家強不知道多少個,她心里怎么看顧夫人做買賣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尊重敬著顧夫人。
“……我家霖哥兒自幼是在家中嬌寵了些, 這次做買賣霖哥兒去中原,他爹回去了一通, 是我這個老不死的心疼孩子護著, 唉,我也知道這是害了霖哥兒了?!?br/>
黎周周李老夫人鬢角發絲花白,知曉對方來意是何, 是:“霖哥兒幼,家中疼惜孩子自然是好的,做父母的誰不疼惜?是他在我這兒怕是學不來什么東西,他不愛做買賣營生管人?!?br/>
“可以學,霖哥兒打小就聰慧, 比他個哥哥學字還要快。”
“求夫人再給霖哥兒一次機會?!?br/>
李老夫人哀求動容,眼底渾濁含糊些淚水,拿著絹帕按了按眼底,:“不怕夫人笑話了,上次夫人去中原勞累辛苦, 我是心疼孩子,一路上是男人,洗漱不便,霖哥兒自小就愛干凈愛漂亮,肯定受不了這個苦,夫人下傳了話,我便做主接了霖哥兒回來,他爺爺后來回來曉得了,還埋怨我,我溺愛霖哥兒,人家王家四哥兒能吃苦,怎么就霖哥兒不成……”
“這次我豁出老臉送霖哥兒回來,霖哥兒也知道好歹輕重了,求夫人再給孩子一次機會,不然我就成了李家的罪人——”
“老夫人哪里這般嚴重?!崩柚苤馨参浚骸拔疫@里也就是尋常買賣——罷了,霖哥兒先暫時放我這里,不過不久我便回昭州,他要是愿意跟著我跑,那便回家收拾了行李,改日出發?!?br/>
“老夫人放心,霖哥兒在我這兒不會當下人使喚,他要是不樂意了寫了信我派人傳回吉汀,你們家中再接他?!?br/>
黎周周話得清楚,其實不管是霖哥兒,還是四哥兒,他人家當下人用,四哥兒在家中不受寵,可也是當少爺長大的,自小有人伺候。
李老夫人是連連感謝,還讓霖哥兒跪下給夫人磕,被黎周周扶來了,:“磕就不必了,你照顧你祖母先回去,再帶了行李來宅子找我就成?!?br/>
霖哥兒紅了眼,重重嗯了聲,還帶著分稚氣的哽咽哭腔。不是因為要離家,也不是為以后伺候顧夫人,而是阿『奶』歲這般大,還因為他嬌氣來哭訴哀求顧夫人。
幸好夫人心善,留了他,不然家中因他不寧。
黎周周在吉汀統共就留了五天,實情處理完了。隔了一天,李霖家送人過來,大包小包的一車東西,一車坐人,還跟了個伺候的小哥兒。
算是『奶』兄,李霖『奶』娘家的孩子,比李霖大半歲多。
“老板,這是我『奶』哥兒李沐,求老板別趕走,他可好了,跟我住一,不會占了地方的。”李霖求情,他一人出門在外害怕。
黎周周:“留著吧?!?br/>
又是兩天,四哥兒辦完工人禮回來了,匯報完情況,是一臉氣呼呼的,黎周周了問:“怎么還要我看出,問你,你才?”
“我是怕氣壞了老板。”四哥兒也不等老板再問,痛痛快快的話講全了。旁邊霖哥兒越聽是小臉越氣,握著拳,“怎么還有這般克扣的婆母?!”
四哥兒:“那是你識,這樣的事不少?!?br/>
的便是心安廠里的林巧娘婆母一家。工人挨家挨戶傳話,消息送到了,三天后工人來領東西,這來是大好事,不少女工人家里人跟著,畢竟有半兩銀子還有肉,怕回去路上不安全被搶了或者是被偷了。
林巧娘家也是,婆母一路跟著,到了廠子發東西時開始挑了。
“新鮮的豬兩拉到廠子里先殺的,肉不可能一模一樣全給肥的,有的瘦肉多了就給一骨補一下,結果這家婆母是又要肥的又要骨,這些想占便宜的其實多著,我在如一廠識過了,知道這些人欺軟怕硬的,留兩個管事喊一喊就成。”
“愛要不要不要放那。”
這話一乎是人敢鬧了,因為怕丟了工的,有的拿不錯啦。
“誰知道林巧娘的婆母聽了,是不敢跟掌事大小聲鬧騰,轉跟林巧娘來,林巧娘一一解釋,這老太婆還動手擰林巧娘……”
四哥兒氣得半死了,當場就罵了回去。
“我:‘你胡鬧跟林巧娘有什么系,還動手打人要不要臉了’,那老婆子對著我還要罵,聽旁人我是老板身邊掌事才不敢吭聲,可轉就當著我的面打罵林巧娘,還高聲什么我打我兒媳天經地的,管什么掌事管不到我上。”
四哥兒氣壞了。
就過這樣臉皮的,摳搜愛占便宜的也多,吉汀百姓窮,發禮葷腥總是怕誰家多割一角肉,我家缺了一角肥的,不止是看自家到手的禮,還要盯著旁人家的瞧,肉肥不肥,雞是不是比我家的大。
四哥兒再怎么也就十五歲,在王家生活跟這些人一比真是富裕到掉銀窩窩里了,最初也不耐煩這些雞零狗碎的小事,可想到老板跟他的,多些耐心,他霖哥兒一比,那自然是比不得。
可這些人跟他比不得,他肉是不缺吃了,餓過肚子,自然不懂這些人受的苦。因此在兩廠發禮時,屢屢脾氣上來了,又給壓回去,先是立了威嚴鬧事的火焰壓下去了,再道理。
乎辦妥了,要換肥的,還有那就給換,或是給些肉骨。
總之算是大家伙差不多的滿意。四哥兒覺得這一趟下去,磨煉的脾氣倒是好許多,他家姨娘要是了,準他比身邊伺候的媽媽脾氣還要好了。
可想到最后是栽倒了林巧娘婆母那兒。
“我罵了那老太婆,還拿了禮威脅了一通,總算是消停出去了,可我看那老太婆記著,在我這兒受得氣,回去就全發泄在林巧娘身上。”
四哥兒后來聽了廠里一個村的女工林巧娘的事,越想越是后悔,“那老太婆肯定要刻薄欺負林巧娘,可我私下給林巧娘錢也不是,回去賠禮道歉我拉不下臉,分明不是我的錯,老板,你我這該咋辦?”
“那林家男的聽十分孝順他娘,銀錢全上交,這些不提,要是了嘴角磕絆,林巧娘她男人先是動手打林巧娘,護著他娘緊著呢。”
霖哥兒在旁聽得小臉震驚,“還、還打、打人?”
“可煩死了。”四哥兒正煩著,不想和霖哥兒話。
要是因為他,林巧娘挨了打,那可咋辦。
“以后發節禮,許工人進場,家人攔在廠外不許進來?!崩柚苤芟纫幘亓⒘?,四哥兒是真急,便問:“林巧娘是什么態度?”
“知道。”
四哥兒先是點,覺得這主意好。等聽到后老板問話,愣了下,仔細回想了下,“林巧娘抱著胳膊藏著臉躲著擰,肯定是覺得丟人了,然后到手的半兩銀子全給了她婆母,她婆母才作罷不鬧騰了。”
“這種事情幫的一時,幫不了徹底。須得林巧娘自己愿意站出來,她銀錢又上交了,其實心里也知道,她婆母這么鬧騰讓她臉,實則就是想要銀子,交了銀子換了片刻安靜,你越是給林巧娘家送銀子,以后她婆母便鬧騰的越兇,越欺負林巧娘?!?br/>
黎周周想到了在村里時的王阿叔,他將王阿叔的事簡單了兩句。
“最后是怎么好的?難不成真被磋磨到死嗎?!彼母鐑簹獾媚槤q紅了,他可太恨了。
旁邊霖哥兒是嚇得臉煞白。
“后來王二狗死了,王阿叔送了兒子去學醫,如今日子好了?!?br/>
四哥兒:“還得等人死啊,林巧娘男人輕著,還能干苦力出海撈魚,要是求能求老天爺了……”
“這男人一死,林巧娘不是還要照顧刻薄婆母和公爹,還有小叔子小姑子這一大家子?!绷馗鐑河X得不好,“紀輕輕的還要落個克夫的名聲。”
“那可咋辦啊。”四哥兒一想也對,不由看老板。
霖哥兒也看向老板了。
“和離便成。”黎周周。
四哥兒和霖哥兒是兩臉震驚,倆個孩子歲還小,從小受著長輩的教導,聽過孝順父母、伺候公婆、勤儉持家、賢惠度日,可從聽過女子/哥兒還能和離的。
“啊、啊這、這……”四哥兒不出話,不知道什么,他想這樣不對不好不成,可仔細一想為何能是不好的呢?
霖哥兒則是咬了咬唇,也不出什么反駁的話來。
因為要是和離了,林巧娘一人在廠里賺的錢——他知道尋常百姓家一花銷才一兩銀子,林巧娘掙得肯定夠自己花了,還不用挨打,受婆母刻薄。
可名聲不好,傳出去大家要林巧娘的。
霖哥兒是腦子里拉扯的厲害,因為他想到在家時,阿『奶』阿娘他,在家聽父親的,出了嫁要孝順公婆,伺候好男人,這才是賢惠好的夫郎。
要孝順,林巧娘的男人就很孝順他自己娘,銀錢上交,不許人自己阿娘半點壞話,可受苦挨打的全是林巧娘了,萬一要是他成了林巧娘呢?拳掄到他身上呢?
“這么些,其實一個做決定的是艱難,人活著便不可能真不聽不受外人閑話影響,大是磕磕絆絆湊湊合合勉強過日子?!?br/>
“不過有些日子夫妻二人合心能過好,窮了不怕,勤快些就好,婆母刁難了,男人心疼私下里周旋補貼也可以,孩子什么大才能,那便健健康康平安就可,夫妻二人一體,要互體諒扶持。唯獨實在是日子過不下去,整日挨打吃不飽飯,命快了,如何過日子?”
黎周周過王阿叔,過府縣里馬家嫂子上吊,如今了柳家妹子,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路,就個『婦』人、夫郎是有過和離念,是寧愿死,不敢有這念。
怕的就是唾沫星子,旁人眼光。
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和離了,娘家不要,了夫家,可不是了家嗎,有有工,賺不得錢,活下去艱難,還不如死了算了。
“如今不,昭州城建了一所救濟院,專門救濟活不下去的『婦』人、夫郎,被丟了的孩子。”黎周周跟四哥兒,“帶些肉蛋送給林巧娘村的女工友,林巧娘是咱們心安的工人,不許林家的打人了?!?br/>
看林巧娘是有站來的念,那他們能做的能是這些了。
四哥兒得了話去辦事,是一路上在想老板的話。而霖哥兒更是小臉白著,回到屋里『奶』兄李木來,李木則安慰:“霖哥兒你莫怕,林巧娘那是娘家不成,辦法才指了個那么的混賬,李家富裕,老夫人疼愛你,定會給你尋個好親事好夫君的?!?br/>
“那你呢。”霖哥兒小臉緊繃繃的,“不成,你以后的親事我得求了阿『奶』幫忙看,你也不能落了火坑里。”
李木知道霖哥兒心腸軟,:“謝謝霖哥兒記得我,那我肯定日后也和和美美的,別想了,想的害怕夜里要驚醒了?!?br/>
如以往一般,霖哥兒怕什么,李木就解決了什么,護著霖哥兒,這日子十分和美順心的什么好煩惱的??刹恢獮楹?,霖哥兒這次以前那副事情解決了就拋開煩惱開開心心的小孩心『性』了。
天氣冷了,黎周周回了昭州城,又帶了一個小哥兒回來。
昭州城的商賈們打聽到了,是吉汀李家的孩子,還打聽到了今的椰貨買賣賺,個個是眼紅的快滴血了,恨不得回家抓緊了,甭管是夫人還是姨娘肚子里再生個哥兒出來。
“現在就算是生了哥兒,那得等到什么時候?”
“不是還有福寶小少爺在嘛。”
這倒是。眾人頓時夸:你倒是有先之明,想事想到那么老去了。
了一干閑話,可歸根究底是當下。
“我聽又要招商了。”
“真的假的?”
“那還能有假,顧大人了黎老板從吉汀回來,選個日子招商?!?br/>
“確實是有消息,這些天黎老板去了吉汀,顧大人不是出城了么,往播林安南去了,聽在那邊問了許多當地養蠶的,是不是跟這個有?”
“那也是播林安南兩地的便利,就跟吉汀一般,大商賈還能『露』個面,跟兩府縣商賈當地勢力掙一掙,咱們這些可如何是好,唉。”
“顧大人想著底下的,也要想想咱們啊,是不是我上次送的銀子不夠多?”
“什么送,那是捐,捐來修路了?!?br/>
“不對,我聽咱們昭州也有系,之前夏天時,顧大人找了許多木匠圈著,個個嘴巴嚴實,撬撬不出來什么話,如今兩府縣養蠶,昭州城外又蓋了兩個廠子,我覺得不對?!?br/>
“你這么一,各個串來了,是有點動靜了?!?br/>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買賣呢。
商賈們聞風而動的眼力還是有的,是琢磨不出來,來去這場的聚會有兩個重點:一家家戶戶生哥兒。這雖是玩笑話但還真有人記下了。
反正又不是養不。
二便是:顧大人有新動靜了可能和吉汀椰貨一般。猜不出來,不過眾人是摩拳擦掌,等著顧大人的傳。
東布政司的州城滁州城。
孫府。
“先生,京里子致送來的東西?!睂O忠手里抱著一個木匣子。
孫沐坐在蒲團上,隨『性』盤著腿,發絲垂落,身上披了件舊衣,臉上消瘦,身上的衣袍空『蕩』大了許多。
以前四處云游時,孫沐雖然也瘦,但精矍鑠,十分健朗。
當初若不是孫忠以『性』命哀求,孫沐是一身死志早了活下去的念。從京里回到滁州,孫沐便瘦的一骨,到了孫府,孫忠上前敲門,孫沐是無臉老妻。
可等到了,兩人隔空望,倏然兩雙淚眼。
至此便回家住了下來。
明源的死,這些他忘,老妻也忘。
孫夫人搬到了郊外的宅子供了菩薩,常茹素,人也寡瘦的厲害,眉宇間倒是祥和寧靜許多。
兒子早已成家,過過節帶著孩子前來看望。
孫沐回來后,孫大郎便攜妻子跪地邀,請父親母親回老宅,讓他們盡一盡做孩子的孝心??蓛衫峡诮允遣辉?,哪怕是帶了小孫子過來,孫沐臉上是慈愛分,可該如何還是如何。
不愿回祖宅。
如今便能這般。
孫大郎有時想,阿弟死了,他也傷心難過,可人死不能復生,這么多過去了,為何父親母親念著明源,而不在意他呢?
卻不知,他才出生時,他的父親母親也是疼愛至寶一般看重他。
孫沐是手手教導兒子念書,孫夫人更是悉心照料兒子長大,挑婚事時更是費了一番心。孫大郎夫妻恩愛,小家庭和樂美滿,孩子快挑親事了,而明源則死了。
做父母的可能總是有些偏頗,之前有,那是兩個孩子雖是歲差的大,但各自安好,一切順遂,便顯得不明顯了,一碗水也端平。
可明源一死,夫妻二人白發人送黑發人,喪子之痛,豈是言語能表盡的。加上孫大郎一切安好,無須父母掛心,便就這般放任了念孩子之情。
拗來了,誰也勸不動。
孫夫人早些時常嘆氣,問自己,當初為何不攔著公教明源讀書識字……
罪攬在自己身上,受了罪,才能略好受一些。
時間久了,身上那些罪孽便輕了,孫夫人心中平穩了,能忘掉放掉過去的心結,是在這里過慣了罷了?,F如今,多了老夫。
夫妻二人各不打擾,一個繼續供奉菩薩,抄抄經書,另一個在自己院子看書、對弈,也是自在。
這府邸,除了孫大郎,什么人拜訪了。
孫沐謝客不愿人打擾。
“子致的信,怎么還是一匣子,寫了多少?!睂O沐放了手上的書。
忠仆孫忠木匣子放在矮上,打開匣子,先是兩封信,旁邊的東西未曾過。孫沐先拿了信,一看信上署名便笑,“子清的?!?br/>
先拆了顧子清的信。
“原來這酒盞叫琉璃盞,月明千里,月明千里……”孫沐小心拿了琉璃盞,上面模糊的一團明月,清清亮亮的,“送去夫人那邊吧?!?br/>
孫忠合了木匣子抱了便去了。
孫沐看完了兩封信,身便去了夫人院子。孫夫人得了月明千里的琉璃盞,當下讓人倒了梅花釀,外便先生來了。
老夫妻顧無話,對坐飲著梅花釀。
孫夫人喝了一盞,:“這琉璃盞名字得好,做的也好。”
“是我新收的徒弟,寫文章總是缺一些風流,詩賦更是木訥不成,琉璃盞的名字卻好。”
“一好便極好,不可能悉數全占了。”孫夫人道。當她的明源樣樣好,可……
又是飲了一杯。
孫沐也飲了一杯,:“改日府里下帖子,我想宴客,子清因我緣故得罪了人,被下放到了窮苦偏遠的昭州,當日我心中無暇顧及他,現如今他在昭州,想蓋官學連個夫子找不齊?!?br/>
“該辦?!睂O夫人摩挲琉璃盞了個名字。
當明源出事,她回來后,在宅子里閉門謝客,有這位十如一日的定時來拜訪,逢過節送了禮前來,因為得過丈夫的助提點,便一直記著恩情。
雖不是門弟子,但十分記著恩情。
孫沐頷首,應可。孫夫人提及,“昭州窮苦,他們愿意去便去,莫要誆騙他們?!?br/>
“我哪里是那般的人?!睂O沐玩笑了句。
孫夫人也笑了。
輕時,孫沐才學風流,出身名門望族,底蘊深厚,可有親近人才知,孫沐的『性』子其實也有分玩興促狹,不然怎會生的明源也是如此?
不過那也是輕時,傲氣有,脾氣大。如今暮,能前往昭州的,還是敬重他的,便不好坑人家。
孫大家名聲遠揚,尤其是在滁州,更是文人心中的‘圣人’了。接了拜帖紛紛前往,或是論文章,或是詩賦,末了,孫大家想請各位幫個忙,十分艱苦,請各位三后行。
眾人聽還聽,先紛紛應聲,孫大家管提便可,粉身碎骨渾不怕的。一聽所請,眾人納悶,這有什么的,不過是去官學講學教秀才讀書罷了,算不得什么艱苦的。
不過,昭州是何地?在哪處?
有人言:“我行過最南便是金了,還有更偏遠南邊的?”
“是傳道授課,孫大家客氣了,何談請字,折煞我等?!?br/>
眾人應聲。
孫沐便:“昭州比金還要遠南,昭州在我那徒弟子清赴任之前,整個州有官學,自然不是給秀才講學?!?br/>
眾人:……
不是給秀才講學?
之前還官學?
這昭州得窮苦偏遠成什么樣子了。
那他們這些人去了,豈不是給六七歲孩童做啟蒙師的?
今日的來客學問最低的便是進士了,舉人不好厚著臉過來,怕學問不好,丟了顏面。這些進士有出身好的,出身不好的,多是做了些的官,受不了官場風氣,文人風骨傲,便辭官歸隱了。
如今去一個官學做個教書夫人也好,可再怎么樣也想過不是教秀才,而是教孩童,這、這——
顏面折盡的。
如何使得。
有人不愿,人之常情,有人卻可,攬了活,自愿前往。
孫沐言:“我那徒弟蓋了兩所,請問還有何人前去?”
最后定的多了,既然是教孩童,有些舉人便躍躍欲試,反正事干,也去過昭州,便是去看看,若是不合適了,教個三五載再回來便是,也算是還了孫大家的情。
這般想的多了。
因此不下天,報名前往昭州支教的約有八人,五名舉人,三名進士。既然是要去,大家伙便結伴,等過完開春駕車前往。
也不知道這昭州到底如何窮苦?
不過再苦,圣人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諸位用圣人語勉勵自己,讀書人怕什么苦,等去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