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鵬又坐在車上，小香仍然蟋縮在他的膝上，阿古趕著車，卻漫無目的。
    因?yàn)槎※i上車的時(shí)候只告訴阿古一聲：“隨便走。”
    “隨便走”是隨便到哪兒去都可以，卻不是回去。
    固然，隨便也可以回家的，但是丁鵬如果要回家，就會直接他說回家了。
    所以阿古隨便地駕著車，卻沒有回去。
    阿古不會說話，卻能聽懂別人說話，正因?yàn)樗粫f話，他還能聽出別人還沒有說出口的話。
    所以阿古駕著車，只是在附近轉(zhuǎn)。
    丁鵬的手仍是撫著小香的頭發(fā)，不過他的手已經(jīng)由頭上漸漸地滑下來，滑向她的脖。
    她的脖纖細(xì)、柔滑，潔潤得有如絲絨，任何人的手撫上去，都不忍心用力的，但丁鵬似乎出了神，手底下居然很用力。
    小香先還能忍耐著，到后來實(shí)在忍不住的時(shí)候，終于輕呼出聲：“公，你輕一點(diǎn)好嗎？”
    聲音是楚楚可憐的，一個(gè)可愛的女孩做任何事情都是可愛的，但丁鵬卻哈哈大笑起來。
    小香詫然道：“公有什么好笑的？”
    丁鵬仍是笑著道：“我以為你沒有知覺了，原來你還是知道痛的。”
    小香道：“婢一直很正常呀，倒是公似乎有點(diǎn)神不守舍……”
    丁鵬笑道：“你以為我剛才弄痛了你的脖是失神所致？”
    小香問：“難道不是？”
    丁鵬含笑搖頭道：“絕對不是。”
    “這么說公是故意的了？”
    “是的。”
    小香惶惑地道：“婢哪里得罪公了？”
    丁鵬笑道：“你的心里在埋怨我。”
    小香怔了一怔才道：“公居然看到我心里去了？”
    丁鵬笑問：“難道你不信？”
    小香道：“絕對不信。”
    丁鵬道：“你心埋怨我這個(gè)人薄情寡義，為了謝小玉，就把青青給忘了。”
    小香道：“婢沒有敢這么想，事實(shí)上公對小姐情義深長，一直都在念念不忘。”
    丁鵬笑道：“那你上了車，為什么一直愁眉不展，像是有滿腹心事似的？”
    小香想了一下才道：“婢在擔(dān)憂。”
    “你擔(dān)憂什么？”
    “擔(dān)憂公不回杭州去。”
    丁鵬笑道：“我的家在杭州，我當(dāng)然要回去的。”
    “可是公眼前似乎還不準(zhǔn)備回去。”
    丁鵬道：“是的，我在外面的事還沒有完。”
    小香又道：“公似乎還打算回到神劍山莊去？”
    丁鵬道：“神劍山莊可不是我的家，我們不能說回去，只能說再去拜訪。”
    “公打算再去拜訪？”
    丁鵬道：“是的，如果外面沒有什么更新鮮的事，我們轉(zhuǎn)轉(zhuǎn)后，我打算再去一次。”
    “那位謝小姐是個(gè)很美麗動(dòng)人的女郎。”
    丁鵬笑道：“這一句話可說對了，不過也不算是新發(fā)現(xiàn)，在你之前，至少己有一萬個(gè)人說過了。”
    小香急道：“可是那一萬個(gè)人都不像我說這句話的意思與心情。”
    丁鵬沒有問她是什么意思與心情，他似已完全了解，笑笑問道：“只因?yàn)槲疫€要到神劍山莊去？”
    小香道：“是的，因?yàn)槟阋呀?jīng)沒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了。”
    丁鵬一笑道：“小香，你實(shí)在不算是一個(gè)很聰明的女孩，青青叫你在我身邊，是要你提醒我一些江湖上的詭詐，以免我吃虧……”
    小香道：“我知道這個(gè)責(zé)任實(shí)在太重，我做得并不好，可是我卻盡了全力，因此我才希望公不要再去。”
    丁鵬道：“你認(rèn)為神劍山莊充滿了詭詐？”
    小香道：“連最笨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整個(gè)神劍山莊都充滿了詭異，甚至于連那個(gè)謝小玉都有點(diǎn)問題。我很懷疑她是謝大俠的女兒。”
    丁鵬笑道：“她不會有問題。”
    小香欲言又止，顯然是不同意這句話。丁鵬卻又接著道：“除了姓謝之外，她跟神劍山莊似乎沒有一點(diǎn)相稱的地方，她的行徑也不像是謝家的人，但是無可懷疑，她的確是謝曉峰的女兒。”
    小香道：“謝大俠的女兒，不見得就一定是好人。”
    丁鵬笑道：“謝曉峰本人也算不上是一個(gè)絕對的圣人，他的女兒當(dāng)然更不能算了。”
    小香嘟嘴道：“可是公卻說她不會有問題。”
    丁鵬道：“她當(dāng)然不會有問題，因?yàn)樗侵x曉峰的女兒。如果她有問題，那也是謝曉峰的問題，至少不該是我們?nèi)ソ鉀Q的問題。”
    小香道：“謝大俠一定會解決嗎？”
    丁鵬道：“我想一定會的，謝曉峰到底還是謝曉峰。”
    小香不以為然地道：“他為什么還不快作個(gè)解決呢？”
    丁鵬笑笑道：“你認(rèn)為謝小玉身上有問題？”
    小香道：“當(dāng)然，她是玉無瑕的化身，率領(lǐng)過連云十四煞星，這就是個(gè)大問題。”
    丁鵬道：“但是這個(gè)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連云十四煞消亡殆盡，玉無瑕也不再存在了。”
    小香道：“可是她身上仍然有著問題。依我看，整個(gè)神劍山莊都有問題。”
    丁鵬笑道：“說了半天，只有這句話最聰明。”
    小香睜大了眼睛道：“公也看出神劍山莊有問題？”
    丁鵬一笑道：“我不是最笨的人。”
    小香笑了一笑道：“我還以為公被謝小玉迷住了呢！”
    丁鵬微笑道：“我的過去你知道？”
    小香點(diǎn)點(diǎn)頭道：“知道。”
    丁鵬不笑了，神色一轉(zhuǎn)，莊嚴(yán)道：“我已經(jīng)被女人迷惑過一次，上了一次當(dāng)。”
    小香道：“那實(shí)在怪不得公，是柳若松他們的安排太周密了，而公又涉世未深……”
    丁鵬搖搖頭道：“不管怎么說，我仍然是受騙了。第一次受騙是我為人愚，第二次再受騙，則我為愚人了。我也不是愚人。”
    小香道：“公為什么還要上神劍山莊去呢？”
    丁鵬一笑道：“謝小玉把神劍山莊改造得很有氣派。”
    小香道：“是的，從所未有的凌人氣勢。”
    “神劍山莊最出名的人是謝曉峰，可是謝曉峰做主人時(shí)，并沒有這么氣派過。”
    小香道：“那是因?yàn)樗苌僭诩遥乙膊幌矚g張揚(yáng)。”
    丁鵬一笑道：“他當(dāng)然還不是個(gè)有錢的人。”
    小香道：“當(dāng)然不是。他在隱姓埋名的一段時(shí)間，做苦工還賺了幾兩銀，以后經(jīng)常是身無分。好在他太出名了，到哪兒都不必花錢，因此他也沒有想到要用錢。神劍山莊自然有著入息的，但也不多，只夠維持那所莊宅幾個(gè)下人而已。”
    丁鵬忍不住一嘆道：“所以神劍山莊現(xiàn)在所有的錢不會是謝家自己所有的。”
    小香道：“奇怪的是江湖上從沒有一個(gè)人對這件事產(chǎn)生疑問過，大家對謝大俠大尊敬了，對神劍山莊也視為圣地，因此都認(rèn)為目前這個(gè)樣才是真正的神劍山莊。如果他們以前來到神劍山莊，反倒會不相信了。”
    丁鵬笑問道：“你既然如此博聞，可知道神劍山莊哪來的錢，如此豪華呢？”
    小香道：“不知道，但是謝小姐去了之后，神劍山莊的氣派就大勝往昔，不過謝小姐可沒有帶什么錢去。”
    丁鵬笑問道：“神劍山莊的錢從哪兒來的？”
    小香道：“這個(gè)問題不僅無人問，恐怕也無人回答。”
    “我去問謝小玉，她會回答嗎？”
    小香笑道：“多半會的，只不過她的答案聽來雖合情合理，卻未必是真的。”
    “要知道真正的答案呢？”
    “只有自己去找了。”
    “要上哪兒去找呢？”
    “自然是神劍山莊。”
    “現(xiàn)在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呢？”
    “沒有了，蟬只要知道公是為什么而去的，就放心了。”
    她伸出頭來，朝阿古打個(gè)手勢，車掉頭駛向了神劍山莊。她的臉上帶著笑，笑得好甜好美。
    車又回到神劍山莊前的碼頭上，在等候著渡船。
    渡船過了很久才過來，船上下來的是謝先生。他下船后朝車一揖道：“很對不起，丁大俠，敝莊一時(shí)不知道俠駕再蒞，所以來得稍遲。”
    小香探出頭來，笑著道：“沒關(guān)系，我們來得太冒昧，謝先生太客氣了。”
    阿古把車趕到了船上，船離岸駛向河心，小香卻一直站在車旁，沒有再進(jìn)到車?yán)锶ァ?br/>     謝先生又過來搭汕地道：“丁大俠這次來不知是有什么見教？”
    小香道：“先生是問我，還是問我家公？”
    謝先生看看車道：“都可以，這有什么差別嗎？”
    小香道：“差別很大。如果先生問我，我立刻就回答先生；如果先生是問我家公，我就不能代答了，公對上下尊卑之分是很重視的。”
    謝先生無形等于碰了個(gè)釘，臉色微微一變，但是記起了上次在莊門前所受的奚落，不敢發(fā)作，只得道：“那就算在下請問姑娘好了。”
    小香一笑道：“我不知道。”
    謝先生差點(diǎn)沒氣得吐血，他勉強(qiáng)屈尊，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自承為下人，來向自居為下人的小香說話，哪知道竟然換到這么一個(gè)答案。
    小香又笑嘻嘻地道：“謝先生，你別生氣，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家公要做什么，從不和我們下人商量的。”
    她看見謝先生啟口欲言，飛快搶著道：“如果你想問我家公，我勸你也少討沒趣，我家公也從來不跟下人們隨便說話的。”
    謝先生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厲聲道：“謝某在神劍山莊是總管，不是下人！”
    小香笑道：“我家的總管是柳若松。他以前也是個(gè)很有名的江湖人，但是在我家卻只是個(gè)下人。”
    謝先生怒道：“那是你們家。神劍山莊的總管不能跟府上相比，謝某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不能跟柳若松相比。”
    小香笑笑道：“難道神劍山莊的總管特別一點(diǎn)嗎？先生的地位難道跟謝曉峰大俠一樣嗎？”
    “那還沒有。”
    “那么就是跟小玉小姐并行了。”
    “這……也沒有。”
    小香冷笑道：“我家公說過，神劍山莊目下只有兩個(gè)人堪稱為主人，一位是謝大俠，一位是小玉小姐。先生什么都不是，仍然是名下人而已。”
    謝先生本來是無需爭執(zhí)這些的，可是今天似乎火氣特別大，冷笑一聲道：“你家丁公曾經(jīng)在柳若松的家里向我自稱晚輩的。”
    小香笑道：“謝先生，你提起這件事，也就知道為什么我家公要把你當(dāng)作下人了。他說你實(shí)在不是作前輩的料，他全心全意尊你們?yōu)榍拜叄竿銈兡苤鞒止溃墒悄銈儏s只會趨炎附勢，聯(lián)手去壓迫他……”
    謝先生道：“那可不能怪我們，是柳若松的騙術(shù)太高了，誰會想到他會肯拿他老婆來做那種事的。”
    小香笑道：“貴主人謝大俠一生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艱險(xiǎn)，卻從沒有被人騙過一次。先生既為神劍山莊的總管，自然應(yīng)該耳聰目明，居然連柳若松的老婆她是怎樣一個(gè)人都不知道，柳若松是怎樣一個(gè)人也不知道……”
    謝先生大叫道：“神劍山莊要管的事大多了，誰有精神去調(diào)查他們這些狗皮倒灶的事！”
    小香笑道：“先生說的也不錯(cuò)，先生既然不屑于過問這些事，卻又為什么跑去湊熱鬧，當(dāng)什么見證人？江湖公義如果是靠你們見證，將成什么樣？”
    謝先生被她一下問住了，張口瞪目，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香笑笑道：“謝先生，那天如果換了謝大俠在場，相信絕不會被柳若松瞞過了。”
    “那倒不見得，家主人……”
    小香道：“謝大俠并不會比你聰明多少，只比你高一點(diǎn)，就是他對不了解的人絕不深交，對不明白的事絕不參與，這就是他為什么是大俠、你是總管，他是莊主、你是下人的原因。”
    謝先生的一只手已經(jīng)舉了起來，卻沒有打出去。
    因?yàn)檫@時(shí)船已靠岸了。
    謝先生忍住了氣，眼看著水手們搭上了跳板，阿古把車驅(qū)向了大門。
    門口沒人出來，謝先生兒個(gè)急步趕上叫道：“慢！”
    小香已經(jīng)準(zhǔn)備上車，聞言又跳了下來，笑著問謝先生道：“大總管又有何見教？”
    謝先生冷笑道：“姑娘方才教訓(xùn)了在下一頓，在下還沒有道謝呢。”
    小香笑道：“你也別客氣，不要放在心上。大家都是下人嘛，總要互相幫襯一點(diǎn)，規(guī)過勸善，相互共勉。”
    謝先生如果不是努力壓下去，一口鮮血就會噴出來，好不容易才使自己平定下來，冷笑道：“姑娘好口才，只不知那番話是姑娘代丁大俠說的，還是自己的意思？”
    小香笑道：“先生真健忘，我家公有話，從不要我們下人代傳的，那都是我自己要說的。”
    謝先生冷笑道：“很好，很好，姑娘小小年紀(jì)居然能搬出那么一篇大道理來，實(shí)在不容易。”
    小香笑道：“江湖無輩，有理在先，八個(gè)人抬不動(dòng)一個(gè)理字。我知道你是因?yàn)槲夷昙o(jì)小，說說你，你不服氣，可是我有道理在。”
    謝先生冷笑道：“就算姑娘說的全是理，可是在下身為神劍山莊的總管，縱然要聽訓(xùn)，也輪不到聽姑娘的吧？”
    小香“哈”的一笑道：“你這個(gè)人氣量真窄，我家公跟你家小姐是好朋友，彼此何必分得那么清楚？你若是感到吃了虧，你也找個(gè)題目出來教訓(xùn)我一頓好了。”
    這使得謝先生又翻了眼，眼睛看看門里道：“神劍山莊的規(guī)矩，教訓(xùn)下人的方式不一樣。”
    小香笑道：“入鄉(xiāng)隨俗，那就照貴莊的規(guī)矩教訓(xùn)我好了，對了，神劍山莊是如何教訓(xùn)人的？”
    謝先生忽地一掌切進(jìn)，擊向小香的肩頭，又快又疾。
    他雖已出手，但是最擔(dān)心的還是車的丁鵬，眼睛也一直不敢放松車簾，手下也不敢用足勁。
    掌緣已快到小香肩頭了，車簾仍無動(dòng)靜。謝先生算計(jì)著丁鵬再快也無法阻止了，掌勁才吐出去。
    不過他看見小香全無防備地站著，一副楚楚可憐之狀，心忽又不忍，他知道自己這一掌下去，對方不死也得從此終身癱瘓了。
    對著這么一個(gè)嬌弱可人的女孩出此重手，又是何苦呢？就這一念之變，他收回了大部分的勁道。
    也就這一念之變，他保全了自己的一條胳臂。
    就在他的掌緣已差半寸就可以切小香時(shí)，眼前急橫過一點(diǎn)黑影，勾住了他的掌緣，把他的人提了起來。
    掌緣處好像觸在燒紅的鐵錘上，立刻腫起了一長條，等他落地之后，才感到痛徹心肺五內(nèi)。
    那黑影只是阿古的鞭，他的鞭梢絲毫無差地在最需要的時(shí)候趕到，把他的一掌硬給引開了。
    謝先生好得是收回了八分的勁力，才只連身被吊提了起來。
    如果他是全力出掌，那么一鞭硬碰硬，可以把他的手掌擊個(gè)粉碎。
    周圍立刻變得鴉雀無聲，靜了下來。
    莊門前操作站立的莊丁，船上登岸整理船索的水手，還有一些因?yàn)榭礋狒[而過來的人，大家都靜了下來。
    謝先生在神劍山莊不是最高的主人。
    主人該是謝曉峰和他的女兒謝小玉。
    但謝先生無疑是相當(dāng)有權(quán)威的人，不管是新來的、舊有的、甚至于包括登門作客的人在內(nèi)，每一個(gè)人對謝先生都是畢恭畢敬的。
    很少有人看見謝先生動(dòng)手，但是聽到他對劍法上的見解與批評，誰都知道他的一身技藝將臻化境。
    他當(dāng)然比不上謝曉峰，也比不上武林很有名的幾位劍道宗師，但是應(yīng)當(dāng)不會在幾家劍派的掌門人之下。
    以劍技排名，謝曉峰的第一有不知多少人搶了多年，仍然沒搶了去，目前似乎已無人問津了。
    縱然有人能在武功上擊敗他，也不可能是個(gè)用劍的。
    他已是劍之神。
    正因?yàn)樗既チ说谝唬蠹乙簿蜎]什么第二三之分了，誰都下會拼命去爭個(gè)天下第二劍。
    因此謝先生的劍技能夠排在第幾無人得知，不過說他能在十名之內(nèi)，卻無人會懷疑的。
    謝先生曉得自己在人們心的地位與評價(jià)，所以他更加珍惜羽毛，絕不輕易出手。
    丁鵬氣過他不止一次，有次當(dāng)著五大門派的掌門人也給他難堪，他都忍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絕不足與丁鵬一戰(zhàn)，犯不著去丟一次人，何況受丁鵬的氣，沒有人會認(rèn)為他丟人。
    事情雖是如此，心里多少有點(diǎn)不痛快。
    今天在船上，他不過是一句無心的話，哪知卻引來小香的一番奚落與搶白，把他訓(xùn)個(gè)體無完膚。
    謝總管在神劍山莊不是下人，他是跟主人一樣地具有權(quán)威的人。
    如果把他的地位在神劍山莊按實(shí)際的狀況排列，他可以在謝曉峰之上，而居于謝小玉之下。
    因?yàn)橹x曉峰只掛了個(gè)名，實(shí)際上根本不理事，神劍山莊，除了他自己那所禁園的三五個(gè)人外，沒有一個(gè)是他認(rèn)識的。
    只苦于謝先生無法向丁鵬及小香說出這種情況，所以只得把下人那個(gè)名稱，硬生生給套在頭上。
    到了岸上，又經(jīng)過一番奚落后，他忍無可忍，終于出手了。
    誰都希望看一看這位權(quán)威大總管出手。
    誰都沒想到謝先生卻是對一個(gè)小女郎出手。
    更沒有人想到謝先生首度出手就挨了一鞭。
    無數(shù)人的眼睛像冰，因?yàn)樗麄兌嗌儆兄c(diǎn)幸災(zāi)樂禍的心理，看到謝先生挨揍似乎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謝先生的心卻像一把火，如果再不作個(gè)表示，他以后不僅在神劍山莊不能混了，在江湖上也不能混了。
    可是他并不是個(gè)沖動(dòng)起來就不要命的人，他很想拔劍，但是他怕車?yán)锏亩※i，怕他那把彎刀。
    如果他空手，則又實(shí)在斗不過那個(gè)大個(gè)一身蠻力。
    斟酌很久。
    這很久兩個(gè)字只是他的感覺，也是那些旁觀者的感覺，他們都認(rèn)為很久了，實(shí)際上卻并沒有多久。
    謝先生看看莊門里面，謝小玉仍然沒有出來。
    那就是他必須要撐下去、硬著頭皮撐下去的意思。
    所以他朝阿古招招手道：“大個(gè)，你下來。”
    阿古很聽話，立刻就跳了下來，站在他的面前，像是一尊天神，足足比他高出半個(gè)身來。
    謝先生并不畏懼他的身材，卻畏懼他的力量，所以他現(xiàn)在道：“剛才是你抽了我一鞭？”
    阿古沒理他，因?yàn)榘⒐艣]有舌頭，不會說話。
    但是阿古卻有表達(dá)語言的方法，他向小香做了一番手勢，有些很滑稽，像是狗在爬行。
    謝先生忍不住笑了，但小香的話卻使他的笑差點(diǎn)沒變成哭。
    小香道：“他說他沒有打你，卻揍了一條狗。他認(rèn)為一個(gè)大男人，不聲不響，偷襲一個(gè)空手的女孩，那種行為只有狗才做得出來的。”
    謝先生盡了最大的努力告訴自己要冷靜，但他仍然忍不住叫了起來道：“胡說八道！我已經(jīng)先警告過你了。”
    小香笑著道：“不錯(cuò)，你是說過要教訓(xùn)我一下的。”
    “那怎么能說我是偷襲呢？”
    小香道：“我可也告訴過你，我不知道你們神劍山莊教訓(xùn)人的規(guī)矩是如何的。就算你們神劍山莊的規(guī)矩，教訓(xùn)人是用拳頭巴掌的，你也該告訴我一聲才動(dòng)手。”
    謝先生冷冷地道：“當(dāng)我用巴掌打人的時(shí)候，從不先打招呼，在本莊一向如此，豈能為你而特別？”
    小香笑道：“所以你才會挨一鞭，阿古大叔在打狗的時(shí)候，是跟你一樣，也不先打招呼的。”
    謝先生再度看看車，里面沒有動(dòng)靜，于是才下定了決心朝阿古道：“你能打我一鞭，證明你還不錯(cuò)，值得我為你拔劍。這鞭是你的武器嗎？”
    阿古把鞭輕輕一丟，鞭柄自動(dòng)插回車上的插孔，又穩(wěn)又準(zhǔn)，可見他控勁用力的穩(wěn)健。
    謝先生心又是一驚，阿古把鞭丟開，是表示要空手格斗的意思，他可不想上當(dāng)。
    “原來你不是用鞭的，那也好，隨便你用什么武器好了，你沒有的話，我可以叫人幫你拿來。”
    聰明的謝先生從不做笨事，所以他先用話把對方擠死，逼得對方非用兵器不可。
    只是聰明的謝先生這次作了件最不聰明的事。
    他以為在目下的神劍山莊里，幾乎已經(jīng)搜索了天下任何一種兵器，即使外面的架上沒有的，在里面的密庫也能找得出。
    昔年百曉生曾作《兵器譜》，列天下的名家之器，先后排列成序，雖然列的是器，但實(shí)際上排的是人。
    《兵器譜》上排名第一的是天機(jī)老人的天機(jī)棒。
    第二是上官金虹的龍鳳環(huán)，第三是小李探花李尋歡的飛刀……
    因?yàn)樗械氖瞧鳎砸恢鹿J(rèn)為十分公平，雖然天機(jī)老人死于上官金虹而上官金虹卻死在小李飛刀之下。
    那是人為的緣故，李尋歡為人已近仙佛境界，一刀出手，只為救人，胸從無殺機(jī)。
    所以他的刀的確不如龍鳳環(huán)，但上官金虹卻反而死于他的刀下。
    這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有許多事跡幾經(jīng)渲染，幾乎已經(jīng)變了質(zhì)，幾乎被人認(rèn)為傳說了。
    可是，謝先生卻不以為這是傳說，他跟謝小玉有著一個(gè)共同的癖好，這癖好在謝曉峰身上就已經(jīng)開始了。
    那就是搜集傳說的名家兵刃，尤其是《兵器譜》上那些奇異的成名兵刃。
    謝曉峰少年時(shí)曾經(jīng)為此著迷過，收集頗豐。
    后來謝曉峰本人淡薄了，謝先生繼而行之。
    這種有增無減的收集，自然是越來越豐，但是所有的收集到了謝小玉的加入后才成其大觀。
    因?yàn)樗龓砹颂鞕C(jī)棒、風(fēng)雨雙流星和呂奉先的鐵戟與一只鐵手。
    呂奉先因?yàn)榕琶诠躁柕蔫F劍之后，一氣之下棄了自己成名的鐵戟，而專練一只手，他硬是把一只肉手練到了比金石更堅(jiān)的程度。
    只可惜百曉生已死，無法為他這只手重新徘名，但毫無疑問不會比他的鐵戟低，因?yàn)樗赃@只手勝過列名第四的郭嵩陽。
    神劍山莊的收集幾乎已近《兵器譜》上的十之七八。
    天機(jī)棒與龍鳳環(huán)都有了，唯一遺憾的是沒有找到小李飛刀與嵩陽鐵劍。
    小李探花后來雖然謝絕了江湖，間而神龍一現(xiàn)，在暗做了許多驚天動(dòng)地的大事，卻沒有一個(gè)人知其所終。
    他的刀跟他的蹤跡一樣，只在世間留下了動(dòng)人的故事，沒留下一點(diǎn)影。
    嵩陽鐵劍一直保存在郭家，那是最受尊敬的一個(gè)劍術(shù)世家，弟多，劍術(shù)奇佳，但他們家教也好，不惹事。
    他們不惹人，也沒人敢惹他們，因?yàn)樗麄兊南茸娓±钐交ㄊ巧乐唬瑸槔顚g而獻(xiàn)出了生命。
    李尋歡一直在感到對他有愧疚，對他的后人自也特別照顧，而且把這個(gè)責(zé)任一直交下去。
    李尋歡之后，只有一個(gè)傳人開，也同樣受了郭家的人情，報(bào)答之心更深了。
    開之后，誰也不知道傳人是誰了，但是誰都不敢說他們沒有傳人。
    因?yàn)榻线€經(jīng)常有許多奇怪的事。
    很隱秘的事，突然被揭開了。
    很難纏的人，平白地掉了腦袋。
    很艱難的事，忽然有人暗地完成了。
    誰也不知道誰做的這些事。做事的人手法干凈，神龍不見首尾，武功高不可測，幾乎無所不能。
    大家都相信是小李飛刀、開、傅紅雪那些人的傳人后代所為，而這些人對郭家都有深刻的關(guān)系，所以沒有人敢去找郭家的麻煩，連謝曉峰盛極一時(shí)，也沒有去找郭家挑戰(zhàn)。
    嵩陽鐵劍被郭家的后人奉為圣物供奉在祠堂，那柄劍是李尋歡隨著郭嵩陽的遺體一起送回去的。
    小李探花曾在那兒結(jié)廬守喪，足足度過三個(gè)月之久。
    神劍山莊沒有敢去把那柄劍收來，因?yàn)橹x曉峰絕不答應(yīng)做這件事。
    謝先生夸下了海口，阿古沒開口，小香代他說了：“阿古大叔什么兵器都能使，但是最希望能夠一使當(dāng)年李尋歡大俠的小李飛刀。”
    這是存心找麻煩，謝先生很坦然地道：“這個(gè)本莊拿不出來。相信不僅本莊拿不出來，普天之下也沒有誰能拿出來。”
    這句話的確是誰都不承認(rèn)會錯(cuò)的，只可惜說在謝先生口就有了問題。
    小香笑嘻嘻地在腰間一摸，居然真有一把薄薄的小刀在眾人眼前亮了一亮，但她很快就收了起來道：“小李飛刀的手法雖已成了絕響，但是小李飛刀卻仍是在人間有留存的，這也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東西。”
    謝先生目不禁一亮，急問道：“姑娘手的確是昔年小李探花所用的飛刀？”
    小香道：“如假包換。”
    謝先生道：“這實(shí)在叫人難以相信。”
    小香道：“小李飛刀雖然在出手后多半是收回的，但有些場合不便收回的也有。所以流傳在世間的不止是一把，只不過那些得主都異常珍惜，不舍得輕易拿出來示人。”
    謝先生不禁十分驚奇了，問道：“姑娘，你這把刀是怎么來的呢？我知道一定是祖上傳下來的，因?yàn)樾±钐交ㄒ呀?jīng)仙去多年，絕不可能親自送給你的。”
    謝先生問，小香原可以不答，但是如此客氣地問她，就使她感到為難了。
    謝先生接著又道：“姑娘，小李探花一生光明磊落，他的事跡沒有一件是不可對人言的。除非你這柄刀是從別人那兒偷來的，否則你應(yīng)該不怕說出來的。”
    小香終于咬咬牙道：“我倒不是偷來的，只不過這柄刀在我手里并不十分光彩而已。那是小李探花親手了給我祖父的，他也把他的飛刀技藝傳給了我祖父。”
    每個(gè)人都為之一震。謝先生道：“那你也會了？”
    小香搖搖頭道：“不會。小李探花雖然把他的飛刀絕技傳給了我祖父，卻被我曾祖父知道了，當(dāng)時(shí)就挑斷了我祖父雙手的筋絡(luò)，使他終生不能發(fā)揮那些技藝。”
    “這是為什么呢？難道你家跟小李探花有什么過不去？”
    小香只說了一句話：“我姓龍，我本名叫龍?zhí)煜恪！?br/>     謝先生偏又多問了一句：“你曾祖父一定叫龍小云？”
    小香黯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才嘆了口氣道：“我的高祖父跟李尋歡作對了一輩，但是自己也痛苦了一輩，我的曾祖輩武功為李尋歡所廢，也恨他入骨過，但那都不是真正的恨，他們傷害自己比加諸別人更多。”
    謝先生道：“我知道，誰都以為李尋歡受了你家的陷害，誰都以為龍嘯云受到李尋歡的報(bào)答太多，虧欠也太多，只有我以為是小李探花虧欠龍家的，因?yàn)樗平o龍嘯云的是一生的痛苦。”
    小香略為安慰地點(diǎn)點(diǎn)頭道：“是的，小李探花自己也明白，他要教我祖父飛刀時(shí)也是這么說。他說他錯(cuò)了，把我的高祖母讓給我高祖父是他這一生錯(cuò)得最厲害的事，這件事不但使他們?nèi)齻€(gè)人痛苦終生，也使得很多人受到牽累。”
    小香的語氣忽轉(zhuǎn)憤慨：“尤其是我家，到了后來，一直在受害，別人知道我家是龍嘯云的后人時(shí)，都瞧不起我們，李尋歡也是為了這個(gè)原因，才把他的飛刀秘技傾囊傳授給我祖父，叫他能出人頭地，可是被我曾祖父知道后，又阻止了……”
    謝先生道：“你曾祖父也太過分了，他阻止你祖父也罷了，又何必廢了他呢？”
    小香道：“要廢掉我祖父雙手的是我的高祖母。”
    眾人聽后都為之一驚，連謝先生都叫出了聲：“你的高祖母？是那位曾經(jīng)號稱武林第一美人的林詩音？”
    小香驕傲地道：“是的，相信到現(xiàn)在，江湖上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第二個(gè)女人像她那樣令人難忘的。”
    謝先生不為這個(gè)抬杠，只是道：“她是李尋歡刻骨銘心的愛人，怎么會恨上李尋歡的？”
    小香驕傲地道：“她并不恨李尋歡，她只是要表示她的立場，因?yàn)樗驱垏[云的妻，是龍小云的母親。盡管舉世都瞧不起我高祖父，她卻以她的丈夫?yàn)闃s，無論如何，龍家的孫決不需要小李探花的照顧。”
    “李尋歡知道這件事嗎？”
    小香道：“當(dāng)然知道，因?yàn)樾±钐交ó?dāng)時(shí)也在場。他本來還在為我祖父求情，但是聽了我高祖母的話后黯然而去，據(jù)說在那時(shí)候，他就絕足江湖了。”
    謝先生輕嘆一聲道：“他們都是一些怪人，但毫無疑問，都是些至情至性人。”
    小香不說話，眼光盯著謝先生，見他仍在閃爍不定地看著自己的袖品，笑了一笑，忽然道：“你一定很希望能夠得到這柄刀吧？”
    謝先生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姑娘既知敝莊專好搜尋各類前人的名器而獨(dú)缺了幾樣……”
    小香笑了一笑道：“如此說來，我若是肯把這柄刀給你們，你一定是不會拒絕的了？”
    謝先生連忙道：“自然，自然，姑娘如肯割愛，任何條件敝莊部能接受。”
    他本是個(gè)老練的人，但是因?yàn)榻佑|一件異常值得興奮的事，變得幼稚了，一直到說出話后，才想到對方絕不會輕易放手的，那不過在逗著他玩玩而已，不禁又有點(diǎn)嗒然若喪。
    小李飛刀在世間遺留數(shù)量是最多的，因?yàn)樗墙楹醢灯髋c兵器之間，不像別人的兵器只得一柄，時(shí)刻不離的，可是小李飛刀卻居然也是最難搜集的，因?yàn)榇蠹叶及牙顚g視作神明，自然而然，能夠跟小李探花沾上一點(diǎn)關(guān)系的人，都會感到無限驕傲，說什么也不肯把這種值得驕傲的證據(jù)讓給別人的。
    當(dāng)然，小李飛刀留在人間的也不太多，因?yàn)樗牡兜拇_具有一種特殊的結(jié)構(gòu)，不同于尋常的。
    小香又從袖里取出了刀道：“這柄刀在別人手或會視同拱壁，但是在我們姓龍的后人手卻實(shí)在不算什么，我可以無條件地送給你。”
    一剎時(shí)謝先生以為自己在做夢，用他自己也難以相信的聲音道：“你要送給我？”
    小香笑道，“是的，我把它交給阿古，由他丟出來。你能接下了，那柄刀就是你的。”
    謝先生的臉色變了。
    “小李飛刀，例不虛發(fā)。”
    這句話已經(jīng)流行了百余年，卻從沒有人懷疑過它的真實(shí)性。
    面對著這一柄天下無雙的利器，謝先生的確沒有接受的勇氣。
    只可惜是他自己最先拔劍向人挑戰(zhàn)的。
    只可惜他是神劍山莊的總管，而此刻是在神劍山莊，當(dāng)著他很多下屬們的面前。
    謝先生就是怕得要死，也無法拒絕了。
    何況小香已經(jīng)把刀交給了阿古。阿古的大手一握，連刀帶柄全隱入手掌，連影都看不見。
    阿古的手上還戴了指套，帶著尖刺的指套，已經(jīng)在等著他，就算他不上去，阿古也不會放過他。
    他搖晃著手的長劍，筆直地刺過去，劍上沒有一點(diǎn)花招，可是這一招已具有地動(dòng)山搖之勢。
    在周圍觀戰(zhàn)的人都為這一招所動(dòng)，他們雖然離得還遠(yuǎn)，都已經(jīng)感到了砭肌的劍氣，而身不由主地向后退。
    身受的阿古自然比別的人都強(qiáng)烈，但是阿古對于這一招的辦法卻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他舉起拳頭，對準(zhǔn)劍上擊去。
    他的招數(shù)一出，謝先生就變了色。
    阿古在神劍山莊一共只露了一次手，那是在藏劍廬前對那四名劍奴。那一戰(zhàn)他只發(fā)出一招，就是挺身受了對方四劍聯(lián)刺而推開了他們，一拳打碎了藏劍廬的鐵鎖，揭開了秘密。
    那四劍全被他的氣功所阻，沒有傷到他一點(diǎn)肌膚。
    可是四名劍奴接著發(fā)出了一手絕招，劍未及體，就把他逼得連連后退，幸而丁鵬的神刀出手，才擋住了那一劍。
    現(xiàn)在看謝先生的劍勢，絕不遜于四劍奴的那一招絕劍，而阿古居然敢用拳頭去擋。
    拳上戴著鋼制的拳套不錯(cuò)，可是那一劍具有了雷霆萬鈞之勢，連一座山都劈得倒，又豈是一拳所能阻？
    誰都以為阿古是活得不耐煩了，連小香都如此。
    但是謝先生的臉色卻變了，而且迅速地撤招收劍。只是阿古的拳頭出來，也不是人家可以收得了的。
    劍才抽到一半，就被阿古的拳頭擊，“鐺”的一聲，長劍立刻脫手飛出，拳頭繼續(xù)向謝先生擊去。
    謝先生的身也在繼續(xù)后退，但退得也不夠快，被拳風(fēng)掃了肩頭，身平飛了起來。
    阿古的手掌一開，一道亮光出手，那是他掌的小李飛刀。刀追上了空的謝先生，射向了他的咽喉。
    謝先生已經(jīng)被那一拳打得五臟離位，再挨上這一刀，即使他是有條命的貓，也是死一生了。
    不過他的運(yùn)氣的確還不錯(cuò)。
    所謂運(yùn)氣好，也只是逃過了一死而已。
    在最危險(xiǎn)的一剎那，有人一劍替他劈落了那柄飛刀，而謝先生本人卻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撞在墻上。
    幸好是背先撞上去的，順著墻滑下來，居然還能站在那兒，臉色蒼白，口角流血。
    阿古打出一拳，他卻挨了兩下，一記拳擊，一記撞擊。
    替他劈落飛刀的是謝小玉，手拿著劍，冷冷地看著他。
    謝先生運(yùn)了一陣氣才能開口說話，低著頭道：“小姐出來了，屬下無能。”
    謝小玉冷笑道：“你可真夠丟臉的！堂堂神劍山莊的總管，叫人家一個(gè)車夫一拳打敗了。外面已經(jīng)有人在說神刀一出、神劍無光了，經(jīng)你這么一襯托，就更像回事了。”
    謝先生苦笑道：“屬下自信武功不會遜于他，只用錯(cuò)了招式。屬下發(fā)出了那一式‘山雨欲來’是想把他逼退了，好繼發(fā)后面的殺手的，哪知道他競會真拼硬干了。”
    小香現(xiàn)在才明白謝先生為什么不堪一擊了。
    他那石破天驚的一劍原來只是虛招，真正的殺手還藏在后面。
    看那一劍的聲勢，誰都不會以為是虛招。
    因此，相信不知有多少人折在那一招下，這原也是萬無一失的一招。
    只是謝先生的運(yùn)氣太壞，他遇上的對手是阿古。
    阿古是個(gè)從不知道后退的人，他怎么不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