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云海,奈何無處尋覓,若是天涯攜手,不知此生漂泊幾度,只留得,影兒片片,斜陽下,日暮歸途,亦是相思挫骨之痛,放眼過處,已知足。
話說,他和她強忍著日日夜夜寒流錐心之痛,踏遍萬水千山尋覓解藥,經過江湖上多方面的打聽,據七真教長谷真人的指引,在遙遠的天山之上,有一朵千年雪蓮,雖不能治根,可解此相思之痛,他背著巨劍,牽著她的手,千山暮雪,影兒與共。他們歷經千辛萬苦,終于來到了天山腳下的一家酒館里宿驛,上面寫著“天山來客”酒旗風飄蕩,伴著客店的嘈雜聲,賓客滿座,他和她挨著窗戶坐了下來,店小二來獻殷勤,說道“二位客官,要點什么?”無名客面不轉睛地看著婉兒,說道“看著來點吧”小二說道“好嘞!”這時,有幾人身著豹皮虎衣,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佩刀其間,將于廳堂最顯眼的那些人攆走,共聚一桌,其音狼嘶狐啞地談道“哥幾個聽說了嗎,天山雪蓮可包治百病,解百毒,真乃神藥啊”有一人打斷那人說道“最重要的還是天山上的那朵千年一遇的雪蓮,食之,我等可起死回生,長生不老啊”就在這時,有一六七歲少年攙扶著一個老翁,自驛站門口路過,那老人看似有近古稀,身著破衣草屐,躬著腰,拄著杖,頭蓬散亂,胡子拉碴,皮包骨的手,捂著口,發出沉重的聲音,突然凍倒在雪地上,那少年跪地泣道“爺爺!爺爺...”他和她看到這副景象,便想起了他們自身的遭遇,一旁的那幾人見那少年可憐又可笑,便竊竊私語一陣,嘲道“哎!門外的小孩兒,快過來!給大爺捶捶腿!大爺賞你幾個糖”只見那少年身著破棉布衣,腳著布屐,可憐的小腳被凍得黑紫黑紫的,戰戰兢兢地從門外走了進來,這時,一旁的無名客嘆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那幾人怒道“大膽,你說什么!”無名客走了過來附聲道“大爺莫急,不如讓我給大爺們捶捶腿,如何?”那幾人看了看一旁的婉兒,便動了色心,指道“讓她過來,陪本大爺樂呵樂呵”無名客附聲說道“她啊,手藝沒我的巧,脾氣還不好,萬一要是沖撞了幾位大爺,那該如何是好?”說罷,那幾人欲湊上前去調戲婉兒,婉兒臉上毫無半點血色,無名客附身叫道“大爺!”趁機會,無名客把那老人背進了驛站,并把少年拉到一旁安全的地方,把棉衣脫了下來,給那少年披上,眼睛對著少年發著光芒地說道“娃娃,你在這里等著我哦,不要亂跑,等著那位姐姐,我們一起醫治好爺爺”那少年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他又回到婉兒那邊,那伙人正要上手時,婉兒一把長袖將那幾人連手帶身,一下甩到了地上,酒碎椅傾,那幾人欲拔刀相向,無名客附道“哥幾位,拔刀干嘛?”那幾人揮刀砍去,無名客就在瞬間內用二指夾住一個人的刀鋒,便如金剛滲入一樣堅固,使那人動彈不得,剩下的幾刀一涌而上,桌飛菜濺,無名客做了了個空翻,立地時,手指上夾著一片斷刀,嘆道“對不住,刀斷了..”那幾人見狀,滿臉驚慌而逃,眾人拍手稱贊,
他和婉兒一起來到了那少年和那老翁身旁,并為他們在驛館里開好了房間,婉兒雖精通醫術藥理,此等醫治饑寒之癥還是有的,況且這老翁不只是饑寒交迫,還有些無力掙扎,她拿著針疚在老人“天池穴”捻了幾針,不時,老人便在床上醒來了,欲下床跪謝,婉兒說道“習醫救人,乃是天職,不必多禮”便命一旁的少年“快,孫兒!拜謝二位恩公”那少年噗通一下跪地,說道“多謝恩公”婉兒急忙扶道“快快請起”婉兒注視那少年童真的眼睛,潤濕了眼眶,說道“你叫什么名字啊?”那少年說道“恩公,我叫狗兒,因爺爺說狗兒好養活,對了,你叫什么?”老人嘆道“這孩子,從小沒爹沒娘,又逢上饑荒,就剩我爺孫倆了,可憐老朽眼花耳又聾,又疾病纏身,誒..”狗兒低下了頭,暗暗抽泣,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自己好歹有個義父相伴,摸了摸狗兒的頭說道“嗯...以后就叫我姐姐吧”說罷,看著狗兒身無完衣,腳著破屐,婉兒就和他商量著,給狗兒買一身衣物,無名客見狗兒低頭抽泣,便喜道“咦,我叫牛兒,你叫狗兒,一頭小牛哞哞叫,一只小狗汪汪叫,我們一塊來玩雪去嘍.”說著便把狗兒舉過頭頂,同婉兒逛街去了,為老人和狗兒做了幾件厚厚的衣物和鞋子,還給老人買了一些治病的藥材,滿載而歸,他們三人一起在雪地里留下了歡快的笑聲,以及天真的腳印。
這天夜里,他和她一同望著天山明月,相訴衷腸,發現天山的月亮是那么的大,那么的圓,那么的明亮,突然,聽見隔壁老人房間傳出狗兒哇哇的哭聲,他和她急忙趕了過去,只見那老人氣息微弱,脈搏起伏不定,狗兒泣道“姐姐,你一定要救救爺爺!”婉兒說道“狗兒,不要急,姐姐會想辦法的”她先拿銀針封住老人的脈搏,便知道,老人的生命,不再長久,便同無名客說,現如今,唯有天山之上的千年雪蓮,才可救得老人的生命,他看了一眼狗兒,態度堅決地說道“只要我們在一起,日夜飽受相思之痛又何妨?”她為他的決定,感到十分驕傲,就這樣他和她在當天夜里教了狗兒一些招式,傳授了一些內力,用來自我防衛,江洋大盜都難以近身.....
次日清晨,便起身上了天山,仰觀其姿,真是個,渺若天梯,仙摩日輪,軒拖颯跡,六龍之飛尚不可攀,鸞鳳翔天則不得過,憾絕八荒,往來翕忽,其險亦如此,何擬九州掛云帆?兩峰入石聳,峽谷橫青天,列缺崩摧,溟漲沓兮,唯有丹霞不可滅,巉巖無盡倚絕壁,一劍飛度天山月,天山月,入流海日,湍崖囀思,茫茫歸何處?橫斷千層巔。
他們一路走一路望,看,那是延綿不斷的銀峰,就像一條雪龍馳騁在高原上,下有風吹漫草低,頷首吃草的牧馬,和一望無際的高原,真是“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天山下的河水很是清涼,河水照徹她那輕紗般的白衣,長袖飄飄的影子,浮光靄靄,神色很是淡漠,盈眸冷澈,更顯得渾如姑射真人,冰肌傲雪,殊氣高潔,猶似身在云中霧里,歇了一會兒,他和她一起頭頂著漫天風雪,向著天山之巔走去,青冥浩蕩不見底,側身望兮長嗟吁,就在這時,他和她隱隱約約看見前方有一方圓千里的池子,旁邊有一碑文,他念道“天池”天池對面的山頂上閃著瑞光,他疑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千年雪蓮了吧?”云霞漫漫,若電光乍射,他疑道“究竟怎么過呢?”她在旁邊也為之而感到疑惑,他的梯云縱,只可縱山百里....就在苦思冥想之中,蒼天出現一陣囀音,有一只銀色的雪鳳凰穿山而過,發著“鏘,鏘”的聲音,她苦思冥想,有了,讓這只鳳凰載我們一程就是了,他和她回憶著和“大臭鳥”在一起交流的方法,呼朋引伴,但鳳凰需要贊美,于是唱道“彩質美兮,錦章靚兮,吾鳳歸來兮...”,就這樣那只雪鳳凰,載著他和她抵達了彼岸。
他疑道“咦?那瑞光在哪里?”往前尋了數百里,忽覺一陣濃煙白霧撲面而來,她和他,眼前一片空白,誰也看不到對方,但是兩人相互牽著手,總是感覺有人故意將他二人拽開一樣,他和她緊緊背對前行,她說道“牛兒,靠緊我”這時,浮現在他們面前的,卻是發著祥瑞之光的“千年雪蓮”他正要用手去抓,她說道“不要抓,這是幻覺!”這時他想起,現在他和婉兒的處境和當初明鏡心同巴特拉相斗時用的一招“蟾影鬼魅”倒有異曲同工之處啊,他說道“婉兒,閉上雙眼,不要被幻象所迷惑...”他和婉兒相互背靠著背,閉目定神,待迷煙散去,他和她依前行數里,這時,他和婉兒的耳邊傳來一陣凄絕的號啕,忽似天山雪狼一般飛影而過,白魑青魅,鬼兮號煙,雪颯颯兮風鳴,云冥冥兮電霆,沿著瑞光,他們向前走去,突然間瑞光消失,她隱約地看見不遠處有一雪堆,房舍籬笆,皆是整齊排列,她說道“牛兒你看,那里好像有處人家..”他說道“咦?這不是幻覺吧?冰封萬里之地,怎么會有人家呢?”她傾耳說道“你聽...”只聽見那雪廬中傳出令人淚下的歌聲,唱道“吾以慟哭兮遙望,君子泣兮何日歸...”他們穿過外面籬笆,進到了院子里,說道“有人么?”這時,有一襲素影白紗,從他二人頭頂掠過,只見那是個華發婦人的影子和周圍飄蕩的雪花融成了一體,那婦人背對著他二人,說道“你二人此次前來,是為了千年雪蓮吧?”他細細打量著那華發婦人,倒是有些年歲了,說道“前輩,我二人此次前來,的確是為了千年雪蓮...”還沒說完,那華發婦人轉過身來,只見她光皎顏容,臉上沒有一絲皺紋,想必年輕時,也是賽若天仙,她看到婉兒,心中暗暗一驚,世間竟有如此絕色女子,再看了幾眼一旁的無名客,也是倜儻俊姿,想到這里,便故意喝道“哼,千年雪蓮乃是天地之靈藥,世人為之而爭奪不休,實是貪婪無厭...”說完便朝著他二人打去...無名客邊打邊說道“前輩,誤會了,我是為了救人的...”那婦人喝道“借口!”婉兒說道“前輩,事實確實如此啊...”婦人聽此,甚是惱怒,瞬間霰雪紛紛,檐頭奔珠,就在這時,婦人在打斗中,無意間碰到他背后的巨劍,有一股寒涼徹骨的感覺,這才停下手來,疑道“那位后生,你背后背著那把劍...”他停下來,并把背劍脫了下來,雙手奉上,坦蕩地說道“哦,前輩,這是莫邪之劍...”那婦人接過那把巨劍,拔出劍鋒,寒光激澈,甚是耀眼,心想,傳說中的莫邪之劍乃是天地之靈劍,為心善之人所有,那后生看樣子也是挺坦蕩的,于是問道“這把劍,是怎么到你手里的?”他滿懷真誠,同那婦人說了說莫邪之劍的來歷,婦人笑道“罷了罷了,這把靈劍,是你的,就永遠是你的,不是你的,再強求也是無用”
他趁熱打鐵地說道“前輩,那朵千年雪蓮可否借晚輩一用?”那婦人說道“這千年雪蓮...”話沒說完,聽到屋內有一陣咳嗽的聲音,婦人忙匆匆地進入雪廬,只聽到雪廬內傳來一陣清怨的歌聲,唱道“天山渺兮雪云間,隨風逝兮去無還..”這時,他懷著好奇,想要進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被婉兒拽住衣袖,搖了搖頭,意思就是說不要打擾人家,在這里我們細聽一下歌聲,這時,婦人從屋內扶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只見那女子身著一襲紫紗素鍛,華發飄飄,光潤玉潔的肌膚,黑色的眼睛在一片冰雪世界里顯得很是靈動清澈,略有些浮游不定,那婦人引薦道“清兒,你看,這兩位就是你的好朋友”那女子躲在婦人身后,戰戰兢兢的,那女子一見到無名客,顫顫巍巍地說道“不..不是..他是壞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無名客,他同她朝著那女子友好地打了個招呼,婉兒走上前去,拉著那女子的手,聲音柔和地說道“來,妹妹,我們不是壞人..”那婦人說道“清兒,他們不是壞人..”婉兒已看出其中端詳,說道“妹妹,我們一起玩吧!”那女子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無名客,無名客轉過身去,那婦人將他拉到一旁,講了講清兒的親身經歷,他嘆道“誒,清兒也是為情所困吶”便同婉兒商議著,看看能不能把清兒治療好,婉兒說道“嗯..可以的”婉兒雖精通醫術,治得了別人的相思之病,卻醫治不好他和自己的相思之痛。
事后,那華發婦人告訴了他千年雪蓮的下落,還告訴他要小心虬龍的魔爪,就這樣,他同她告別后,一人背著巨劍,登上了云天之巔,真是個好風景,一覽蒼茫大氣,滿目人間春色,頓時煙騰雷搏,天月孤歌,震扶桑,拂火云,旁走飛龍婉婉,旋鱗彀甲,寒霜電掣,射冰虎,攫星旃。他經過層層困境,終于看到了千年雪蓮,四周散發著雪色光暈,他懷著激動的心情上前手抓雪蓮,就在這時,一條虬龍咆哮云端,牙若錯劍,口吞殳棱,無名客驚粟地笑道“老兄,你好”那只虬龍,貌似很不友好地吞吐云氣,怒吼啼煙,從他頭頂掠過,他邊跑邊叫道“老兄,誤會啊,我只是在救人啊”這時,他想起了他的“大臭鳥”于是沖著云崖喊道“臭鳥,快來救我啊..”叫喊了半天,沒聽見一聲“吱吱”的聲音,他回身朝著虬龍嬉皮笑道“老兄,不要鬧”那只虬龍用爪子將他吊起來的時候,云天之際傳來一聲悲天哀鳴,那虬龍聽之則聞風喪膽,只聽見一聲“誒呦~~”將他屁股先著地,重重地撇了下來,便爪慌身亂,急忙逃之,他聽到這個悲天哀鳴,捂著屁股,連蹦帶跳地朝天罵道“好你個大臭鳥,讓我又摔一回”他將那千年雪蓮摘下來,下了云天之巔。
他帶著千年雪蓮來到雪廬,叫上婉兒,一同辭別了那婦人和清兒,清兒有點舍不得他二人的離去,含淚說道“姐姐,你和他何時再來啊?”婉兒說道“妹妹,有空我和那位哥哥一同來看你”那婦人和清兒將他二人送到天池邊,他說道“前輩,有一句話,晚輩不知當講不當講”那婦人說道“有什么不當講的”他說道“前輩是否認得明月山莊明鏡心..”那婦人面帶不悅之色,但過一會兒臉色稍有緩和,愁容滿面地嘆道“冤家...”傳來一陣“鏘,鏘”的聲音,那婦人說道“少俠,來了”他和婉兒乘著雪鳳凰,已是漫漫人影,不見蹤跡,那婦人低頭嘆道一聲“不知師妹今如何..”
他和婉兒騎著一匹快馬,下了天山,真是“山!快馬加鞭未下鞍,驚回首,離天三尺三!”回到了名為“天山來客”的驛館,一進門,就聽到狗兒欣喜道“哥哥姐姐,你們回來了”婉兒撫摸著狗兒的頭,走過去看了看老人的氣色,無名客蹲著說道“狗兒,我們不在的時候,沒什么人來打擾爺爺吧?”狗兒說道“嗯..就小二來過幾次..”無名客笑道“狗兒,讓姐姐給爺爺療傷,我們不要打擾她,走!一起出去玩玩”狗兒欣喜說道“好!”于是把狗兒高舉到脖子上,興高采烈地出去了...外面正是飛雪時節,到大街上又賣又逛,這時,狗兒在路邊看到幾個衣不遮體,伏地而臥的兒童,便拉著無名客走了過去,說道“哥哥,你能不能讓他們穿上像我一樣的棉衣呢?”無名客聽到這句話深感欣慰,說道“可以啊,不過你能不能把衣服脫下來,給他們穿呢?”狗兒猶豫了一下,正要準備解扣子,無名客笑道“哥哥跟你開玩笑呢”說著,便買了一些厚厚的棉衣,和食物贈與他們。一旁的乞丐見了這情形,蜂擁而上,無名客和狗兒在人群中脫不開身,無名客干脆遍灑黃金,唱道“黃金在手快意盡,人生豈能再少年!”說罷,舉著狗兒紛紛攘攘的街頭不見蹤跡。
這天夜里,他和她在狗兒房間陪伴老人,她見到狗兒若有所思,說道“狗兒,你想什么呢?”狗兒支支吾吾地說道“如果我能有像大哥哥一樣的本領,那就好了,就可以幫助別人了”無名客望著明月,看著婉兒與狗兒,與臥床上的老人,想起他的老爺爺,大鵬雕,也婉嘆起自己和婉兒的身世,于是決定將自己所學的本領都教給這個天真無邪的狗兒,就這樣,花了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寫了一本《百道通集》,里面對《九道通集》這本武林奇書做出了更好的補充,還有不少江湖絕技,以及世間絕倫的道理,他和婉兒教了狗兒幾個月字后,一開始,婉兒先教狗兒在地上畫字,狗兒也是十分聰穎,好多東西一學就會,幾個月后,便把《百道通集》贈與狗兒,告別老人和狗兒,背著巨劍,牽著她的手,又是天涯尋覓...
人道是,世道惡,民多艱,哪里是滄桑正道?顛顛倒倒,奈何乎,笑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