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和聶海棠聊過幾次,自覺同她親近不少。</br> 在談話的過程中,也更為主動。</br> 她的防御心放下,整個人便覺輕松不少。</br> 聊完之后,聶海棠很是滿意的點點頭。</br> “蘇晴,你的心結,似乎打開了一些。”</br> 蘇晴頗為驚喜:“真的嗎?”</br> 聶海棠點點頭。</br> 她又低頭沉思,自言自語道:“你是一個很好的例子。”</br> “什么例子?”</br> 蘇晴好奇問道。</br> 聶海棠回過神。</br> “哦——”</br> 她對自己的走神,頗有些抱歉。</br> “蘇晴,你也知道我在做一個課題,研究抑郁癥患者的自救。”</br> 蘇晴點點頭。</br> “你雖然只是輕度的抑郁,但你的恢復很好,很及時,也很有效。”</br> “那是多虧了你。”</br> 蘇晴由衷的感謝道。</br> 聶海棠笑笑:“但你自己也十分配合。”</br> 她猶豫片刻:“蘇晴,你愿不愿意幫我完成這個課題?”</br> “我?”</br> 蘇晴很是詫異。</br> 她可什么都不會。</br> 聶海棠道:“我想對你做個案研究。”</br> 原來是這樣。</br> 蘇晴略微有些猶豫。</br> “但你放心,我的個案報告都會匿名,不會侵犯到你的隱私。”</br> 聶海棠一眼看出她的擔憂。</br> 既然如此,蘇晴也沒什么好擔心的了。</br> 她點頭答應了。</br> 聶海棠很是開心。</br> “你是我這個課題里,第二個個案研究。”</br> “第一個是誰?”</br> 蘇晴好奇問道。</br> “是一個重度患者。”</br> 聶海棠說道。</br> 蘇晴頓時想起了孟美芝。</br> 聶海棠說的人,會不會是孟美芝呢?</br> 但她當下并未多問。</br> 聶海棠卻嘆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太陽穴。</br> “聶教授,那名患者,現在是什么狀態了?”</br> 蘇晴有些好奇。</br> 看起來,孟美芝除了有些心不在焉,好似也沒什么大的問題。</br> “她?她有嚴重的自殺傾向。”</br> 聶海棠說道。</br> “啊?”</br> 蘇晴很是吃驚。</br> 孟美芝看起來,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樣子。</br> 花一樣的年紀卻一心尋死。</br> 這讓她的父母,如何受得了?</br> 蘇晴又想起那位中年婦女。</br> 她寸步不離女兒,是不是就因為這個?</br> “但是,聶教授,人,為什么會有自殺的行為呢?”</br> 怕死,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心理嗎?</br> 聶海棠道:“這在心理學里,一早有解釋。”</br> 她從一旁的書架上拿出一本書,遞給蘇晴:</br> “這本書講得比較清楚,你可以帶回去看看。”</br> 蘇晴接過書。</br> 那本書的書名是《人對抗自己》。</br> 聶海棠又說:“總的來說,每個人除了對生的渴望,也有對死的渴望。</br> 人,終其一生,就是生與死的較量。”</br> 她頓了頓,又繼續道:</br> “不過,最后都是死亡占上風。”</br> 所以每個人,終究會死。</br> 蘇晴笑笑。</br> 這種學術概念,她倒是不懂。</br> 她認為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br> 聶海棠說得興起,又道:</br> “其實佛洛依德也對此有過研究,他發現人在憤怒的時候,很容易傷到自己。”</br> “傷到自己?何以見得?”</br> “比如你在憤怒的時候削水果,大概率會被水果刀劃傷。”</br> 啊,這倒是有的。</br> 蘇晴點點頭。</br> 聶海棠繼續道:</br> “他分析這其中的原因,認為是因為人在此刻,內心的憤怒,沒有發泄到引發其憤怒的人或物上,繼而轉向攻擊自己。”</br> “攻擊自己?”</br> 蘇晴對這個解釋大為吃驚。</br> “對,《人對抗自己》講的,也是這個問題。”</br> “學者們的發現真是神奇。”</br> 聶海棠笑笑:“他們也只是用自己的思考來解釋這個世界,也不是說,情況就一定是這樣。”</br> 弗洛伊德之說,一直被人詬病的。</br> 兩人正聊著,有人敲門。</br> 聶海棠道:“請進。”</br> 門推開,一個男孩走了進來。</br> 蘇晴認出,那是秦家明,聶海棠課題組的成員。</br> “小明,你來了?”</br> 聶海棠笑著對秦家明說道。</br> “聶教授,我一下課就趕過來了,上次你要我做的報告已經做好了。”</br> 秦家明將一份文件交給聶海棠。</br> 聶海棠接過文件,點點頭:“正好今天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個案。”</br> 她又扭頭對蘇晴說:</br> “好了,蘇晴,那我們今天就到這里。”</br> 蘇晴站了起來:“好的,聶教授,再見。”</br> 她又對秦家明點點頭:“再見,小明。”</br> “再見。”</br> 蘇晴走了出去,順手帶上門。</br> 關門之際,她聽見聶海棠對秦家明說道:</br> “她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我已經建議她去看精神科,她現在需要藥物治療了。”</br> 秦家明嘆息一聲:“怎么會這樣?”</br> 怎么會這樣?</br> 唉——</br> 蘇晴拉上了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