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從養老院辭了職。</br> 院長對她百般挽留。</br> 但蘇晴去意已決,她只好讓她離開。</br> 幾天后,院長又打電話給蘇晴:“小蘇,金老說,還是希望你能回來,她愿意將工資加倍?!?lt;/br> 蘇晴笑笑:“院長,謝謝她的好意,只是我無福消受。”</br> 她此生也不想再和金文華有任何交集。</br> 那個人,太可怕了。</br> 院長嘆了一口氣:“我也知道,誰能受得了她呢。”</br> 只是苦了自己,又得給她找護理了。</br> 院長頓了頓,又說:“那,你還愿不愿意回來做我的助理?”</br> 蘇晴道:“謝謝院長,我已經找到新工作了?!?lt;/br> 院長十分失望:“小蘇,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說,相識是緣,很高興認識你?!?lt;/br> 蘇晴忙說:“我也非常感謝院長的賞識,有空我會去看你的。”</br>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這才掛了電話。</br> 蘇晴放下電話,心中有些感概。</br>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繼續自己的工作。</br> 日子,平靜的過了一段時間。</br> 這天,蘇晴正在事務所處理文件,她的電話響了起來。</br> 蘇晴拿起一看,是個陌生號碼。</br> 她有些詫異,但還是很快接通。</br> 電話那頭是一個男聲。</br> 那人問道:“是蘇晴嗎?”</br> 蘇晴嗯了一聲。</br> 那人說:“我們這里是南山派出所的。”</br> 派出所?</br> 派出所給自己打電話干什么?</br> 蘇晴有些不解。</br> 一剎那間,她甚至覺得對方是不是個騙子,自己要不要再繼續聽下去。</br> 卻聽對方繼續問道:“你認不認識費云逸?”</br> 費云逸?</br> 蘇晴忙說:“認識,認識?!?lt;/br> 對方似乎松了一口氣:“那你方便現在來一趟派出所嗎?”</br> 蘇晴問:“什么事?”</br> 對方道:“費云逸涉嫌傷人,現在在我們派出所。”</br> 蘇晴瞪大了眼睛。</br> 費云逸傷人,傷誰?</br> 蘇晴匆匆趕到派出所。</br> 一進去,有位民警問道:“你找誰?”</br> 蘇晴忙說:“是你們打電話叫我過來的,我是費云逸的朋友?!?lt;/br> 民警一聽費云逸,臉上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br> 蘇晴不解地問道:“費云逸傷了誰了?”</br> 民警說:“他企圖用刀刺殺吳明軒。吳明軒你知道嗎,他是——”</br> 蘇晴點點頭:“我知道?!?lt;/br> 原來費云逸是想教訓吳明軒。</br> 但是他太自不量力了。</br> 蘇晴暗自嘆了一口氣,她問道:“費云逸現在在哪里?”</br> 民警說:“你跟我來?!?lt;/br> 他將蘇晴帶到一間房間,費云逸正在里面。</br> 他坐在一張凳子上,垂著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br> 蘇晴走進去:“費先生!”</br> 費云逸抬起頭:“你來了?”</br> 蘇晴點點頭。</br> 費云逸十分不好意思:“對不起,他們讓我叫家屬過來,我沒有什么家屬了。只認識你一個——”</br> 蘇晴忙說:“不要緊。我等會兒去替你辦手續?!?lt;/br> 費云逸點點頭:“麻煩你了?!?lt;/br> 蘇晴不解:“你怎么會去刺殺吳明軒的?”</br> 費云逸恨恨的說:“他害我白白坐了三十年的牢,我刺他一刀,算便宜他了?!?lt;/br> 費云逸去過那個墓園。</br> 他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吳美芝的墓地。</br> 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么辦。</br> 費云逸對蘇晴說:“后來,我想起你說吳明軒會定期去墓園,我就想,不如等在那里,等他哪天來了,我當面問問他?!?lt;/br> 于是他便在墓園邊守著。</br> 功夫不負有心人。</br> 這一天,吳明軒終于來了。</br> 費云逸走過:“吳明軒!”</br> 吳明軒看了他一眼,一時之間并未將他認出。</br> 費云逸開口問道:“你們把美芝葬在何處?”</br> 吳明軒這才反應過來。</br> 站在他面前這個老頭,便是三十年前他妹妹的男友——費云逸。</br> 吳明軒冷冷地說:“你出來了?”</br> 費云逸一臉恨意:“三十年了,我坐了三十年牢!”</br> 吳明軒卻沒有絲毫愧疚:“我一早警告過你,不要糾纏我妹妹,否則,不會有好下場?!?lt;/br> 費云逸不想與他廢話:“我今天不是和你翻舊賬的。我只問你,美芝葬在哪里?”</br> 誰知,吳明軒卻勃然大怒:“你怎么還有臉來問美芝在哪里?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妹妹不會落到如此下場?!?lt;/br> 他厭惡地揮了揮手:“你滾,我再也不想要看見你?!?lt;/br> 他說完,轉身想走。</br> 費云逸氣不過,一時之間。</br> 他與吳明軒的新仇舊恨都涌上心頭。</br> 他掏出刀來,向吳明軒刺去。</br> 蘇晴問:“你只是去問他話,為什么還隨身帶刀?”</br> 費云逸看著蘇晴,半響才說:“我想,等找到美芝,看看她,就下去陪她?!?lt;/br> 他現在孑然一身。</br> 唯一牽掛的人,都已經不在了。</br> 自覺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沒什么意思了。</br> 蘇晴心里一陣難過。</br> 她沉默片刻,才說道:“就算真是吳明軒陷害你的,你也不能自己去審判他啊?!?lt;/br> 費云逸抬頭看她,他神情呆滯:“那應該讓誰審判他?法律嗎?”</br> 蘇晴一時語塞。</br> 法律可以審判吳明軒嗎?</br> 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費云逸這個問題。</br> 警察這時過來:“蘇小姐。”</br> 蘇晴忙過去。</br> 警察對她說:“事情有些麻煩,現在吳先生要追究此事,我們不能放費云逸走?!?lt;/br> 蘇晴一愣:“那怎么辦?”</br> 警察說:“這種事,如果受害者愿意調解了事,就好。要不,你去找找吳明軒,看看他愿不愿意調解?!?lt;/br> 他頓了頓,又說:“吳先生傷得不重,只是這事性質惡劣,如果他要追究,費云逸犯故意傷害跑不掉了?!?lt;/br> 蘇晴心一沉。</br> 費云逸好不容易才出來,這是又要進去的節奏啊。</br> 她想了想,問道:“吳明軒現在在哪里?”</br> 警察給了她一個醫院的地址。</br> 蘇晴走到費云逸身邊。</br> 費云逸站了起來:“怎么樣?”</br> 蘇晴說:“吳明軒要追究此事。”</br> 費云逸沉默不語。</br> 半響,他說:“他要追究就追究吧。我做過什么,我一力承當。只是——”</br> 他抬頭看著蘇晴:“請你幫我問問他,美芝到底葬在哪里?”</br> 他的眼里充滿了淚水。</br> 他已經為了這件事,心力交瘁了。</br> 畢生,他也只有這樣一個卑微的愿望。</br> 他只想去祭拜一下吳美芝。</br> 蘇晴見了,十分難過。</br> 她連忙安慰:“你放心吧。我會盡最大努力。”</br> 費云逸點點頭。</br> 蘇晴立刻動身去醫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