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跟著張麒回到警局。</br> 高一凡已經等著他們了。</br> 兩夫妻一見面,各自的心里都別有一番滋味。</br> 蘇晴心里有些生氣。</br> 她看著丈夫,開口道:“高隊,我來了,有什么問題,請問。”</br> 高一凡一愣。</br> 蘇晴還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同他說話。</br> 張麒兩眼望天,假裝沒有聽見。</br> 高一凡輕嘆一口氣:“小晴,你這是在怪我嗎?”</br> 蘇晴這次看都不看他了:“我怎么敢?”</br> 她依然很氣。</br> 自己的老公,竟然當自己是嫌疑犯。</br> 張麒揉了揉眼睛:“哎呀,我眼睛進東西了。我去洗洗——”</br> 他轉身跑了出去,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br> 房間里只剩高一凡和蘇晴兩人。</br> 高一凡走過去,拉起蘇晴的手:“你真生氣?”</br> 蘇晴抽出手,氣呼呼的看著高一凡:</br> “你說呢?”</br> 高一凡道:“我又沒說什么?”</br> “你讓張麒來抓我,還要說什么?”</br> “哎呀,看你說得,這怎么叫‘抓你’呢?”</br> 高一凡笑了起來。</br> 蘇晴見他還笑更來氣了。</br> “你還笑?”</br> 高一凡收斂起了笑容:</br> “不笑了!說正事。陸法醫在瓷片上,發現了屬于你的指紋和dna。</br> 你回憶回憶,是否在段素華家中喝過茶水?”</br> 蘇晴搖搖頭:“沒有。”</br> “真的沒有?”</br> “真的沒有。”</br> 蘇晴嘆了一口氣:“我還是讀書的時候去過麗云家。</br> 這次她回來,我都是去酒店見她,沒去過段阿姨家里。</br> 那天晚上,是因為擔心段阿姨出事,才去她家里找她。但是,我并沒有進門。”</br> 那晚蘇晴敲了半天門,并無人應門。</br> “這就怪了。”</br> 高一凡說道。</br> “那這瓷片上,為什么會有你的指紋和唾液呢?”</br> 蘇晴看了看那瓷片的照片。</br> 想了想,她突然想了起來。</br> “對了,這個杯子,這個杯子——”</br> 高一凡看著她。</br> “這個杯子,是麗云在酒店給我喝茶用的。”</br> 高一凡也看了一眼那照片:“你確定?”</br> “確定。”</br> 蘇晴點點頭。</br> 她想起那晚。</br> 那是英麗云回南都后,兩人第一次見面。</br> 英麗云替她泡了茶。</br> 蘇晴原本不想喝。</br> 但英麗云一個勁兒的催促她喝。</br> 還說,那茶是加國皇室專用的,外面喝不到。</br>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有幾分可疑。</br> 高一凡聽了,皺起眉頭:“酒店——”</br> 他喃喃道。</br> 那這塊瓷片如果是蘇晴在酒店里喝過的茶杯,那又怎么會在段素華的家中出現?</br> 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br> 刑偵會議室。</br> “高隊,按你的吩咐,查看了段素華小區的監控,可以肯定,她是在二十五號晚上七點出的門。”</br> “她什么時候回去的?”</br> “這一點很奇怪,沒有看見她回去。”</br> 刑警答道。</br> “認真看了嗎?”</br> 高一凡問道。</br> 刑警點點頭,他揉了揉自己發紅的眼睛:</br> “我們幾個人看了一個晚上,真的沒有看見段素華回小區的畫面。”</br> 高一凡沒有說話。</br> 看來,他的懷疑,極有可能是真的。</br> “其他的發現呢?”</br> “其他?”</br> 刑警們面面相覷。</br> “其他......就沒有什么發現了。”</br> “段素華只出不進,很有可能,她回去的時候,已經死了。”</br> 高一凡說道。</br> 眾人一愣。</br> 張麒立刻反應過來:</br> “高隊,你的意思是,段素華的家,并不是第一案發現場?”</br> 高一凡點點頭。</br> “有人在外面殺了她,又將她運了回去。”</br> “那第一案發現場是哪里?”</br> 張麒又問道。</br> 高一凡并未正面回答。</br> 半響,他道:“我還需要更多的線索才能肯定。”</br> 他再次分配了任務:</br> “段素華的死亡時間,是二十五號晚八點至十點。</br> 大家要查看當晚八點后,進入小區的可疑車輛和攜帶大宗物品的人員。</br> 特別是攜帶行李箱一類的物件。”</br> “是!”</br> 眾人得令。</br> 皇冠酒店,總統套房。</br> 英麗云猶猶豫豫的走進了房間。</br> 房中的大床上,躺著一人——如果那還算是個人。</br> 那人的身上,因潰爛,早已是血肉模糊,不僅如此,渾身上下,還布滿了一個又一個的血洞。</br> 那是被真菌啃食掉的洞。</br> 此刻,那人蜷縮成一團,只占用了大床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沒有半分人樣。</br> 看起來,像一只小怪物。</br> “有結果了嗎?”</br> 見英麗云進來,那人用嘶啞的聲音問道。</br> 英麗云搖了搖頭:“丁教授還沒有回復我。”</br> 那人嘆了一口氣,眼里盡是絕望:“只怕,我是熬不過這個月了。”</br> 英麗云安慰道:“你也別泄氣,丁教授說,他見過類似的病例。”</br> 那人聽了這句話,雙眼又放光。</br> “你說真的?”</br> 英麗云點點頭。</br> “不過,他問我,你是不是吃過竹鼠?”</br> 那人的身子一顫:</br> “老鼠?我怎么敢吃?”</br> “可是丁教授說,單純的手術,不會感染他曾見過的那種真菌。”</br> 那人神情一怔,眼里出現恐懼之色,似乎想起了什么。</br> 但片刻后,還是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吃過老鼠。”</br> 英麗云怕刺激到對方,只安慰道:“好了,好了,沒吃過就沒吃過。你先好好休息。”</br> 她慢慢的退出了房間,輕輕的將門關上。</br> 她還是不忍心詢問銀行卡密碼。</br> 阿杰想要的那筆錢,她依然沒有拿到。</br> 不能婦人之仁!</br> 不能婦人之仁!</br> 英麗云頹然的坐在沙發上。</br> 警局中。</br> 眾人都忙著查看段素華小區的監控視頻。</br> 這得一幀一幀的看。</br> 看了很久,張麒終于有了發現。</br> “高隊——”</br> 他喊道:“有發現!”</br> 高一凡走了過去。</br> 視頻中,一輛車駛進了段素華所住的小區。</br> 一個年輕男子從車上下來。</br> 他走到車后,從后備箱里拖出一個巨型行李箱。</br> 接著,他拖著行李箱,進了段素華的單元樓。</br> 高一凡看了看屏幕上的時間。</br> 那是二十五號晚上九點十分。</br> 可惜夜晚燈光黯淡,老舊小區的監控又陳舊,像素并不高。</br> 那個男人的樣子,看不太清楚。</br> 他是誰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