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蘇晴已經做好飯菜等著他。</br> 見到高一凡,蘇晴也是一愣,她立刻察覺到丈夫的異樣。</br> “今天查得很累吧?”</br>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br> 高一凡擠出一個笑容,他搖了搖頭:“不累。”</br> 蘇晴望著他不說話。</br> 每次她覺得高一凡有事瞞著她的時候,就是這副表情。</br> 高一凡輕輕的嘆息一聲,只得對她說道:“今天我去了德志學校。”</br> “哦,你查到了什么嗎”</br> 蘇晴連忙問道。</br> “暫時還沒有,不過——”</br> 高一凡說到此處,又沉默下來。</br> “不過什么?”</br> 蘇晴追問道。</br> “今天學校里有一個女生跳樓自殺了”</br> “什么?”</br> 蘇晴大吃一驚。</br> “是誰?”</br> “她叫楊曉琴。”</br> “楊曉琴?”</br> 蘇晴重復著這個名字。</br> 她猛然想起自己昨天去德志學校參觀的時候,見到的那個女孩就叫楊曉琴。</br> 那個明明流著淚,卻倔強地說自己沒哭的女孩。</br> 當時看著她,便感覺她深深的絕望。</br> 沒想到才過了短短一天,她就跳樓自盡了。</br> 蘇晴的心里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br> “知道她是因為什么自殺的嗎?”</br> 蘇晴問道。</br> 高一凡搖了搖頭。</br> 自殺并不是刑事案件。</br> 警方得出了自殺結論,不會再追究自殺者是因為什么原因而自殺的。</br> 蘇晴將頭靠在高一凡的肩膀上。</br> 她抱住丈夫。</br> “以后我們有了孩子,一定要好好愛她/他。”</br> 高一凡回抱著她,他用力點點頭。</br> “那是當然。”</br> 他堅定的說道。</br> 第二日,刑偵隊會議室。</br> 黃維將陸晨風送來的尸檢報告發送給了每一位刑警。</br> “雖然在現場并沒有找到兇器和較為有利的物證,但陸法醫的尸檢報告較為詳盡,大家看看,然后談談自己的看法。”</br> 他說道。</br> 高一凡首先開口。</br> “從案發現場的情況,結合尸檢報告,我猜想兇手是張碧云認識的人,他先偷偷的在飲用水里下藥,張碧云在藥力發作的情況下倒地,不過此時,她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兇手在這個時候對她刺了兩刀,分別在胸口和腹部。”</br> 他指了指手中的尸檢報告。</br> “報告里寫明了,腹部是首先中刀的,刀傷深度為8.7公分,此處的刀傷雖不致命,但造成了張碧云大出血,我認為兇手這樣做,是為了讓她產生恐懼和痛苦,是故意為之的;之后兇手朝她的胸口處刺了一刀,此處刀傷深10.2公分,是致命傷。”</br> 黃維點了點頭,他覺得高一凡的推理很有邏輯。</br> “可是兇手為什么要造成他的恐懼和痛苦呢?”</br> 方達問道。</br> 黃維看向他:“方達你怎么看?”</br> “我昨天已經去過醫院找過李子軒了。他前天并未離開過醫院,所以他并沒有作案時間,雖然一開始我十分懷疑他,但我們畢竟得尊重客觀事實嘛。”</br> 方達頓了頓。</br> 他本來期待能有同事對他的觀點有所附和,可大家只靜靜的望著他,一臉期待的想聽他把話說完。</br> 方達只得假裝清了清嗓子,又繼續說:“從目前排查的情況看,張碧云的人際關系較為簡單。因為她的生活重心都在她兒子身上,她并沒有情人,也沒有與人結怨。所以——”</br> 他望向黃維,眼里有些許無奈。</br>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這個案子查到現在,應該怎么樣去判斷才好。</br> 黃維撇了撇嘴,他本以為方達有什么驚人的見解?</br> 誰知他說到最后,卻將情殺和仇殺兩項殺人動機都排除。</br> 而大家一開始就排除了劫殺。</br> 那張碧云豈不是被隨機作案的?</br> 這樣一來,案件豈不是更加復雜?</br> 高一凡這時卻突然想起了什么。</br> 他忙對黃偉說道:“黃隊,還有一個線索。”</br> 黃維頗為期待的望著他。</br> 高一凡道:“楊永生是目前我們所知道的,張碧云生前所見的最后一個人。”</br> “這個大家都知道,可他有犯案動機嗎?”</br> 方達問道。</br> 高一凡略微沉思:“我目前不確定他是否有動機,但是有件事情很是可疑。”</br>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張碧云給蘇晴打電話,透露自己不會再送李子軒去學校,但我去見楊永生的時候,楊永生卻一口咬定,張碧云已經被他說服,答應了會再送李子軒去學校。”</br> “這張碧云改變了主意,有什么好奇怪的?”</br> 方達不以為意。</br> 他覺得高一凡就是喜歡出風頭,老是扯些有的沒的。</br> “如果按你的想法,那最有作案動機的,豈不是李子軒,畢竟,張碧云又要送他去那所學校受罪了。”</br> 高一凡沒理會方達的反駁,繼續說道:</br> “還有一點,張碧云體內的藥是治療精神類疾病的藥物。</br> 而楊永生本身就是精神科醫生,要拿到這類藥應該很容易。”</br> 這才是最為關鍵的一點。</br> 眾人聽后,一片嘩然。</br> 張麒道:“那肯定就是他了!”</br> “可他的動機是什么?”</br> 方達依然辯解道!</br> “動機是什么?抓回來審問就知道了!”</br> 黃維道。</br> 眾人得令,立刻出發逮捕楊永生。</br> 楊永生很快被帶回警局。</br> 他在審訊室里大呼冤枉。</br> “我怎么會殺死張碧云,我和她無冤無仇。你們抓錯人了!”</br> 他的殺人動機,確實是警方的一大難題。</br> “張碧云體內有鎮定劑,你作為精神科醫生,是最有機會接觸這類藥品的。”</br> 張麒說道。</br> “能接觸這類藥品的,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學校里的其他人,也可以接觸到啊。”</br> 楊永生狡辯道。</br> 他頓了頓,又說:“學校里的那些學員,也可以拿到啊。”</br> “他們怎么拿到?”</br> 張麒冷冷的問道。</br> “我給他們吃這些藥,他們當然有機會拿到。你也知道,雖然他們每次吃藥,我們都會檢查,但是,難免有查漏的時候,他們藏藥,也不是什么新鮮事了。”</br> 楊永生惶恐的解釋道。</br> 他本來打死都不會承認,給學校的學生服用精神類藥物。</br> 可是,此時保命要緊,由不得他不說。</br> 張麒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話。</br> 但一旁的高一凡聽了,卻突然意識到一件事。</br> 楊永生說得沒錯。</br> 這種藥,不是只有醫生才能拿到。</br> 病人,也能拿到。</br> 他突然發現,自己遺漏了一個重要的線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