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會議室。</br> 大家面面相覷。</br> 高一凡提到鈍物的問題,之前大家也曾思考過。</br> 當時比較一致的看法是:兇手在襲擊谷蕙蘭之后,將兇器帶走了。</br> 此刻聽高一凡又提起這件事,大家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br> 有刑警問道:“高哥,這問題大家不是已經討論過了嗎?我覺得,那件鈍物就是被蘇星和帶走了。”</br> 黃維看著他:“你為什么這么肯定?”</br> “因為那把藏刀啊!那把殺死谷蕙蘭的藏刀是在蘇星和房間里找到的。他把襲擊谷蕙蘭的那件鈍物也一并帶走,這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呀。”</br> “可是我們在蘇星和家里并沒有發現那件鈍物。”</br> 張琦說道。</br>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說不定他把那個東西扔了呢?”</br> 刑警回答。</br> “那這就更可疑了,為什么他把鈍物扔了,而把兇器留下呢?”</br> 高一凡指出這令人疑惑的一點。</br> 刑警沒再說話。</br> 被高一凡這么一提醒,他也想不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如果蘇星和要處理兇器,他應該把更為重要的藏刀藏起來,而不是把襲擊谷蕙蘭頭部的鈍物藏起來。</br> 黃維看向高一凡:“你別賣關子了,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br> 高一凡點點頭。</br> 他拿出一個裝物證的密封袋,放在會議室的桌子上。</br> 袋子里裝的是一把扳手。</br> 眾人皺起眉頭:</br> 這是怎么回事?</br> 這把扳手是從哪里來的?</br> 高一凡向大家解釋道:“谷蕙蘭遇害那天,崔家華到東郊的一家工廠去協助修理機器。我已經去過那家工廠,這把扳手是在他們的工具箱里找到的。”</br> 他指了指扳手的圓形頂部:“這個弧形很符合谷蕙蘭頭部的傷痕。”</br> 陸晨風拿起扳手看了看,點點頭:“確實,看起來形狀大小都很相似。”</br> 高一凡望著她:“陸法醫,要麻煩你,再對這個扳手做一個詳細的檢測。”</br> 陸晨風點點頭:“沒問題。”</br> 她將扳手收了起來。</br> 有刑警笑了起來:“一凡,我覺得你這樣做很不專業!”</br> 他頓了頓,又道:“很像是為了幫蘇星和洗脫罪名而故意找了所謂的物證。”</br> 高一凡望向他。</br> 那人在剛才整個探討過程中一直在質疑他。</br> 他認識那個刑警。</br> 他叫方達。</br> 進隊也有五年時間了。</br> 比高一凡入職南都警隊的時間還長。</br> 他的資格比高一凡老。</br> 在他面前端起架子,高一凡覺得也無可厚非。</br> 他對方達笑笑:“方哥,我沒有這個意圖!”</br> 方達收斂起了笑容,看著高一凡:“一凡,我知道蘇星和是你的親戚。你緊張他,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們是刑警,做事可不能感情用事啊。”</br> 高一凡點點頭:“我確實就是就事論事,并沒有特別維護蘇星和。”</br> 方達道:“那你憑什么懷疑崔家華呢?”</br> 他盯著高一凡,表情有些似笑非笑。</br> 高一凡微微嘆了一口氣。</br> 他將崔家華從江城青山醫院逃離的事向眾人說了。</br> 末了,他說道:“崔家華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而且,林志美的死,對他而言,是一個刺激點。這與我之前判斷,他將殺戮升級,在時間線上是吻合的。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他有作案的可能性。”</br> 眾人都“嘩”了一聲。</br> 崔家華竟然是一個精神病患者。</br> 真是看不出來。</br> 大家開始議論紛紛。</br> 黃維卻沒有說話,他看向高一凡。</br> “你說崔家華,在9月28日那天,在東郊的一家工廠幫人修理機器,那他怎么又會有作案時間的呢?”</br> 高一凡道:“同他一起維修的工人,中途離開了兩個小時。這段時間,他沒有時間證人。”</br> “那家工廠距離皇冠酒店有多遠的路程。”</br> “開車大約40分鐘。”</br> 黃維鎖緊眉頭:“如果是兩個小時,來回時間加上作案時間,應該是足夠的。”</br> 高一凡老實回答道:“理論上是足夠的。可是,那個工人告訴我,崔家華在這段時間里還將之前拆解的機器全部都組裝好了。他認為崔家華沒有時間離開太久。”</br> 黃維看著他:“組裝好全部機器,那需要多長時間。”</br> “工人告訴我大概要兩個小時,但我覺得以崔家華的能力可能遠遠低于這個時間。”</br> “你預估要多久?”</br> 高一凡想了想:“我想最快也得半個小時吧。”</br> 黃維兩手一攤:“如此說來,他的作案時間只有10分鐘,你覺得來得及嗎?”</br> 高一凡搖搖頭,道:“這么短的時間,要作案太難。”</br> 黃維鎖起眉頭:“那他又是怎么作案的呢?”</br> 高一凡老老實實的回答:“這個問題我還沒有想清楚。”</br> 確切的說。</br> 他對崔家華作案的可能性,僅僅來自于他的直覺。</br> 他到現在也不能斷定,崔家華就是真兇。</br> 黃維垂頭思索了片刻。</br> 他又復抬起頭對陸晨風說:“陸醫生,要麻煩你加個班,盡快完成對扳手的檢測。”</br> 陸晨風點點頭:“知道。”</br> 高一凡半夜回到家,蘇晴已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br> 高一凡輕輕地抱起她,想將她抱回到床上去</br> 蘇晴這時卻又醒了。</br>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啊,你回來了。”</br> 高一凡道:“怎么在沙發上就睡著了?”</br> 蘇晴笑了笑:“我等你回來呀,誰知你一直不回來。不知不覺的我就睡著了。”</br> 她揉了揉眼睛:“你肚子餓不餓餓?要不要我去給你煮碗面?”</br> 高一凡搖了搖頭:“不用了,在警局已經吃過宵夜了。”</br> 蘇晴點點頭:“我去找過崔家華的父母了。”</br> 她將自己在崔家得到的信息一一告知高一凡。</br> 高一凡聽后,陷入沉思。</br> 他也想到了和蘇晴同樣的問題:崔家華的妻子既然已經逃離了他,為什么又要發信息來挑釁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