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凡再次來到南都第二中學。</br> 他打算找姚青問問她前夫田啟華的情況。</br> 這一次,他徑直找到了姚青的辦公室。</br> 姚青上課還未回來,高一凡便在辦公室里等她。</br> 下課鈴響,一眾老師都回來了。</br> 姚青也回來了,她的身邊跟著一位男老師。</br> 那人高高大大,方臉,濃眉大眼,長相頗為憨厚。</br> 他替姚青拿著手袋和水杯,似乎是特意送她回來,很是殷勤。</br> 姚青看起來心情不錯,一直同那位男老師說著什么。</br> 但當她走進辦公室,一眼瞥見了高一凡,臉上的笑容便逐漸消失。</br> 高一凡忙站起來,走了過去:“姚老師,又來打擾你了。”</br> 姚青對他點點頭,禮貌的問道:”高sir,今天又是什么事?“</br> 高一凡道:“是這樣,我們查到網上的視頻,是在境外發布的。我記得你的前夫——田啟華——好像就在國外——”</br> 姚青臉色一變。</br> 高一凡對她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姚老師,我本想找田啟華的家人,但他的雙親都過世了。”</br> 姚青點點頭。</br> 她當然知道這一點。</br> 田啟華父母的葬禮,都是她操持的。</br> 高一凡問道:“請問田啟華是去了哪里?”</br> 姚青冷言道:“他移民去了德國。”</br> “德國?”</br> “對。”</br> 高一凡又問:“你最近有聯系過他嗎?”</br> 姚青又冷哼一聲:“女兒去世的時候我都沒有找過他,現在更加不會。”</br> 她的語氣之中,有些憤怒。</br> 高一凡還想繼續問。</br> 姚青身旁的男老師站了出來:“警官!”</br> 他聲音里明顯壓抑著怒火。</br> 高一凡看向他。</br> 男老師對高一凡說道:”能不能請你們不要再來騷擾姚老師,姚老師已經夠難過的了。“</br> 姚青看了他一眼,眼中有幾分感激。</br> 她開口道:”李老師,別說了,高sir過來也是為了查案。“</br> 那位被叫做”李老師“的男人看了姚青一眼:“你這個人就是太善良,什么事都為別人著想。”</br> 他嘆了一口氣,又轉頭對高一凡說:“警方查案我們是應該全力配合,可是警察做的是除暴安良,你現在為了那個混蛋來調查姚老師。這樣做算得上是除暴安良嗎?”</br> 他的語氣平緩了一些,其中夾雜著一絲無奈。</br> 一旁的一位女老師也站了出來:“警官,這幾年,姚老師過得真是太難了。</br> 我們這些同事看在眼里,痛在心里。</br> 我們都盡量回避這個話題,就怕惹她傷心。</br> 你們倒好,一次又一次的來逼問她,一次又一次的往她傷口上撒鹽!</br> 你們和那些沒良心的律師有什么分別?”</br> 她的語氣之中有幾分憤怒。</br> 姚青聽了她的這番話,眼眶一紅。</br> 她垂下了頭不再說話。</br> 高一凡明白,自己不能再繼續詢問下去。</br> 他朝幾人點點頭:“我理解大家的心情。我會盡量不再來打擾姚老師的。”</br> 說完這句話,他朝姚青欠欠身,轉身離開。</br> 走到學校德育處,高一凡看到德育處外墻上,張貼著學校各個老師的個人介紹。</br> 他走了過去,很快在一堆相片中,找出了剛才那位替姚青出頭的男老師。</br> 原來他叫李建,是本校的化學老師。</br> 化學老師?</br> 高一凡心里一個“咯噔”。</br> 他又想起了那間廢棄的化工廠。</br> 冥冥之中,他覺得這兩者似乎有某種聯系,但一時之間卻又說不出來那到底是什么。</br> 回到警局,黃維正眉頭緊鎖。</br> 高一凡將去工廠和姚青那里得到的線索一一匯報。</br> 黃維說:“德國?那和前兩個視頻上傳點相差了十萬八千里。”</br> “前兩個視頻是在哪里上傳的?”</br> “斐濟。”</br> 什么?</br> 高一凡瞪大了眼睛:“沒弄錯吧?”</br> 黃維苦笑:“技術部是這么回的。”</br> 斐濟?</br> 南太平洋的島國?</br> 這個綁匪,能耐怎么這么大?</br> 高一凡凝眉沉思。</br> 他問黃維:“那第三個視頻的上傳點呢?”</br> “他們還在查,恐怕,同前兩個是一樣的。”</br> “但是,你不覺得有些奇怪?”</br> “你指,第三個視頻,不是綁匪拍的?”</br> “對。”</br> 前兩個視頻,是綁架者拍攝的無疑。</br> 但第三個視頻,拍攝的地點是在醫院里,而且,肖明奇那個時候,已經請了保鏢。</br> 黃維沉吟半響:“所以,我還是懷疑,綁匪不止一個人,他肯定有幫手。”</br> 只是,這個幫手會是誰呢?</br> 高一凡突然想起了李建。</br> 今天去學校,李建為姚青挺身而出,但高一凡看得出,他對姚青的感情,不止普通同事那般簡單。</br> 他的態度,更像是一位仰慕者,在捍衛女神。</br> 那么,這個李建,有沒有作案的可能性呢?</br> 想到這一點,高一凡決定立刻去醫院問問肖明奇。</br> 他很快到了醫院的住院大樓。</br> 他正要進去,便看見阿米丘同一個女人從住院大樓走了出來。</br> 高一凡認出,那人正是沈冰——蘇晴的老板。</br> 他十分詫異。</br> 他記得蘇晴告訴過她,沈冰是姚青的閨蜜,兩人關系很好。</br> 她還是田琳琳的干媽。</br> 得知肖明奇無罪釋放后,沈冰還大病了一場。</br> 那她今天到這里來,是想干什么?</br> 她不可能是來看望肖明奇的吧?</br> 不,這絕不可能!</br> 她還認識阿米丘?</br> 這一點更讓高一凡驚訝。</br> 這還真是意外的發現。</br> 高一凡下意識的閃到一旁,站在一輛救護車后。</br> 借助著救護車,他將自己隱匿起來,靜靜的看著兩人。</br> 只見沈冰和阿米丘站在住院大樓的門口交談了起來。</br> 最后不知阿米丘說了什么。</br> 沈冰面色凝重,轉身離開。</br> 阿米丘卻沒進去,站在門口,抽起了煙。</br> 高一凡走了過去:“阿米丘先生——”</br> 他叫道。</br> 阿米丘抬頭一看,見是高一凡,對他點了點頭。</br> 他吐了一口煙:“高sir,你來醫院辦事?”</br> 高一凡道:“我是來找肖先生的。”</br> 阿米丘對他搖了搖頭,皺起眉頭說道。肖總現在的情況恐怕不適合和你交談。</br> 他說著便往里面走。</br> 高一凡忙跟了上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