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好不容易將茶咽了下去,這才又開口說道:“其實,當年不僅僅是你爸爸出軌——”</br> 他沒再說下去。</br> 不過,后半截在場的兩人都懂。</br> 汪雅言有些難以置信。</br> 他呆了半響:“你的意思是,我媽媽也——”</br> 老李點點頭:“我們在偵查的過程中,發現你媽媽也交往了男朋友,可能她怕影響你的情緒,所以這件事一直很低調。”</br> 汪雅言不說話。</br> 母親竟和父親一樣,在婚內出軌。</br> 而他,還是在二十年之后才得知此事。</br> 他一時之間,難以消化。</br> 半響,他才說:“你們當時怎么沒說?”</br> 老李說:“我們排除你父親的嫌疑后,就將此事在第一時間告訴他了,他說你已經很難過了,讓我們不要把這件事給你說,他會找機會和你談的。”</br> 然而,他的父親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br> 汪雅言簡直難以置信。</br> 蘇晴見他臉色不好,忙說:“汪先生,可能你爸爸是不想你難過。”</br> 這也能解釋得通。</br> 畢竟,沒有一個小孩在得知爸爸媽媽都各自有異性朋友后,還能開心起來。</br> 汪雅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又對老李說道:“那個男的是誰?”</br> 老李道:“是你媽媽單位的同事,我們也調查過他,他在你母親遇害期間正在外地出差,沒有作案時間。”</br> 汪雅言看了他一眼。</br> 老李立刻明白:“他也沒有作案動機。”</br> 汪雅言哼了一聲:“這你們也知道?”</br> 老李點點頭,說:“是的。因為,他和你媽媽已經打算結婚了。婚期都定好了。我們走訪了知情人,都說他們的感情很好,也很穩定。”</br> 汪雅言沉默不語,半響,他問道:“那個人現在在哪里?”</br> 老李苦笑一聲:“那個人一年后就車禍去世了。聽說,你媽媽死后,他一直精神不振,做事恍恍惚惚的,這可能也導致了他后來的車禍吧。”</br> 這也算間接證明,此人對孫琳是真心實意的。</br> 汪雅言嘆了一口氣:“行吧,這件事,就交給你們。”</br> 老李馬上說:“你放心,我們一定盡力去查。”</br> 汪雅言還想說什么,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br> 他皺起眉頭,接通電話:”怎么啦?“</br>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br> 汪雅言突然暴怒:”我怎么知道怎么談?我要是知道,還請你們回來干什么?別忘了,我只是個老板!”</br> 他掛了電話,一抬頭,看見蘇晴和老李都大氣不敢出地閉著嘴巴。</br> 汪雅言瞬間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又恢復了平靜。</br> 他站了起來:“那好,辛苦兩位了。我還有事,得先回去了。”</br> 老李也趕忙跟著站起身:“我送你。”</br> 汪雅言擺擺手:“不必了。”</br> 他大步朝門口走去。</br> 走到門邊,他又停了下來。</br> 老李一顆心都提了起來。</br> 汪雅言轉過身,看著蘇晴。</br> “其實,我媽媽一直希望我能出人頭地,不知道我現在這樣,她是否滿意。”</br> 蘇晴道:“她應該非常欣慰吧。”</br> 畢竟兒子是個不差錢的老板。</br> 汪雅言垂下頭:“可是,她畢竟沒有等到這一天。”</br> 他神情黯然,終于轉身離開。</br> 老李懸著一顆心,至此也才放下。m.</br> 他舒了一口氣,走到沙發邊坐下。</br> 老李突然笑了。</br> 蘇晴詫異:“你笑什么?”</br> 老李對蘇晴說道:“說出來你可能都不相信,其實,當年我們也曾懷疑過他。”</br> 蘇晴十分好奇,道:“哦?為什么?”</br> 老李說:“當年,他說自己一直和同學在游戲廳里玩游戲,但是我們調查后,他的同學在十二點半的時候回家吃飯去了,直到下午三點才又去游戲廳和他碰頭。這段時間里,他是一個人,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br> 那個時候,并沒有全面鋪設攝像頭,要精準的調查一個人的行蹤,是比較困難的。</br> 老李說:“后來汪祁山也極力為兒子作證,證明他們母親感情融洽,他沒有殺人動機。”</br> 他皺起眉頭:“今天才知道,汪祁山說了謊。”</br> 但足以證明他是真的很愛兒子。</br> 蘇晴道:“現在汪雅言想查出真相,也能說明他并不是真兇。”</br> 老李看了她一眼:“以我這么多年的辦案經驗來看: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br> 他嘆了一口氣:“人啊,是最琢磨不透的生物。”</br> 蘇晴見他一臉苦相,不禁好笑,一時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br> 老李抬頭,瞪了她一眼,他決定好好教一教蘇晴。</br> “說到這里,你這個丫頭,這送上門的生意怎么能推掉?”</br> 蘇晴道:“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接得下還是接不下吧。”</br> 老李搖搖頭:“能辦成是最好的,辦不成,賺點辛苦費也好,”</br> 他竟然打這樣的主意。</br> 蘇晴皺起眉頭:“怎么,你很差錢嗎?”</br> 老李一愣,他想了想,正想回答。</br> 他的手機突然響起。</br> 老李看了一眼來電,立刻接通。</br> “喂,小黃,怎么啦?”</br> 小黃不知在電話那頭說了什么。</br> 老李忙說:“好好好,你別急,我馬上來。”</br> 他掛了電話就準備走,但又立刻停住。</br> 他轉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片刻后拿出一個包。</br> 他將剛剛汪雅言放在桌子上的錢,全部放進了自己的包里。</br> 這才舒了一口氣,對蘇晴說:“你得空去警局看看這個案子的卷宗,多拿些資料就動手查吧。”</br> 蘇晴面無表情:“那你呢?”</br> 老李說:“我有事,先出去一下。”</br> 蘇晴道:“是那個黃姐有事找你?”</br> 她問得十分隨意。</br> 老李下意識的“嗯”了一聲。</br> 他突然覺得不對勁,扭頭看了一眼蘇晴:“你可別忘了,我才是老板。”</br> 他氣沖沖的走了。</br> 蘇晴沖他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好的不學,學汪雅言的老板派頭。</br> 她靜下心來,拿起汪雅言留下的照片看了起來。</br> 照片里,一條領帶十分扎眼。</br> 那就是作案工具。</br> 蘇晴看了看一旁的資料:這條領帶,竟然是汪祁山的。</br> 難怪這些年來,汪雅言一直懷疑他的父親。</br> 再結合他說道他父親的反應,蘇晴覺得說不定真有可能,汪父就是兇手。</br> 但是,她要證明這一點,就需要更多的證據。</br> 蘇晴大力的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開始做事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