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蘇晴聽了汪雅言的要求,還是不禁面露難色。</br> 一個隨機作案的兇手,連警方都無可奈何。</br> 何況是他們這樣的小小事務所呢?</br> 誰知,汪雅言看了她這副表情,立刻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東西。</br> 那是一沓嶄新的鈔票。</br> 蘇晴看了一愣。</br> 這些年都普及電子支付,她好久沒見過這么多錢了。</br> 一時之間,她竟然不能估計出那能有多少錢?</br> 但,汪雅言并未停止動作。</br> 他又伸手進包里,一,二,三,四。</br> 他一共拿出了五沓鈔票,堆放在蘇晴面前。</br> 蘇晴有些尷尬的望著他。</br> “汪先生,不是錢的問題——”</br> 她話還未說完,就聽見一聲長嘯:“啊——”</br> 蘇晴一轉頭,是老李。</br> 她的心一沉。</br> 果然,老李一邊打著哈哈,一邊走到兩人跟前。m.</br> “怎么貴客到了也不叫我出來迎接一下呢,你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br> 他瞪了蘇晴一眼。</br> 蘇晴轉過頭背著他翻了一個白眼。</br> 他這哪是因為沒有迎接貴客,分明是看到了錢。</br> 真是夠了。</br> 汪雅言有些詫異的看著老李:“這位是——”</br> 老李忙伸出雙手,用力地握住汪雅言的手:“你好,你好,我是這里的老板?!?lt;/br> 汪雅言不知所措地和老李握了握手:“你好?!?lt;/br> 老李道:“你放心,我們叫王牌,做事就一定王牌,你的案子我們接了?!?lt;/br> 蘇晴在一旁冷言道:“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案子?!?lt;/br> 老李說:“什么案子也要接啊。我怎么教你的:顧客是上帝!”</br> 他看了一眼放在茶幾上的照片,“咦”了一聲。</br> 他忙拿起照片,看了又看。</br> 然后望著汪雅言:“這是二十年前的一樁案子?!?lt;/br> 汪雅言有些吃驚:“你知道?”</br> 老李點點頭:“這個案子我們當時研究了好久——”</br> 蘇晴道:“結論就是:隨機作案?!?lt;/br> 老李點點頭:“是啊,以當時收集的證據來看,是隨機無疑了。”</br> 蘇晴看著他,眼神里滿是:二十年前的隨機案,你確定要接?</br> 老李瞪了她一眼,不理會她的疑問。</br> 他轉而笑著問汪雅言:“你是希望找出真兇?”</br> 汪雅言點點頭。</br> 老李嘆了一口氣:“這個案子吧——”</br> 汪雅言不等他說完,便搶話道:“我知道,沒有嫌疑人。”</br> 老李點點頭:這沒有嫌疑人,便沒有偵破方向。</br> 汪雅言沉默片刻,終于,他從嘴里擠出幾個字:“我有一個懷疑對象,現在,我只想請你們幫我確認一下。”</br> 什么?</br> 他有懷疑對象?</br> 老李和蘇晴都是一驚。</br> 兩人望向汪雅言:“是誰?”</br> 汪雅言咬了咬嘴唇,終于下定決心,開口道:“我爸爸——汪祁山。”</br> 蘇晴一愣。</br> 老李聽了卻皺起眉頭:“我記得當時已經排除了汪祁山的作案可能性了啊?!?lt;/br> 汪雅言看了他一眼:“那是因為,當時有些事,我并沒有說。”</br> 老李一愣,忙問道:“為什么?”</br> 蘇晴看了他一眼:你還是個老警察?人家媽死了,爸爸是兇手,叫他怎么面對這一切?</br> 老李隨即也反應過來了。</br> 他嘆了一口氣:“那你現在——”</br> 蘇晴又解釋道:“他父親最近過世了。”</br> 這個老李真是的,什么都不知道,偏偏又來插一腳。</br> 老李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br> 原來是這樣。</br> 他有些可憐面前這個男人。</br> 二十年了。</br> 這二十年他是如何背負著這個秘密度過的?</br> 老李爽快的對汪雅言道:“行,這個案子我們接下了?!?lt;/br> 蘇晴有些難以置信。</br> 她又對老李說:“他爸爸最近過世了?!?lt;/br> 過世就是死了。</br> 人都死了,他要怎么查。</br> 老李白了她一眼:“我聽見了。”</br> 他心里嘀咕:客人不過就是要一個結論,給他一個就好了。</br> 況且還是一個死人。</br> 真是豬腦子。</br> 老李有些氣不打一處,他對蘇晴吼道:“還不快去倒茶?!?lt;/br> 汪雅言有些尷尬,他忙說:“已經倒了茶了,我喝了,很好的茶。”</br> 他看了蘇晴一眼。</br> 只怕這個小姑娘要被罵哭。</br> 誰知蘇晴像沒事人一樣。</br> 她轉向汪雅言:“汪先生,你考慮清楚了,真要我們替你查?”</br> 汪雅言點點頭。</br> 蘇晴又說:“可能并不像你期待那樣,可能一無所得?!?lt;/br> 老李忙補充:“當然,也可能能查出些什么。”</br> 他狠狠的瞪了蘇晴一眼:死丫頭,閉嘴!</br> 蘇晴對他簡直無語了。</br> 汪雅言沉默下來。</br> 老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br> 別這個時候給黃了。</br> 汪雅言沉默片刻,抬起頭,對兩人笑笑:“我確定,要查到底。”</br> 老李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你放心,我們一定竭盡全力?!?lt;/br> 蘇晴見勸說無效,只得說:“那好吧,不過能不能將事情發生的經過詳細的講一遍,你為什么會懷疑你爸爸?”</br> 汪雅言點點頭。</br> 他開始講述,發生在二十年前,那個夏天發生的慘案。</br> 汪雅言出生在一個中產階級家庭。</br> 他的父親汪祁山是一位較為成功的小商人,在這座城里有幾個建材店。</br> 母親孫琳則是一位全職太太。</br> 從小到大,母親包辦了他的一切,對他的管教也極嚴。</br> 相反,父親因為經常需要外出應酬,和他見得少,管教也少。</br> 加之對他心有愧疚,凡事都盡力滿足他,同他的關系反而近些。</br> 而他的父母之間,或許一早已經消磨了激情。</br> 剩下的,只是對彼此的不滿。</br> 母親覺得父親不管家庭,家里大小事都是她一個人面對。</br> 而父親覺得母親整天只會呆在家里享受,對他在外面打拼的心酸一無所知,也不會體會。</br> 汪雅言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他們打算等我讀大學就去離婚?!?lt;/br> 但是,孫琳沒有等到那一天。</br> 孫琳遇害那天是七月二十七號,汪雅言的高考成績已經得知了。</br> 他考得不好。</br> 孫琳非常失望,成天數落汪雅言。</br> 甚至著手替他聯系學校,打算讓他復讀。</br> 但是,汪祁山卻支持兒子去一所差一點的學校。</br> 一切都是新的開始。</br> 孫琳對此很憤怒:“你這是害了兒子的一生?!?lt;/br> 兩人又因為這件事天天吵架。</br> 父親甚至因此搬了出去。</br> 蘇晴有些感嘆:這個男人這么不耐煩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