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薇一覺醒來,覺得自己好多了。</br> 她看著守著自己一夜的女兒,心下既欣慰,又心疼。</br> “你快回去休息吧。”</br> 白薇對蘇晴說道。</br> 蘇晴搖了搖頭:“我再陪陪你。”</br> “我這里又沒什么。倒是你,一夜沒睡好吧。”</br> “沒有,我睡得很好。”</br> 白薇還想說什么,病房門被人推開。</br> 兩名醫(yī)生走了進來。</br> 其中一名,是白薇的主治醫(yī)生李主任。</br> 另一名,蘇晴也認識。</br> 他就是邱茂勛。</br> 李主任向白薇介紹:“這位就是我們醫(yī)院的心臟科專家,邱茂勛主任。”</br> 邱茂勛對白薇笑笑:“蘇太太你好。”</br> “邱主任,你好,這次麻煩你了。”</br> “不要這么說,你太客氣了。”</br> 李主任又說:“蘇太太,邱主任今天下午就要替你做冠脈造影,現在他要問問你的一些情況,請你如實告知。”</br> 白薇點點頭。</br> “蘇太太,你最近有沒有胸悶,胸痛的情況?”</br> “沒有。”</br> 白薇搖了搖頭。</br> 邱茂勛嗯了一聲:“有沒有上下樓,覺得氣喘的情況?”</br> 白薇想了想,點點頭:“好像有吧,最近我莫名覺得挺累的。”</br> 邱茂勛又嗯了一聲。</br> 蘇晴在一旁問道:“邱主任,我媽媽這種情況,有冠脈堵塞的幾率大嗎?”</br> 邱主任看了她一眼:“這個不好說,還是得做了造影后才能明確。”</br> 蘇晴點點頭,不再提問。</br> 邱茂勛又問了白薇幾個問題。</br> 白薇作答后,邱茂勛點點頭:“行,先就這樣吧。等會兒會替你做麻藥測試,沒問題的話,下午我們就做造影。”</br> 白薇道:“多謝你了,邱主任。”</br> 邱茂勛欠了欠身,轉身想要離開。</br> 蘇晴卻一時口快:“邱主任——”</br> 邱茂勛回過頭,有些疑惑:“什么事?蘇小姐。”</br> “邱主任,你是不是還在紅旗醫(yī)院兼職?”</br> 蘇晴開門見山。</br> 邱茂勛眼神之中閃過一絲驚訝,又夾雜著些許不安。</br> 他看了一眼李主任。</br> 李主任也不解的看著他。</br> 邱茂勛對蘇晴笑笑:“沒有啊,蘇小姐怎么會這么問?”</br> “哦,我上一次,在紅旗醫(yī)院看見過你,我以為——”</br> “蘇小姐你應該是看錯了吧。”</br> 邱茂勛禮貌的解釋道。</br> 他又不自覺的看了李主任一眼。</br> 但李主任這一次,卻刻意不再看他。</br> 蘇晴沒有爭辯。</br> 看錯是不可能看錯的。</br> 蘇晴最拿手的,就是認人。</br> 但她還是對邱茂勛點點頭:“那應該是我看錯了。”</br> 邱茂勛可能真的沒有在紅旗醫(yī)院兼職。</br> 但是,他不愿意承認去過紅旗醫(yī)院,這很奇怪。</br> 邱茂勛對蘇晴點點頭,轉身離開。</br> 李主任又叮囑了白薇兩句,也跟著離開了。</br> 白薇見兩人都走了,這才收斂起了笑容。</br> 她的神色有些擔憂。</br> 蘇晴明白母親是擔心自己的病情,她忙走過去摟住母親:“媽,沒事的。”</br> 白薇又勉強笑了笑:“我老了。”</br>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心臟會出問題。</br> 在她看來,那都是老年人才會有的毛病。</br>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也快是個老年人了。</br> 蘇大年此刻推門走了進來。</br> 他見白薇已經醒了,很是高興:“你都起來啦?”</br> 白薇點點頭。</br> 蘇大年將拿著保溫盒的手一抬:“我給你熬了雞粥,你趁熱喝點。”</br> 白薇心里一暖。</br> 丈夫一定是一大早就去市場給她買雞回家熬粥了。</br> 蘇大年又看了看女兒:“晴兒,你回去吧。我陪你媽媽就好了。”</br> 蘇晴搖了搖頭:“媽媽下午就要做造影,我還是陪著她做完再走吧。”</br> “哎呀,我都說了不用了。”</br> 白薇說道。</br> 蘇大年有些詫異:“今天下午就做嗎?”</br> “是啊,剛剛那個邱主任過來問了媽的情況,等會兒要給她麻藥測試。”</br> 蘇晴解釋道。</br> “哦,那我這個雞粥來的及時。”</br> 蘇大年道。</br> 他有些慶幸。</br> 他看了女兒一眼:“你走吧,我陪你媽媽就好了。”</br> 白薇也對蘇晴揮了揮手:“回去吧,別打擾我和你爸爸的兩人世界。”</br> 蘇晴一愣,接著又禁不住笑了。</br> 她對父親交代了一番,這才拿了包,離開了病房。</br> 回到家中,她有些疲憊。</br> 躺在沙發(fā)上,她回想這幾日發(fā)生的事情。</br> 眼下,魏大福生死不明,最是令她擔心。</br> 邱茂勛不愿意承認自己去過紅旗醫(yī)院,也很讓她意外。</br> 或許,他是不想李主任知道吧。</br> 不過,話說回來。</br> 他去紅旗醫(yī)院是干什么?</br> 是接私活,還是——?</br> 她的電話響起。</br> 蘇晴拿起一看,是胡父給她打來的。</br> 蘇晴忙接通電話。</br> “蘇小姐——”</br> “你好,胡先生。”</br> “我聽你的,又找醫(yī)院要了天宇入院后的相關監(jiān)控,哼,他們一開始還不想給我。”</br> “哦,那你最后拿到了嗎?”</br> “拿到了。我發(fā)給你吧,你幫我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br> “好的。”</br> 蘇晴掛了電話。</br> 很快,她的手機連續(xù)響了幾聲。</br> 胡父給她發(fā)過來幾段視頻。</br> 蘇晴連忙點開看了。</br> 第一段應該是胡天宇入院的情況。</br> 當時他躺在一張醫(yī)院的病床上,被護士推著進了病房。</br> 視頻中,他看起來很是消瘦,也沒什么精神。</br> 符合救助站所言幾天未進食且發(fā)燒的情況。</br> 接著的幾段視頻,是胡天宇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去做各項檢查。</br> 這個時候的他,看起來精神好了不少。</br> 看來醫(yī)院對他的治療,還是有效的。</br> 最后一段視頻,是胡天宇獨自一人出了住院大樓,朝住院大樓的后面走去。</br> 很快,他便消失在監(jiān)控之中。</br> 胡父又給蘇晴發(fā)來語音:</br> “院長說,住院大樓后面是醫(yī)院的圍墻,并不高,那里沒有安裝監(jiān)控,他們推測,胡天宇是自己翻墻離開醫(yī)院的。”</br> “所以院方的意思,還是胡天宇因為不想見你們,所以獨自離開了?”</br> “對。他們是這樣向我解釋的。”</br> 蘇晴低頭思考這種可能性。</br> 胡天宇入院后,身體和精神方面都有所好轉,不像是出現了醫(yī)療事故。</br> 那么,院方應該沒有隱瞞的意圖才是。</br> 僅從視頻當中看,他也未受到他人的強迫,有自主活動的自由。</br> 他是不是真的僅僅因為不想見父母,就離開了醫(yī)院?</br> 但是,為何他離開不走醫(yī)院大門?</br> 而要翻越圍墻,制造一個無故失蹤的假象?</br> 還是,這其中另有隱情?</br> 胡父半天不見蘇晴回復,又給蘇晴打來電話。</br> 蘇晴接通。</br> “蘇小姐,你覺得我兒子是不是真的自行離開的?”</br> “這個不好說。”</br> “那我現在該怎么辦?”</br> 蘇晴想了想,反正自己現在也在查魏大福的下落。</br> 不如連胡天宇一起查。</br> 她對胡父說:“我現在也在查醫(yī)院里失蹤的一位病人,順便替你查查吧。”</br> 胡父一聽,真是求之不得。</br> 他對蘇晴感激萬分。</br> 蘇晴掛了電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