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看清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熱愛生活。</br> ——羅曼羅蘭</br> 夏日已至。</br> 這日中午,在南都市中心,最繁華的街頭,一位老太正四處張望。</br> 她滿臉皺紋,身形瘦小,頭發幾乎全白了,肩頭挎著一個布袋子。</br> 她看著熙熙往往的人,突然似乎下定了決心。</br> 她從隨身的布袋子里,拿出一塊布,接著將布攤開,放在地上。</br> 接著,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扯著嗓子大喊起來:“青天大老爺,我兒子是冤枉的!”</br> 她這一舉動令往來的人都吃了一驚,大家很快圍過來觀看。</br> 只見攤在地上的那張布最上面寫著8個鮮紅的大字:</br> 【含冤入獄冤死獄中】</br> 在這八個大字下面,則密密麻麻的寫著一些紅色的小字,還印有一些照片。</br> 這塊布,隱隱透著血腥氣,竟是一份告地狀的血書。</br> 眾人發現一張照片上的是一個清秀的男子。</br> 而另一張照片是一個骨瘦嶙才,雙眼緊閉,臉色蠟黃的人。</br> 有女生膽子小,拉著身旁的男友問:“那是不是死人的照片?”</br> 男友轉頭看她,將手指放在唇上,對她“噓”了一聲。</br> 女生閉了嘴。</br> 有人很快讀完布上的文字,給大家總結道:</br> “這位老人的兒子,因強奸未遂致人死亡,被判了無期,后來死在獄中。”</br> “大老爺,我兒子是冤枉的。”</br> 老太哭喊道。</br> 但她那干涸的眼中,已經流不出一滴淚了。</br> 眾人議論紛紛。</br> “你這個,應該找律師替你上訴吧。”</br> 有人替她打主意。</br> “你怎么知道她沒有?應該是終審已判吧。”</br> “那還能有什么辦法。”</br> “發到網上去吧,網友力量大。”</br> “對,老婆婆,你把這件事發上網!”</br> 老太一臉迷茫:“我不懂,我不會那些。”</br> 先前那位女生舉起手機:“我替你發上網。”</br> 她說著就要拍照。</br> 她的男友拉了拉她。</br> 女生不解:“怎么?”</br> 男友在她耳邊小聲說:“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br> “那如果是真的呢?”</br> “真的也輪不到你管。”</br> “她看起來好可憐的。”</br> “你散播虛假信息,引起社會恐慌,到時被抓了,更可憐!”</br> 男友瞪了她一眼。</br> 女生一愣,她嘆了一口氣,將手機緩緩放下。</br> 這時,幾名巡警走了過來。</br> “怎么啦?”</br> 他們撥開人群,看見跪在地上的老人。</br> 一名巡警皺起眉頭,立刻蹲下身子將布合了起來。</br> 老人想要阻止:“我兒是冤枉的!”</br> 另一名巡警攙扶起老太:“老人家,有什么事,我們過去說。”</br> 老人嚎哭起來。</br> 有人有些不滿:“人家有冤情,還不能告地狀了?”</br> 巡警看了那人一眼:“擾亂公共秩序就不行。”</br> “好了,好了,散了吧,散了吧,沒什么好看的。”</br> 另一名巡警驅散了人群。</br> 眾人無奈的離去。</br> 先前那位女生走了幾步,還是不放心的回過頭看向老太。</br> 只見她被一名巡警扶著,朝警車走去。</br> 她拉了拉男友的袖子:“她會不會被關起來。”</br> 男友看了老太一眼:“不會的,又沒引起什么騷亂。”</br> “她好可憐。”</br> “唉,草根底層,又有什么辦法。”</br> “就沒有什么辦法可以幫助她嗎?”</br> “無權無勢,你要怎么幫?”</br> 他抓緊女友的手:“走吧。”</br> 女生站住不走:“你想個辦法唄。”</br> 男友看著她,嘆了一口氣。</br> 他想了想:“以爆料的方式,私信大V和媒體,試試吧。”</br> 女生又笑了:“我就知道你有辦法。”</br> “不一定管用。”</br> “管他呢,試試唄。”</br> 蘇晴這日難得清閑,在事務所里休息。</br> 沈冰走過來,對她說:“你有沒有看本地新聞?”</br> “什么新聞?”</br> “告地狀那個。”</br> “告地狀?”</br> 沈冰將手機遞給蘇晴:“吶,這個。”</br> 蘇晴看了看:“冤案?”</br> 她立刻想起了費云逸。</br> 沈冰說:“這個案子我有印象,當年也是鬧得沸沸揚揚的。”</br> 蘇晴歪著腦袋:“我怎么不知道。”</br> 她在南都長大,對這件事沒什么印象。</br> “唉,你小唄,誰會去給一個小孩說這些!”</br> 蘇晴瞪大了眼:“這件事已經過了很久了嗎?”</br> 沈冰想了想:“有十年了吧。”</br> “十年?真是被冤枉?”</br> “我覺得應該沒有吧。”</br> “到底怎么回事?”</br> 沈冰指著手機中的照片:“這個男的,叫關智文,當時是南都一所律師事務所的律師,那個被害的女生,是他單位的一名見習律師。”</br> 蘇晴有些詫異:“他還是個律師?”</br> 那可是知法犯法了。</br> 沈冰點點頭:“就是啊,高級知識分子了,還干這事。聽說是追求不成,想去糟蹋人家,結果因對方反抗激烈將對方捅死了。老天有眼,他被抓了現行。”</br> “當場被捕的?”</br> “好像是,唉,細節記不得了。”</br> “可他的母親出來告地狀,你說會不會真有冤情?”</br> 沈冰兩手一攤:“這就不好說了,都過了十年了。你也知道,要給十年前一件定性的案子翻案,有多困難。”</br> 蘇晴默然。</br> 晚些時候,她和高一凡碰見,同他提起了這件事。</br> 高一凡點點頭:“這件事我也聽說了。”</br> “你覺得有沒有可疑?”</br> 高一凡笑了:“就這么一點信息,我判斷不出。”</br> 他從來不會被情感左右。</br> “當年警方真是證據確鑿?”</br> “肯定啊,沒有證據怎么能送檢方?”</br> 蘇晴看著他:“你忘了張道光了?”</br> 高一凡一愣,他沉默下來。</br> 半響,他說:“那畢竟是少數個案。”</br> 警隊中,像蔣峰那般偏執的,不多。</br> 蘇晴嘆了一口氣:“如果這個案子,也有個“少數”存在呢?”</br> 高一凡再度沉默。</br> 半響,他對蘇晴說道:“明天我回去翻翻卷宗,看看具體是什么情況。”</br> 蘇晴點點頭。</br> 她的腦海之中,浮現起老人那張滿是皺紋的臉。</br> 希望在她的有生之年,能替她的兒子洗清冤屈。</br> 如果,她的兒子,真是被冤枉的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