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又問道:“樓下的婆婆和你們有仇嗎?”</br> 石小浩搖了搖頭。</br> “那你為什么放火燒人家的房子?”</br> “媽媽說——”</br> 石小浩說了三個字,又停住了。</br> 但蘇晴卻恍然大悟。</br> 梁菲,又是梁菲。</br> 這個梁菲,到底想干什么?</br> 蘇晴耐著性子,繼續問道:“是你媽媽讓你去放火的?”</br> 石小浩呆了片刻,搖了搖頭:“不是,是我自己。”</br>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這樣做?”</br> “媽媽說,已經沒錢租房子了。”</br> “這和你放火有什么關系?”</br> “媽媽說,如果........樓下失火,那間房就會空出來,我們就可以暫時住在那里了——”</br> 蘇晴呆住。</br> 這是什么奇葩邏輯?</br> 為了能有一間不要錢的空房子住,就把別人的房子燒掉?</br> 蘇晴這才發現:石小浩對他的母親,有一種近乎變態的順從。</br> 梁菲想要包。</br> 他便去偷。</br> 梁菲想讓樓下住不了人,他便去放火。</br> 他這樣做,是孝順嗎?</br> 愚孝!!</br> 蘇晴深深的嘆了一口氣。</br> 石小浩哭了起來:“晴姐,對不起,我知道我做錯了,對不起,對不起——”</br> 蘇晴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后悔。</br> 可是,事到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br> 蘇晴又想起了吳佳佳。</br> 吳佳佳,是不是也是被石小浩扔下樓的?</br> 蘇晴想起這一點,不覺不寒而栗。</br> 蘇晴想詢問石小浩吳佳佳是怎么摔下樓的。</br> “小浩,你知不知道佳佳——”</br> “佳佳?她不是和媽媽在一起嗎?”</br> 石小浩一臉天真的問道。</br> 蘇晴倒吸了一口涼氣。</br> 石小浩還以為吳佳佳是和梁菲在一起。</br> 蘇晴猶豫片刻,終于還是沒有將吳佳佳的死訊告訴他。</br> 但石小浩看蘇晴的神情,感覺到了不對勁兒。</br> 他忙問:“佳佳怎么了?”</br> “你還是先和我回警局再說吧。”</br> “不,你先告訴我,佳佳到底怎么啦?”</br> 石小浩一臉期盼。</br> 蘇晴看了他一會兒,終于開口說道:“她摔下了樓。”</br> 石小浩呆住,半響,他才開口:“她傷得重不重?”</br> 蘇晴沒說話。</br> 石小浩聲音發抖:“她還活著嗎?”</br> 蘇晴輕輕的搖了搖頭。</br> 石小浩不再說話。</br> 蘇晴推了推他:“走吧。”</br> 石小浩邁出腿,艱難了走了兩步。</br> 突然,他癱坐在地上。</br> 蘇晴忙蹲下想扶起他。</br> 她看見石小浩緊緊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br> 他用力過猛,將嘴唇都咬破了,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了下來。</br> 這副情景,令他看起來,又是可怖,又是可憐。</br> 蘇晴看他這副模樣,心里也不好受。</br> 吳佳佳的死,或許同石小浩沒有關系吧。</br> 警局之中。</br> 梁菲正接受黃維的盤問。</br> “你女兒吳佳佳,是怎么摔下樓的?”</br> “我不知道。”</br> “那你最后一次見她,是什么時候?”</br> “不記得了。”</br> 梁菲一副無所謂的樣子。</br> “好好想想!”</br> 黃維有些冒火。</br> 梁菲看了黃維一眼,緩緩說道:“三四天前吧。”</br> “到底是三天還是四天。”</br> “四天吧。”</br> 四天前,那就是吳佳佳墜樓當日。</br> 黃維又問:“是四天前的什么時候?”</br> “晚上,大概七點左右。”</br> “那個時候,她在干什么?”</br> “她在天臺玩。”</br> “她一個人嗎?”</br> “是。”</br> 黃維倒吸一口涼氣。</br> “你就把她一個人留下,自己出去了?”</br> 梁菲看了他一眼:“小浩答應我會回去照顧佳佳的。我也得有我的私人生活,對不對?”</br> 黃維的火頓時上來了:“她才兩歲,兩歲,你要有自己的私人生活,就不該生孩子?你生了她,就應該好好照顧她!”</br> 梁菲垂著頭,不吭聲。</br> 黃維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著問:“石小浩答應你要回去照顧吳佳佳?”</br> “對。”</br> “你的意思是,吳佳佳的死,可能是石小浩造成的?”</br> “我不知道。但最后和佳佳在一起的人,應該就是小浩。”</br> 黃維想了想:“你那晚去哪兒了?”</br> “去見我男朋友。”</br> “然后呢?”</br> “然后我們就去吃飯了,之后我在他家過夜的,你可以去問他。”</br> “這個我一定會問。還有一件事——”</br> 黃維看著梁菲:“我們在你家里發現一個木盒。”</br> 一聽到木盒,梁菲的臉色不禁變了變。</br> 黃維盯著她:“你知道里面是什么?”</br> 梁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br> 她想了想,無可奈何的點點頭。</br> “那孩子是誰?”</br> “是我兒子。”</br> “你兒子?”</br> “對,老二,佳佳是老三。”</br> “據我們了解,你先生石安樂五年前就去世了。”</br> “那又怎樣?他死了,我就要守寡不嫁人了嗎?”</br> 梁菲突然激動起來,她瞪了黃維一眼:“你不是吧,還用那種舊社會的舊制度來禁錮我?”</br> “我不是這個意思,行,你二兒子是怎么死的?”</br> 梁菲聽到這個問題,突然沉默下來。</br> 黃維靜靜的看著她。</br> 好半天,梁菲才說:“是病死的。”</br> “生什么病?”</br> “發燒吧,好像。”</br> “你沒帶他去醫院看病嗎?”</br> “我沒錢。”</br> 黃維皺起眉頭:“我們查過,你先生是車禍去世的,當時肇事方賠了你們五十萬。”</br> “是啊。”</br> “那你怎么會沒錢?”</br> “我不花錢的嗎?你知道養兩個孩子要花多少錢?”</br> 黃維一愣:“那是五十萬,你老公當時才死了多久?一年還是兩年?你就把錢花光了?”</br> 梁菲突然崩潰大哭:“那我應該怎么辦?我應該怎么辦?我也是有爹媽生的。我沒有遇見過這種事情。我老公娶了我,難道不應該好好養著我嗎?他為什么要死掉?養家糊口是男人的責任,我只是一個女人,我不應該承擔這些。”</br> 黃維聽了她的話,覺得自己很窒息。</br> 他努力鎮定下來,繼續說道:“你二兒子不是病死的,我們的法醫檢查過,他死于謀殺。”</br> 梁菲對黃維的這番話,沒有反駁,她沉默片刻,才說:“是,其實老二被小浩捂死的。”</br> “石小浩?”</br> “嗯。”</br> “他為什么這樣做?”</br> “老二出生后每天哭,小浩覺得太煩了,有一天趁我不注意,就將他捂死了。”</br> “你在說謊!”</br> 黃維突然大聲說道。</br> 梁菲嚇了一跳。</br> 她的神情十分不自在:“我沒說謊,我說的都是實話。那孩子已經死了,我沒有辦法,才將他藏在盒子里。”</br> 黃維一臉怒氣:“那孩子根本不是被捂死的,他的頸骨斷裂,是被人扭斷了脖子而亡的。”</br> 梁菲愣了片刻:“哦,那就是小浩扭斷了他的脖子吧。”</br> 梁菲說完這句話,突然鎮定下來。</br> 她回望著黃維:“他具體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反正,他是被小浩殺死的。”</br> 這番問詢令黃維感到生無可戀,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