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凡和安志杰聽了周康勝的話,都靜靜地看著他。</br> 周康勝有些急:“警官,我說的都是真的。”</br> 安志杰冷冷道:“可是你之前說的,都是謊言。”</br> 周康勝有些急:“我當天晚上確實去醫院,一直待到天亮,值班護士都知道,你可以去醫院問。”</br> 安志杰冷笑:“照你這么說,是有人替你處理了謝慧蘭的尸體,把她搬進女裝店里偽裝成模特,還為你抹去了所有的犯罪證據?”</br> 他頓了頓:“那這位活雷鋒在哪里呢?”</br> 周康勝的臉漲得通紅,繼而又慢慢變得慘白。</br> 他扭頭看向高一凡,用顫抖的聲音喊道:“警官你們說過不會冤枉我的。”</br> 高一凡對他擺擺手,示意周康勝先冷靜一下。</br> 他之前一直不太明白:謝慧蘭最后為什么會被擺放在櫥窗里?</br> 這時他才想通,看來,謝慧蘭應該是醒過來之后,又回過女裝店。</br> 那么,她最后遇襲的地方,難道是女裝店?</br> 如果周康勝說的是真的,那停車場當時,一定還有第三個人。</br> 而這個人,無疑就是殺死謝慧蘭的兇手。</br> 可是,這個人會是誰呢?</br> 安志杰此刻看著周康勝:“我看你還是老實交代,你也知道我們的政策:坦白從寬!”</br> 他哼了一聲:“抗拒的話,可是從嚴!”</br> 周康勝面如死灰:“我真的沒有殺她,真的沒有——”</br> 高一凡道:“我們會再去查找證據,不管你是殺了她,還是沒殺她,我都會用證據來證明!”</br> 周康勝垂下了頭。</br> 刑偵隊就謝慧蘭遇害案召開了會議。</br> 王隊聽了大家的報告,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問道:“現在嫌疑人是誰?”</br> 安志杰連忙說道:“目前我們懷疑過的有謝慧蘭的男友孫興文,謝慧蘭的情人周康勝以及她店里的同事肖燕。”</br> 高一凡看了他一眼。</br> 王隊皺起眉頭:“怎么嫌疑人這么多?這么混亂?你們得集中精力盯緊一個人,努力去查找證據。”</br> 他臉色變得極為難看。</br> 安志杰又忙一點點頭:“是的,王隊,我們重點懷疑的人是周康勝。”</br> 他頓了頓,解釋道:“周康勝也承認了是他掐住了謝桂蘭的脖子。雖然他狡辯稱:他只是掐暈了對方。可是并沒有證據證明,他沒有殺死謝慧蘭。”</br> 高一凡嘆了一口氣,連忙補充道:“但目前也沒有證據證明他殺死了謝慧蘭。”</br> 安志杰看了高一凡一眼,有些不明白他為何要補充這一句。</br> 高一凡解釋道:“據法醫的檢測,謝慧蘭一共被人扼頸兩次,第二次才是致命的。”</br> 周康勝的供述,說他只掐了謝慧蘭一次。</br> 王隊看著他問道:“那你有沒有去調查一下:他有作案時間?”</br> 高一凡點點頭:“周康勝交代之后,我立刻去圣康醫院調查過了。當天晚上他的確在一點左右抵達醫院,值班護士對此印象深刻,因為他去的時候問了護士他妻子的狀況。護士告訴他之前他的妻子一直在找他,問他去哪里了,這么晚還沒到醫院。周康勝當時神色有些慌亂。”</br> 安志杰抓住了關鍵:“這可不就是了,他神色慌亂,說明他心里有鬼啊!”</br> 高一凡說:“他當時確實以為自己殺了謝慧蘭,但蔣法醫已經檢查過了,謝慧蘭的死亡時間是凌晨一點。周康勝沒有作案時間。”</br> 安志杰一愣:“可是蔣法醫對死亡時間的診斷也不一定就那么精確,謝慧蘭可能是在一點前死亡的或者,更早一些時候。”</br> 一旁的蔣卓天此刻冷冷說道:“那是不可能的。我的專業素養告訴我,謝慧蘭死的時間就是凌晨一點左右,上下浮動的時間可能是有,但絕不會長達半小時以上。”</br> 安志杰臉微微有些發燙:“對不起,蔣法醫,我不是質疑你。”</br> 蔣卓天沒有理會他。</br> 高一凡繼續說:“圣康醫院位于郊區,從商場趕到醫院,即使打車也要半個小時。假設是周康勝殺了謝慧蘭,那么他還得擺弄尸體,偽造現場。這一系列操作下來,時間是遠遠不夠的。”</br> 安志杰依然堅持自己的看法:“可是目前就他嫌疑最大,我們——”</br> 王隊揮了揮手,示意安志杰停下。</br> 他對這種沒有意義的爭辯,不感興趣。</br> 他想了想,對在場的刑警們說道:“既然周康勝沒有作案時間,那么現在重點調查謝慧蘭的男友。”</br>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謝慧蘭的男友說他并不知道謝慧蘭的情人。這一點是否可信?你們得去查。”</br> 安志杰一拍手:“對,王隊,你提醒我們了,孫興文可能一早就知道謝慧蘭的這個情人,當天晚上他尾隨謝慧蘭又回到了商場,等周康勝走了后,他就將謝慧蘭拖到店里,殺害以后擺放成模特。”</br> 刑警小謝質疑道:“如果孫興文是想嫁禍給周康勝,為什么不直接在消防樓梯將謝慧蘭殺害,而要將她拖到店里?”</br> 安志杰撓了撓頭:“可能他是想羞辱謝慧蘭吧。”</br> 高一凡皺起眉頭,他覺得這個推測不太合理。</br> 安志杰卻繼續說道:“孫興文并沒有不在場證據,當天晚上他去哪兒了?也沒有人可以證明。從目前的情況看,他的嫌疑最大。”</br> 王隊對此十分認可,他點點頭:“那就重點調查孫興文吧。”</br> 安志杰興奮的嗯了一聲。</br> 王隊正打算結束這次會議。</br> 可這時,局長推門而進。</br> 王隊慌忙站了起來。</br> 其他的刑警也紛紛站了起來。</br> 局長笑呵呵的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坐下。</br> 他走到王隊身邊,看著眾人:“大家辛苦了,這幾日一直在忙案子。”</br> 眾人紛紛謙虛起來:“不辛苦,不辛苦,這是我們應該做的。”</br> 局長又笑了兩聲,目光落在了高一凡的身上:“高一凡,我們又見面了。”</br> 高一凡忙起身回應道:“是的,局長。”</br> 他對局長充滿了敬意,張道光的案子,多虧局長全力支持他,才能最后翻案。</br> 局長笑著對大家說:“最近《法制時報》和《刑法在線》雜志上的報道,大家都看了嗎?”</br> 眾人面面相覷,都沒吭聲。</br> 這起冤假錯案,是附在每個人身上無形的枷鎖。</br> 王隊的臉色有些難看。</br> 局長又笑了:“大家別誤會,兩篇報道,對二十年的案子,都做了客觀的評價。警方是有錯,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我們的錯誤,我們自己發現,我們自己改正,這也是事實。警方勇于面對錯誤,百姓對我們還是信任的。”</br> 大家一聽:原來局長不是來興師問罪的!</br> 眾人懸著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br> 局長又說:“總之,大家要記住,人們警察為人民!大家在查案的過程中,一定要謹小慎微,千萬不要放過一個壞人,但也絕不能冤枉一個好人!”</br> 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br> 眾刑警紛紛點頭。</br> 王隊忙說:“您放心,局長,我會好好看著他們的。”</br> 局長看著他,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