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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秦寧都覺得自己是次要的,她的出現(xiàn)或消失,不會影響任何人事物的發(fā)展,但是,她低估了自己的影響力。對于很多人,她的存在是絕對性的必要,而對于很多事,她的存在都是關鍵。</br>
丁家的安定還是家暴,起因都是她。讓一個在酒后就會亂性并施暴的男人長年在外,對丁家來說根本是種恩賜;但是,相反的,她不在后,就造成了丁家現(xiàn)在不堪的情況。</br>
「你說那渾蛋是因為你和伯母偷偷見了小寧才打人的?」聽完丁盡毅把來龍去脈交代清楚后,徐啟健真覺得那人被趕出去是對的,他甚至還想起馨柔說過,或許是因為秦寧在家,所以父親很少回來。他這時實在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秦寧的存在反而讓這個家更像一個家?他真的差點冒出一句「感謝老天!」,而他真正慶幸的是丁馨柔此刻不在這個家里。否則,她不曉得會有怎么樣的反應……還是,同樣不曾放下秦寧的她也會遭受到自己父親的毆打?</br>
想到這里,他忽然害怕了,絕對不能讓馨柔去找那不受控制的父親,要不,他不知道事情會如何收場……他來丁家前,已經(jīng)找了自己不良少年時期認識的朋友們幫忙去查那該死的丁立仁現(xiàn)在身在何處。這樣至少發(fā)生什么事情以前,他能夠迅速趕到。</br>
「啟健哥,你會把事情告訴大姊嗎?」臨走前,丁盡毅憂慮地問,他是絕不想讓在外頭求學的大姊煩心家里的。但是,他能夠在丁馨柔問起時,絕口不提嗎?</br>
「阿毅,放心吧,你大姊那里我會搞定。你好好照顧伯母,這幾天,如果沒有什么重要的測驗之類的,就向學校請假,最好能夠勸伯母去驗傷,如果有什么不妥,不要猶豫,立刻報警。」因為身為局外人,徐啟健非常理智,他明白家暴這種事情不是偶然的,而且,如果傷害人的那一個沒有受到任何治療或者教訓,這樣的戲碼絕對會重新上演!</br>
這種把家搞得四分五裂,妻離子散的混帳,從小就接觸社會的黑暗面,他真的看得太多了……他思考了很久是否要告訴丁馨柔實情,而最后,他選擇告訴她,因為他也瞞不了她。至于,丁馨柔會如何反應,他也猜得到幾分,而如果他想要阻止在某些時候特別頑固的丁馨柔,他只好去找同樣頑固的秦寧。</br>
此刻,每個人都以為正在呼呼大睡的秦寧,她根本睡不著。她接到了一個消息,一個讓她不知所措的消息,但是那個消息所指的事件是她完全插不上手的。在那件事情上,她是完完全全的外人,可是,硬要說起來,也不是一點關系都扯不上。至少,這件事情的主人翁正躺在她的床上睡得很香……</br>
「渾蛋小嵐,睡得這么死。」秦寧在心里罵了一句,好友沉沉的好睡眠可讓嗜睡如命的她心理非常不平衡,不公平的感覺浮上心頭,倍受刺激的她索性把腦子盤旋著的事情拋開,寧可先解決自己第二天可能會睡眠不足的情況。</br>
「總會有辦法解決的……」她樂觀地這么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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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肯推翻自己昨天晚上說的話,那絕對是自欺欺人。這個世界上,肯定不是每件事都有辦法解決,也不是每件事都這么容易對當事人啟齒。而這也造就了我現(xiàn)在這副慘樣……</br>
「唉──」趴在桌上的我嘆著氣,而我每一次嘆氣,小嵐都會望我一眼。然后,在她望著我的同時,我又不自覺地再嘆一聲:「唉──」</br>
而我最終必然會碰到小嵐的忍耐極限,雖然并不多,在我發(fā)出第十次嘆氣聲,她開口問:「小寧,你的精神病發(fā)作了?」</br>
「……」我想是我錯了,我不應該煩惱朋友的事,我應該好好地蹺課,好好地睡覺,什么無關的事情,我都不該理會的。因為這樣煩惱苦思的我反而成了精神病患,曾經(jīng)在醫(yī)院被當成精神病患般對待,我到現(xiàn)在對那蒙古醫(yī)生還一肚子火,結果現(xiàn)在被小嵐拿來消遣了。</br>
「是啊,回家記得提醒我吃藥。」我偶爾也是會耍小孩脾氣的,尤其是覺得自己做什么都會是徒然的時候。說完,我挪了身體,讓我稍微背對她,然后選擇睡覺。或許,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解決不可,有些真相未必一定要清清楚楚。用這些作為藉口,我讓自己把該對她說的事情又拖了半天,直到放學時,我們一起走向嘉嘉小學的途中,我終于覺得我該告訴她這件事情,一件只會讓小嵐有更大的挫折感的事情,因為她可能正努力改變……但卻被宣告無力改變的事實。</br>
「小嵐。」我拉住走在我前頭的她,她依然嘻皮笑臉的,這就是看著她總讓我無法開口說的其中一個最大阻礙,我不希望看見朋友的笑容是在我面前逐漸消失的,那會讓我覺得我做錯事了。</br>
「怎么了?」</br>
「你媽媽……昨天打了電話給我。」我說著,她的笑容僵住一陣子就完全消失了。只聽她極不愿意地說:「然后呢?她對你說了什么?」</br>
「她要我通知你,她和你爸爸上個星期已經(jīng)簽字。正式分居。」這樣說完,我也不曉得該怎么辦,我不懂該怎么安慰小嵐,我能做的,只是緊緊地握著她的雙手,讓她知道,至少,還有一個好朋友在她身邊,就像她為我做的一樣。</br>
過了半晌,小嵐依然沒有笑容,她對我說:「……所以,這就是你今天一直嘆氣給我看的原因?」</br>
聽見小嵐這句話,我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我咬著下唇,腦子里一句話也組織不起來。我真的不知道我該怎么回答,我嘆氣不是為了給她看,我是真的心煩。而按她這句話來說,小嵐彷彿認為我是故意的,那么現(xiàn)在的我真的分不清楚小嵐是在責怪我還是在開玩笑。</br>
而握著她的手,也因此松開了。</br>
「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么在那個時間點上我會道歉,但是我卻這么做了。更令人驚訝的是,小嵐和我同時向對方道歉了。</br>
「小嵐,我昨天就該告訴你的。瞞著你這件事到現(xiàn)在,我很抱歉。」我握回她的手說。她只是對我笑了笑,松了口氣般,她說:「其實不關你的事,我早就有最壞的打算了。」她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還有,剛才是作弄你的,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誰叫你讓自己在這件事情里頭煩成那樣。」</br>
她說完,我又看見她燦爛樂觀的笑容。不過,這絕對不會長久,至少在接到嘉嘉回家以前的路上,我保證她絕對笑不出來了。</br>
因為……我要扁人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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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生在人行道上追趕,打鬧著。看在其他行人的眼里,有人覺得她們這樣很沒有規(guī)矩,有人則會回想起自己也曾經(jīng)有過這般胡鬧的歲月。而徐啟健只覺得這兩個人真是無藥可救了,老天實在不應該讓他們……包括他自己,這么一群亂七八糟的青少年們,互相認識。</br>
之前一段日子,他對秦寧有很大的誤解,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沒有問清楚來龍去脈,而秦寧嘴硬不會開口解釋,所以他就認定丁馨柔是受傷害的那一個,而傷害她的人只有那個不認姊姊的秦寧。</br>
但是,那天在丁家,他完全清楚情況了,反而有些懊惱自己怎么這般愚蠢,而且就算多唸書了,脾氣依然很沖,這也沒辦法。反正和秦寧相處的時間里,他們兩個人之間也是靠吵架聯(lián)系起來的。幾乎什么都可以吵,然后吵完,又沒事了。</br>
他跟在秦寧和齊菁嵐后頭,跟到她們在附近一所小學接了一個小女孩,然后繼續(xù)默默地尾隨著,沒有直接了當?shù)爻霈F(xiàn)。他看著她們像往常般有說有笑,好幾次,都打消了他找秦寧幫忙的念頭。可是,丁馨柔快考完試了,到時候她就會回家處理家事,在這之前,他必須讓秦寧去做她根本不可能答應的事情。</br>
「渾蛋,該怎么開口!?」他狠拍自己腦袋罵起自己,因為這時他已經(jīng)跟著走進住宅區(qū),怕是也差不多跟到秦寧的家了。</br>
秦寧對看著她的視線其實很敏感,她一直覺得有人看著自己,甚至她覺得她們可能被跟蹤了。但是,即使她時不時往回看,卻依然看不出什么端倪兒。徐啟健跟蹤或藏匿的技術早在黑社會里頭練得爐火純青,才不會被發(fā)現(xiàn)。</br>
雖然抱著懷疑,但是幾經(jīng)確認,秦寧反而覺得自己多心了,所以,就放心地回家,否則,她會帶著齊菁嵐和嘉嘉往警察局走去。</br>
就在秦寧開了家外頭的大門,這個時候,躲在大樹后頭的徐啟健,手機忽然有來電,他看是幫會兄弟就立刻接通:「什么事?」</br>
「健哥,你要我們看著的那個人今天跟丟了。要不要我們再叫多些兄弟幫忙找?」徐啟健聽了,心里一驚,擔心丁家又發(fā)生什么事,正想回答什么,然后趕回去的時候,他看見了那個混帳父親──丁立仁。</br>
他居然上門找秦寧了!</br>
「媽的!不需要了,我看見他了!」徐啟健掛了電話,也不理合不合時宜,他沖了出去。(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