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br>
    雖然聽見花果山今年第一次的滿山哀號，可是我們的金牌鮭魚依然很快地就被猴子們淹沒……超級人類這個籃球教練應該不會放過這個年中假期，多半會好好地把學校的籃球隊又帶去野外受訓，看來小鬼的年中假也沒有什么好日子可以過。</br>
    「如果我們的鮭魚沒有回來，這個惡補的事情還會繼續嗎？」我站在一旁看著鮭魚被問東問西，心里這么想著。不過，這校長決定的事情多半是不會改變的，而且校長也能親自執起教鞭，要不青蛙可能也是人選之一。只是青蛙已經三個星期沒見到人了，估計她兒子的事情沒這么容易解決。我也不想幸災樂禍，但，惡補周還有補考的事情交到她手上，一定不會有人出席。所以，還是鮭魚好些。</br>
    自己一個人在腦子里玩自問自答的游戲，這時，香玲笑著走到我身邊……那笑容我早上就發覺了，就是有種難以言喻的意思，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多半我是沒猜錯的，因為對于鮭魚的出現，她是不驚訝的。所以，對著走過來的香鈴，我這么說：「你好像總是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似的。」</br>
    「呵呵……因為我在校門口就遇到老師了啊！」她笑得更開心了，我才恍然大悟：「難怪你一路笑得很詭異。」香玲還在笑，然后說：「遲些有好戲看哦！」</br>
    我聽了只是打冷顫，因為太了解。但，了解的不是我們白色鮭魚的恐怖，我了解的是香玲的喜好跟我們有多不同。她所謂的好戲，八成會讓我們死得很慘……是該計劃逃亡的時間，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br>
    就在所有人還沉醉在重逢的喜悅……我發覺我們以前的白色鮭魚已經不再是白色。真不知道它究竟經過了多少磨練，經過多少難以跨越的河川……也許它已經到了海洋。它已經不再擁有象征天使的白色，它變成黑紅色的了……</br>
    恐怖，是一定的。</br>
    可是我卻沒有感覺，大概是習慣了姊常常變身的關系而免疫了。不過，相對于白色鮭魚的惡補周，姊的補習時間是很容易過去的。至少，我還能有這么一丁點喘息的時間。</br>
    「健跟小寧宣布了校長的意思，我是來負責你們的惡補周的，兩個星期，依照正常時間上下課，大家可別偷懶喔！」鮭魚一如往常，清脆的聲音，讓熱天氣有點涼意。</br>
    可惜，盡管惡補周的導師是鮭魚，猴子們還是禁不住地抗議著。其實也不是有心要拒絕校長跟鮭魚老師的好意，我只能說：「這叫做嘴巴賤！」</br>
    「老師，不需要啦！我們的成績就是這樣了。」「老師，不如我們商量一下，減短時間？」「減短成一個星期就好了嘛──」「老師──」「老師──好嘛──」大家起哄著，那吵鬧聲連我都差不多要拍桌子喊安靜了。但大家依然故我，沒有人發覺這些抗議聲，把白色鮭魚染紅了，然后黑了。</br>
    再吵再鬧，鮭魚老師的聲音就能夠讓全班不愿意再多哼一聲。她拿著我們期中考的成績單，那微怒的聲音說著令人心痛的話：「原來你們對這樣的成績是心滿意足了，那我之前還真的是白教了。」</br>
    「如果認為不愿意，不想，或者沒必要！無所謂，你們可以不出席。」鮭魚老師的眼睛紅了一圈，把手中的成績單放下，轉身往班外頭走，她說：「因為我不稀罕這種學生。」</br>
    全班靜靜的，每個人的頭都不再向著鮭魚，只是盯著自己的桌子瞧。好像在為什么默哀似的，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悲傷。而這時，鮭魚老師早就不回頭地走了。</br>
    整個班是一陣冷風吹過，然后雪蓋過。</br>
    因為從來不放棄我們這班的鮭魚，似乎，也對我們太失望了。失望到不愿意理會我們了。我看了看健，健對我點了點頭，明白我的意思，隨后他很堅定地對全班說：「我們，一起努力吧！」</br>
    慢慢的，大家都站起來跟著我們走出了教室。為了鮭魚那流在水里，那看不見的眼淚，全山的猴子都到了教室辦公室給鮭魚道歉。看見鮭魚淚眼汪汪的樣子，大家都認錯了。</br>
    「老師，對不起。我們會好好努力的。」全體一鞠躬，感覺有點像喪禮上的家屬答禮。</br>
    「你們沒有對不起我什么。」鮭魚老師這么說。</br>
    「老師，能不能別生我們的氣？」我拉拉老師的手，替全班哀求著。而我們的鮭魚老師還在嘴硬著說：「我沒有生氣。」</br>
    「那老師你為什么不理我們就跑出教室？」健的問題向來就是大大咧咧，問得很直接，鮭魚拿起手中的一疊紙，放到健的面前：「我回來拿表格。你們假期留校也得家長同意。」</br>
    「老師，你真的沒生氣？」我又問。</br>
    「沒有。」鮭魚老師無奈地回答著，這時全班都忍不住問了：「那干嘛眼紅紅好像哭過這樣？」</br>
    只見鮭魚老師輕輕揉了眼睛說：「這新的隱形眼鏡戴的很不舒服啊！」說完，還真的把隱形眼睛給取出來換了無框眼鏡，一變臉對我們就是厲聲：「還不給我全部回班！」</br>
    一瞬間，全班猴子都跑光。而我跟健是最早消失的，因為──領頭說要道歉的……可是我們兩個啊！所以，那天差點被全班殺掉，理由是：表錯情了。</br>
    「盡管如此，我還是認為這樣可以換到鮭魚老師欣慰的笑容，也還是值得的。」我推推健，又問：「你說是不是？」只聽他罵完一串不雅字眼以后，瞪著我說：「你娘的廢話！被打的人又不是你，你就能說這番屁話！」接著，又是一連番爽朗的三字經新版。我聳聳肩，完全不在意。</br>
    我在意的只是：我們的年中假期就這么泡湯了。</br>
    年中假以前，鮭魚老師都在考我們的程度，看我們這段時日究竟有多混，最終，她也沒有責怪我們什么。我很記得，校長的咖啡論里頭說：要煮出一杯好咖啡，還是講究煮咖啡那人的心。或許只有真正對我們用心的老師們才會對我們說：「學業上的成績不是左右你人生的東西，它沒有那個權力，只有你們自己有這個權力。」</br>
    「老師明白你們不是笨孩子，即使不是在學業上發揮到你們的長處，有一天，你會在自己專長上發光發熱。」鮭魚笑著安慰我們班成績差的猴子，然后說：「世界上有很多不同的事物，學校里所教導的十科不過是冰山一角，這十科，你們做不好，不代表你是一個沒用的孩子，懂嗎？」</br>
    「你們當中有的人擅長畫畫，有的人擅長歌舞，也有像香鈴那樣對新科技很敏感，但是，這些都不是普通學校所教的。你們若是喜歡這些事物，就用心地往那一方面學習。」</br>
    「不要氣餒，也不要自暴自棄。你們不心疼自己，父母也會為你們難過。知道嗎？」鮭魚說完一番理論，最終下了一個結論：「所以，下個星期一，也就是年中假的開始，請大家別忘了早上準時到校上課！」</br>
    「……」全班除了干瞪眼，沒有人說的出什么。</br>
    「嘻嘻，鮭魚是越來越厲害啦！」情傷正在結疤的小嵐對我小聲說，很久沒有聽她開玩笑的我也配合著，指了指水魚：「看那邊。」</br>
    「怎么了？」小嵐看了水魚，不解地問。</br>
    「呵，你沒看見我們的水魚好像有學到了什么對付學生的好招式嗎？」我笑著說，小嵐有點不寒而慄地望了水魚多一眼：「看來以后教育界又多了一位好──老師啊。」</br>
    歡愉的一天結束，周末以后，來臨的是年中假的惡補周。</br>
    在那期間，除了白色鮭魚的補課以外，我們那東方禿鷹的數學老師也來幫忙我們趕課。記得當時小嵐還問我：「這禿鷹轉性啊？」我低下頭避開老師的眼線，然后悄聲說：「你看看，注意點，是不是覺得他的頭發多了一點？」小嵐望了望禿鷹，他也彷彿注意到我們的不對勁而皺了眉頭，不過我們兩個掩飾得很好，裝認真很像，所以又接著聊了起來。</br>
    「好像真的有多耶！」小嵐彷彿發現新大陸般說著，我則老神在在地繼續說：「所以，他會來幫忙，當然就是因為他發現我們班上的猴子數學進步的時候他的禿頭也正在進步嘛──要不，以他這么在乎自己的頭發的個性，怎么可能會來冒險呢？」說著說著，我想起跟小嵐提過林衡賜他們給禿鷹的外號是三毛。</br>
    我就壞壞地說：「下一回見到他可能就不是三撮毛了，作家界應該沒有叫四毛的人，還是我們的外號取得好，不管多少撮，還是一副禿鷹樣子嘛──」說完，小嵐大笑著，想起了當初取外號的時候，她是憋不住的。禿鷹瞄了我們一眼，我馬上打了小嵐一下要她止住，勉勉強強的，小嵐總算安靜了。</br>
    雖然禿鷹這傢伙是有目的而來教書的，不過，我們大人大量，倒沒計較這么多。</br>
    下了課，姊會在圖書館里吹著冷氣等我，因為這個時候的天氣很熱，我不到傍晚我是不會回家的。記得當時我美麗的姊姊說：「與其讓你在圖書館里這般逍遙，倒不如我來幫你補習。」</br>
    「還不夠補啊？」我驚訝地說：「再補下去，會腎虛。」</br>
    「咚！」一聲，頭被敲響，我在撞擊聲的回蕩中覺得腦袋應該受到了嚴重震蕩，悽慘地說：「姊，我的頭被你敲到腦震蕩了，看來──我連老師的惡補班也……」我還沒說完，我的姊姊就用暴力來讓我屈服了。</br>
    而且，說反對的時候，有一雙眼睛從知道我反對這個提議開始就一直帶著殺氣威脅著我，面對兩個恐怖的人，我除了答應，我還能抗議嗎？</br>
    結果是很簡單的，健很開心地坐在姊的正對面，而我則在靠窗的位置發呆。</br>
    「小寧！」姊一喚驚醒夢中人，發白日夢的我馬上叫道：「喔！走了走了！圖書館要關了。」因為我發完呆大概就是這種回家的時候，所以自然而然地，我是應該說這些話的。</br>
    「你就想！你發呆才十五分鐘！你就想走？」姊兇狠地冒出這句話，我突然有點想逃跑的感覺。</br>
    「你以為你跑得掉嗎？」姊冷冷地說。</br>
    「我美麗的姊姊啊──你不會有讀心術吧？」冷汗直飆的我心里這么想著……</br>
    【惡補，就是惡魔式的補習。這么說沒錯吧？】（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