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br>
    不記得我跟姊聊了多久，只記得聊著聊著兩個(gè)人都睡著了，而且當(dāng)房門被「碰！」一聲打開，我們兩個(gè)貪睡的豬就被老媽子給拖出去了。坐在早餐面前，我跟姊一起打了個(gè)大哈欠，然后無視媽媽生氣的臉孔自顧自的笑著，而小鬼看著眼前的兩只熊貓，我知道他很想取笑我們一番，卻礙于我們都是會不顧形象打弟弟的姊姊而作罷。</br>
    「兩天都沒睡好的我怎么可能乖乖待在班上？」腦子一動這個(gè)念頭，身體就馬上力行，開開心心地跑出課室。</br>
    到了老樹下，我想起每次都是林衡賜在上頭要下來的時(shí)候把睡得好好的我叫醒，就機(jī)警地先看看老樹上有沒有他的影子。仔細(xì)觀察一番，發(fā)覺沒人在樹上，我就坐在老位子上靠著老樹，吹著暖風(fēng)，進(jìn)入夢鄉(xiāng)……</br>
    進(jìn)入夢鄉(xiāng)想來并不是一件好事，因?yàn)槲矣謮舻揭黄t，在夢里居然還有理性的思考：「明明人都沒死成……」不過，這大概由于有個(gè)人在搖晃著我的身體，叫著我的名：「喂──小寧，醒醒！小寧！」</br>
    睜開眼睛，還沒完全清醒，卻知道眼前的人是林衡賜。</br>
    「你什么時(shí)候改口叫我小寧的啊？」我迷糊中脫口而出的第一個(gè)問號，讓眼前的人愣了愣，只見他別過臉，吞吞吐吐地說：「我不能這么叫你嗎？」</br>
    「也不是，可能習(xí)慣你連名帶姓叫我了。」說完，我沒想追究他干嘛吵我，閉上眼睛，因?yàn)槲抑幌胨?lt;/br>
    「喂喂，你就這樣睡啦？」朦朧中，雖然聽到聲音，但在感覺到溫暖的、軟軟的依靠時(shí)，我已完全睡著。</br>
    老樹下，林衡賜一陣慌亂，看著倒在自己懷里的人，無奈又甜蜜地笑了笑，也靠著老樹睡去……</br>
    沒有再夢到血腥且令人作嘔的場面，我滿足地醒來，打開眼睛才察覺自己躺的位置不對。老樹總不會有心跳聲吧？我輕輕抬頭，看見林衡賜的臉，他好像也睡得很沉。慘了，我是怎么搞的？為什么看起來像是我抱著他睡著？腦子里搜索不出一個(gè)所以然來，還是悄悄離開就好。</br>
    輕輕地推開他的身體，當(dāng)我以為我可以不引起他注意而成功地離開，卻看見他醒了。臉?biāo)⒁幌拢t了，急急地說：「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閉上眼睛等待他會取笑我或自己自戀地說些什么。等了一會兒，他卻什么都沒說，我張開眼睛被他嚇了一大跳：「你──你你，你干嘛靠這么近！？」</br>
    林衡賜雙手在我的頭左右頂著老樹，臉就跟那天在舞臺上一般的近，可是眼神不一樣……那眼神好奇怪。我用手抵著他的肩膀，仔細(xì)地看了看他的眼睛，好像沒有焦點(diǎn)地注視著我。看得入神時(shí)，他突然向前就吻，幸好我及時(shí)往下滑，頭縮一下，敲到了老樹的大腿，這一停頓才沒給他親到嘴。</br>
    「好在──只是額頭而已。」我松了一口氣，這么想的下一秒，林衡賜就靠在我肩膀上睡著。</br>
    「天！這小子剛剛不會是夢游吧！？」我喃了一句，看他臉上還殘留著的笑意，我就很想扁他。但，好歹剛才他也被我當(dāng)枕頭睡了好長的一段時(shí)間，我也就不跟他算。本來想移開他，卻發(fā)覺除了把他挪開到一旁就沒法子再把我們的距離給拖遠(yuǎn)了，所以這小子很好命地靠在我的右肩上睡覺。</br>
    說過不會被這小子佔(zhàn)便宜，這回還真是便宜佔(zhàn)盡。</br>
    「大色狼。」我在他耳邊小聲地罵了一句，他疑惑地皺皺眉，沒醒來。見他表情很好笑，我貪玩地多罵幾句。膩了的時(shí)候，我看著天空，耳邊是他的呼吸聲正規(guī)律地響著……彷彿催眠曲般，我的睡意又捲土重來。剛睡著不久，耳邊傳來驚呼聲，不是別人的，是林衡賜。</br>
    「咦？咦咦！？」他大概還在納悶怎么不是我躺在他懷里睡，而是他靠著我的肩膀睡著了。反應(yīng)很大的他現(xiàn)在臉紅得很可愛，我心里暗暗覺得好笑，但也只是裝傻般地看著他，然后揉揉酸痛的右肩，怨了句：「你可好睡了。」</br>
    「……」他搔搔后腦，彷彿有難言之隱般把想說的話都吞回去。嘿，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說什么？如果我沒有比這小子先從他懷里醒來，這小子在我醒來的時(shí)候一定會說：「我知道我很帥，可是你投懷送抱也會讓我很無奈的。」然后我會找不到洞鉆。</br>
    「嘿，這回失策了吧……沒想到自己會睡著，而且還會夢游。」我心里竊笑著說，臉上卻沒什么喜悅的表情，只是在等待，看他會說什么。</br>
    「小寧。」在我站起身的時(shí)候，林衡賜喚了我一聲也跟著起來。我看著他的時(shí)候，心想：「這小子到底是什么時(shí)候改口不連名帶姓叫我的啊？」不對，這個(gè)問題我好像已經(jīng)問過了。算了，名字一個(gè)，在意什么。</br>
    「那個(gè)……」他臉紅又支支吾吾的樣子大概也只有我看過吧，這么想的時(shí)候，我得意地笑了笑，幸好他正看著地上，沒注意到我的表情，要不，我也會穿幫。</br>
    「干嘛？」我假裝不耐煩地問。只見他突然彎腰跟我大聲說：「對不起！」沒預(yù)料過這小子會道歉，心虛的我拍了他的頭一下：「你又沒干什么，算了啦。」</br>
    「還──還有，我不是有心要拿你來跟馨柔比較的。」他雖然伸直了腰，頭卻垂著。</br>
    「沒關(guān)系。」</br>
    「原諒我了？」他問著。</br>
    「原諒你了。」想他道歉了這么多，我也想起有件事該道歉，就開口說：「演出那天，我說的話你也別太在意。」</br>
    「喔──那件事情。」他想了想，嘴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然后才說：「這件事情沒這么容易原諒你……我到現(xiàn)在還傷心吶！除非……」我聽著狠狠地咬著牙，突然后悔剛才這么輕易就放過他，我瞪著他，他卻依然笑著說：「除非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情。」</br>
    「什么事情？」我問著，他卻只說：「過幾天會告訴你，你答不答應(yīng)？」</br>
    「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我就答應(yīng)。」不想糾纏不清，反正不好的事也是由我來定義，到時(shí)候要反口也是簡單的事。</br>
    「那就一言為定。」他說著，被反將一軍的我點(diǎn)點(diǎn)頭。</br>
    走著回教室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接近放學(xué)了。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驚奇的樣子引起了林衡賜的注意，他問著：「怎么了？」</br>
    「怎么姊都沒出現(xiàn)？」我左右瞄了瞄，林衡賜只是笑著：「可能是昨晚照顧你太累了，今天她一直都在班上睡。老師們都說：讓她睡，讓她睡。」</br>
    「同樣在班上睡覺，我的待遇就差很多。」我扁著嘴說。</br>
    「不要比較！」他拍了我的頭一下，提醒我：「快回班上吧，她醒了，你可躲不了。」</br>
    一聽，我迅速地往教室的方向跑去。到了班門口，一個(gè)門被反鎖，另一個(gè)門被健擋住。</br>
    「要干嘛！？」我抱著大大的火氣瞪著健。</br>
    「威脅你。」健很坦白，真是我最欣賞的直來直往，可惜不是時(shí)候。我的警覺系統(tǒng)已經(jīng)在通知我：「危險(xiǎn)！危險(xiǎn)！姊姊靠近中！」</br>
    「什么條件？說！」我真想殺人，最近都被人逼著承諾什么。氣死我了。</br>
    「在期中考以前，跟你一起補(bǔ)習(xí)。」健奸計(jì)得逞般笑著。</br>
    「神經(jīng)病！老娘我又沒補(bǔ)習(xí)。閃開！」越來越靠近了……警報(bào)聲越來越密集。</br>
    「跟你姊要求每天一個(gè)小時(shí)補(bǔ)習(xí)時(shí)間，我也一起。」健笑得真是賤吶──</br>
    「好！成交！閃開！」我推開健，跑到座位上，乖乖地拿出課本假裝閱讀中，那一刻，姊已經(jīng)到了門口。當(dāng)她走了進(jìn)來，我發(fā)覺讓熊貓睡夠了，不是一件好事，因?yàn)榇蛉藭础?lt;/br>
    「小寧，書拿反了。」</br>
    沒等我把書給翻轉(zhuǎn)回來，一只睡醒的熊貓正瘋狂地把妹妹的頭敲了又敲……</br>
    終于，我投降。</br>
    「呵呵，小寧，沒這么容易解決喔。」姊的臉孔突然讓我想起健剛才的表情。</br>
    「那你想怎樣啦？」我可憐兮兮地說，腦子突然想起白骨精，馬上嚷道：「不平等條約我是不會簽的！」</br>
    「才不會是什么不平等條約。」姊笑著摸摸我的頭，對于這種愛，我實(shí)在覺得悲哀。我今天要被多少個(gè)人威脅才夠啊？無奈地，我說：「那是什么？」</br>
    「期中考全科優(yōu)等。」姊悠然地說著，彷彿不需要考慮。</br>
    「哇──」我大聲地驚叫，看著姊瞪著我的那雙美麗眼睛，我越來越小聲地叫著：「哇，哇，哇……」從一直不會要求我怎樣的姊能說出這句話來推斷……估計(jì)，我的姊姊也知道了林衡賜知道的事情。</br>
    算了，那我也就順?biāo)浦邸?lt;/br>
    「那，你也得給我惡補(bǔ)啊。只有三個(gè)星期就考試了，十科怎么唸得及？」我說完，姊思考了一陣，給我點(diǎn)頭：「好啊！放學(xué)后，我不留校了，兩個(gè)小時(shí)是你的補(bǔ)習(xí)時(shí)間。明天正式開始！」</br>
    姊回自己的教室后，我心里只有一句感言，那就是：「補(bǔ)習(xí)時(shí)間……怎么會比答應(yīng)健的時(shí)間還多一倍？」</br>
    正當(dāng)我唏噓不已的時(shí)候，小嵐拉了拉我問：「小寧，你還記得答應(yīng)過我什么？」</br>
    「記得。可是你要我做什么？」說吧說吧，我以后嘴巴一定閉得死死的，打死都不承諾什么了。</br>
    「就問你弟弟一句話。」看小嵐有點(diǎn)難過的樣子，我心又軟了，輕聲地說：「好，你說。」</br>
    「請你問他，是不是把我當(dāng)姊姊一樣，就夠了。」說完，小嵐拎著書包，就跑走了。望著她的背影，我不明白，愛情，你是什么？連健這小子都拿愛情做藉口來威脅我，好讓我不會太責(zé)怪他。「唉，真是亂七八糟。」我只能這么說。</br>
    「二姊，你的表情好像得了憂郁癥。」小鬼頭把電視關(guān)掉，然后坐到我身邊，好奇地看著我。</br>
    「也沒什么。小嵐要你的一句話，我為這在煩。」我仔細(xì)地觀察小鬼的反應(yīng)，只見他沉默著，沒有更加好奇的樣子，這是不正常的地方。忽然，他又開口：「小嵐姊姊要我什么話？」</br>
    「阿毅，你真的只把小嵐當(dāng)姊姊嗎？」我很認(rèn)真地問著，小鬼卻皺起眉頭，不久，他靜靜地走開了。他的背影跟小嵐給我的感覺居然是一樣的，心里為他們微微嘆息：「看來，這件事情也得像處理健跟姊的一般，只能在局外乾焦急。」</br>
    半夜，阿毅敲了我的門，在外頭他問著：「二姊，你睡了嗎？」其實(shí)，白天睡太多，我才剛勉強(qiáng)睡下就被吵醒，不過我還是起身要開門。誰知道，門卻被小鬼從外頭拉住，不讓我打開。</br>
    「二姊，不用開門。」他這么說。</br>
    「嗯，那你有什么話要對小嵐說？」</br>
    「我……我只能說，我欠她很多，對不起。」</br>
    門外的腳步聲遠(yuǎn)去，這一夜，我又沒能睡了。</br>
    【感情債，真是還不清的東西，有時(shí)候，還沒得還。你呢？欠了誰什么？】（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