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對秦鐘越?jīng)]什么感情的話,這樣的生活也算很不錯了——至少比他一開始好了很多。
但謝重星現(xiàn)在變得很貪心。
秦鐘越與他而言,大概是太陽一般的存在。
他那渾身的澎湃活力,實在是太難得了,好像沒有什么事情能讓他不開心,或者說,無論什么情況下,他都能讓自己開心起來。
這樣積極的情緒和生活態(tài)度,也像陽光一樣,感染到了謝重星。
就算他表面表現(xiàn)得再冷漠,心也終究是肉做的,他無法控制不對秦鐘越傾心。
他想要秦鐘越的愛。
但他又十分明白,他和秦鐘越一開始的關(guān)系,只是秦向前的一廂情愿。
秦鐘越或許只是聽爸爸的話,才娶了他。
對他忠誠,聽他的話,或許只是出于婚姻的強烈責(zé)任感。
謝重星去點了眼瞼下方的那顆痣。
當(dāng)晚就被秦鐘越發(fā)現(xiàn)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湊近過來看,小聲問:“老婆,你眼瞼下面的痣呢?”
謝重星冷淡地看他一眼,說:“點了。”
秦鐘越一臉心痛地說:“那顆痣多好看啊?你為啥點掉啊?”
謝重星沒有說話,他不能理解秦鐘越為什么會為一顆痣感到心痛,不過平常也確實見他喜歡舔那顆痣,弄得他淚水漣漣,什么高冷姿態(tài)都碎得一干二凈。
不過他去點掉那顆痣也并非是因為秦鐘越舔它讓他失態(tài),而是更出于一種迷信上的說法。
也挺可笑的,他平時也不是迷信的人,卻妄想點掉一顆痣來增加秦鐘越喜歡他的可能性。
其實秦鐘越這樣誠實的人,他若是問出口,秦鐘越一定會老實回答的。
但謝重星不想問,也不敢去問。
說到底他也是膽小鬼。
有時候覺得秦鐘越像光,他努力伸手去抓,也只能抓到些許余暉。也像風(fēng),他拼盡全部力氣,也追不上他的腳步。
這也是為什么他不重欲,卻依然縱容秦鐘越索取他的原因。
只有這樣,才感覺真正將他攥到了手里。
謝重星也覺得自己像是個變態(tài),秦鐘越出門和朋友聚會,他會給他打電話發(fā)短信,要求他第一時間接電話,確保他身邊沒有女人,也沒有亂玩。
當(dāng)然這一點秦鐘越做的很好,無論他打多少個電話給他,他都能第一時間接起來,甚至給他開視頻。
秦鐘越在這一點上很坦蕩,壓根不怕他查,他的手機密碼謝重星都知道,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惡念,趁他熟睡的時候,偷偷查過,當(dāng)然什么都查不到。
不過有看到他那些狐朋狗友給他發(fā)信息,一直蠱惑慫恿他出去玩,給他看漂亮女網(wǎng)紅的照片,秦鐘越都一律回復(fù):我結(jié)婚了啊,我眼睛是我老婆的,我不看,你別給我發(fā),再發(fā)我刪好友了啊。
謝重星點進一個群,看見他朋友嘲笑他氣管炎,一點都不男人,秦鐘越回答:“我樂意,你們還沒有老婆管你們呢。我說,我都有老婆了,你們不要再給我介紹女孩子了,你們太壞了,就想看我出軌是不是?再這樣我就退群了。”
底下的人就一起來哄他,將他哄順了,秦鐘越才說:“以后不要這樣了,挺不尊重人的。”
秦鐘越又說:“我都不想帶我老婆跟你們見面,太埋汰人了,怕臟了我老婆的眼睛。”
“我說的是實話啊,你們就是臟啊,我跟你們一起吃飯我都怕被傳染什么病,現(xiàn)在還能跟你們一起玩,那可不是兄弟情深。”
“我都不嫌棄你們臟,你們也別嘲笑我氣管炎,互相尊重一下好不好?怎么我尊重我老婆還不是男人了啊?我這樣才是真正的男人,你們老這樣玩,以后哪家清白姑娘會要你們啊。”Xιèωèи.CoM
“我就是一直干干凈凈的,我老婆才稀罕我。”
“我老婆可稀罕我了,還給我做甜湯,樂意管我。你們沒人稀罕啊,跟你們在一起的女孩子都是稀罕你們錢,誰稀罕你們?nèi)税。磕銈兙褪浅圆坏狡咸颜f葡萄酸,酸我有人稀罕。”
“什么我老婆不能生,我也不能生啊,你干嘛扯我老婆,我也不能生啊,我能生嗎?我也沒給我老婆生個大胖小子啊,你扯那些有的沒的干啥?”
“我不想跟你們吵,哎,我就是有點郁悶,你們老這樣我都開始覺得我老婆說的對了,我老婆不讓我跟你們玩。”
“什么比不比得過,他是我老婆,我要跟他過一輩子的,你們當(dāng)然比不過他啊,你問這個問題,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明天聚會我不去了,我有點生氣,先別找我,我自己消消氣。”
說完,后面就沒聲了。
秦鐘越發(fā)脾氣都是軟綿綿的,沒什么勁道,群里那些人根本不怕,也就真的揭過這一茬,開始聊哪個女人上得舒服,只有那個叫黎均的私聊他,讓他別生氣,他們就是嘴欠。
烏煙瘴氣的,謝重星看得直皺眉頭。
他想問秦鐘越,為什么在垃圾桶里找朋友。
但又沒能問出口,他看著秦鐘越熟睡的臉龐,忽然感覺他可能和自己一樣,內(nèi)心是寂寞的。
他是單親,秦向前又很忙,很少在他身邊,他母親也遠在德國,連他們結(jié)婚都沒有出現(xiàn)過,能給的也只有錢。
秦鐘越有很多錢,他父母給他的,外家給他的,林林總總加起來都有一個月上千萬,但他卻沒有一個正常點的朋友。
他身處這樣烏煙瘴氣的朋友圈里,即使各種格格不入,也依然沒有脫離出來。
無非是對某些感情有需求。
謝重星覺得自己好像透過他那陽光開朗的外表看到了他那灰色的內(nèi)心。
他將手機放了回去,躺到了秦鐘越身邊,他凝視著秦鐘越的臉,微微靠近,吻了吻他的嘴唇。
秦鐘越伸手摟住他的腰,大腿也擠到了他身上,聲音粘糊地喃喃道:“老婆……”
他還很迷糊,還在睡夢中,嘴里叫的卻全都是老婆。
謝重星回摟住他的腰,他倒是想喊老公,然而即使秦鐘越熟睡,他也喊不出口。
他自嘲一般地笑了一下,伸手揉了一下眉心,將臉埋進了他的胸口。
雖然對秦鐘越心軟得無法言說,但謝重星管他還管得更加嚴格了,他總能給秦鐘越安排一些事情做,將他的時間填滿,讓他沒時間和損友出去玩。
甚至還將工作帶到家里,不動聲色地暗示他需要哪些服務(wù)。
久而久之,秦鐘越便能很習(xí)慣地在他身邊伺候,給他喂水果,給他捏肩捶腿。
這也是無奈之舉,秦鐘越的精力太旺盛,且好動,這樣瑣碎的小事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消耗他的精力。
剩下的精力便在床上解決。
這樣一天下來,秦鐘越的精力便差不多耗空了,剩下的時間只能呆在家里健身了。
這種調(diào)、教如果沒有對方的配合也很難成型,不過秦鐘越很聽他的話。
不知道秦鐘越對他是何種情感,至少他在丈夫這個角色上做到了一般人都很難做到的事情。
他的確對他付出了絕對的忠誠,絕對的服從。
他沒有質(zhì)疑過他的決定,也沒有質(zhì)疑過他每一句話。
他甚至很尊重他。
大概是憋太久了,秦鐘越這一天有些怏怏的,提不起精神,謝重星看了他一眼,冷淡地問:“想出去?”
秦鐘越下意識地說:“不想!”
謝重星說:“想出去就出去吧,不要喝酒。”
秦鐘越一聽,眼睛亮了起來,“老婆,你真的讓我出去啊?”
謝重星“嗯”了一聲,秦鐘越跳起來,又咳嗽了幾聲,對他伸手,“老婆,給點唄。”
謝重星看向他,一語不發(fā)。
秦鐘越默默地縮回了手,震聲道:“我相信黎均一定愿意為我買單!”
謝重星說:“只準(zhǔn)聊天,別的不許做,我會隨時給你打電話。”
秦鐘越應(yīng)了一聲,便摸出手機給黎均打電話了。
謝重星只給秦鐘越一百塊零花錢是有效果的,至少秦鐘越要面子,基本不會再跟他那些占他便宜的狐朋狗友玩,不然少不得又要被取笑。
所以出去玩也只跟那個叫黎均一起。
謝重星覺得雖然秦鐘越身邊那些人都是人渣,但那個叫黎均的起碼還稍微像個人,還算關(guān)心秦鐘越。
當(dāng)然也還是會慫恿秦鐘越出軌,但不會過分,不會取笑秦鐘越,也知道適可而止。
比起行為上的慫恿,其實更像是隨口一說了。
當(dāng)然謝重星對他也沒什么好感就是了。
晚上,黎均送秦鐘越回來,謝重星看秦鐘越醉乎乎的樣子,皺起了眉。
黎均有點尷尬,解釋道:“我請客,他就多喝了幾杯。”
黎均送他上了床,面對謝重星,如芒在背,清清嗓子說:“那人我給你送回來了,我就先走了。”
謝重星說:“慢走。”
黎均離開后,謝重星走到秦鐘越身邊,低聲說:“不是說不喝酒嗎?”
秦鐘越嗚咽了一聲,說:“口渴,想喝水。”
謝重星看了看他,轉(zhuǎn)身給他倒了杯溫水過來喂給他喝。
他喝了幾口,好像清醒了一些,微微睜大了眼睛,眼神并不聚焦地盯著謝重星看,有些遲疑地問:“你是我老婆嗎?”
謝重星不知道怎么想的,來了一句,“不是,你老婆是誰?”
秦鐘越一下子就推開他了,喊:“黎均,黎均你快帶我回家!”
謝重星差點按不住他,他立即改口:“我是你老婆。”
秦鐘越停下來,仔細地看他,當(dāng)然眼神是渙散的,他嘟囔道:“你不是我老婆,我老婆對我可冷淡了,你居然對我笑!”
并沒有笑的謝重星:“……”
秦鐘越說:“我老婆對我好兇,你對我不兇。”
謝重星:“……”
他開始反思自己對秦鐘越是不是真的太兇了。
秦鐘越說:“我老婆還是個大色魔。”
謝重星:“……”
秦鐘越說:“我要回家,我不能在外面過夜,我有門禁的,十點鐘要回家,不然老婆要兇我。”
謝重星只好一遍遍地跟他說他是他老婆。
秦鐘越眼神有了對焦,漸漸認出他來,一反剛才的鬧騰,一把抱住謝重星,像一只大狗一樣對他撒嬌,“老婆,我好喜歡你啊。”
謝重星心里一跳,他聲音沙啞著問:“……你真的喜歡我嗎?”
秦鐘越嘿嘿地笑著,“喜歡,我喜歡你啊,你是我老婆,我爸爸怎么給我討了一個這么好的老婆,我謝謝他。”
謝重星問:“不是因為你爸爸逼你娶我,你才娶我的嗎?”
秦鐘越即使喝醉了,也能一臉深沉地說:“他心疼我,才舍不得逼我,還不是我稀罕你,哈哈哈哈哈但是你對我好冷淡哦,一點都不關(guān)心我。”
謝重星沒有說話,他心臟跳得厲害,有些頭暈?zāi)垦!?br/>
秦鐘越在他耳邊語氣軟軟地說:“老婆,你也喜歡我一下好不好?對我好一點好不好啊?”
謝重星張了張嘴,還沒說出話來,秦鐘越已經(jīng)自言自語了起來,“沒事,你不喜歡我也沒有關(guān)系,我是你男人,我對你好就行。”
謝重星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低聲說:“秦鐘越,我也喜歡你。”
秦鐘越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小聲說:“我果然在做夢,哈哈哈哈。”
謝重星說:“你沒有做夢,我喜歡你。”
他沉默片刻,說:“等你醒來,我再跟你說一遍,我喜歡你。”
秦鐘越聽了,微微瞇起了眼睛,有些幸福地笑了起來,“那我現(xiàn)在就要睡覺。”
謝重星說:“睡吧。”
秦鐘越望著他,小聲地問:“你真的是我老婆,對吧?”
謝重星輕輕地“嗯”了一聲,秦鐘越這才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過去。
謝重星卻是一夜沒睡,他反復(fù)對著熟睡的秦鐘越練習(xí)那四個字,確保自己能順利地說出口。
翌日,秦鐘越醒來,看見謝重星的臉,“草”了一聲,嚇得從床上鯉魚打挺似的彈了起來,“老婆,你怎么這幅鬼樣子啊?”
謝重星:“……”
秦鐘越:“臉色太難看了,你生病了嗎?我送你去醫(yī)院看看?”
謝重星冷冷地看著他。
秦鐘越:“……”
秦鐘越沉吟片刻,一臉深沉地說:“對不起老婆我不應(yīng)該喝酒,我沒忍住我以后不喝了,能不能消消氣?生氣容易導(dǎo)致衰老,還容易乳腺增生,真的,這是有科學(xué)依據(jù)的。”
謝重星:“……”
他疲憊地將“我喜歡你”四個字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