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總督府。</br> 新任總督楊子榮此時正坐在正堂之中,只不過今日卻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飛揚。</br> 而是陰著一張臉,死死的盯著手中的一卷明黃色絹布。</br> 看他的樣子,恨不得一撕了之。</br> 不過楊子榮也只是想想。</br> 大興國的皇帝雖然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無上權利,稍微大一點的勢力都不將皇帝的圣旨放在眼里。</br> 但就是泥塑的菩薩,那也是菩薩!</br> 他們可以在暗地里不屑一顧,但在明面上卻不敢做什么出格舉動。</br> 因為誰也不想當出頭鳥!</br> 最后楊子榮隨手將圣旨扔到了桌子上,一臉憤憤的道:</br> “這個李晉不過就是一個毛頭小子,有什么資格當這個幽北鎮守使,還被皇帝封了少將,簡直是荒謬!”</br> “怕不是皇帝的腦子出問題了吧?”</br> 楊子榮憤憤不平之下,忍不住問候了皇帝老兒一句。</br> 而站在楊子榮旁邊的中年男子看著眼前暴怒的楊子榮。</br> 尤其是在聽到,楊子榮罵李晉毛頭小子的時候,眼中不由露出奇怪的神色。</br> 要李晉是毛頭小子的話!</br> 眼前這位以二十歲之齡就高居幽州總督之位,更是被帝國軍政部授予中將軍銜的楊子榮算什么呢?</br> 乳臭小兒?!</br> 不過。</br> 中年男子也就是心里想想,是萬萬不敢表現出來的,只見他神色一正道:</br> “少爺,圣旨既然已經下達,內閣也都附署同意了,我們現在說什么也沒用了!”</br> “不過!”</br> 中年男子隨即話音一轉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br> “我們雖然明里不能拿他怎么樣,但暗地里倒可以施展一二!”</br> 楊子榮的眼睛頓時一亮。</br> 連忙問道:“楊伯,你有什么好辦法?”</br> 中年男子不由冷笑一聲:</br> “想要收拾他容易的很,甚至我們連手都不用動!”</br> “少爺,我已經調查過了,這漁陽觀察使孔令求可不是什么普通人。”</br> “而是并州孔家的人,這孔家可不是什么善茬子,自然不可能任由一個毛頭小子拿捏!”</br> “到時候自有他的苦頭吃!”</br> 在這里。</br> 不得不說一下大興帝國的地方制度了。</br> 在省一級,</br> 一省的最高長官就是總督,而在總督之下,則分為三大板塊。</br> 民政公署、綏靖公署和監察公署,分掌民政、軍事和司法監察。</br> 而在府一級,</br> 則是設立觀察使公署,掌一府大小事務,當然了也有稱府尹的,跟李晉前世民國時期的道尹沒什么不同。</br> 至于縣一級,</br> 設知事掌民政,置保安團掌一縣治安。</br> 話不多說。</br> 楊子榮在聽到中年男子的說法,絲毫沒有高興的意思,反而皺眉道:</br> “楊伯,我不是讓這個李晉吃什么苦頭,而是讓他死!”</br> “要不然,保不齊哪天就騎到咱們的頭上了!”</br> 中年男子聞言,略微一沉吟道:</br> “津海府剛剛傳來消息,白鷹聯邦駐防在津海公共租界的一支部隊,突然開到了漁陽府馬城縣,強占了馬城沿海的一大片地域,說是要建什么港口!”</br> 楊子榮眉頭不由一皺,一時間有些不明白中年男子想要表達什么意思。</br> 這時就聽中年男子呵呵一笑道:</br> “只要少爺您下一道命令,讓他把白鷹人趕出去就是了!”</br> 楊子榮眼睛頓時一亮,但隨即眉頭就皺了起來。</br> 白鷹聯邦哪里是那么好得罪的,就連朝廷在人家面前都得裝孫子。</br> 他就不相信李晉真敢去得罪白鷹人,忍不住問道:</br> “楊伯,他要是抗命怎么辦?”</br>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道:</br> “他若是敢不從命!”</br> “你就可以以失土之罪槍斃了他,到時候上面自然無話可說!”</br> 而就在這時。</br> 一名軍官快步走了進來,抬手朝楊子榮敬了一禮。</br> 然后將一份公文遞給他道:</br> “總督大人,這是漁陽府剛剛發來的一份電報,說是鸞州縣城再次遭到了山匪的洗劫。”</br> “鸞州保安團經過浴血奮戰,已經將這些山匪全部趕出了縣城。”</br> “不過,這伙山匪似乎跟扶桑人有仇,撤退的時候,將縣城里的扶桑人都給殺光了!”</br> “你說什么?”</br> 楊子榮頓時大驚失色,竟然有扶桑人死了。</br> 而旁邊的中年男子臉色也變了,</br> 扶桑人被殺,這可是要捅破天了。</br> 一個處理不好,他和楊子榮兩個也要遭殃。</br> 但中年男子臉上隨即露出一絲疑惑,難道這伙山匪跑到縣城就是為了殺扶桑人?</br> 這世界有這么巧合的事情嗎?</br> 就在中年男子疑惑不解的時候,楊子榮卻急眼了:</br> “這個該死的李晉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竟然兩次讓亂民打破縣城,我看他是不想活了!”</br> 隨即有些焦急的看著中年男子道:</br> “楊伯,我們現在怎么辦?”</br> 而中年男子則是一臉凝重的在屋里徘徊了一圈,突然抬起頭笑道:</br> “少爺,這也許不是什么壞事,有可能還是咱們的一個機會!”</br> “機會?”楊子榮疑惑的問了一句。</br>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道:</br> “不過,就是機會,老爺其實早就想搭上扶桑這條線了,只是一直沒有個由頭!”</br> “而現在正是一個機會!”</br> 中年男子稍稍頓了一頓嘴,沒等楊子榮詢問就繼續說道:</br> “少爺,你知道漁陽為什么有那么多扶桑人嗎?”</br> “就是因為那里有煤、鐵!”</br> “扶桑雖然實力強大,但國小地貧,這些東西都是它們最垂涎的!”</br> “只要我們許它們漁陽一地的開采權,這些扶桑人到時候不但不會怪罪我們,還會和我們交好!”</br> “甚至支持我們掌控幽州!”</br> “到時候有了扶桑人的支持,幽州就是我們的天下,什么狗屁朝廷,我們完全可以不搭理他們!”</br> “而且!”</br> 中年男子話音一轉:</br> “我們還可以利用這次機會,直接收拾了這個李晉!”</br> “在他的轄區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身為保安團長,難辭其咎!”</br> “我覺得可以命他限期前去剿滅山匪,給扶桑人一個交代!”</br> “還有白鷹人的事情,也讓他去做!”</br> 最后中年男子笑呵呵的道:“咱們現在只要看熱鬧就好了!”</br> “到時候,這個李晉是殺是剮,還不是隨少爺您的心意!”</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