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神共誅之!”
葉梟的咆哮回蕩在蘇越的腦海中,深深的刻在他的骨頭里,這句話他死也不會忘記。
然后他看向顰兒,眼中是無比的痛惜,為什么,真的逼到這一步了嗎?
今日才尋到顰兒,才重逢,還來不及喜悅,就要走向更深的悲傷。
蘇越很想殺人,一股殺意,讓他幾乎要入魔,飛狐劍感染到他的情緒,嗡鳴起來,似乎要飛出,隨著主人的心意,殺光所有人。
劍魂碎片煉化的更快了,這種殺意,這種恨意,這種不甘,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倒是和鋒銳的劍意相等,給劍靈起到了催化的作用,原本還需要數(shù)年才能完全煉化的劍魂碎片,此刻竟是直接煉化了九成。
劍靈發(fā)出清越的鳴叫,就快要蛻變成了劍魂了。
然而蘇越?jīng)]有任何欣喜,他只是死死的看著顰兒,看著她這一刻的模樣,永遠也無法忘記。
顰兒再次抬起了手,這個動作讓蘇越肝腸寸斷。
“不要啊,不要你為什么這么傻如果你死了,我豈能獨活我怎么值得,讓你付出這么多代價”
如果說人間界的苦難讓蘇越整日沉浸在仇恨,整日沉浸在憤怒,那么一系列的磨練就讓他堅強了太多,他以為自己鑒定到?jīng)]有什么可以打敗自己,然而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死穴原來就是顰兒,當看到顰兒現(xiàn)在這個模樣的時候,他所謂的堅定,心境,修為,還有這可以稱得上是驚人的歷練,都變成了笑談,沒有任何作用,只有滿心的悲痛。
就像是回到了人間界小時候,孤獨寂寞,無依無靠,獨自摟著稻草,瑟縮在寒風(fēng)凜冽的墻角抽泣的時候。
這種感覺,讓他已經(jīng)瘋狂,只是這種瘋狂,哪怕是咬碎了牙齒,嚼爛了舌頭,也無法吐出。
“我不能讓你說話,你一旦說話,我就狠不下心了”
顰兒看到蘇越的痛苦,心頭也在滴血,但是這個時候卻是生生忍住了,并沒有解開蘇越的束縛。
這個時候,只有狠下心腸,才能讓蘇越活下去。
其實她可以逃得,還有五條命,加上九尾天狐的神通,只要付出一些代價,肯定是可以逃走,甚至憑著這五條命,她還有可能回到西嶺。只是她不能逃,她可以走,蘇越怎么辦?
不能逃,那么便不逃了,讓蘇越活下去才是顰兒現(xiàn)在所想。
“斷第七尾,破開空間,送你離開?!?br/>
顰兒終于忍不住灑下淚水,哭得像個孩子,第七條尾巴散去,化作狂暴的力量,就像是星空中的銀河,硬生生的溝通了另一方天地。
一個黑暗的隧道出現(xiàn)了,通往另一個地方,那里充滿了陽光,還有海水流淌的聲音。
蘇越被吸起,一點點的沒入這隧道。
“我不要走?。?!”
不由自主的要被送走,這讓蘇越不再悲痛,涌上心頭的是無法形容的恐懼,這個時候,我怎么能夠離開!
你為什么這么狠心!
“?。 ?br/>
蘇越的血液在沸騰,骨骼發(fā)出咔嚓咔嚓的響聲,他的靈氣涌動的非常快,幾乎要撐爆靈臺,他的神識,也是在這一刻,漫無目的的噴薄著,整個人完全陷入了混亂,短短幾個時間,蘇越已經(jīng)傷痕累累,在這樣下去,他會死。
“蘇越!”
顰兒終于忍不住了,悲呼一聲,解開了蘇越的封鎖,他終于能夠說出話來。
張開嘴,有千言萬語想說,卻發(fā)現(xiàn)牙齒早就已經(jīng)成了粉末,舌頭也成了肉泥,根本吐不出半個字。他憋得幾乎要發(fā)狂,掏出儲物戒指里的萬年靈芝,一大口一大口,含著血沫吞下。
這個時候哪里顧得上浪費,他只是想著,我要說話,我要留下
牙齒飛速的生長著,舌頭也出現(xiàn)了雛形,這種天地造化的靈藥,果然非凡,然而蘇越卻像是沒有察覺一般,仍然一口一口的咬著萬年靈芝,機械般的吞入腹中,直到吃完,他才停下這個動作。
“我不要走!”
“你必須走!”
“你走不了!”
第一聲蘇越怒吼,第二聲顰兒凄然,第三聲卻是充斥著不容置疑。
七人來到,持著羅盤的天機門老道看了看這局勢,卻是滿是慈悲。
“倒是癡情一片,奈何為妖孽。”
這兩句話讓顰兒回頭,看著他們。
“妖孽?呵呵呵呵呵呵,敢問什么是妖孽!”
幾人露出真面目,各個都面貌不凡,散發(fā)著上位者的霸氣。
白馬書院的強者手中持著一卷竹簡,輕輕拍打著自己的手背,說道。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有異心者,皆是妖孽?!?br/>
玄天觀強者背著手,霸道的說著。
“妖孽必死。”
然而他又指了指蘇越,喝道。
“人族與妖孽為伍,不以為恥,也要死?!?br/>
話畢,隨手一指點去,就見虛空直接離開,跨越空間,就要將蘇越從這傳送隧道中打落。
然而葉梟提前的一手起到了作用,紅線禁浮現(xiàn),擋住了這一擊。
“哼,雕蟲小技!”
他冷哼一聲,就要在點出第二指。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那天機門的老道卻是突然驚疑一聲,說道。
“別動!”
此人一怔,問道。
“怎么了?”
老道神色很是奇怪,甚至是詭異,意味深長的看了蘇越一眼。
“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
莫名的說了這句話,其掌中的羅盤突然爆裂,而他卻是神色平靜,說道。
“讓他走吧?!?br/>
“為什么?”
其余幾人也看向他,天機門雖然這次和他們配合,但其實這只是配合而已,并不是說彼此有什么默契,天機門這樣的宗派,地位超凡,可以預(yù)知天下事,在東土地位比他們略高半籌,畢竟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要靠天機門推衍。
所以這就注定了天機門的獨立性,他們并不是專門的為某個宗派推衍,只是推衍認為該推衍的,比如說欠某個宗派的人情,這一次追殺顰兒,其實就是天機門發(fā)出的邀請函,這幾個門派沒有理由拒絕,便參與了。
然后在這次追殺中,每一條命令,每一個算計都是天機門設(shè)置好的,他們只是遵循,因為天機門承諾過,此事之后會欠這些門派一個人情。
天機門的人情,這可是無價之寶。
蘇越這個意外,也是天機門預(yù)測到的,一開始就是把他當做棋子,布下了一個橫跨地仙界人間界的棋局。按照他們的想法,現(xiàn)在局勢已定,這個棋子沒有用了,為何天機門這老道卻是要放蘇越走?
剛才老道的驚疑沒有瞞過他們,于是便確定了這老道看出了什么端倪,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他身上,等待著答案。
“此人與我天機門有些淵源,今日且放他離去。”
老道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這么一句話,就噤聲了。
其他幾人對視一眼,卻是滿心疑惑。
“紫陽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
之前欲要動手那人是玄天觀的刑律長老,最是眼里容不得沙子,此刻非要讓老道說個清楚。
只是一彈指,無形之力竟是擴散而去,將這空間隧道控制住,阻擋了蘇越的前路,不讓他逃走。
這一幕讓顰兒面白如紙,充滿了無盡的擔(dān)憂,他們幾人說的話,她是聽不到的,但這并不影響她對蘇越的擔(dān)憂。
“用寂滅指,撕開封鎖!”
葉梟看到眼下的情況,當機立斷。
“什么?”
蘇越已經(jīng)可以說話了,但卻始終看著顰兒,他不想離開。
“老子讓你撕開封鎖!用寂滅指!”
“不,我不走!”
“不走?然后死在這里?”
葉梟冷冷一笑,說道。
“你對得起誰?顰兒為了讓你走,付出了多大的代價,現(xiàn)在你說你不走?”
“死也要死在一起!”
蘇越不愿意聽葉梟的,血紅的雙眼竟是顯得有些猙獰。。
才剛重逢,就要分開,他豈能做到?
如果離開,就是永別,他怎能坐視?
正如所言,死也要死在一起,他不可能拋下顰兒在這個地方。而且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猜測出是自己的緣故,才連累到了顰兒,自己成了最大的累贅,這種痛苦,讓他的心都在滴血。
現(xiàn)在說要離開,他不可能做到!
“紫陽子,不是我逼你,而是這個狐妖事關(guān)重大,不容有半點差池,這個小子現(xiàn)在看起來是螻蟻,以后可不一定,萬一千年萬年之后成長起來,造成了紕漏,如何解決!”
“斬草除根!”
這種人眼里,不存在說看不起誰,然后無視誰,任他離開,千萬年后忽然間歸來,成長到可怕的程度,最后甚至是報仇雪恨。
哪怕這種事情只有億萬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允許出現(xiàn)。
紫陽子閉上雙目,不發(fā)一語。
似乎在制止殺蘇越的舉動之后,他就別無所求了一樣。
顰兒看到了幾個人的異樣,卻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這并不影響她接下來的舉動,尾指輕輕動了動。
這是青絲咒,是二人到達地仙界之后,種下的咒印,彼此可以感覺。
蘇越的尾指輕顫,傳來了顰兒的聲音。
“你如果不走,我今日必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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