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鐘敲響落定塵埃,康熙的精氣神幾乎去了一半。
幾近古稀之年的老人家展開祭文,還未張嘴說上一個字,便膝蓋彎曲跪在堂前哭得那叫一個歇斯底里。頗有一種一人獨當的氣勢,硬是將身后的子孫們壓了過去。
堂上哭聲不停,悲鳴連夜。
基于對皇太后的尊敬,弘晝著上一身素衣孝服在下一邊聽一邊哭。
說起早年清世祖的后宮,那真的是驚艷絕倫。當時大清才剛入關,側福晉的地位與嫡福晉相差無幾,草原上開放的習俗依舊存在。父死子繼,兄終弟及除了即位和爵位外,連同女子也如此。
當年那些素未蒙面的嬪妃們,錯亂的關系卻是實實在在的留了下來。
單單梳理蒙古的嬪妃,當時烏庫瑪法年紀小,所以由當時的攝政王,以及生母太后也就是孝莊文皇后挑選兒媳。第一位皇后孟古青是太后的親侄女,聽說長得艷壓群芳。可惜從小身邊都是滿蒙人的烏庫瑪法喜歡溫柔體貼的女子,皇后的明媚反而不得寵,宮里又送來了皇后的侄女淑惠妃等人。
再跟著還有各個部的蒙古女子。
當時的三宮六院算起來,滿族女子都是小可憐,可想而知瑪法的生母撕開一道口子出來有多不易。
從上至下的長輩姐妹們都進了宮,當時的博爾濟吉特·阿拉坦琪琪格因為脾性問題被留了下來。身為蒙古上的一朵嬌花,仗著身后關系可以隨意挑選未來的丈夫。但是隨著姑姑姐妹們盡都折戟沙場,蒙古部落心中不安。連滿語都未學過的阿拉坦琪琪格進宮去看望姐妹淑惠妃等人,便這么稀里糊涂的填補后位。
當時的清世祖羽翼已豐,夾雜在天下最尊貴的母子矛盾之間,還有蒙古人的利益關系在。阿拉坦琪琪格只能戰戰兢兢的站在后位上,安靜而乖巧。樂文小說網
只可惜當時清世祖有了掌中寶,別樣文靜的蒙古格格在他看來只有厭惡和呆板。好在那掌中寶離世,心靈脆弱的清世祖緊隨后路,這才讓她得到了喘息的機會。雖然在孝莊文皇后看來有些不爭氣,但是上面的皇帝沒了,作為圣母皇太后的她輕快松氣,對著康熙這個幼子也是不遠不近的,不求其他。
直到孝康章皇后離世,這段非親生的父子之情漸行漸近。待到孝莊文皇后也走了,這份情誼就越發的深。康熙甚至擔心她平日無趣,還將幾個孩子送去讓她老人家養著。
皇太后秉性柔善,除了膝下幾位,對于其他的孩子都表現友好。見誰都是笑盈盈,再拉到身邊來說話。唯一的不足大概是她后來才進宮,再加上處境問題,心底里有抵觸心理。早年還偶爾說滿語的她,如今是閉口不談。
但這對于弘晝而言都不是問題,他并沒有在康熙面前的特例,這份親情就像是他飯后清茶清香撲鼻,又如涓涓溪流。
老人家現在躺在棺材板里毫無生息,留下子孫們悵然若失,康熙痛哭失聲。等到他辛辛苦苦的讀完了祭文之后,更是抽泣不止。
弘晝的身子微微的彎下,兩腳再頂著屁股動了動。跪了這么會兒,他的腿腳早已經麻了。頭一回遇見這么濃重的喪禮,他身體上的折磨很大。
又一天過去了。
被盯著調理好身子的康熙有些受不住了,他雙腳浮腫幾乎不能挪動,卻是戰戰兢兢的每日上香,再邁著步伐跪在蒲團上。
康熙一連半月沒有上朝,人也顯得病懨懨的模樣。宮中的嬪妃抹了眼淚,還有仁親王等人都在努力的懷緬并勸他以身子為重。可惜即便如此,依舊有人言語不當蹙他眉頭。
說不好他是真生氣還是被遷怒,旁人愈發不敢隨意說話。
按照規矩來,康熙需要守孝三年,胤礽等需守一年,弘晝之輩則五月足矣。期間整個大清需男去冠纓女去耳環,縞素一身二十七日,不得嫁娶作樂。另有剃發之事,在百日內都不可為。
弘晝都不敢看頭皮上毛絨絨的一團,只能每天帶緊帽子拍在康熙身邊。
康熙哭,他也哭。
整個京城都沉浸在悲傷之中,不敢在孝期之間露出笑顏,年節也過得草率隨意。為了能保證康熙不是這么把自己哭死過去,弘晝干脆把行李搬挪同住,陪著他一同住在蒼震門守著。
一直到三十的那晚,看著已經過去了大半月,弘晝特意提著一小木幾的素齋,就放在靈堂上用。
康熙本來要起身,腿還沒站直就頭暈腦花起來,差點沒把抱著大腿的弘晝給壓下去。還是魏珠急忙伸手攙扶,急色擔憂的喚他,“皇上?”
“瑪法?”
弘晝也是突然跳起來,腳下還踉蹌了一下。
康熙幾乎靠在魏珠的身上,而后手虛放在弘晝的肩頭,“無礙。”
他嘴上這么說,可是身體上的柔弱肉眼可見。魏珠與旁的太監一同攙扶著,弘晝將席地而坐可用的木幾改為了高腳木椅,算是給腿腳和頭腦都放松一下。
弘晝先給他倒了一碗湯,“瑪法先喝湯暖暖手腳。”
康熙點頭,掌住湯碗的手驀地一抖。他幾乎不能控制的湯碗傾斜,就這么灑了小半出去。
算算他起來的時候,弘晝心中了然,“手麻了?”
康熙苦笑一瞬,“是朕老了。”
弘晝挑眉,“瑪法這話說的不對,我最近也經常手腳發麻難受。”
說罷他舀了舀湯,散去些許滾燙之后抬高去。康熙的苦笑在嘴角抹去,“總是比不上。”
“瑪法您想多了,過幾十年我也會老的。”
誰還能長生不老?
不過穿越都有,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可能。弘晝眼珠一動,“要不等瑪法你精神好了,咱們一起去溜達找找?”
康熙低頭,就著湯水抿著唇沾上濕意,“找什么?”
弘晝嘿嘿得意,搖頭晃腦像是唱歌一樣,“仙丹啊!吃一顆,做個不老不死的老妖精!”
“……”
康熙的臉面無表情,兩爺孫面面相覷不言語,弘晝的神色凝重起來,“瑪法?”
話音一落,康熙的臉像是動了動,又像是人的錯覺。良久后眼眸垂下,嘆了一句,“臉僵了。”
“噗哈哈咳咳。”
弘晝頓時笑開了花,再忽然想起如今還是孝期,騰出一手來敲大腿強忍笑意。咳嗽兩聲,他以為康熙還沒有心情接受這樣的笑話,那面無表情毫無波動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壓力山大直接就虛了。
還好還好。
咽下笑意后弘晝將湯碗遞上去,由著康熙低頭喝了一大口,這才聽他抿著唇道,“道家修仙不可取,話本上的更不可信。”
“瑪法說得對,這仙丹無用,人生在世還是要踏踏實實,自珍自重。”
“有心了。”
“有心也要有人聽啊!”
弘晝將碗收了收,湊近過去抬眼仰望,“瑪法,這宮里悶得慌,回頭去我別院住唄!”
康熙望著湯碗,“你的別院都好了?”
“后面再把東西搬進去就可,就等瑪法去了。”
“朕去?”
“是啊,我決定科學院的院長授給瑪法。您身為首任院長,當然要親自過去剪彩開幕,牛頓爵士的賀喜信我都收到了!”
“……”
康熙抬手摸了摸額頭,“等年后吧。”
“嗯,瑪法喝湯。”
弘晝又將湯碗遞上去,他最近也有經驗,長期跪著腿腳最近都腫了一圈,起來時候麻到極致的感覺也格外酸爽。更不要說在此之前才剛病過恢復的康熙,又在皇太后床前侍奉半月,手腳都是腫著。結果連口緩和的氣都喘不上,又被這喪鐘敲沒了精氣。
方才碰到了康熙的手,上面的溫度都熱的不正常。
康熙手不便,還是弘晝給他夾菜,再自己用勺子勺起來吃。
肚子填飽,人的氣色看著也好了。
弘晝跟著康熙一同回去洗漱更衣,再去參加略顯樸素的家宴。宴上沒有酒舞之事,只是大家聚在一同用飯團聚,也比往年相比早早就散了。
換成了有人輪流上去和康熙說話。
席間時分,領著差事出去跑了一趟的胤禛帶著弘晝出去,認真的上下打量,“怎么瘦了這么多?”
弘晝摸摸臉,“阿瑪也瘦了。”
胤禛身形挺直,回頭望著里間因為沒有酒,顯得安靜又苦巴巴的胤俄的大肚子,“爺這是恰恰好。”
弘晝撇嘴偷笑。
“不要嬉皮笑臉的。”
“我這是認同,阿瑪不愧是阿瑪!”
弘晝假笑的舉起一個大拇指,胤禛見此懶得說他,“自己仔細身子就好,還有你的《大國報》辦的很不錯。”
“阿瑪看過了?”
他很是驚喜,也覺得奇妙,怎么都沒想到準備了小半年的報紙終于刊登了第一期。胤礽之前還在問他是否有東西需要加,弘晝自然是搖頭的,沒想到因為慈仁宮的不安寧再三阻斷注意力,等到重新規整相應的新新聞時,皇太后的薨逝成了第一期頭條。
這不是經濟軍事大事,但是結合蒙古族的關系,這也算是大清的政治大事。更不要說,這位老人家對于好些人意義重大。
這是應該賀喜的,不過眼下沒有看的太重。
胤禛點頭,“爺這次去的浙江,本以為要錯過,沒想到你們在驛站各處都有叫賣。”
“買的人多嗎?”
“二刊物美價廉。”
弘晝聞言聳肩輕笑,“早就猜到了。”
他是打算要辦一份正的報道新聞,但是現在的百姓根本沒有掃盲,貿然的發一份報紙出去,很容易會變成如意館一樣。大家都是看在辦報人的面子上才辦理,實際上都不將此放在心上。
這和他辦報的理念是相反的。
所以一刊為正經的軍事政治之事,除了驛站還有府衙書院等地售賣。二刊則生活化一些,當然不會像《京報》那樣多八卦廣告一流,酒樓街頭都能買到。
如果能推銷出去,別的不說。平常的科舉考生可以提前知道多數事情,也能無縫接軌科考題目,不必說只有拜了高門先生才能得知。街頭百姓也不至于還是那么懵懵懂懂,至少是跟著朝廷的步子走的。
不管哪個賣得好,弘晝都能想象自己可以從中抽取的錢財。
越想越是美滋滋,弘晝更是得意,“那以后的廣告位就能供不應求了。”
“廣告位?”
“對啊!二刊可以酌情去打廣告,到時候全國宣傳!像九叔,他就給自家連鎖鋪子買了兩個廣告。”
“……”
胤禛沒有說話,月色白光下的臉上寫滿了心動二字。下一瞬,他低下頭看弘晝。
弘晝意料之中的露出狡黠笑意,明媚動人的大眼睛眨阿眨,像是天上的月亮余輝。換句話說,更像是神話故事里的玉兔。不用做工,但是總能躺著嫦娥懷里得到疼愛。
愛新覺羅·嫦娥·胤禛沉住神色,“暫時不必。”
暫時?
弘晝笑著點頭,“好,要的話提的提前說哦!”
胤禛伸手將他湊近的腦門戳開,“進去罷。爺近些日子很忙,你好好的乖乖跟在瑪法身邊。那些科學院還是發明的東西,都暫且等等。”
“好。”
弘晝謹記胤禛的囑托,回去之后就一直留神康熙。
好在有弘皙等人都在,也許是說了一些有用的話,康熙的樣子看著好了許多。爺孫回去蒼震門的時候,氣氛也顯得輕快了些,至少午飯時分僵硬的面容也柔和了下來。
只是睡前泡腳的時候,他忽然呢喃一聲,“當此之時,止有孝敬朕之人,并無愛恤朕之人。”
除了坐在旁邊的弘晝之外,就連魏珠都沒有聽見。
弘晝抬頭,看著這個六十多歲還渴望有長者慈愛的老人,“那我比瑪法幸運。”
“……”
說實話,弘晝這種說話方式是很氣人的。
不過早已習慣的康熙而言,反而是發笑撫他頭頂。
屋內的溫度很高,弘晝進去之后就自覺的換下了披風和帽子等。康熙的手掌就這么落在他那圓潤的頭頂,以及那像是初生的小狗一樣,還略顯細短柔軟毛發。
康熙輕輕的撫著,一下又一下,好似鵝毛從上拂過。
弘晝有種被催眠了一樣,身心都泡在溫熱的浴桶里毛孔舒張。躺下同睡的時候,弘晝扒著康熙耳邊輕語,“烏庫瑪嬤幾近耄耋,瑪法你要加油啊!”
“……”
三十之夜熱鬧都是別人的,弘晝窩在康熙的懷里睡得時分香甜。
醒來之后,大清的天子縱是老年也依舊威儀睿智。
康熙渡過了一段休閑的年節假日,在開年重拾之前落下的政事時,弘晝則趁機回了一趟雍親王府去找了耿氏。
“額娘,別院不日后就開,你到時候拿這封請柬過去。”
“這……”
和平常一樣,看見弘晝回來,耿氏都是帶著滿心的歡喜和歡迎來迎接。只要是在萬康閣這個一畝三分地的小院子里,他們母子就不用守太多規矩。
一張桌子,一堆菜,一壺酒。
兩人就能格外的高興,但耿氏沒想到飯菜還沒上來,弘晝就給了她這么大一驚喜。
“傻孩子,你說的這個別院剪彩可是有皇上和王爺等人?”
“嗯。”
“額娘的乖元福,果然是最乖巧懂事的孩子。”
“到時候我讓常通開大黃蜂來車你。”
“不必了,你能出息就是好事。至于這別院的,我就不用去了!”耿氏笑盈盈的先給自己倒了一小杯酒,酌一口后滿面笑容。
“不,這么大的日子您一定要去,到時候就站在阿瑪旁邊就好。”
不論弘晝在外如何風光,生母耿氏都只能窩在王府里。每個地方都沒有偶自己的規矩,弘晝可以謹遵,可是自己的科學院憑什么不能做主!耿氏是妾,但不是見不得光的人。
耿氏略有想法,又忍住了,“還是不用了,你說的東西我都看不懂,何必去湊熱鬧。”
弘晝哼了一聲,“我還請了外公外婆,還有舅舅。”
“你這孩子!怎么就愛先斬后奏!”
“不好嗎?這是孝敬您啊!”
弘晝說著推開了窗,看著外面那迎風招展的小花兒。
耿氏實在是沒有養花的細胞,漢人女子的詩情畫意,全都表現在和胤禛喝酒和散步時。大約也是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這兩年萬康閣又安靜了下來。好在胤禛相對而言并沒有那么博愛,他更擅長偏愛一個的同時雨露均沾。
再加上弘晝在宮里得臉,因而耿氏為人低調,但實際的待遇不比側福晉差到哪里去。
可她到底不是側福晉,弘晝覺得有必要讓她出門見見光。讓大家都看一看,他的額娘很好。
弘晝的目光殷切,做主把請柬放到了聽書的手里,“額娘記得哈,到時候打扮漂亮一點來。”
“這合適?”
“不然呢!我可是你兒子啊!”
耿氏聞言一笑,高興的當晚一個人喝了兩壺酒。不過這對老酒鬼而言不算什么,反而意猶未盡的還要了一碗醪糟丸子做宵夜。
弘晝跟著悶了兩口,借著酒勁睡得踏踏實實。次日在烏拉那拉氏身前打轉之后,又默默地悶在了別院。
因為種種原因,本來就推遲的開幕日子又往后推了推。
弘晝趁此機會放下所有的事情,全力督促一樣事情。在科學樓和自家別墅的中間,除了后面有湖泊水車外,還修了一個略高而平穩的圓形臺子。
臺子是用水泥修建好的,早就好了。
眾人對于他一頭扎進去不見蹤影的行事風格表示習慣了,也就康熙等人方便,偶爾會差遣人去看看他可有什么事情。而弘旺等人又重振旗鼓,摸著新一年又被收拾一頓的傷登門上去看望。
弘晝扭頭,被弘暄鼻子上破皮血絲嚇一跳,“你怎么了?”
弘暟噗的樂了,“你是沒看見!他出門遛狗結果被狗溜,整張臉在地上擦了一路!”
“放屁!也是摔了一下!”
“那就是被狗遛!”
弘暄沉默的送上剪刀手勒脖子的絕技,以絕對優勢把弘暟按在地上擦。
“……哪來的狗?”
“十嬸磨不過他,就要了一頭狼青。”
“哦。”
弘晝對于狗沒那么熱愛,品種了解也不多。相比起來,他對于眼下更有興趣。
弘旺對他心不在焉的應聲也不覺什么,雙手抱在身前,眼睛盯著面前。眾多男女在一張大到他完全看不出全貌的布前忙碌組織,男的在拉扯,女的在縫補。看得人很是怪異不說,這院子之間修好的臺子旁,還放了兩根可牽引拉動的長桿子。
看著像是要綁什么。
弘旺摸著下巴左思右想,最后放棄了,“你這是做什么?”
“好東西。”弘晝看著身邊幾人,“你們多重?正好你跟我一起試試。”
“行啊!”
弘旺大方點頭,覺得肯定是好玩的東西。
等到兩個打完架回來,天色又都黑了。
弘旺巴巴的等著,不甘心就這么空手而歸。可惜這東西還是半成品,弘晝也不能貿貿然的就以身試險,還拖著人一起。
“沒事,這不是你的院子嗎?咱們今晚就住這唄!”弘暟揉著腮幫子道,剛才好像被打到了。
弘旺弘暄眼眸一亮,“對啊!這種木樓小屋還從來沒住過呢!”
“行,不過不能有半點損壞,不然雙倍賠錢!”
“弘晝你這個奸商!”
“無奸不商!”
“你這么有錢還來詐兄弟的錢!”
“不然我哪來的錢!”
“你太惡心了!”
三人對視一眼,頓時伸出魔爪決定先收拾弘晝一頓,讓他明白撇下兄弟賺錢是很讓人唾棄的事情!
待到弘晝輕輕一扯,木樓屋檐上圍掛的小彩燈星星點點照亮四周時,這個念頭更是直達巔峰!
“兄弟們干他!”
“你們這是妒忌!”
“干你!”
三人默契一吼,擼起袖子將弘晝狠狠收拾一頓。當夜的豪華主臥也被無情搶走,自己可憐巴巴的悶在小客房。好在當初每一間房的設計都有用心,也不算什么。
次日石中將白白帶到別院,熱烈參與這雞飛狗跳一臉數次的實驗中。
直到良辰吉日開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