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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雙尾辮阿哥

    前院屋中的窗欞緊閉,只有外間通風(fēng)敞開內(nèi)間們。胤禛來了之后,奴才們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他們一家三口。
    窗前的天色完全暗下,烏拉那拉氏從昨日就開始不舒服,折騰了許久才在晌午前生下來。等她睡了一覺醒來,白天已經(jīng)過去了。等她睜開眼睛,看見身邊紅通通皺巴巴的孩子,烏拉那拉氏鼻尖發(fā)酸,眼眶驀地?zé)崃恕?br/>     眼看就要落淚,一只手覆上來輕輕擦拭。
    “這是喜事,不要哭。”
    胤禛輕聲安慰,他懷里抱著孩子,伸手扶著烏拉那拉氏坐起身來,這才把孩子遞過去。他用老父親的經(jīng)驗(yàn)和目光評價(jià),“小格格以后長得好看,不用你擔(dān)心了。”Xιèωèи.CoM
    在曾經(jīng)的無數(shù)黑夜里,烏拉那拉氏期許要一個俊俏的格格,不能吃女子容貌平平的苦。雖然她們的身份不由憂心這些,但是好看的正室總是更容易討得未來良人的喜愛。大概是這個原因,懷著身子的時候?yàn)趵抢弦琅f和年氏很親近。
    烏拉那拉氏莞爾,她抱著孩子時發(fā)現(xiàn)小格格很輕,個子小小的,似乎在她的肚子里沒有得到充足的養(yǎng)分。她笑意揚(yáng)起,又急忙斂起,“會不會太小了?”
    “無礙,方才御醫(yī)來過了。雖然看著小,但是身子很好,可能是個小巧的丫頭。”
    胤禛想了想,“溫憲的個子就不高。”
    和碩溫憲公主,是德妃的第二個女兒,也是唯一長大的。自幼由太后老人家撫養(yǎng)長大,也是少數(shù)兩個不用撫蒙的公主,在青春年華時嫁進(jìn)佟佳氏。和姐妹們對比,她可謂是康熙手心上的掌上明珠,可惜最后熱河行宮的時候病沒了。
    當(dāng)年,也不過二十歲。
    烏拉那拉氏點(diǎn)頭,心下的大石放了下來。低頭看著那張不太好看的小臉,她卻是滿心滿眼的疼愛和歡喜。思量府上幾個女兒都是福為名,烏拉那拉氏早就想好了名字,“福祿宜之,就叫福宜吧。”
    “好,就叫福宜。”
    胤禛自然無有不應(yīng),雖然有些可惜生的不是嫡子。但福宜對于福晉而言,并沒有任何差別的,同樣都是她千呼萬喚的孩子。
    小格格不用苦于讀書,便可以日日伴在福晉身邊,那就是最大的慰藉。
    近朱者赤,福宜以后的脾性品行都是很好的,也比福雅更讓人放心。
    胤禛垂眸,看著烏拉那拉氏手腕上的抓痕,上面已經(jīng)被嬤嬤伺候著擦過藥了。聽說福宜不肯出來,烏拉那拉氏痛得厲害,心里很不安的去玉鐲鬧出的傷。
    “夜色深,爺就不擾你母女了。”
    母女兩字叫人倍感欣喜和安心,烏拉那拉氏驀地一笑點(diǎn)頭。在胤禛起身要走時,又忙問,“今日是三月二十六?”
    胤禛聞言反是挪著靠近過去,他張開臂膀?qū)赡概г谏砬埃终铺鹪谀窃S多夜里反復(fù)翻騰靜不下來的腦袋上輕撫。他的手掌寬厚,正好包住后腦勺。
    兩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胤禛開口,“放心吧,籃子里的東西爺來燒,順便和他說這個好消息。”
    “好。”
    烏拉那拉氏的手有些顫,手掌在她后背輕撫兩下,胤禛這才松開起身離去。走的時候吩咐張嬤嬤進(jìn)去守著,免得這會兒有人心思重會胡思亂想。
    出去的時候,胤禛從里間提出一個籃子走往院子外,
    弘暉走了這么久,他們始終沒有開花結(jié)果,很大部分都在于福晉身上。一則這件事情打擊太大,身子也曾一度落敗疲憊,是不能倉促強(qiáng)求的。二則身體上的調(diào)養(yǎng)容易,心理精神上的痛苦卻是毒藥一樣啃噬著人難以恢復(fù)。
    雖然最后走出來了,但也怕再有一個孩子自己做不到那樣的愛護(hù),甚至還胡言亂語說弘暉知道會不高興。
    因?yàn)檫@些,胤禛最后帶著福晉一同去廟里誠心拜佛。又有得道高僧道弘暉乃是佛下善童,他的離去只是因?yàn)椴皇欠踩顺H肆T了。如果福晉始終為他愧疚,最后日子酸苦或不得終,反而會讓弘暉不能誠心向佛,道心有裂。
    如此八年之后,福晉終于抹開了眼淚真的活了過來,至今得到了福宜。
    這一路艱辛困難,胤禛看著籃子里的紙衣裳紙房子等。
    還有加了鈴鐺的紙九連環(huán)。
    胤禛抿著嘴角的一絲澀意,弘暉自由聰慧乖巧,三歲就會背《百家姓》,六歲入學(xué)前就學(xué)了《孟子》,八歲時賦上一首濡慕詩想要等他生辰時送上。
    當(dāng)時自己心知肚明,但想著是弘暉的心意,所以裝作不知。
    卻沒想到,不到自己的生辰卻天各一方,再無相見之日。
    大肚量的盆里裝著紙玩物衣裳,還有一些伺候的小人。生前他最愛聽見長輩的夸獎,從來都沒有怨言叫苦,以至于回憶起來沒有什么開心玩耍的時候。
    生前不痛快,生后總要他能高興一些才對。
    帶著滾燙的溫度,火舌很快將這些一一吞沒,轉(zhuǎn)眼就蜷縮一團(tuán)變成黑色碎屑。胤禛蹲在盆子前燒完了福晉給的,又拿出自己寫得一封家書。
    輕輕放下。
    火舌越來越大,還有些燙人。不知何處的夜風(fēng)吹過,眼前似乎有紙屑飛拂進(jìn)了眼睛,讓人忍不住的想搓一搓,眼淚也緩緩滾下。
    弘晝在用飯之后,看著天色還算亮堂的時候帶著白白出門。
    早就吃過飯閑著沒事可做的白白起身,看見他后又是哼哼唧唧的,搖著尾巴露出毛絨絨的屁股自己散步。
    最近的時間里,他們之間的愛受到了很明顯的挫折。思考白白的年歲關(guān)系,當(dāng)年的一見鐘情,終于也到了七年之癢的地步。
    弘晝不肯承認(rèn)是小三小四的原因,畢竟送上門的他為什么不要!
    更何況,他洗過澡了!
    為了白白,弘晝每天都把自己香成花仙子,這明顯是自己最大的退步了。
    你還要怎么樣?
    弘晝也是很無奈,恰好自己才剛吃完飯只能慢步閑走,不知不覺的白白就甩開他不見蹤影。夜色里一雙紅眼睛是很嚇人的,以免有沖撞之事,他擺擺手讓常通跟上去。
    反正自家院子里,誰還能怎么的?
    不過走了幾步,他想想自己已經(jīng)離開竹林兩個時辰了!而且他從來沒有在晚上的時候見過大花小花!
    心里暗戳戳的想著,弘晝很自然的穿過花園準(zhǔn)備轉(zhuǎn)頭去自家院子后面。
    走了一半,竟然發(fā)現(xiàn)初春寒涼的夜里,竟然有人在湖邊烤火?
    不對,這是甄嬛傳還是什么的劇情吧?
    古人對于燒東西,好像是很忌諱的。
    弘晝放輕腳步,在邊上偷偷的旁觀,直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抹眼淚的是自家渣爹。他皺眉不明所以,忽地身后悠悠一句,“五阿哥吉祥。”
    “哇啊!”
    弘晝蹦的一下跳著轉(zhuǎn)身,捂著砰砰直跳的胸膛,看見一身總管太監(jiān)的蘇培盛提著一只火光很弱的燈籠。他抿唇一笑,映得那張臉晦暗不明很有陰聲貴氣的感覺。
    蘇培盛似不感覺,聲音尖細(xì)道,“奴才可是嚇著五阿哥了?”
    “你,你怎么在我后面?”
    “奴才瞧天黑了,所以想著去提盞燈籠來給王爺看路。奴才莽撞,還請五阿哥不要生氣。”
    弘晝呵呵,他不氣,但是這么一鬧胤禛肯定也聽見了。
    兩人過去的時候,胤禛還蹲著,他低聲道,“過來。”
    原來真的是燒紙錢。
    弘晝覺得很奇怪,你一個父母雙全妻妾成群,今天還得了個女兒的人,竟然想不開出來燒紙錢?
    難道他也和自己一樣,痛苦于總有了白白和大花小花?
    敢情自己趕上了說出你的故事環(huán)節(jié)。
    弘晝聞言走近過去,心道來吧,我準(zhǔn)備好了。
    “跪下。”
    啥?
    弘晝滿臉問號,下一瞬胤禛抬頭看他。
    火盆里火不小,不知道是燒了什么,也讓他能夠清晰的看見胤禛那明顯有紅絲的眼。那血絲紅艷,比火舌上的一團(tuán)都比不上。
    弘晝沒有反應(yīng)過來,膝蓋忽然一軟彎了下去。
    胤禛又低頭看著火盆,他像是在嘀咕,又像是在和誰說話。
    “這是你最不成器的五弟弘晝,這孩子勉強(qiáng)有你一半聰明吧,可惜人太跳脫了。”
    “背書就像要人命一樣,四歲了才背下一半《千字文》。”
    “《百家姓》還都不會。”
    末了,忽然冷冷的呵笑一聲,瞥頭看了弘晝一瞬。
    那一瞬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怨念。
    弘晝不自覺的挺直了腰背,他大概知道胤禛在做什么了,眼神不由得左右猶疑,期待白白可以從某個地方突然竄出來拯救自己。
    只可惜這些都是癡心妄想,胤禛嘀嘀咕咕說了好些句,之后他轉(zhuǎn)移了說話人,“這是你大哥弘暉,來見一見。”
    祭祀祖先,不同的地方都有不同的習(xí)俗。弘晝上輩子家中不流行過清明節(jié),往往都是大年初一的時候去拜見。大伯走得早,每年祭拜的時候爹媽都會恭恭敬敬的跪拜,祈求來年祝福。
    因?yàn)樗勒邽榇蟆?br/>     弘晝倒沒有什么不高興的,按著禮儀行了。
    他難得的沒有問為什么,或者撒嬌賣乖,胤禛心里很高興,臉上帶著一絲笑意,“你大哥生前最是聰明伶俐,可惜天妒英才。阿瑪別的不求,只要你們?nèi)值軓拇丝梢哉J(rèn)真學(xué)習(xí),不要逃課不要懈怠。”
    弘晝很不好意思,“是,弘晝再也不會了。”
    “你現(xiàn)在有了妹妹,以后更不能任性玩耍,要有阿哥的表率。”
    “是。”
    “嗯,那就好。”胤禛很放心的點(diǎn)頭,笑意越發(fā)明顯了,他抬手摸了摸弘晝的頭十分和藹可親道,“既然在你大哥面前承諾了,日后若有不貸自有你大哥來找你。”
    “啊?”
    弘晝再次感受到了頭皮發(fā)麻的感覺,一臉震驚的看著胤禛。親父子啊,這么狠嗎?
    果然他是打折順便送的吧?
    妹妹才出世就這么牛嗎?
    還要大哥的魂來恐嚇!
    嬌小可憐無助的弘晝瑟瑟發(fā)抖,想到自己穿越而來,說不定面前真的有所謂的鬼魂弘暉,念此咽下一口名叫后悔的唾沫。
    他為什么要出來散步……
    因?yàn)榈貌坏交貜?fù),魔爪在頭上又摸了摸。弘晝感覺頭上的小絨毛都支棱起來了,他可憐巴巴的點(diǎn)頭,“弘晝都聽阿瑪?shù)摹!?br/>     胤禛臉上的笑意驀地一滯,因?yàn)樵鵁o數(shù)次聽到這句話。他目光定在弘晝身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記得方才的話就好,不用都聽。”
    “哦。”
    成年人的傷心發(fā)泄方式有很多種,像胤禛這樣的比較偏向內(nèi)斂,會更加壓抑直到自己默默在角落里擦淚。
    有時候哭可能是想哭,但有時候的笑卻已經(jīng)在心里下雨。
    弘晝能感覺到這種情緒,他倒沒有不甘心。他從來都不是獨(dú)子,也從來都沒有父母唯一的愛。或許有過不忿,但都走過來,心里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讓人有安全感的從來都不是喜歡,而是獨(dú)一無二的偏愛。
    前世兄妹因?yàn)槠珢郏圆庞惺褵o恐。
    那他何嘗不能?
    孩子的安全感都是從家庭,從父母身上汲取的。耿氏那里是百分百擁有,唯有胤禛這里他總會心中起起落落著。直到此時此刻,感覺到弘暉對胤禛的重要,還有胤禛話語里對自己的期望。
    弘晝眨了眨眼,挪蹭過去直視胤禛的眼睛,“弘晝很聰明,很乖,很喜歡阿瑪。”
    所以,不用擔(dān)心這么多。
    胤禛眼睛很亮,被淚水洗過之后有種莫名的光彩。弘晝展開兩手,在他神色若變的當(dāng)下投入了懷抱。
    男人嘛,總是要點(diǎn)面子的。
    反正他要的都有了。
    胤禛手臂回抱,力度有些緊。弘晝側(cè)頭難以動彈,只有一只眼睛從臂膀的縫隙中露出,對著火盆微微一彎。
    等到了火全然熄滅,弘晝陪著胤禛一起將東西都收拾起來。
    戌時二更,外面?zhèn)鱽泶虬鹱勇暋?br/>     胤禛將弘晝送了回去,耿氏因?yàn)榍霸河邢驳脑颍瑳]有說留下的話。
    院門下鑰關(guān)緊。
    弘晝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獲,心情格外的好。以前雖然覺得自己很討喜歡,但想也有可能是因?yàn)樽约耗暧灼⑿缘脑颍坑只蛘咴X得新鮮,所以府上人也跟著討好?
    但這個想法,直到今晚有了結(jié)果。
    不說以后弘歷是怎么上位的,反正此時此刻他就是胤禛的心肝小寶貝,這個確認(rèn)讓他很高興,上了床還有些耐不住的翻滾傻笑。
    耿氏覺得好笑,“看你高興地,又跑去看大花小花了?”
    她很頭疼,因?yàn)樗龁栠^小蘇拉之后才知道,那么兩團(tuán)又蠢有又笨的東西竟然是很難得兇獸。
    長大后一巴掌能拍死白白的那種。
    弘晝嘆了口氣,心思轉(zhuǎn)了回來,“沒有,白白不喜歡。”
    這個事情無果,耿氏巴不得把其中一兩個送走,遂沒有開解太多。反正她越說,孩子只會越堅(jiān)定要留下養(yǎng)著,還不如讓他自己知難而退。
    弘晝裝作困倦的打哈欠,很快閉上了眼睛。
    耿氏見此將被子掖了掖,初春的時候晚上是涼的,踢了被子就不好了。她有些不放心,但是看弘晝已經(jīng)睡了,索性叮囑聽音幾句之后才離開。
    午間門關(guān)上,輕輕地一聲。
    燭火放在旁邊的炕幾上,既能看見四周又不刺眼的光度。聽音抱著被子在腳榻上鋪開,等到小阿哥長大些上夜就輪不到自己了,又或者顧忌有別會搬到角落外間睡下才可以。
    她手腳麻利,很快就躺了下來,兩手在被子里抱住自己努力的暖一暖。
    一個頭一咕嚕滾了出來,“嘿。”
    聽音嚇得一道氣聲,“五阿哥沒睡?”
    弘晝搖頭,他抱著被子笑道,“咱們要不要抱大花小花來?”
    聽音沒懂其中意思,“抱過來?做什么?”
    “睡啊!”
    弘晝輕快道,他忽然想到以前小妹是養(yǎng)貓的,因?yàn)楹芟矚g所以貓也很喜歡黏她。平時無所謂,只要小妹回來就喵喵喵的寸步不離,睡覺都用一個枕頭。
    熊貓那么好看好擼……
    弘晝想想都流口水。
    聽音將頭慢慢地縮進(jìn)了被子里,細(xì)聲道,“阿哥這樣的話,明兒格格就要把它們送走了。”
    也是。
    弘晝也覺得自己異想天開了,失望的嘆息一聲,轉(zhuǎn)頭背過身去睡了。
    但他睡不著。
    還總覺得床的里面陰深深的。
    據(jù)說那種東西,就喜歡在黑暗處和床底下。
    弘晝覺得后背也涼絲絲的,又一咕嚕滾到床邊上,伸手摸了摸床邊的實(shí)木。
    心中頓時放心了。
    “五阿哥?”聽音坐了起來。
    弘晝回頭,慶幸還好是守夜的時候,聽音沒有拆下辮子披頭散發(fā)的。他有些不安,“聽音,有點(diǎn)冷。”
    “冷?”
    弘晝嗯嗯點(diǎn)頭。
    聽音忙起身,看著弘晝拽著被子擠在一團(tuán),伸手重新掖緊,“現(xiàn)在呢?”
    “好,好點(diǎn)了。”
    聽音見此準(zhǔn)備繼續(xù)睡下,畢竟她下午還做了事情,不比主子們累了就可以歇著玩耍,但她的袖子被弘晝扯住。
    弘晝發(fā)現(xiàn)自己的屋子挺大的,雖然困意來的時候萬籟俱靜睡得香甜,但是也空蕩蕩的。加上外面沒有所謂的路燈,即便屋外的月色明亮,但也不能將外間角落都看得清楚。
    他左顧右盼,指著燭火,“燭臺拿近點(diǎn)吧。”
    “拿近?”
    聽音狐疑的聽話照做,“放在哪里?”
    弘晝指著床頭。
    “五阿哥,這燭臺怕是太亮了。”
    床頭的屜子穩(wěn)當(dāng),倒不害怕睡不好翻騰燭臺下來。但是火光刺眼,多半是睡不好的。
    弘晝卻是搖頭,他覺得明亮好啊!照著溫暖啊!
    所以他還讓聽音剪一下。
    被剪了之后,方才奄奄一息的燭火煥然心生,連顏色的深了一些。那漂亮鮮艷的紅色搖曳生姿,帶著火光流淌在屋中四壁各處。
    又像是在屋中跳舞。
    沒來由的,弘晝又想到了火盆里的火光,勉強(qiáng)得來的暖意變成徹骨的寒冷。
    弘晝低呼一聲,抱住被子蜷縮一團(tuán),“拿開拿開!”
    聽音已經(jīng)鬧不懂了,可是見弘晝這么大反應(yīng),只能聽話的拿走。但等她走了兩步,身后又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不要放太遠(yuǎn)。”
    沒辦法了。
    聽音想了想,最后搬來繡墩放在炕幾和床的中間,燭臺放在上面。
    弘晝嘴唇翕動,沒有吭聲的把自己連頭一起在被子下縮成了一顆小豆子。只是被子里太悶了,過了會兒他小心翼翼戳開小洞,靠過去呼了一口空氣然后望著外面。
    隱約的有梆子聲出來。
    除此之外,外面一點(diǎn)聲響都沒有。這才古時候的人而言,是很普通的一夜。
    弘晝驀地想到初來乍到時,在娘胎里,出來后。
    都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當(dāng)時的寧靜,靜的他心里發(fā)慌,但都是身體上的不足讓他快速沉睡過去。而今早已習(xí)慣了,卻隱隱地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在。
    難道,真的有東西?
    是因?yàn)樗饝?yīng)了胤禛不過于貪玩,剛才又想要抱大花小花睡覺?
    耳窩似有不明的嗡鳴,又像是自己的錯覺。弘晝將兩手手掌相合,嘴里念念有詞,“盤祖宗孫大爺小魔童,愛叔牛哥霍弟,還有什么天使溫徹斯特兄弟保佑保佑我吧!我是好孩子啊!一輩子都是五好公民,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
    被子掀起來。
    一手伸出來摸頭。
    再摸手。
    “五阿哥?”
    弘晝沒有理她,無聲的將最后兩句話說了。
    “夢魘了?”
    聽音狐疑,困意被散的七七八八,干脆坐起來給弘晝擦了汗。伸手拍撫著肩膀,慢慢哄著能安心睡眠。
    弘晝覺得不好意思,沒有睜開眼睛。但是熟悉的人陪在身邊,輕輕的拍撫,無形間讓他心中安定下來,以至于何時睡著了都不知道。
    但等他睜開眼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
    聽音早都起來了,伺候著洗漱更衣。弘晝連早飯都沒有用,迫不及待的給耿氏請了安,拿著自己壓箱底不玩的撥浪鼓就出去了。
    白白聞不到鬧心的味道,聞聲跟著跑。
    前院張嬤嬤見弘晝過來,白白巴巴的在院子外搖尾巴,很是訝異,“今日不用請安,五阿哥怎么來了?”
    “妹妹!我要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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