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雅回抱著他,只是笑,“怕什么,納喇府就隔著幾條街而已。我想回來了就回來,你想我了過來就是,有誰敢說?”
“那不嫁行不行?”弘時聲音甕聲甕氣道。
明明在之前聽聞了她嫁人,弘時還笑著要羞她。結果等看到額娘氏忙里忙外忙碌,還有方才嫡福晉細心數問準備之事,小少年便一張臉悲痛起來,終于明白嫁人的意思。嫡福晉知他年幼掛不住,又聽見耿格格她們來了,便打發他們姐弟來側間來。樂文小說網
弘時乖巧的步步跟隨,緊緊挨著她坐下。眼看著五弟也進來了,他竟然忍不住的抱住自己哭起來。
親姐弟之間本該是至親,但是自從弘時開蒙讀書開始就很少這樣了。再加上如今虛歲八歲的年紀,平時都是一副小大人很驕傲的模樣。
福雅乍一下被抱住,又聽著弘時羞澀的撒嬌賣乖,心里既是高興又是心酸。她說的容易,但是嫁人以后肯定和在娘家是不一樣的。她自信納喇家不敢欺負自己,只是新的家庭想要融合生活在一起,那就要用心的過。
三天兩頭的跑回家,那不是說笑嗎?
又不是普通出生的孩子,弘時怎么不明白下了圣旨代表什么?但是不妨礙他心里難受,也讓福雅品到些許姐弟之情。
福雅輕笑出聲,“那這樣,若是你月試的評語為優,那我就回來。”
“當真?”
“自然,說謊的話臉上長痘痘。”
嫡妻要賢,但也要臉。福雅最愛惜她那張臉,當年上火長痘的時候更是院門都不出,所以這個保證十分鄭重。弘時當即笑了,笑著笑著又帶著微末哭腔,“我,我還是舍不得你!”
哭腔愈發的大了,側間右耳朵的人都聽見了他的聲音。弘時顧不得羞,只覺得這一哭就愈發不能收拾,胸懷里的不舍溢了出來,抱著福雅直接哇聲大哭。
“哈!”
弘晝打了個濃重的哈欠,露出兩個小白牙。說實話,他一直覺得古代人的生活肯定很枯燥。但是沒想到他在府里睡覺吃飯,卻隔三差五的吃瓜圍觀。這瓜五花八門什么品種都有,吃的多了撐得慌,也很可惜手頭上沒有相機之類的東西。
這要是拍一張,不得讓他指著弘時笑一輩子啊!
不過,現在還真不知道有沒有相機這種東西還未可知。
弘晝默默地欣賞著弘時一把鼻涕一把淚,硬是逼著微笑的福雅也跟著傷心哭了起來。
弘歷是最后進來的,他很熱衷于從爬行到扶著走路成就。直到聽到這嚎啕大哭和嚶嚶氣聲,頓時很有共情意識,嘴巴扁著要哭不哭的抹眼淚。
姜嬤嬤見此連忙哄著他離開一些,免得真的跟著看著掉眼淚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弘晝發現弘歷那小臉還挺好看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嚇得他虎軀一震,差點沒把自己丟出去。
陳嬤嬤駕輕就熟的護著他,一臉的平靜。
只是目光跟著看向了弘歷。
弘晝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端看弘時那花貓臉,再看福雅秀氣點點眼角,還有自發的嚶嚶委屈的弘歷。
嗯,眉毛要彎。
小眼睛要水汪汪的,清凌凌的。
臉要干干凈凈白白嫩嫩,嘴角不能有哈喇子,帶著微微的弧度。這一絲弧度就更講究了,不能多也不能少,不然就像弘時又或是少了那種小可憐的味道。
厲害啊!
人才啊!
還有那小拳頭捏著,眨眨眼張望四處的無措迷離。
嘖嘖,這么小的戲精長大了,難怪后來的椅子是他的,未來大佬啊!明星為了資源錢財都能撕得毫無顏面,更何況是天下之主了。
如此不可小覷的天賦本能擺在面前,弘晝覺得自己沒有這天賦也可以提前學習學習。反正在他看來,哭得真好看,一點都沒有之前扯著喉嚨讓人抓狂的樣子。
弘晝不得不承認,這人的天賦有多重要。反正他以前琢磨了很多年,等明白的時候已經過了靠哭來爭寵的年紀。好在最后他腦子不差,青春期開始就用成績吊打姐弟彰顯了自己的存在感。
可問題是,這個年頭讀書不像未來,甚至連入門都是她聽不懂的古文。
難道老天爺讓他穿越,就是為了感受當一個學渣?
不,不是吧……
弘晝頓時大受打擊,躺在陳嬤嬤的懷里軟成一團。
陳嬤嬤俯視他忽然之間低落神情,她輕輕的拍撫后背沒有吭聲。沒辦法,當初是自己選的五阿哥,就算有點毛病也要捏著鼻子把他侍奉長大。
長大了,應該毛病就能改了。
這側間鬧哄哄的,前面大人們也很快聊完了,烏拉那拉氏終于想起被丟到一邊的孩子,于是他們又個個回到了面前來。再看這一個個的小花臉,頓時笑了。
弘時的臉漲紅,連脖子都不能幸免。
烏拉那拉氏這才親手將面前的點心送到弘時手里,一幅哄三歲孩子的樣子溫柔哄他。弘時羞惱之色一轉,覺得嫡福晉的聲音輕柔溫婉,眼睛不受控制的眨了眨,轉而帶上幾分笑意當真聽話坐在一邊。
堂上人在最后吩咐點了弘歷的周歲事宜,弘晝趁機去看,發現弘時竟然時不時的偷看烏拉那拉氏,神情之中帶著幾分濡慕。
反之李氏見到無事之后,兀自的挺直腰背端坐一旁。
這對母子真是有意思。
弘晝很自然的小大人模樣,摸著下巴哼了一聲。
烏拉那拉氏抬頭一看,“看忘了說弘晝,這孩子都不高興了。”
“元福這會兒正學說話,是比往日活潑一些。”耿氏很自然的接了一句。
烏拉那拉氏點點頭,“那今日就這樣,你們也回去吧。”
早起請安就這么散了。
路上的時候鈕祜祿氏想邀請耿氏過去坐一坐,不過耿氏以弘歷為重不便打擾給推拒了。
宋氏見此也不好插一腳,便各自在岔路口道別,各自回院子里歇下。
耿氏是真心不想去,弘歷之后就是弘晝。福晉說了,后面王爺生辰也不會大辦,所以今年只有兩個孩子周歲和福雅格格出嫁的喜事。弘晝在最后的日子,所以屆時會更熱鬧些。
至少看府里的習慣來看,弘晝日后若非整壽或者極得王爺喜愛,想要正經大辦生辰怕是很少很少了。
所以耿氏很看重這回,準備衣裳又翻了翻匣子,想著要不把金鎖拿出來給孩子戴上。
府上敲鑼打鼓的忙了起來,幾乎沒有閑人。陳嬤嬤常常被耿氏叫去,以至于聽音和奶娘對弘晝是寸步不離的照顧著,除了每日讓他鍛煉爬行之外,還會把八哥帶到小阿哥的面前,想著讓他乖乖的學說話。
這一招是陳嬤嬤吩咐的,人說兩句就口干舌燥,不如就讓八哥在旁邊耳濡目染。
很快聽音發現小阿哥好像更活潑了。
心情好的時候,弘晝確實會學舌說話,心情不好則覺得厭煩不會看眼色,拍著地毯指著八哥咿咿呀呀的罵。
他罵的多狠啊!
可惜沒人聽得懂!
小紅豆眼睛更加不懂,只是專心的盯著弘晝,半晌之后竟然張嘴跟著他咿咿呀呀亂叫!
弘晝頓時氣得胸膛起伏,指著八哥繼續罵,“依子啊洗咿呀!”
“依依呀呀呀!”八哥很驕傲的跟著喊,出口后后覺這回說的不一樣,剛撲騰起來的翅膀收緊,竟然俯身行禮一樣,“五阿哥吉祥。”
弘晝白眼一翻,很認真的指著它罵。他為了表現出自己的憤怒,所以聲音沒有遮掩,很兇狠的樣子。
聽音就在院子里換了一壺水,走到門口就看見王爺的身影。
里頭是五阿哥和八哥大喊的聲音。
一個咿咿呀呀,一個亂糟糟的學。
聽音不明白怎么一轉眼就熱鬧了,但她深諳偷窺的規矩,所以輕聲請安后站在王爺的斜后方觀望。
原來奶娘已經走開了。
只見自家阿哥坐在地毯上一張臉漲紅,而八哥的翅膀一個勁兒的撲騰著。眼看著越來越熱鬧,她偷瞄了一眼,發現王爺神情很是饜足,看得津津有味。
弘晝彎下了尊貴的小腰,蜷縮著和小肚子取暖。但是剛才說太快,唯有的兩顆半小牙齒咬到了舌頭!
好痛啊!
痛到眼前朦朧一片,不用看都知道是生理性淚水。
“依子啊洗咿呀!”
“依子啊洗咿呀!”
八哥不明所以,但是它每次學會了一句都會得到好吃的和夸贊。結果現在小哥哥不在,沒人夸它不說,還讓它在架子上住到鐵籠子里關著。
它表示不高興,所以要繼續喊!
“依子啊洗咿呀!”
“依子啊洗咿呀!”
我說的是你這個死八哥好嗎!
弘晝再一次抹去嘴角的口水,痛苦的大喊一聲,“啊啊啊啊!”
娘啊!我要再次把這傻鳥打入冷宮!
為什么他大喊大叫都沒人來!
難道這么快就沒人愛了嗎!
“額,額娘!”
弘晝躺成大字仰頭大哭一聲,下一瞬又虎虎生威的爬到炕腳邊蜷縮,眼彎彎嘴微扁,快速的眨眼落淚,“哇啊啊啊!”
胤禛,“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