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哲聽完后,整個人都快崩潰了。盡管肚子里憋了一肚子話,可輪不上自己發(fā)言,急也沒有用啊。
別的不說,范鵬辯護人信口雌黃,完全是歪曲事實,侮辱人格。馬哲與晏楠前后院,馬寧又和她是同學,從小玩到大的,晏楠什么性格他十分了解,見了男生都躲著走,一放學立馬回家,怎么可能私生活不檢點?
另外,晏楠對范鵬愛慕許久,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范鵬在他面前不止一次說晏剛的妹妹長得漂亮,還抱有許多幻想,主動與其搭訕都不搭理,怎么可能想與他談戀愛?
倆人辯護人的目的很明確,一個是證明李強不具備作案時間,一個是證明對方完全是自愿,而本案的爭議焦點正是此。
在確認沒有新的證據(jù)出現(xiàn)后,康建國宣布進入自由辯論階段。公訴方的態(tài)度讓馬哲極其失望,自始至終保持沉默,甚至對被告人提問都在敷衍了事,由此可見,整個法庭上除了自己站在晏楠的立場,其余人都站到了李強那一邊。
更可氣的是,他空有一肚子反駁理由卻無法發(fā)言,臉都快憋綠了。坐在對面的劉成功和高磊得意洋洋地看著自己,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先前的勝利激發(fā)了高磊的斗志,立馬站起來道:“法官,公訴人,我剛才提出質(zhì)證意見時已經(jīng)明白說明了,李強不具備作案時間。公訴方在指控中所提到的證據(jù)完全沒有說服力。”
“就好比衛(wèi)生紙團,這要栽贓一個人太容易了。只要達到目的,我也可以想辦法拿到所謂的遺留物,身體之外的東西能證明是現(xiàn)場遺留下的嗎?再說了,時間過去久,為什么現(xiàn)在才想到報案,是不是覺得生活難以維系,想通過此辦法來弄點補償費,如果真是這樣,我對其行為表示不恥。”
“再說錄音,一個不具備偵查案件的所謂代理人進行了談話,而且是掐頭去尾,斷章取義,誰敢保證有沒有經(jīng)過后期處理,誰又敢保證是不是晏某的主觀意志?還有,晏某作為精神病患者本來就沒有言語表達能力,為什么公訴方還要提供毫無意義的所謂證據(jù)呢?”
“另外,我想問問公訴方,為什么在證據(jù)不足的情況下對李強實施逮捕,請問依據(jù)是什么?”
鐘世偉抬頭瞟了一眼,道:“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另外我提醒你一下,請針對自己的證據(jù)進行發(fā)言,誰主張誰舉證,圍繞自己的證據(jù)發(fā)言,謝謝。”
高磊微笑頜首,總結道:“我認為公訴方提供的證據(jù)并不足以證明我方有犯罪事實,請求法官縝密調(diào)查,不錯過一個好人,更不能讓一個辦好事的最后落到如此地步。”
說是自由辯論,只有被告方辯護人滔滔不絕,而公訴方像啞炮一般保持沉默。鐘世偉在最后總結發(fā)言中道:“公安機關作為執(zhí)法機關,代表著政府,代表著人民,本著為人民服務的準則,加上多年辦案的經(jīng)驗,不可能在偵查不完善的情況下移交給我院。對于被告方提供的證據(jù)的真實性還有待進一步調(diào)查核實,如果出現(xiàn)作偽證應立馬糾正。我院依然堅持原則,請求被告人承擔相應法律責任。”
中場休庭。馬哲剛走出審判庭,高磊追了上來叫住道:“馬哲,好久不見了,聊會?”
馬哲回頭瞟了一眼,勉強一笑道:“好啊,聊什么?”
高磊從口袋里掏出煙為其點燃,道:“別生我氣啊,在法庭上咱倆代表著各方利益,不可避免發(fā)生爭執(zhí),但那是工作,誰讓咱們是吃這碗飯的。但是,私底下依然是好朋友,好哥們,別見怪啊。”
馬哲冷笑道:“你這一番解釋有些多余了,當初陳主任和光明所的蔡家印在法庭上爭得面紅耳赤,斗得不可開交,你見倆人成了仇人了嗎,下來不照樣還是嘻嘻哈哈,聊得熱火朝天嘛,多慮了。”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高磊堆著笑臉道:“你知道嗎,我當初知道你給這起案子當辯護人后,幾次向劉主任提出申請要求退出。我這人有自知之明,知道與你唇槍舌戰(zhàn)是以卵擊石,可劉主任死活不同意,弄成這樣,哎!”
高磊的演技相當高超,都快趕上專業(yè)演員了。馬哲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說,道:“干嘛要退出,今天你的表現(xiàn)真的很精彩,對于第一次開庭的我來說,估計兩輪就敗下陣了。”
“別急嘛。”高磊口是心非道:“待會還有民事訴訟,到時候就有發(fā)言權了,你可要高抬貴手啊,給兄弟留點面子。”
馬哲故意道:“行,待會我不說話,就聽你說,好吧?”
高磊一愣,指著馬哲笑了起來道:“還是那么耿直,好了不和你說了,劉主任叫我了,等開完庭咱哥倆好好喝一杯。”說完,一溜煙離去。
馬哲將手里的煙頭丟掉地上,狠狠地踩了兩腳,依然抹不平心里的憤懣。
“生悶氣呢?”
馬哲回頭,看到梁媛站在身后,他一拍腦門,靠在墻上唉聲嘆氣。在高磊面前,他必須裝得底氣十足,在梁媛面前完全沒必要。
梁媛道:“剛才的庭審我都聽了,對方的舉證雖站不穩(wěn)腳跟,但有理有據(jù),法官會不會采納是另一碼事了。不過,我總覺得我們的案件缺少關鍵性的證據(jù)。”
馬哲再次點燃煙道:“何嘗不是呢。這個案子畢竟時間太長了,很多證據(jù)都采集不到。這段時間我進行了大量走訪,試圖找到有突破性的證據(jù),可一無所獲。另外,即便找到了又怎么樣,法官不讓我說話不照樣于事無補嗎。”
梁媛停頓片刻道:“不要氣餒,我相信法官會對每個新出現(xiàn)的證據(jù)進行合議的。我估計待會不會宣判,甚至可能因證據(jù)不足擇日繼續(xù)開庭,如果我們能在這兩天找到新的證據(jù),把這個案子辦成鐵案,有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