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打開祠堂的通往外面的大門和通往后殿的門，村長為首的惡靈和祠堂里本就有惡靈全都沖進祠堂前廳。
    這意味著，玩家們會受到這兩撥惡靈的正面攻擊。
    也意味著，他們會被花式撕碎。
    “瘋了，你們都瘋了！”梁孟山抓著雞窩頭，大哭，“我們今晚死定了！你們這群瘋子！”
    因為他的哭喊，祠堂里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一直沒有表態的賀昱也非常猶豫，因為他不知道這個決定會不會影響最后的結局，會不會令團滅不發生，或是提早發生。
    終于，白殊打破了這令人不安的寂靜，他淡淡地說：“倒也未必會死。”
    楚云川取下細框眼鏡，也說：“只要我們夠快，就可以躲過去。”
    “夠快？什么意思？”
    白殊解釋說：“后殿的那些惡靈怕符紙，我可以在每個人背后貼一張符紙，然后在打開后門的一瞬間，跑出去，再把后門關上。”
    “我猜，村長帶的惡靈也會和快沖破正門，涌進祠堂。”楚云川說。
    聽他倆這么一說，鹿奈竟然開始期待和興奮起來：“聽上去很刺激，我覺得可行！”
    【被讓副本里兩撥不同陣營的怪對沖，還妄想從中間逃出去？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想不到，白殊美人兒竟還是個瘋批。】
    【論壇里的“花式送死大匯總”帖子里面可以再蓋一樓了，我已經開始錄視頻。】
    白殊將驅鬼符一一貼在每個玩家的背后，然后走到通往后殿的門前，手已經放在符紙上，正準備揭開，他看了一眼腳傷未愈的鹿奈，朝喬以綾說：“你帶鹿奈先走。”
    “好。”喬以綾答道。
    話音剛落，白殊便一把撕下了門上的符紙。
    就在這一瞬間，這扇門外的惡靈們好似突然脫離了束縛一般，一個個全都撲到門上，瘋狂地撞擊和嘶吼。
    白殊看了眼其他玩家，確保他們都已經準備好了要沖出去，才一把將門拉開。
    惡靈們一個個滿目猙獰，張牙舞爪著沖進了祠堂的前廳，像是餓極了的猛獸，撲向待捕的羔羊。
    喬以綾眼明手快，背著鹿奈直接往后殿方向沖。
    顯然，他們背后的驅鬼符發揮了很大的作用，那些從后殿來的惡靈不僅沒有攻擊他們，反而避之不及。
    本以為這些惡靈發現自己不能傷害玩家之后會四處亂竄，甚至直接跑出祠堂去找那些還活著的村民。誰知，惡靈非但沒亂跑，還全都向站在蠟燭邊的白殊和楚云川撲去。
    白殊沒給自己貼上符紙，楚云川則是將符紙從背后撕下，捏在手心。他倆當做誘餌，故意引著這群惡靈在前廳里面盤旋游走。
    而這些追著白殊或是楚云川的惡靈，就好像變成了兩條執著的貪吃蛇。
    等到個別惡靈追上他們的時候，白殊直接一拳悶在惡靈的臉上，打得惡靈不禁踉蹌倒地。楚云川則直接掏出一把小匕首，朝著抓向他的惡靈胸口猛扎一刀，然后劃出一大道口子。
    最先逃出前廳的鹿奈發現，那正是從村長的儲藏室中找到的匕首，沒想到楚云川把它直接收作武器了，而且用著還挺順手。
    待梁孟山和賀昱也相繼跑出前廳，白殊朝楚云川喊了一句：“走！”
    楚云川的位置相對更遠，他接收到白殊的眼神示意之后，并沒有猶豫，直接將符紙貼在身上，然后從白殊身邊擦肩而過，跑出了前廳。
    因為他的“擦肩”這一動作，白殊身旁的惡靈退離不少，但仍舊虎視眈眈，全都盯著這剩下的唯一的“羔羊”。
    誰料，白殊并沒有使用驅鬼符，而是從物品app中取出一把桃木劍，生生在惡靈群中劈出了一條生路。
    許是看到他如此強勁，惡靈們竟想要逃跑。
    但當某個惡靈跑到通往后殿的門口時，竟被擋在門外的楚云川給一腳踢了回去。
    “快關門！”話音未落，白殊收回桃木劍，沖出前廳。未等惡靈反應過來，楚云川已經將木門狠狠關上。
    【？？？】
    【臥槽，這竟然真的行？！】
    【這位兩位玩家的隱藏天賦該不會是和鬼怪對撕吧。】
    【他倆剛才的走位也屬實風騷。】
    【我只能說，niubility！】
    在楚云川關門后不過一兩秒，前廳里發出一聲巨響，一猜便知是通往外面的大門被村長為首的那群惡靈給撞開了。
    白殊透過玻璃窗往里望，果然如此，這兩撥惡靈如同死敵，相互毆打著，撕咬著，一時間竟也看不出究竟是哪方占了上風。
    鹿奈蹺著腳，一蹦一跳地走到窗戶前，看里面的廝殺看得津津有味。
    她說：“你們說，這兩撥惡靈同歸于盡的話，我們算不算是通關了？”
    “不知道。”
    白殊總覺得在這個副本中，還有疑團沒有解開，應該不會這么容易就通關的。
    果然，等前廳里的惡靈們一個個因為受傷而消失，副本仍沒有半點通關的跡象。
    唯一有變化的就是白殊的手串，他發現其中一顆橙紅圓潤的珠子竟亮了一下，待它恢復正常的時候，那原本光滑的珠子表面竟然出現了一個細細的圖案。
    他抬起手腕仔細看，發現這圖案的線條很細很淺，像是什么字，又像是什么符號。
    他不認識，也從未見過。
    難道這個手串和這個副本或是這個直播游戲有關？但父親怎么從未提過呢？
    白殊滿腹疑問，瞟了一眼楚云川，或許對方知道答案，但他不想貿然相問。
    這是，兩個聲音同時發出。
    鹿奈說：“里面打完啦！村長方失敗了！但是祠堂方的惡靈也消失了。”
    賀昱說：“天亮了。”
    是的，天亮了，亮得詭異。
    太陽東升，明明是早晨的模樣，可天空偏偏冒著紅光，像極了夕陽。
    白殊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快進到了早晨六點，也就是進入副本后第六天早上。
    “這是倒數第二天了，”梁孟山一屁股坐在石板上，手指深深地插進那雞窩似的亂發中，欲哭無淚，“最后兩天了，我們再出不去，就真的團滅了。”
    楚云川冷冷道：“你不用說，我們都知道。”
    梁孟山一噎，想反駁，但看到對方那張明顯心情不爽的臉，便把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鹿奈摸了摸腳踝，又試著走動了一下，發現腳踝的疼痛感消去了大半，松了口氣說：“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時間加速的緣故，我的腳恢復了不少。”
    “那就好，”喬以綾坐在回廊的欄桿上，提議說，“我們休息會兒吧。”
    白殊見他們一個個很是疲累想睡的樣子，便道：“也好。”
    他懶懶地倚在墻邊，右手手指慢慢地撥動著左手腕上的那串長得像瑪瑙卻又不是瑪瑙的珠子。
    “怎么不睡一會兒？心事重重的，在想什么呢？”楚云川走到他身邊，漫不經心地問。
    白殊眼也不抬，說：“你不也一樣。”
    楚云川輕笑了一聲：“是啊，我也一樣。”
    他頓了頓，又朝白殊看了一眼，說：“我覺得你還挺有意思的。”
    “我？有意思？”白殊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到楚云川臉上那饒有意味的笑意，有些不明白他說的話。
    楚云川笑道：“你剛進副本的時候簡直就是膽小鬼中的膽小鬼，要說邵螢是膽子最小的那個，那你絕對是第二名。”
    “可是，等惡靈真的出現的時候，你好像又沒那么害怕了。而且過了不到三天，你就變得智勇雙全，偶爾還跟npc飆一飆戲。你說，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白殊知道自己這種改變狀態是托“戲精系統”的福，但是這么直白地被別人指出，還是非常不爽。
    他心說，你也挺有意思的啊，進副本跟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也來了”，莫名其妙的。
    楚云川看出了他的不滿，便正了正色，低聲問道：“你有沒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是這里的人？”
    終于，白殊問到：“這里的人？什么意思？”
    見他的表情不像是裝的，楚云川取出眼鏡布仔細擦拭鏡片，不經意說：“當我沒問。”
    誰知，白殊亮了亮自己左手腕上的珠串，提出了交換條件：“你告訴我這手串的故事，我就告訴你我是不是這里的人。”
    楚云川淡淡地笑著，用白皙細長的手指將眼鏡戴好，沒說話。
    見對方以沉默的方式拒絕，白殊自然不會央求，索性也不說話，悶悶地坐在墻邊閉目養神了。
    過了約莫兩個小時，忽聞一群人闖入祠堂，一個個大喊著：“你們都滾出來！”
    玩家們一個個都被罵聲吵醒。
    鹿奈揉了揉惺忪的雙眼，不滿道：“誰啊，一大早罵罵咧咧的，擾人清靜。”
    這時，他們旁邊的木門被砰的一聲撞開，以李大郎和李二郎為首的村民們都圍了過來。
    這些村民手中或是拿著鋤頭，或是拿著木柜，橫眉豎目，氣勢洶洶。
    梁孟山見這陣仗，縮了縮，但語氣并不減弱，大聲問道：“你們干嘛？”
    “干嘛？”李大郎將手中的棍子一下一下敲在手心，惡狠狠道，“因為你們這群掃把星，獻祭儀式兩次都失敗了！”
    李二郎接道：“是啊，都怪你們昨天引出了一大波惡靈，害死了那么多村民，現在就把你們全都帶去禁地，喂給神明！”
    賀昱不服，辯駁道：“你們自己沒本事，把儀式搞砸了，賴在我們頭上，太不講理了吧！”
    “切，講道理？我的話就是道理，”李大郎將手中的棍子一揮，大喝一聲，“把他們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