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凜冽，冒著騰騰殺氣。
    這道光飛來得太快，白殊和騎在他身上的古怪“老嫗”都沒來記得反應。
    只見它直直插入“老嫗”的腰部，力道之大，竟把她從白殊的身上推到了一旁的地面上，滾出了幾米遠。
    白殊定睛看了眼插入“老嫗”腰部的那把匕首，便知是誰在關鍵時刻救了他。
    果然，站在不遠處的楚云川快步走了過來，撿起被“老嫗”拔出后仍在地上的匕首。
    細看這匕首上面竟然一丁點血都不沾，但“老嫗”卻好似受了重創一般，半伏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現在我知道李同收藏這把匕首的原因了，”雖然沒有沾血，但楚云川還是用紙巾在刀刃上擦了擦再插入刀鞘之中，他朝“老嫗”說，“李同未雨綢繆，這把匕首看來是為了您特地準備的呢。”
    一聽到李同的名字，“老嫗”就恨得雙眼噴出火來，她緊咬著唇，沒有說話，捂著腰部的傷口，艱難地站起身。
    她想逃跑，卻被白殊攔住了去路。
    “老嫗”不甘心，倒退了兩步，指尖化出一道黃符，朝著白殊甩去。
    這黃符瞬時變成了一只黃色的小鳥，尾巴上帶著烈烈火焰，鋒利的鳥喙直沖著他的眉心。
    與此同時，楚云川已經摘下眼鏡，如同閃現一般，忽然出現在“老嫗”的身后，一手鉗制著她的雙臂，一手卡住了她的咽喉。
    白殊又怎會坐以待斃。
    他的手中早已握住桃木劍，在黃符變成的鳥接近自己不足半米的時候，右手一揮，這只鳥瞬間被劈成了兩半，掉落在地上，化成了一道青煙。
    【這兩位玩家該不是練過的吧？】
    【同感，這身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莫非是什么格斗俱樂部出來的？不得不說，有點厲害。】
    白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手這么快這么準，似乎是肌肉記憶，又像是一種本能。
    但此時此刻，他沒時間考究這些。
    他一步步走近“老嫗”，直到立在她的身前，才緩緩開口：“應該叫你小神婆？還是小桃花的姐姐？”
    “老嫗”抬起雙眼，她的眼白泛黃，爬著一道道或深或淺的血絲，瞳孔十分渾濁，看上去像極了將死之人。
    她的圍巾松垮，掉在地上，整張臉終于全部露了出來。細看，皮膚松垮，布滿了深如溝壑的皺紋。
    這哪是七八十歲，分明是一張看上去已近百歲的臉。
    小神婆沒有反駁，只是苦笑著。她的嘴里的已經沒有了一顆牙，看上去，可怕又可憐。
    白殊突然變得非常有耐心，他沒有催，只是淡淡地看著對方。
    終于，小神婆收起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開口說話，身是掉光了牙齒的老嫗，聲音卻仍是少女：“不錯，我是小桃花的姐姐，也是小神婆。”
    楚云川粗了蹙眉：“借尸還魂？”
    “是，”小神婆冷哼了一聲，說道，“我的大仇未報，怎么能這么輕易死掉。”
    白殊取出一張驅鬼符，問道：“你既然恨透了李同和整個長壽村，你為什么還要幫他制作驅鬼符，阻止肖家村的惡靈報仇？”
    小神婆深吸了一口氣：“化作惡靈后害人會讓肖家村的亡靈被永遠困在這里，無法渡黃泉，也無法順利投胎轉世。”
    “我不想他們跟我一樣受苦，有了驅鬼符的阻擋，時間久了以后，他們或許會放棄復仇，會放下執念進入輪回道。”
    如此說來，她是想把報仇這件事攬在自己身上。
    楚云川稍稍松開那掐著小神婆喉嚨的手指，問道：“你如此神通廣大，怎么會連個小小李同都對付不了？”
    小神婆說：“李同他很聰明，知道在沽溪旁召喚的惡靈非常強大，于是領著李大民、李小民和其他死忠做了儀式，對外說是什么求長生不老，實際上是將自己的靈魂獻給了養在禁地里的惡靈。”
    “把自己的靈魂獻祭給惡靈？”白殊萬分詫異，因為他知道若是使用這種辦法，雖然可以真的長生不老，但是會永遠和惡靈束縛在一起，就算哪天想死了也解脫不了。
    這樣的李同、李大民和李小民，只有今生，再不會有來世。
    楚云川問：“所以，要殺死李同，結束這一切，必須殺死禁地里的惡靈，對嗎？”
    小神婆沒有回答，半晌，才稍稍點了一下頭。
    “那怎么才能殺死禁地里的惡靈？”楚云川又問。
    誰知，這時小神婆卻嘆了口氣，無奈地說：“殺不死它的，我試過很多次很多種方法，都拿它沒有辦法。它擁有的力量，比我想象的還要大得多。”
    但如果不毀掉禁地的惡靈，他們就無法通關，就會在副本倒計時結束的那一刻徹底死掉。
    “放了她吧，”白殊讓楚云川松開小神婆后，朝她說，“我們會替你報仇，只要你不要妨礙我們就行。”
    他見小神婆將信將疑，又說：“你覺得我們是李同的人，所以剛剛發現我知道肖家村的過去和秘密之后，就想殺了我，是嗎？”
    小神婆抿著嘴，看來是默認了。
    楚云川將他的雙手松開，猜測道：“你幾次跟蹤我們、監視我們，其實是想知道我們是不是想傷害肖家村村民化成的惡靈，對嗎？”
    小神婆依舊抿著嘴，但此時，她雙目低垂，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樣的神態，根本不像是近百歲的老太太，反而像極了乖巧的女孩子。
    白殊看了眼任務欄的“可怕的秘密（未完成）”，靈機一動，打包票說：“我們知道了這些秘密，能夠跟你感同身受，與你同仇敵愾。所以，一定會想到辦法，解決掉李同和禁地里的惡靈。”
    說完，他朝楚云川使了個眼神。
    楚云川會意，戴上他那副細框眼鏡，又變成了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他慢條斯理地說：“不錯，我們是站在你這邊的。”
    “好吧，”小神婆終于相信了他倆，取出一張符紙，放在白殊的手心上，然后說，“有什么疑問或是需要，可以用這道傳音符喚我。”
    “好。”白殊答應道。
    小神婆撿起地上的圍巾，稍稍撣了撣上面的塵土，又將這厚厚的圍巾在脖子上圍了幾圈，像是遮丑，也像是保暖。
    白殊心想，她在初夏打扮成了嚴冬的樣子，想必是這幾十年來，與惡靈對抗，耗損太嚴重的緣故。
    果然，在小神婆的背影消失后，他的眼前出現了一行系統白字：“恭喜玩家，完成支線。”
    “支線獎勵：動態牌面。”
    動態？牌面？什么意思？
    正當他困惑時，想起在進入游戲前的準備區，游戲系統給出的卡牌是靜態的，正面是一只朱雀，背面是“陽”。
    難道是指這個？
    白殊點開昆侖牌，果然，此時的牌面是動態的——朱雀正在烈火之中飛翔。
    楚云川見狀，陷入了沉思。
    “對了，你是什么時候過來的？”白殊問楚云川道。
    楚云川說：“你去追小神婆之后，我和喬以綾把剩下的村民收拾了一頓，他們見我們會打架不好惹，就跑走了。我們分頭找線索，我就來到了沽溪邊，正好看到你被小神婆攻擊。”
    “剛剛，多謝你出手救我，”白殊收起動態的昆侖牌，朝楚云川道了聲謝，又說，“時間不多，我也要去找別的線索了。”
    楚云川嗯了一聲，見他轉身要走，忍不住問：“你的昆侖牌正面的圖案怎么會動了？”
    “手串的故事做交換？”白殊笑說。
    楚云川也笑了：“聽上去是一筆好交易，不過，這交易是談不成的。”
    白殊自然不是真的要做交易，他笑著說了句“開玩笑的”，然后將追趕小神婆，獲取支線任務，以及在村民大禮堂地下和時空漩渦中見到的和聽到的，都簡單告訴了楚云川。
    “有了這個故事作線索，我們的方向可以更明確了，”楚云川微微蹙眉，思忖幾秒后，又說，“我想去看看李同看過的那些跟邪術有關的書，說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白殊：“那我就查一查這個動態牌面究竟想給我什么提示。”
    為了節省時間，兩人分頭行動，約定有了頭緒再手機聯系。
    白殊回到長壽村，此時的村民們許是被打怕了，見到他都唯恐避之不及，壓根不愿意同他說話。
    沒有辦法，他只好去問古道熱腸的黎姐、去翻看村子檔案室和圖書室的紙質材料，但仍沒有任何關于朱雀的線索。
    他猜測，這張昆侖牌牌面上的熊熊烈火，或許就是李同讓雙胞胎燒毀肖家村而放的罪惡之火，那么這只高傲尊貴的朱雀代表了什么呢？
    總不會是代表惡靈吧。難道是某個人？但究竟是誰呢？
    天色漸暗，白殊還是沒有找到絲毫有價值的發現。
    不知不覺到了宵禁的時間，他只好回到家中，但并沒有就此放棄尋找線索，而是打算再次進入戲精系統給的線索“夢”中。
    但這一次，他的“夢境”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