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的條件不錯,四人共用,面對面的上下鋪位。
進了車廂后,他們并沒有急著分配鋪位,而是立即關(guān)上了車廂門,把鋪位上下和各個角落仔細檢查了一遍。
車廂內(nèi)并沒有什么異樣,連一張多余的紙片都沒有。
“看來放紙條的那人并沒有跟上我們?!笔捜诺沽吮?,“我一直有個疑問,‘地澤臨’的卦象為什么會和華老的死有關(guān)?”
“也許那人是想提醒我們?!碧K彥坐下道,“可惜直到華老出事后我們才明白過來?!?br/>
“未必是提醒,也許是警告。”秦揚靠在門邊,“讓我們不要對此抱希望?!?br/>
地澤臨,坤土在上,兌金在下;坤代表老年女子,也就是華老,兌代表金刃,也就是那個金屬簸箕;坤是體卦,兌是用卦,坤土生兌金也就是有體生用,有泄生氣的意思。這本不是十分兇險的卦象,但華老年事已高,經(jīng)不起生氣外泄,因此而意外身亡。
“紙條是在火車站放到我身上的,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是要去找華老?!狈秸固稍谏箱伒?,“也就是說,那人早就算出了今天的事情,看樣子是個很高明的卜者?!?br/>
他們的行動是按照鬼算蘇正的設(shè)計來進行的,在保密和隱藏信息上,蘇正已經(jīng)處理得很周詳了,而且錦囊一直是帶在蘇彥身上,兩個儲存箱也不像有人動過的樣子。
如果那人只是憑借卜算來預(yù)知這一切的話,這個高手未免也太高了。
“卜術(shù)界能和蘇老相比的,除了你就只有戰(zhàn)家老爺子?!笔捜艙u頭道,“但老爺子做事向來大開大合,從不會做這樣的事情?!?br/>
天卜鬼算,卜術(shù)界能出其右的本來就是鳳毛麟角,這么看來倒也沒什么人值得懷疑了。
“對了,老蕭,咱們晉級賽時,不是有對老人精嗎?”方展突然想起那對焦不離孟的老頭來,“那可是神仙級人物,會不會是他倆放的紙條?”
“你說的是姓焦姓孟的那對老頭吧?”秦揚的聲音有些異樣,“他們不會管這種閑事?!?br/>
“那對老爺子是爺爺再三邀請來的?!碧K彥插嘴道,“據(jù)說他們的輩分很高,但平時很少出面?!?br/>
他倆越這么說,方展的興趣反而越大了,索性從上鋪躥了下來。
“那難說了,說不定他們暗中跟著我們?!狈秸惯€耗上了,“如果是別的什么人,你們?nèi)齻€會沒有感覺嗎?”
雖然雖然蕭三才他們?nèi)说哪芰Σ荒芘c天卜鬼算相比,但在卜者中也算是佼佼者,能夠同時避開這三人的注意,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放紙條的肯定是高手,但絕不是他們?!鼻負P也耗上了,他似乎知道點有關(guān)焦孟二人的事情,但卻又不愿說明。
場面有點僵,蕭三才連忙打了個哈哈:“老秦固執(zhí),方展頂真,你們倆半斤對八兩,誰都別爭了。如果真是那對老爺子,對我們也沒什么壞處。”
如果不是呢?這個問題大家心里都明白,但現(xiàn)在顯然沒有再討論下去的必要。
“現(xiàn)在來看,那人也沒有跟上我們。”蕭三才一付好好先生的口吻,“總之今后大家多加留心,以防不測就是?!?br/>
關(guān)于紙條的討論悶悶地結(jié)束了,時間也已接近了深夜,索性各自休息,養(yǎng)足精神等待明天的行動。
這一夜方展睡得不好,向來不怎么做夢的他,竟做了一夜的怪夢。
在夢里,似乎有什么人正直直地盯著他,身上有種被灼燒的感覺。
火車抵達目的地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城市的早晨很清新,可對方展來說,那陽光實在有點刺眼。
“啊~”方展打了個大的哈欠,兩眼淚水長流,蘇彥促狹地打趣著,說他看著像碰到了什么傷心事。
“唉,睡不成懶覺?!狈秸挂荒樋嘞?,“人生最大的傷心事莫過于此?!?br/>
一包煙遞到了方展面前,還夾著根荷氏強薄荷糖,那是秦揚在車站邊買的。雖然遞過來的時候,他臉上還是面無表情,但這舉動似乎是在為昨晚的不快緩解氣氛。
“嗐,還是老秦了解我?!苯舆^煙和糖,方展順手搭著秦揚的肩膀,“要能娶個像你這樣的老婆,那可就此生無憾了?!?br/>
像秦揚一樣的老婆?蘇彥被他說得差點噴了出來,蕭三才忙不迭地扶著眼鏡,就連秦揚的臉上也繃不住了。四人沉默了兩秒,爆出一陣笑聲。
南方這座城市是我國主要的電子產(chǎn)品生產(chǎn)基地,相對6路交通而言,其水路交通更為達便利,當(dāng)然空中交通的優(yōu)勢也不容忽視。但蕭三才卻早早地帶著三人趕去了最近的輪船碼頭,預(yù)先購買了當(dāng)日傍晚、深夜和次日凌晨這三個時段的船票。
船票的目的地是位于東面的那座城市,方展起先有些疑惑,但轉(zhuǎn)念一想?yún)s也合理。一則,航空路線雖然快捷,但要實名登記,相對容易暴露行蹤;二則,有了前車之鑒,他們的行動必須周詳考慮,如果在這里也出現(xiàn)了突狀況,及時離開便是上上之選。
但就在查看地圖的時候,他們卻現(xiàn)了一個問題――這座城市并沒有“八一路”。
“蘇老的這個提示原本很清楚。”蕭三才端詳著那枚紅五星,“上面又有‘八一’字樣,會不會是被改了路名?”
“不太會,如果是這樣,爺爺一定預(yù)先會考慮到?!碧K彥搖頭道,“也可能這代表的是別的什么含義。”
紅五星在四人手中傳了一遍,大家又從顏色到形狀再分析了一次,可還是沒找出相應(yīng)路名的道路來。
“蘇老以前有沒有參過軍?”秦揚想了想,“也許和部隊番號之類的有聯(lián)系?!?br/>
參軍?蘇彥搖搖頭,在她記憶中,爺爺不是個喜歡戰(zhàn)爭的人,更不會和軍事有關(guān)的事情掛上鉤。作為一個卜者,如果將能力應(yīng)用到戰(zhàn)爭中去,那將是一種極大的罪行,這是蘇正的原話。
嘩,方展一把拿過地圖,埋著頭在上面找起什么來,似乎是有了想法。
“對,就是這兒?!狈秸故种更c著地圖上的一處。
那是條位于城市東南面的道路,路名是“解放路”。
解放路,農(nóng)工商市,存儲柜旁。
四十六號存儲箱里靜靜地躺著一個黑色的風(fēng)琴包,包內(nèi)放著一張刻錄光盤,從上面的痕跡來看,光盤中被刻入了少量的數(shù)據(jù)。
蘇彥從背包中拿出一臺小巧的筆記本電腦,將光盤塞入光驅(qū),隨著光盤的急轉(zhuǎn)動聲,屏幕上跳出了一個界面。
那是一個數(shù)據(jù)庫的登錄界面,提示要求輸入密碼。
密碼?蘇彥退出光盤看了下,盤面上一片空白,蕭三才也在風(fēng)琴包里翻查了一下,同樣是一無所獲。
會不會是紅五星提示和鑰匙號碼牌的組合?
紅五星上與數(shù)字相關(guān)的是離三、五角、“八一”字樣,鑰匙的號碼牌是四十六,這樣看的話密碼很可能就是“三五八一四六”之類的數(shù)字組合。
蘇彥對這個倒是有點心得,打開硬盤存檔中的一個窮舉軟件,制作了一個窮舉密碼字典,當(dāng)即運行了起來,可窮舉的結(jié)果卻是無一匹配。
“那是用md5加密的?!狈秸剐ξ販愡^腦袋,“要不要我來試試?”
對方展這個前高級程序員來說,這種數(shù)據(jù)庫再熟悉不過了,從前在華德軟件的時候,他就私下對很多數(shù)據(jù)庫的加密進行研究,迎刃而解的不在少數(shù)。
“其實很簡單,我數(shù)據(jù)庫里保存的md5密碼字段改成這個……”方展快輸入一串?dāng)?shù)值,“然后再用密碼一二三登錄?!?br/>
屏幕一閃,一個數(shù)據(jù)庫窗口跳出,里面記錄著一個地址。
“解放路一百五十二號二十五樓……”蕭三才盯著那地址,“就在這里的樓上!”
市所在的裙樓屬于一座高層公寓,從后方的公寓通道進入大樓,一股冷風(fēng)迎面襲來。
“風(fēng)陰柔,陰冷,色灰黑……”蘇彥的眼睛瞇了起來,“這里有點不對勁?!?br/>
“氣味生腥?!鼻負P補了一句,側(cè)了側(cè)頭,一轉(zhuǎn)身躥進了樓梯通道。
“老秦……”方展一聲沒叫住,連忙按開了電梯,“他想和電梯比賽?”
電梯直上二十五樓,中間遇上兩層停頓,是一些住戶上樓串門。等電梯抵達二十五樓時,已過了近五分鐘,方展他們快步走出電梯,走廊里空無一人,秦揚似乎還沒有趕上。
“出事了?!碧K彥瞟了眼左邊的通道,臉色沉了下來。
從電梯到左右通道是一個“工”字形的結(jié)構(gòu),左邊通道上有三戶人家,最西頭的一戶大門正虛掩著。
拉開門,三人走進屋內(nèi),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直沖鼻尖。
客廳的沙旁跌坐著一名中年男子,脖子上被割開了一道血口,大股的鮮血正汩汩地流淌著,身上地上流得到處都是。
秦揚蹲在那男子身邊,手中正撫摸著一把鋒利的剃刀。
“我們晚了一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