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族的名字從湯姆口中說出來之后,現場的氣氛頓時變了。
“湯姆,你非得說這種滅自己志氣的話么?”即便塞西太太這樣說,她的聲音也消了不少。
“不是滅志氣的事情,胳膊擰不過大腿,這是貝克街的小流氓們都懂的道理,那些死倔的小孩面對蘇格蘭場的警察也知道夾起尾巴不惹大事。”
“這是偷換概念,先生。”薛清的聲音忽然從后排傳來,他本來不想管的,但是這家伙越說越叫人感覺不對勁,“那些流浪兒們遵守點規矩,本來也是好事,可現在聯合艾瑞浮是赤裸裸的強盜,這不是什么惹不惹事,而是公平與正義的問題。羚羊如果放棄了角和跟腱,不會真以為獅子會只吃掉你的尾巴吧?”
“這應該不關你的事......東方的先生。”湯姆瞇起眼睛打量著薛清,“貝克街的居民都是普通人,我們不像你一樣,天賦偉力,凡人該有凡人的生存方式。”
“但我想,那也不該是像鴕鳥一樣把頭插進土里,新貴族和實業家們確實只手遮天,但這里是倫敦,聯合王國的權力的中心,有將這個國家掏空孵化的蛀蟲,也有希望掀起新風的開明人,讓他們看到這里發生的事情,我認為貝克街不是沒有機會。”
“道理說出來都好聽,大家都知道,先生,但是要怎么做呢?聯合艾瑞浮的背后是紐蘭,這是個少有人知道的秘密。你或許不明白紐蘭這個姓再倫敦意味著什么,他們的權力和皇室一樣大。”湯姆看著薛清以外其他人的臉色,顯得很滿意,“反抗的下場會很慘,我們只是一介平民,他們動動手指就能讓我們丟掉工作,失去保障,無法在這座城市,不!這個國家中生存。”
“所以呢?你該不會覺得如果退讓的話,那些吃人的家伙就會讓你們好好過下去了?這種事情永遠只有零次和無數次,軟柿子誰不喜歡捏?”薛清說著,忽然話鋒一轉,“說起來,昨晚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一位西裝革履的紳士來到你家,懷里的挎包看上去像是放了不少錢的樣子,湯姆先生現在的日子應該挺富裕吧。”
湯姆一聽這話,頓時臉色慘白,口氣變得暴躁了起來:“東方來的家伙,你不要血口噴人。”
“那么,聯合艾瑞浮的背后是那什么紐蘭家族,你說這是別人都不知道的消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這......”
湯姆頓時語塞,充血的嘴唇幾次開合卻又不知道該出什么聲音。
“行了。”這次是塞西太太搶過了話頭,只見她慢慢悠悠走到了門邊,抄起一根掃帚,“現在我來清理貝克街的門戶。”
又是和那天一樣的戲碼,不過湯姆先生比經理要幸運一些,他知道塞西太太的厲害,跑的比較快,屁股上只挨了一下。
“真是個敗類,他老媽要是還在都得為他掉眼淚。”塞西太太叉著腰,“那么攪局的人走了,現在又回到最初的問題,紐蘭家族的事情如果是真的......”
她忽然沉默了,連帶著屋子里的小幾十號人,方才還滿臉不死不休的人們一個個都跟被潑了冰水似的。
“這個紐蘭家族到底是什么?”薛清問。
“薛你不知道,在倫敦絕對不要惹的家族,我們都說有兩個,一是皇室,二就是這紐蘭家族,都說寧撞火車頭,不碰紐蘭家,政界、商界、法界、工業界,他們的手足遍布各行各業。”塞西太太嘆了口氣,“工業革命之前,他們就占據了倫敦三分之一以上的土地,并且最厲害的是,在后詭異時代他們斥巨資參與投入了神之代行者的開發,甚至對于一階神之代行者他們擁有絕對的主導和話語權,按照王國的法律,紐蘭家族一句話,一階神之代行者就不能繼續生產了,連他們手下的私人武裝也裝備了不少這東西,皇室和議會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按照塞西太太你現在的意思,這紐蘭家族的事情,是很難違抗了?”
“如果是他們的話,或許貝克街真的沒什么機會,薛,那可是神之代行者,國家的命脈,和那東西相比我們根本不值一提。”
“我覺得,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議會的人就更想找個機會對付他們,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命脈被握住。”
“但這會是場賭博,甚至扔骰子的機會都不在我們手里,就算是萬分之一的概率,紐蘭輸了,也就是退回莊園里去當落魄貴族,但是我們輸不起,我們的背后只剩下黃土地了。”
就在這時候,第三個人的聲音忽然從屋外傳來。
“不,我覺得這確實是個機會。”
只見泰勒扶著門框,外套上比出門時多了兩道貓撓的痕跡,由此不難猜測出他的大案子究竟是啥。
“倫敦雖然離譜的事情很多,但是明面上總是講法律的,只要我們把證據擺出來,讓所有人都能瞧見,哪怕是紐蘭家也得乖乖做人。”他接著說。
“但是泰勒,你說的證據我們上哪里去找呢?我想那些供貨商和醫生是不會為我們作證的。”塞西太太問。
“很簡單,紐蘭的現任家主派克,是個從來只信任自己手中力量的老頑固,如果真的有什么能夠當作證據的文件,那就只會在一個地方——玫瑰藍莊園。”
“聽你的意思是,你想去硬偷了。”薛清不動聲色地問。
“我想我們不會畏懼這一點困難。”
“保險起見我先問一下,這個‘們’是誰。”
“害,分那么清做什么,大家都是兄弟,薛,借一步說話。”
泰勒說著,把薛清拉到陽臺上來。
“薛,我相信你這么有正義感的人,一定不會無動于衷吧?”
“你從哪里看出我有正義感來了?”
“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永遠可以相信泰勒·奧希金的眼光。”
“所以呢?”
“所以,介不介意跟我雙刀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