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說這句話時，他露出一抹笑，卻不知這笑在艾晴天眼里有多牽強。
    艾晴天毫不猶豫的嗤笑一聲：“要不是不能弒父，她估計殺了你的心都有了，虧的你敢讓那種人教艾靈。”
    說到這，她臉色一變，語氣冰冷：“我想殺了你的心也有了。”
    柏謄歲眼神一暗，半響才冷笑著開口道：“一個將她放養的媽有什么資格來說我？”
    經過一天跟艾靈的相處，他也可以將事猜的差不多了。
    艾晴天瞳孔一顫，心里絲絲的揪疼。
    這是她無法否認的事實。
    六年前剛到B市的時候，她身上僅有幾百塊。
    一切都要重新開始，她找工作，租房子，被黑中介騙錢，最難的時候她甚至連一口飯都吃不起。
    即使如此，她還是決定把孩子生下來，畢竟孩子是無辜的，但她也沒想到這一生就生了六個。
    以她當時的經濟情況養活一個孩子都很難，更何況是六個孩子。
    為了養活他們，她一個人打了三份工，勉強將孩子們養活了，兩年后，艾靈被那個人看重，她舍不得艾靈，艾靈卻自愿要跟那人離開。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虛歲只有三歲還在牙牙學語的艾靈倔犟的邁著不穩的小步伐走到了那個人的身邊，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認為艾靈在怨她，后來才知道艾靈只是不想讓她為了養他們而累死累活。
    再過了一段時間她才跟舅舅他們相認，有了艾家的幫助，她重拾本行，生活也漸漸好了起來。
    她想將艾靈帶回來，但當初她跟那個人有過約定，可以讓艾靈偶爾下山來看他們，但在她學成之前不能將她帶走。
    柏謄歲看到她難受，眼里閃過一瞬間的心疼，不自覺放緩了聲音：“我將那個女人趕出去了，她會受到該有的懲罰，艾靈也沒事。”
    “如果不是你將她趕出去了，你覺得我還能像現在這樣跟你聊天？”
    艾晴天冷笑反問。
    若不是得到消息，知道艾靈已經脫離了冷閱的魔掌，她現在就不會這么冷靜了。
    柏謄歲眉毛一擰，拽緊了她的手。
    “跟我回去。”
    艾晴天毫不猶豫的甩開他的手。
    “回去做什么？讓董事長繼續算計我們母女幾個嗎？我的孩子們可受不了那一次又一次的折騰！”
    她冷靜下來并不代表她不追究。
    “你就這么確定這事情跟奶奶有關？”
    柏謄歲眼神不悅。
    他覺得艾晴天對奶奶有太多不該有的偏見。
    “這六年來到底發生了什么讓你變成了這么不分是非黑白！”
    他一頓，聲音微微沙啞，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怒火。
    “事情我已經調查過了，和奶奶沒有關系，你也別鬧性子了，和我回去！”
    他的語氣依舊霸道，艾晴天的心里一陣陣諷刺。
    “不分是非黑白？和她沒有關系？柏謄歲，你真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那個叫冷閱的人就是董事長請來的，我就不信董事長會不知道冷閱是什么人！”
    艾晴天恨得咬牙切齒。
    柏玉實在太惡毒了，每每想到這，她只感覺氣的渾身的皮膚似乎都要炸開。
    柏謄歲雙唇緊抿，他沉默了半響，用平靜的聲音說道：“剛才她穿著拖鞋沖進了我的辦公室，讓我救艾靈。”
    艾晴天一愣，她腦海里突然有了畫面。
    “你知道她是多么精致的一個人，如果不是真的擔心，她不會穿著拖鞋一路跑來找我，更不會連拖鞋都穿反了！”
    柏謄歲的聲音擲地有聲，眼神堅定。
    艾晴天的瞳孔一縮，她忽然間意識到。
    自己……又輸了。
    她還是斗不過柏玉。
    “孩子們在哪？”
    柏謄歲以為艾晴天妥協了，他輕輕的抓住她的肩膀。
    他要將她和孩子們一起帶回去。
    他想要的是一家團圓。
    “我永遠不會告訴你孩子們在哪。”
    艾晴天抬頭看著柏謄歲深邃的雙眸，心里忽然間覺得很累。
    她到底在奢求什么？
    為什么還要和他爭執？
    明明都已經知道結果了。
    卻還是一次次的希翼他能站在她這一邊。
    “艾晴天！他們是我的親生骨肉！”
    柏謄歲聲音一沉。
    艾晴天嘴角勾起一抹譏笑，她忽而一腳踹向他緊接著身體在床上向后一滾，柏謄歲心里一個咯噔，卻見她突然抽出了床頭柜里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臉色一白，下意識的怒吼出聲。
    “住手！”
    他聲音竟在微微顫抖。
    他在害怕。
    艾晴天感受到了。
    可她諷刺的笑了。
    “柏謄歲，你要么就無條件的相信我，要么就絕情的放棄我，可你卻非要卡在中間既給我失望又讓我絕望，你真狠！”
    她的鼻尖酸澀，強行忍住洶涌的淚水。
    她告訴自己，這沒什么好哭的。
    已是既定的事實，早就知道的結果，又有什么不甘和失望？
    可即使這么想，她的心里還是針扎般難受。
    她無法忘記六年前和柏謄歲相處的時光。
    她必須承認她還愛著柏謄歲，就如同柏謄歲放不下她一樣。
    “艾晴天，你別亂來。”
    柏謄歲的臉色漸漸發白，眼底難掩慌亂，他嘗試性的向她靠近。
    艾晴天察覺到他的動作，手微微一動，閃著寒光的刀刃在她稚嫩的脖頸上劃下一道血痕。
    柏謄歲不敢動了，他的面容漸漸扭曲，似害怕，也似憤怒。
    “艾晴天！把刀放下！”
    艾晴天深深的凝視著他，半響，她將刀放下，心里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柏謄歲，你高看你自己了。”
    她將刀拿在手上把玩，柏謄歲看著眼皮一跳一跳的，不敢有絲毫動作。
    “把刀給我，乖。”
    他用接近哄騙的聲音小心翼翼的朝她伸出了手。
    艾晴天低頭看了看這把鋒利的刀，眉頭微挑：“你放心，你還不值得我丟掉這條命。”
    她看了下墻壁上掛著的數字時鐘，眼眸微深。
    她剛才那么做只有一個原因，拖延時間。
    柏謄歲似乎明白了什么，臉色一變。
    “你是故意引我過來的！”
    在這里看到他時，艾晴天的眼神沒有半點慌張，反而是了然。
    她知道他會過來。
    他被算計了！
    “是。”
    艾晴天目的達到了，她也不屑隱瞞。
    “那你以為你能走的了嗎？”
    柏謄歲的臉色發黑，艾晴天笑了，她往后一退，隨著咔噠一聲聲響，她的身后出現了一道僅一人能通過的縫隙。
    柏謄歲臉色一變，艾晴天往后退了一步，在身影消失的前一秒，她開口說道：“柏謄歲，你依舊一如既往的自大。”
    她既然敢將他引過來，就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準備。
    柏謄歲瞳孔緊縮，撲過去試圖抓住她的手，可在他的手即將接近的時候，那道暗門，關了。
    柏謄歲眼睜睜的看著艾晴天消失在他面前。
    他的嘴唇微微挑起，臉上的笑容逐漸猙獰。
    “就算你逃了，艾靈也逃不掉！”
    柏氏集團，萊天聽著外面噼里啪如同強盜過境的翻找聲，又回頭看了看此時坐在床上，正鼓著臉生悶氣的艾靈，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這是拿著助理的工資，干著要命的活啊。
    艾小姐這六年究竟經歷了什么，哪里找來的武力值這么高性格還跟強盜似的保鏢啊？
    一聲不響的就闖進來，重點是在此之前他沒有得到半點消息，按理說這么多一看就是危險分子的人上來，樓下的保安應該會報備一下吧？
    可就是沒有，這群人無聲無息的，就跟突然出現一樣，要不是他耳朵靈，聽到了外面的打斗聲，拉著小小姐進了密室，他可能就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