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老了，活不久了，我手上所剩的東西也不多了，我也沒敢奢求太多，只想屬于自己的，不被奪走，只想好好的過接下來的日子。”
    她還是頭一次在股東面前露出這么脆弱的樣子。
    股東們表情各異。
    艾晴天心里一沉。
    果然，她不就是在要求她不要接受這百分之五的股份嗎？
    而柏謄歲卻硬要把這百分之五的股份給她？
    難道真如同王沛沛說的，是補償？
    柏謄歲將她當什么了？
    靠股份就能收買的女人嗎？
    一股火氣從心里涌了上來，卻被她強行壓制了回去。
    柏謄歲眼神一柔。
    柏玉只是不想讓他討厭她，所以才做出這么多的忍讓。
    他不就是屬于柏玉的唯一的依靠嗎？
    兩個人對柏玉的話理解不同，一個臉色越難看，一個眼神越發柔和。
    “我知道我之前做事極端，可能做了些事惹得你不開心，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原諒我。”
    柏玉將自己的姿態放的極低。
    她的神態蒼老，讓人看了便心生不忍。
    “不能。”
    艾晴天的態度決絕。
    柏玉神色黯然。
    柏謄歲眉頭微皺，別過頭看了她一眼，眼里帶著不滿和不解。
    “晴天，這是奶奶給你的賠禮。”
    他將文件遞給了艾晴天：“簽了它。”
    艾晴天心驟然一疼，她隨意的翻開看了一下，跟王沛沛說的一模一樣，百分之五的股份，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她將文件丟了回去，冷笑道：“我不簽！”
    柏玉不舍得這百分之五的股份，她也不愿意去要這柏謄歲施舍般的補償。
    柏謄歲臉色一沉，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話里已是帶上了怒火。
    “別鬧，簽了它。”
    這不僅是股份轉讓合同，也是柏玉的和解書。
    只要艾晴天簽了它，他們兩個人之間就沒有什么其他的阻礙了。
    他也不需要去做那些他本不想做的事。
    “我不要！”
    艾晴天猛地甩開了他，胸口劇烈起伏：“我不需要這種補償！”
    她直接轉身離開，會議廳里的人都懵了，對著情況滿頭霧水。
    柏謄歲臉色黑的徹底，渾身散發著低氣壓。
    “謄歲，不要生氣，我知道，是我的錯，她不原諒我，也是正常的。”
    柏玉的臉上難掩傷心。
    柏謄歲的雙手緊握：“奶奶，她只是一時沒想明白，我會讓她簽下這份合同的。”
    無論如何，艾晴天必須簽下這份合同！
    她不要也得要！
    他站了起來，朝著艾晴天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柏玉眼里精光閃爍，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弧度。
    艾晴天走了沒幾步就被柏謄歲追上了，他一把將艾晴天壓制在墻上，臉上隱忍著怒火。
    “晴天，我知道奶奶之前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但那些都過去了，奶奶也后悔了，她活不了多久了，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她計較嗎？”
    “過去了？艾靈受到的那些傷害是過去了嗎！”
    艾晴天心里的火氣瞬間洶涌。
    憑什么她的寶貝女兒受到的傷害了可以稱為過去了？
    “晴天，你都失憶了，你也不記得了，這或許就是老天爺的安排，你聽我說，奶奶不會再阻攔我們在一起了，只要你收下這份補償，曾經過往的一切都會煙消云散，我們也可以在一起，不好嗎？”
    柏謄歲的話語強硬，眼里卻帶上了祈求。
    柏玉的退讓讓本來的死局枯木回春。
    只要艾晴天選擇原諒，他們就可以堂堂正正的在一起了。
    “我忘了？就代表不存在了？”
    艾晴天的心疼到泣血，她不敢置信的看著柏謄歲，不敢想象柏謄歲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柏謄歲，你還是不是個人啊？憑什么她說原諒就原諒，而且她根本沒有想過原諒我！”
    她連那百分之五的股份都是柏謄歲強行要來的，這算什么原諒！
    明明一點誠意都沒有，她又憑什么接受？
    “她都做到這地步了，你還想要她怎么做？把命賠給你嗎！”
    柏謄沒忍住吼出了聲，艾晴天一愣，眼淚剎那間從空洞的眼里流了下來。
    那一瞬間，她只感覺昨天的甜蜜跟在夢里一樣，仿佛不曾存在，也不曾擁有。
    眼前的柏謄歲，也陌生到讓她難以接受。
    “別哭，別哭。”
    柏謄歲輕輕的擦拭著她的眼淚，雙眼赤紅，他的話語溫柔，卻讓艾晴天從內到外透著徹骨的寒冷。
    “這是她給你的補償，你相信我好嗎？就這一次，簽了這份合同。”
    這份合同沒有問題，柏玉也是真心想跟晴天和解，要不然就不會在今天會議上，將艾晴天的位置安排在他的旁邊。
    艾晴天低頭看著那份合同，忽而低低的笑出了聲。
    “是她給我的補償，還是你給我的補償？”
    王沛沛說這股份是柏謄歲給他的補償或許沒錯。
    但這補償卻不是離婚的補償。
    而是繼續讓她委曲求全忍耐著柏玉的補償。
    在她和柏玉之間，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柏玉。
    只要她簽下了這份合同，就相當于她無形中承認了這扭曲的忍讓。
    她好可笑。
    一直以來，她到底再期待什么？
    “柏謄歲，你覺得我缺這點股份嗎？”
    他以為她是看到這點股份就會委屈自己的女人嗎？
    “我知道你不缺，但我想跟你在一起。”
    柏謄歲緊緊的抓著她的胳膊，過度用力的力道讓她的肌肉發疼。
    “可我不想了。”
    她用力且決絕的揮開了柏謄歲的手，看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道：“柏謄歲，我和柏玉，你只能選擇其中一個！”
    說完這句話，她閉上了眼睛，不愿意看柏謄歲的眼神，與他擦身而過，手腕卻被他用力抓住。
    她沒有回頭，只能感受到柏謄歲那仿佛要將她手腕捏碎的力道和他那隱忍的聲音。
    “艾晴天！你就不能為了我，忍一忍嗎！”
    艾晴天的心泣血一般的疼痛，但臉上的冷笑卻在不斷擴大。
    “柏謄歲，你為了我，忍過嗎？”
    柏謄歲要求她隱忍，可柏謄歲為了她隱忍過嗎？
    她想要的愛情不是一個人一味的付出，而是兩個人共同維持。
    好累，她真的好累。
    柏謄歲放開了她的手，她閉上了眼睛，一滴眼淚從眼角滴落，她抬步離開，背影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