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晴天最終還是去A市赴約了，地點是柏氏集團樓下的咖啡廳，他們曾經最常去的地方。
    艾晴天以為熟悉的地方會讓人觸景生情，可仔細一想，這個地方卻并沒有留給她多少讓她開心的回憶。
    再次見到王沛沛，她容光煥發，絲毫沒有之前見到的那狼狽憔悴的模樣。
    “艾晴天，好久不見。”
    王沛沛坐在了她面前，臉上展露出一抹自信的笑。
    “不用寒暄，直入主題吧。”
    艾晴天簡言意駭，抿了口咖啡，神色淡淡。
    王沛沛定定的看了她一會，說：“跟上次見面，你似乎也變了許多，朵朵對你造成的影響有那么大嗎？”
    艾晴天握著咖啡杯的手一緊，抬眸看她：“專門將我從B市喊過來就是為了揭我傷疤嗎？”
    “我現在沒有那么惡趣味了，只是單純的好奇而已。”
    或許是經歷了大起大落，王沛沛身上的氣勢收斂了許多，一眼看去，多了些知性。
    但艾晴天知道這不過是她的殼而已，她給自己又披了一層殼，可骨子里還是那個樣子，一點都沒有變。
    “有話直說吧。”
    艾晴天的神色并沒有多少起伏。
    或許是柏玉死了，看到以前自己恨之入骨的王沛沛，她現在的心情也平靜了許多。
    “你就任由艾氏和柏氏這么斗下去嗎？”
    王沛沛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嚴肅：“奶奶在死之前將柏氏托付給了我，就算你能看著艾氏一日不如一日，我也不能看著柏氏衰弱下去。”
    兩個集團惡性競爭，看似不相上下，但其中的損失根本無法估計，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艾氏和柏氏早晚會破產。
    “你提柏玉，是故意來刺激我的嗎？”
    艾晴天睨著王沛沛，眼神冰冷。
    王沛沛連忙擺手，竟服了個軟：“那我不提她了，你會來赴這個約，也是因為察覺了艾氏的情況吧，我會想辦法勸柏謄歲休戰，但艾氏那邊得你去努力。”
    她說的自然又輕松，艾晴天意味不明的笑了聲，“柏玉死了，你現在和柏謄歲的關系反而好起來了？”
    王沛沛愕然了一瞬，笑說：“你別誤會，我現在和他完全是哥哥妹妹的關系了，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我是真不敢肖想他了，他跟誰在一起都跟我沒有關系，不過柏玉死前將她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我，所以我不能不管柏氏。”
    “哥哥妹妹？”
    艾晴天的嘴唇微微蠕動，眼里劃過一抹自嘲的冷笑。
    王沛沛并不無辜，柏謄歲什么時候這么寬宏大量了。
    也對，孩子們現在對柏謄歲而言也跟陌生人無疑了。
    王沛沛傷害幾個陌生人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影響，好歹王沛沛也是跟他一起長大的，他當然會傾向王沛沛。
    柏謄歲有多護短，她又不是不知道。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剛才的提議你接受嗎？艾氏和柏氏不能再這么斗下去了。”
    王沛沛看似苦口婆心的說著。
    “先讓柏氏休戰。”
    就算要休戰，也不能是艾氏先休戰。
    這一點，沒得商量。
    艾氏就算再落魄，也不會落魄到哪里去，因為艾氏不僅只有艾氏，不管是艾權還是艾淵都有獨立在艾氏外的公司。
    那些公司雖然最開始是他們抱著玩票心理經營的，但現在也能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公司，艾家再怎么落魄也有足夠的能力養活他們。
    王沛沛面露難色。
    “你知道柏謄歲那性子，奶奶死的事對他打擊很大，他……很恨艾氏，所以有點難，你看能不能一起休戰，和平相處？”
    王沛沛的提議有些過于天真了。
    艾晴天嗤笑了一聲，眼底的悲傷彌漫，“恨？說起恨，誰能有我恨？”
    她恨嗎？
    恨！
    怎么能不恨？
    可終究還是不年輕了，恨是恨的，卻不能像以前那么幼稚的胡作非為了。
    所有的恨意隨著柏玉的死亡也沒了發泄的源頭，她恨，那又能怎么樣？
    “晴天，我或許沒有資格勸你，但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珍惜當下才是最重要的，朵朵不就是為了讓你幸福才對柏玉動手嗎？她不是說讓你要幸福嗎？”
    艾晴天臉上的表情一滯，放在桌子下的手緩緩拽緊，低垂的眼底瞳孔顫動。
    王沛沛能猜到朵朵是為了她才去殺了柏玉并不奇怪。
    可王沛沛怎么會知道朵朵說的話？
    朵朵跟王沛沛理應沒有任何聯系，朵朵也不可能跟王沛沛說這些話。
    唯一的可能是那封信。
    可那封信除了朵朵和她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看過，王沛沛為什么會知道？
    她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了，可是她突然想到了朵朵信里說的話。
    是誰讓朵朵知道林燁華的身世？
    又是誰讓朵朵知道艾靈失蹤的真相？
    又是誰將她的身世和她父母車禍的真相發出來的？
    知道這些事的人有誰，又有誰會去說，最終的受益者會是誰！
    她之前先入為主的認定是柏玉。
    可，并不是。
    很明顯柏玉并不是最終受益者，柏玉也不會為了算計別人賭上自己的命？
    她的心臟控制不住的劇烈跳動，一種可怕的猜想在她心里形成，她突然感覺刺骨的寒冷。
    一個人，真的能恐怖到這種地步嗎？
    真的會嗎？
    “晴天，好歹我們也認識這么久了，現在奶奶死了，我也失去了跟你斗的心思，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吧，我們……不要再爭了。”
    她的聲音誠懇，艾晴天抬起頭，看到了她眼底一片赤誠。
    艾晴天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擠出了一抹自然的笑，開口說了句：“好。”
    “那艾氏？”
    “還是那句話，必須柏氏先休戰。”
    她說著拿起了包包，低垂下眉眼說：“我走了。”
    說罷她轉身離開，王沛沛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的背影，眼底陰沉可怖。
    艾晴天坐進了車里，在關上的一瞬間，手控制不住的在發抖。
    她想到了燦笑曾經跟她說過的話。
    那個可疑的點。
    又想到了曾經她跟柏玉提到車禍時柏玉那茫然的模樣。
    她當時以為柏玉是裝的，可現在她才意識到柏玉是真不知道！
    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