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淵瞳孔一縮。
    “果然是你！”
    他們早就懷疑過凌七了，但根據他們的調查，凌七那天根本沒有離開過工作室。
    只有艾萌的事跟她有關系，而晴天又對她展開了報復，他們就想讓艾晴天先泄氣再采取動作。
    沒想到她竟然自己承認了。
    “嗯，是我。”
    凌七坦然的看著艾晴天。
    那個人告訴她，艾淵他們早就知道那件事不是柏謄歲做的，等艾晴天對她的報復結束后，她面臨的將是艾家毀滅性的報復。
    她不可能坐以待斃，而在這種時候，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她也沒想到自己當了這么久的幕后人，會有這么一天當成了幕后人手中的武器，但她別無選擇。
    這一切，都是艾晴天逼她的！
    “什么意思？”
    艾晴天瞳孔劇顫，她眼里帶著光，渾身控制不住的戰栗，她在害怕。
    害怕她的猜測是假的，又害怕她的猜測是真的。
    凌七看向她，笑容諷刺，又帶著點病態。
    “我沒想到高高在上的你為了活著，會那么卑微的求人，但可惜了，你真正求的人，根本不在，他根本聽不到你的懇求，從頭到尾能聽到你懇求的人只有我和……已經死了的慧筱。”
    艾晴天渾身一僵，猛地看向了艾淵，滿臉的不敢置信，但那痛到麻木的心卻無法控制的加速跳動。
    “這是……怎么回事？”
    她的聲音艱澀，喉嚨像是被誰緊緊拽住般，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
    想殺她的人，不是柏謄歲嗎？
    怎么會是凌七？
    艾淵不敢直視艾晴天的雙眸，他們當初瞞著她的時候，也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被揭穿。
    “是他拼了命將你從海里救回來的，大哥說，柏謄歲當時的表情告訴他，害你的人不可能是他。”
    艾淵頓了一下，想到了當時柏謄歲那溢于言表的崩潰和痛苦，心里竟難得的升起了些許愧疚：“也確實不是他，但我們不敢跟你說，因為你當時的情緒不太對，而且……你是憑著對他的恨意活下來的。”
    艾晴天呆愣的看著艾淵，眼神空洞，腦海里閃起的卻是她跳入海時柏謄歲臉上的絕望。
    原來，他是真的想救她。
    原來，想殺她的人從來不是他。
    可她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她一次次的對他說著傷人的話，她讓他滾！
    不該的！
    不該是這樣的。
    她猶如一個失了神智的人偶般待坐著，眼淚從她空洞的眼里涌出。
    “晴天！”
    艾淵嚇到了，他連忙抽出紙巾擦拭她眼角的淚水，但不知道是不是驚嚇過度，單單一個抬手的動作，他竟覺得有些吃力。
    汀婷的臉色發白，她的腦容量尚且無法消耗這么駭人的真相，她呆呆的看著神色淡然，慢條斯理吃飯嘴角卻噙著一抹充滿快意笑容的凌七，突然意識到。
    她根本不是來跟艾晴天道歉。
    而是來讓她崩潰的。
    汀婷的眼睛一瞬間就紅了。
    “啪！”
    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力氣，汀婷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凌七的臉上，凌七的臉別在一旁，微微抬眸看著氣喘吁吁的汀婷，又是笑了一聲。
    “凌七！你不是人！”
    她怎么可以這么做！
    怎么能有這么狠毒的心思！
    “你不是已經查到當初我救你的真相了嗎？”
    凌七拿出紙巾擦了擦嘴。
    汀婷瞳孔緊縮。
    “你怎么知道？”
    她還什么都沒說，凌七怎么會知道這件事？
    “我當然知道。”
    凌七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冷嘲。
    那個人，為了讓她當同意，把她能想到的所有后路都堵絕了。
    她也不想這樣的，但她別無選擇。
    “這一巴掌，就當我還你的吧。”
    她抬頭看著汀婷，笑了，卻笑得莫名難過。
    她也是人，雖然最開始是假的，但汀婷對她的維護，從頭到尾都是真的。
    就連今天這局，沒有汀婷對她僅剩的善心，她也沒辦法設下來這鴻門宴。
    她可以設計汀婷，畢竟她自認為自己就是沒有良心的人，可是……讓她真要了汀婷的命，她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所以她對他另外一個請求是，放了汀婷。
    她說出的都是自己的事，也不會暴露他們。
    而他們暫時也不想得罪汀家，所以答應了她的要求。
    她做這些，就算是償還汀婷對她的好吧？
    “不，不對。”
    艾晴天猛地搖頭，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凌七。
    “柏謄歲不是愛你嗎？他不是為了你都可以跟艾家作對嗎？你做這些事，他怎么會沒有參與？”
    她在質問凌七，卻更像是在質問自己。
    是啊，柏謄歲愛的是凌七。
    退一萬步說，就算這次的事真的是凌七做的，柏謄歲還是會保她，一切的發展還是會跟以前一樣。
    所以她也不需要覺得愧疚，這有什么好愧疚，反正無論如何，柏謄歲愛的人都不會是她！
    凌七看著她，愣了好長的時間，突然間瘋狂大笑。
    “哈哈哈……”
    “你笑什么？”
    艾晴天慌了，她不愿相信這個事實，卻又期望這個是事實。
    她只是太害怕了，她害怕自己再一次被欺騙，害怕自己產生的希望再一次變成失望。
    她怕啊！
    現在的她，連邁出那第一步都不敢了。
    她會崩潰的！
    她已經承受不住了。
    “晴天，那是柏謄歲跟她最后的一次交易。”
    艾淵的聲音艱澀，卻又不得不將真相完整的說出來。
    “柏謄歲以幫她擺脫艾家為條件，徹底了斷了凌七曾經對他的救命之恩。”
    “什么？”
    這些真相一個接一個砸在艾晴天的心上，砸的她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晴天……”
    艾淵生怕艾晴天受不了，上前一步想握住她的手，她卻像是驟然清醒了似的死死的瞪著凌七。
    “所以那次你果然在設計我！就算我保持清醒，最后還是中了你的計！”
    那次凌七請求她讓艾家放過她，提出的那些條件根本就是假的，她從頭到尾說的那些話，就沒有一個是真的。
    她只是不想斷了跟柏謄歲的最后一絲聯系，才會假意請求她，請求讓艾家放過她。
    可即使她沒有同意，她也用柏謄歲幫她的最后一件事給了她致命的一擊。
    她信了凌七的話，像個傻子一般將柏謄歲越推越遠。
    柏謄歲不是沒有在她面前否認過，可她不信，她根本就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