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權嘴角微勾，輕聲道：“還不出來？”
    “哎喲，你踩我腳了！”
    艾權的聲音嚇到了角落的小人兒。
    “別擠我。”
    “我站不穩了！”
    “啊啊啊！”
    “砰砰砰！”
    六個小崽子倒成了一團，艾毅面無表情的被壓在了最下面，艾萌和艾靈被好好的護在最上面，而艾泉拉著張臉卡在中間。
    “三哥，你為什么踩我？”
    “明明是你踩我的！你別胡說！我才沒有踩你！”
    艾泉還沒爬起來，先生氣的漲紅了臉。
    “不是你踩的是誰踩的！就你站我旁邊！”
    艾軒聽到艾泉否認，也生氣了。
    他明明藏的很好的，都怪三哥。
    兩個人吵的正厲害，突然一個弱小的聲音小心翼翼的響起。
    “是我踩的，對不起……”
    她剛才站在艾軒和艾泉的身邊，被二舅舅的聲音嚇了一跳，先后將兩個人都踩了一臉。
    但兩個人一回頭就看到了彼此，將個子較小的艾萌有意識的無視了個徹底。
    他們不約而同的認為：艾萌這么可愛，一定不會踩我！
    艾軒和艾泉一頓，齊齊看向一臉愧疚的艾萌，三秒后異口同聲：“沒事，哥哥不疼！小傷！”
    艾萌眨巴著眼睛愣了一下，裂開嘴甜甜的笑了。
    “嗯！哥哥們真好！”
    艾程：“……”
    艾祟：“……”
    艾權走過來將艾靈和艾萌依次抱起來，蹲下理了理她們的衣服，輕聲道：“以后不要跟這些臭小子胡來，受傷了可就不好辦了。”
    “我不怕受傷的！”
    艾靈拍了拍小胸脯，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們沒事的。”
    艾萌眨了眨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艾權眼神微柔，他瞇了瞇眼睛，睨了一眼旁邊正掙扎著站起來的幾個小崽子，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們受傷了，有事的就不止是你們了。”
    四個小崽子頓時脊背一涼，深刻的體會到了來自艾權重男輕女的威脅，他們默默的抿了抿嘴，心虛的別過頭不敢直視他。
    二舅舅還是這么恐怖！
    艾靈疑惑的歪了歪頭，艾權揉了揉她柔軟的毛發，沒有再解釋什么。
    艾萌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縮了縮脖子說道：“可是剛才是二舅舅你嚇到了我呀。”
    艾權：“……”
    在這一刻，他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威脅，他瞇眼笑著，決定不做解釋。
    艾晴天來到餐廳的時候，湯諾正低垂著眼眸出神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的睫毛在他的眼窩處落下一層陰影，雙唇緊抿，像是有些緊張。
    她一步步向他走去，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他驟然回神，看到她的一瞬間，他的眼睛微亮，臉上展露出溫潤的笑容。
    “你來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股難言的溫柔，聽上去讓人如沐春風。
    “嗯，你等多久了？”
    她在他前面落座，看著打扮的一絲不茍的他，眼眸微動。
    “我剛到。”
    湯諾自然的笑了一下，招手叫來了服務員。
    艾晴天抿嘴不語。
    西裝的袖子都壓出了一道小褶子，怎么可能是剛到。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體貼。
    只是這種體貼，她卻是不配擁有的。
    “你昨天為什么不打電話給我？”
    湯諾有她所有的聯系方式，昨天卻不曾給她發過一條消息或者任何一個電話。
    湯諾的神色微滯，似乎知道是知道躲不過了，他輕聲說道：“我以為你不愿意來。”
    “我不知道是你。”
    她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的苦澀，心里一片復雜。
    “知道是我，你就愿意來了嗎？”
    湯諾突然反問，他那雙清澈的雙眸像是看透了一切，讓她心里的那些小心思無處藏匿。
    艾晴天沉默了一會，回答道：“我會。”
    她會來，但是……無論來不來，結果都是一樣的。
    她來，只是表示她的態度，無論如何，她也不可能有意讓湯諾白白等她一個晚上。
    湯諾瞳孔微顫，嘴唇微微蠕動，半響，他低下了頭，啞聲道：“你不該這么回答我的。”
    他很清楚她不喜歡他。
    她來到這里，不是因為他喜歡她，而是因為她將他當成了真正的朋友。
    可就是她這么一句回答，也會讓他心里生出不該有的念想。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么想的，可他控制不住。
    她對于他來說，是光，是遙不可及的夢。
    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得到她，卻總是忍不住去追逐。
    “湯諾，我把你當成真正的朋友。”
    她知道遲早有一天要說開的：“知道嗎？說起朋友，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但要是再前面加了一個字，結果就不一樣了。”
    加上一個男，那她想到的就是另一個名字——柏謄歲。
    雖然很殘忍，但這是事實。
    她不想欺騙他什么，也不想耽誤他。
    他這么好，值得更好的人。
    可她知道，如果她跟他說這些話，對他來說無疑是殘忍的。
    試想一下，如果柏謄歲以對她好的口氣跟她說不喜歡她讓她去找其他的男人，她怕是恨不得立刻死去也不想聽他說這些話。
    她不是湯諾，所以她沒資格以這種借口殘忍的傷害他。
    湯諾眼神暗沉，他扯出了一抹弧度，輕聲道：“我想我是該慶幸的，我是你想到的第一個朋友。”
    但卻不是第一個男朋友。
    一字之差，天地之別。
    她不知道，他其實不想要這個朋友，也不想當什么好人。
    他只想要她心里那專屬于另一半的位置。
    可他也知道她心里的那個位置已經有人了，當初是他主動放棄，現在無論他怎么努力，都無法替代那個人了。
    可偏偏那個人不珍惜她，讓他升起了不該有的僥幸心理。
    他以為自己可以的。
    但其實，從來沒有這個可能。
    “其實我是想掙扎一下的。”
    他的性格其實很隨和，有些東西，能到手就到手，不能到手就放手。
    但只有艾晴天，是他從始至終都想得到的存在。
    或許是他曾經放棄了太多東西，導致現在他真的想要什么，老天卻再不肯給他了。
    艾晴天看著他臉上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像是被誰扼住了喉嚨一般，心口酸澀難耐。
    “對不起。”
    她似乎只能說出這句話。
    “沒有什么對不起的，身為朋友，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
    只是他不該奢想不屬于他的存在。
    她從來沒有做錯什么。
    “艾祟問我時，其實我是猶豫的，我怕我主動揭開這道薄膜，我們就無法恢復到從前的，我從不像表面那么無欲無求，對于你，我從來都是貪心的，我想待在你身邊，就算僅僅只是看著你我也愿意，所以我怕，怕今天過后，我就再也無法自欺欺人的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你身邊了。”
    他輕聲訴說著，看上去溫潤又從容，只有他發白的指節透露出他在心里壓抑了多大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