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哭的。”
    艾晴天的嘴唇微微抖動，眼神空洞而又麻木：“可它控制不住啊……”
    堅持了這么多年，分分合合，她逃他追，終究……還是散了。
    這樣的結局，她早該猜到的，她心里甚至感覺不到痛苦，但就像是身體和靈魂分成了兩部分，她控制不住洶涌而出的眼淚。
    方燦煬的手一滯，像是挫敗般緊緊的抱住了她的肩頭，無力的垂下了頭，肩膀微微發抖。
    這場鬧劇持續到天明，或許是流了太久的眼淚，她的雙眼紅腫，直面光時隱隱帶來細微的刺痛感，她來到了洗手間，看著鏡子里憔悴的自己，苦笑了一聲，將頭埋進了冰冷的水中。
    “嘩啦。”
    有人揪住了她的衣領將她從水里揪了出來，她晃了晃神，一眼看到了方燦煬猙獰又痛苦的面孔。
    “你在干什么！”
    他的身體因憤怒而發抖。
    艾晴天看著他半響，突然說道：“你和他真像。”
    可惜終究不是他。
    方燦煬像是被冰水當頭淋下，滿身的怒火消失無蹤，只余冰冷的感覺余留在心間。
    “你為了他要去死？他值得嗎？他哪里值得？”
    他一字一句的質問，聲聲泣血。
    “他不值的。”
    艾晴天回答的十分肯定，她又舀了點冷水拍打在自己的臉上：“我只是在給自己消腫，而你和他一樣，都覺得我要自殺。”
    她回頭，笑了，“我有這么脆弱嗎？”
    身為一個母親，她可沒有這么脆弱，她還有六個孩子呢。
    她怎么能尋死。
    方燦煬似乎是松了一口氣，他伸手撫摸著她的嘴角，眼神悲痛。
    “別笑了。”
    他以前很喜歡她笑，可現在，卻畏懼她的笑。
    只因為她的笑，蘊含了太多的悲傷和無奈。
    艾晴天的笑迅速收斂，轉而說道：“我不笑，你可以放我離開嗎？”
    方燦煬搖了搖頭，斷了艾晴天的念想。
    艾晴天也沒覺得失望，而是又說道：“看吧，你確實和他很像，都喜歡玩這一套。”
    第二次聽到這樣的話，方燦煬即使痛苦著，卻又似乎抱著自暴自棄的想法般問道：“那你喜歡這樣的我嗎？”
    “不。”
    艾晴天的眼神認真：“我更喜歡初遇時的你。”
    那個陽光，積極向上，偽裝出來的你。
    方燦煬心里一顫，嘴唇微微發抖。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一直是他。”
    他可以一直當那個光明的方燦煬。
    在A市時，有多少個日日夜夜，他都在后悔當初的舉動，后悔當初為什么要聽柏玉的話，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親手毀了自己一身的幸福。
    如果艾晴天給他機會，即使是假的，他也愿意一直當那個積極向上的方燦煬。
    艾晴天搖了搖頭，“他是他，你是你，你不是他。”
    在她心里，眼前的方燦煬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方燦煬了。
    “我是他！”
    方燦煬情緒驟然激動。
    他可以是他！
    不管是什么樣的方燦煬，都是他！
    “可即使是他，我也不是愛他。”
    她對方燦煬的感情僅僅是存在些許的好感，而這些好感是她試圖尋找一處避風港幻想出來的，她清楚的知道這不是愛，可她寧愿在清醒中沉溺，她只想找一處地方讓她休息，方燦煬在那個時候出現，給她指引了方向，她選中了他，可事實證明，她還是選錯了。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把心中那自私的想法說出來就被扼殺在搖籃里，可即使如此，方燦煬還是察覺到并且毫不留情的毀了她心里的最后一絲退路。
    他用行動告訴她，他不是她想象中的避風港。
    “如果當初我沒有那么做，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他認真的詢問，艾晴天沉默了一段時間后，還是搖了搖頭。
    “我們走不到最后。”
    即使是一時的鬼迷心竅讓她產生了逃避的想法，可那終究不是愛，而她終究會清醒。
    方燦煬渾身一顫，像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般臉色發白。
    艾晴天不想再說下去了。
    她無意翻起這些陳年舊帳。
    “可以告訴我艾家現在的情況嗎？”
    “很糟糕。”
    方燦煬只說了這三個字，就不愿意再說下去。
    艾晴天抿了抿唇，臉色緊繃，推開了他，往房間里走去。
    她在公寓里待了兩天，這兩天除了有人定時定點來送東西讓她吃，她再也沒有見過方燦煬。
    她也嘗試過離開這里，但是大門口24小時輪流看守的保鏢讓她寸步難行。
    她的手機被方燦煬沒收，整個公寓找不到任何東西可以讓她和外界產生聯系。
    她以為自己會在這里待到瘋掉，但在第三天晚上，方燦煬回來了，還拿了一張婚禮邀請函，他將婚禮邀請函遞給她，艾晴天沒有接，因為她猜到了這是誰和誰的婚禮。
    可方燦煬就像是故意不想讓她好過一般，將婚禮邀請函打開，兩張熟悉的臉笑得十分刺眼，艾晴天閉了閉眼，聲音沙啞。
    “特意讓我看這個做什么？”
    “讓你陪我去。”
    方燦煬笑著，笑容猶如惡魔。
    艾晴天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所以她識相的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同意。
    “你不要恨我。”
    看著她的表情，方燦煬卻像是后知后覺般痛苦的蹲下，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只是想讓你看清他。”
    “我是看清了他，可我也看清了你。”
    艾晴天說著，低低的笑著，笑出了眼淚。
    “方燦煬，或許我是該感謝你的，感謝你讓我看清這一切，可你的這局，同時也把自己驅逐出去了。”
    在方燦煬出現在艾家的那一刻，她就全想明白了。
    讓艾雨天整容并且接近柏謄歲的人，是方燦煬。
    可他的目的不似凡冷那么復雜，他的目的很簡單，簡單到純粹又讓人心冷。
    他想要她。
    “晴天，你在說什么？”
    方燦煬的臉色變了變，隨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但這笑卻依舊沒掩飾住他眼底的慌亂。
    “我在說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方燦煬，我并不傻。”
    艾晴天笑得有些諷刺。
    “我知道艾雨天真正的身份是誰，也知道是你將我的頭發給她讓她過了親子鑒定這一關，也知道你為什么讓她整容成我的樣子頂著我的臉去接近柏謄歲，從你出現在艾家，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