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燦煬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從震驚無措到鎮定。
    “原來，你都知道。”
    他像是認命般笑了：“你不怕我去跟凡冷告密，告訴她這就是個陷阱。”
    “我既然敢讓你知道，就不會怕這些。”
    她頓了一下，又說道：“就算你現在去跟凡家的人說，也早就來不及。”
    方燦煬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他知道艾晴天聰明，卻從來不知道她能聰明到這種程度。
    這一局，他輸的心服口服。
    “你是怎么認出她的？”
    為了不讓她露出破綻，他給她進行了不少偽裝，做足了準備。
    艾晴天雙眼微深，“一個人再怎么變，最根本的東西也不會變。”
    方燦煬搖了搖頭，不認同。
    “為了防止她待在你身邊被你認出來，我還做了一次測試。”
    他能放心將艾雨天送過去，就是做了十足的把握，因為他不想輸，也輸不起。
    “什么測試？”
    “我讓她去見她的母親，而就連她最親近的親生母親也沒能將她認出來。”
    艾晴天心里猛地一顫，她的瞳孔緊縮，抬頭死死的瞪著方燦煬。
    “你讓她以那種模樣去見阿姨？”
    阿姨怎么可能認不出她？
    “嗯？”
    方燦煬眼里有些不解，他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這么激動。
    “在你們走后不久，阿姨是不是死了？”
    她一字一句的問著，聲音微微發抖，似乎在忍耐著什么。
    方燦煬愣了一瞬，想到當初發生的事，瞳孔微縮，“是。”
    是那樣嗎？
    怎么可能！
    “啪！”
    這一巴掌來的突然，艾晴天的雙眼發紅。
    “方燦煬，那是一條人命啊！”
    一個母親，怎么可能真的認不出自己的女兒。
    不是認不出，只是不想認！
    當看到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在臉上下了那么多刀子忍了那么大的痛苦去扮成自己最恨的人，硬生生讓自己活成那個樣子。
    阿姨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怎么可能受的住！
    方燦煬愣在了原地，瞳孔劇顫。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
    艾晴天閉了閉眼，不愿再去看他，同他擦身而過。
    手腕被緊緊拽住，她聽到了他喑啞的聲音：“我不知道會這樣的。”
    “她得了什么病，你真的不知道嗎？”
    阿姨本就是個將死之人。
    她不信方燦煬會不知道。
    他只是心存僥幸的覺得：不會有事的，她不會認出來的。
    方燦煬的嘴唇微顫，最后卻一句話都沒說。
    “艾小姐，這么快就找到下一個了？”
    凡欒踩著高跟鞋走來，身姿搖曳，下巴微仰，臉上帶著得體溫柔的笑容，看上去落落大方又很是和善，但艾晴天卻沒有錯過她眼底的惡意。
    “幾天不見，凡小姐還是這么擔心我的感情問題，聽說人們往往會專注自己得不到的東西，現在看來還真是如此。”
    艾晴天也笑著，眼神接觸間皆是冰冷的敵意。
    “我早已心有所屬，非他不可。”
    凡欒頓了一下，又說道：“真是羨慕艾小姐能有這么好的心態，如果我也能像你這般放的開，放手快，那也不用像現在這樣還單著了。”
    艾晴天眼神一暗。
    這話說的好聽，但換句話說不就是說她水性楊花，隨便搞男女關系？
    語言真是一門藝術，可惜她也會。
    “凡小姐羨慕我，我還羨慕凡小姐呢，你是不知道，追求者太多也是很無奈，不管我有沒有男朋友，總能惹來一群桃花，不像凡小姐，到了這年齡還能保持單身，耳根子也依舊清凈。”
    這句話聽著這么長，總的來說也就七個字：大齡剩女，沒人要。
    凡欒的臉微僵，眼底劃過一絲惱怒。
    但周圍暗中旁觀看好戲的人太多，她還是穩住了。
    “艾小姐確實很厲害，桃花旺的人我見的多了，可像你這樣有著手段的也很難見啊。”
    她說著一頓，捂嘴輕笑了聲，像是話家常般接著說道：“其實我還以為今天不會在這里見到你呢，畢竟你現在也不是艾家大小姐了，是沒辦法拿到邀請函的，可艾小姐真是時時都能讓我出乎意料。”
    話語剛落，她意有所指的看了方燦煬一眼。
    暗指艾晴天靠著勾搭男人來到這里。
    “不過艾小姐，看著往日的情分，我呢勸你一句，既然你已經被逐出了艾家，那我們跟你就不是一個圈子里的人了，強扭的瓜不甜，有些事無論再強求也沒什么用，但你也別太傷心，現在在這個圈子里，你也算是名人了，雖然他們未必看得上你，但他們至少都知道你這么個人，你也不算虧。”
    換句話說，艾晴天早就臭名遠揚了。
    誰都知道艾家將假小姐艾晴天逐出去了，就算艾晴天癡心妄想想要回到這個圈子，不僅沒人理她，更多的人只會嘲笑她。
    “當然，艾小姐如果有什么困難，也可以找我的，借你個幾百上千的對我來說也不成問題，可多了我也就沒有了。”
    她故作為難的嘆了口氣：“你別誤會，也不是我不肯借你更多，只是……我也得考慮艾小姐的經濟能力，凡家是做生意的，總不能做虧本買賣吧？”
    她的話語剛落，耳邊便響起了不一的嗤笑聲。
    曾經堂堂的艾家大小姐要真淪落到幾百上千也要跟人借還還不起，那還真得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凡小姐，能不能麻煩你抬頭看一眼。”
    艾晴天一邊說一邊指了指頭頂。
    凡欒微微皺眉，一臉莫名的抬頭，只看到了璀璨的燈光。
    “即使你待在室內沒了時間觀念不知道外頭天是亮是暗，但這么亮的燈光凡小姐也不該感受不到吧？就算要做夢，那也得把燈關了，要不然多浪費電。”
    艾晴天的嘴角微勾，眼神犀利。
    方燦煬看著她的眼里帶上了細碎的笑，他越發用力的拽住了她的手腕，像是在表達他不愿放手的想法。
    艾晴天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壓迫感，眉頭幾不可見的一皺，她扭了扭手腕，試圖掙脫，但換來的卻是方燦煬更加用力的握緊。
    “艾小姐如今這是連現實和夢都分不清了嗎？”
    凡欒的眼神一沉，聲音散發著陣陣冷意。
    “分不清的人是你。”
    艾權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