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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飽受磨難

    ●逃過一劫的龍華再次對高建國伸出了魔爪,這次助他擺脫牢獄之災(zāi)的卻是一位跟他頗有淵源的美女。
    ●在丈夫王樂的多重暴力之下,懷有三個月身孕的安慧不幸流產(chǎn)。
    ●龍鼓村終究難逃拆遷命運,高建國和母親到底該何去何從?
    一
    香港大學(xué)是香港第一所大學(xué),由1887年成立的香港西醫(yī)書院及香港官立技術(shù)專科學(xué)校合并而成,于1911年在香港島正式創(chuàng)立。港大實行的是一年或者兩年預(yù)科學(xué)習(xí),然后三年的本科學(xué)制,學(xué)習(xí)任務(wù)相對比較繁重,但高建國覺得這些相對于之前所受過的苦,都只是小困難而已。每天在這所亞洲頂尖的學(xué)府中出入,感受著這里濃厚的學(xué)術(shù)氛圍和幽美的校園環(huán)境,他明白自己只有更加努力地學(xué)習(xí),才能出類拔萃,將來才能像海叔說的那樣走出龍鼓村。
    今早是英文強化課。港大是全英文教學(xué),所以出色英文能力是進一步學(xué)習(xí)的基礎(chǔ)。高建國在會考中表現(xiàn)不錯,之前的幾堂課也應(yīng)付自如。但今天有些不同,之前的老師生孩子去了,換了一位英倫留學(xué)回來的老師代課,所以高建國多少還是有些緊張。對了,上完課還有母親交代的事情要辦——
    昨晚,母親突然拿出一個盒子給自己看,里面全是未曾寄出的信件,有寫給父親高致遠的,有寫給弟弟建軍的,還有寫給她過去領(lǐng)導(dǎo)的……母親從盒子最底下翻出兩張照片,一張是一套非常復(fù)雜的數(shù)學(xué)公式,另一張則是一行英文,看起來應(yīng)該是一個地址。
    母親告訴他,這兩張照片是她當(dāng)年偷偷翻拍的王鵬飛案的關(guān)鍵證據(jù),數(shù)學(xué)公式她找了很多人都無法解開,地址是王鵬飛經(jīng)常寄信的地址,既然身在香港,生活也穩(wěn)定下來了,不妨去調(diào)查一下。高建國是第一次知道母親當(dāng)初被停職不僅是因為父親的香港親屬,還有她私下調(diào)查這件事。抱著試一試的想法,高建國帶上了照片。
    正想著事情,突然旁邊的岔路上跑出一條白色的身影,來不及轉(zhuǎn)向的高建國只有一個急剎車,整個人向前摔了出去,書本掉了一地。腦子有點發(fā)昏,高建國隱約聽到一個女聲說什么“遲到了”。在地上呆坐了幾分鐘,他才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包里有一張照片掉了出來,趕緊撿了起來,仔細(xì)地拂去沾上的塵土,生怕弄壞了。
    “Excuseme!你撞倒了人還不道歉?”一個聲音在身旁響起,高建國才想起自己剛剛險些撞了人。
    一個妙齡女子出現(xiàn)在眼前,披肩的長發(fā)燙了微卷,化了淡妝,美目流盼,看起來清新自然又活潑可愛。這張臉好眼熟,高建國想起來了,這個女的正是跟他在音像店爭過CD的美女,到嘴邊的一句“對不起”又咽了回去。
    美女竟也一下也把他認(rèn)了出來,蹙眉對同伴說道:“難怪今天這么倒霉,你真是我的克星。”
    同伴驚訝道:“佳欣,你們認(rèn)識啊?”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一個男人和我爭一盤CD,已經(jīng)很沒有風(fēng)度了,我讓給他了,他居然又不買了。”
    高建國也毫不示弱:“這么久的事情你還記得,你也真夠小心眼!”
    “看吧,這人就是既沒風(fēng)度,又沒禮貌。”佳欣故意對著同伴說道。
    高建國的火氣也上來了,站起來說道:“小姐,明明是你不看路,差點撞上我的單車,要不我眼明手快,你現(xiàn)在……”后面的話,他還是忍住了沒說出來。
    佳欣立刻還嘴道:“車讓行人這個道理你不懂嗎?這里是學(xué)校,你怎么可以把車子騎得這么快,不負(fù)責(zé)任。”
    “幸好東西沒壞。”高建國小心地看看手里的照片,“小姐,我看你現(xiàn)在身體好得可以打死一頭牛,所以我們倆算扯平了,誰也用不著向誰道歉。”
    高建國自覺息事寧人的做法,卻再次引起佳欣更大的憤怒。她一把抓過高建國的照片,三兩下撕成了幾片,扔在地上,“什么重要東西,我偏要弄壞,你能怎么樣?”撕完還故意笑了幾聲。
    眼瞅著這張珍貴的照片變成一地碎片,高建國不覺舉起了右手,差點就一巴掌扇了過去。可他實在沒法對女人動粗,只好撿起地上的碎片,騎上車離去。
    匆匆趕到教室,新老師還沒到。高建國看到第一排還有個空座,急忙坐下,從包里掏出照片碎片,開始拼接起來……教室里突然靜下來,老師來了。身旁的同學(xué)猛的用肘推了他一下,高建國一下抬頭,站在眼前的正是剛才那個佳欣。
    她,竟然是我們的老師!?老師又怎么樣?教師也不能不講道理啊!火氣瞬間涌上心頭,高建國望向老師的表情變成了怒目而視;佳欣看到高建國也是一驚,很快也挑起了眉頭,美目圓瞪,不過她眼中還多了幾分勝利者的得意。
    美女老師故意走到高建國面前才開始轉(zhuǎn)身步上講臺,步態(tài)優(yōu)雅而高傲。高建國心中暗罵:矯揉造作,資本主義作風(fēng)!
    在一段漫長的英語自我介紹之后,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中文名字:李佳欣。高建國掃了一眼,又繼續(xù)埋頭拼照片。可惜李佳欣卻徑直走下講臺,來到高建國面前,用英文大聲道:“這位同學(xué),介紹一下自己?”
    高建國立刻用英文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知道名字后,李佳欣自覺掌握了對敵的利器,又接著用英文說道:“高建國,作為一名老師,我有責(zé)任教會你做人的基本準(zhǔn)則。”
    高建國站了起來,教室里發(fā)出一聲驚呼,因為港大的學(xué)生在課堂發(fā)言時是不需要起立的。高建國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他是不得已而為之。他改用中文說道:“李老師,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guī)煟瑩衿渖普叨鴱闹洳簧普叨闹R阅銊倓偟男袨閬砜矗瑢W(xué)生想要‘擇善而從之’實在是太難了,還請李老師謹(jǐn)修師德為好。”學(xué)生們發(fā)出一陣笑聲。
    李佳欣杏眼圓瞪,半天才從嘴里吐出一個單詞:“You…”卻沒有接下去。高建國一臉狡黠地看著李佳欣,又接著用中文說道:“吾港大建校六十余載,向來堅守‘明德格物’之校訓(xùn)。‘明德’即是彰顯德行,李老師可能需要先完善內(nèi)在德智的修養(yǎng),然后才可能推己及人。”李佳欣被氣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終于下課了,作為老師的李佳欣卻搶先第一個走出了教室,快步走到教學(xué)樓外,氣沖沖地坐進了一輛黃色MINIClubman。事有湊巧,半天車都發(fā)動不了,圍觀的學(xué)生越來越多,李佳欣感到無比尷尬。
    “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一串車鈴聲響起,一個男聲催促著同學(xué)們散開了。李佳欣打開車門抬頭一看,竟然是一直跟自己作對的高建國。她當(dāng)即悶哼一聲,問道:“怎么是你?不是說我沒師德嗎?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高建國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說道:“你真是個奇怪……之前,我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你干嗎把人想的這么壞?我看你就是……”
    不等高建國說完,李佳欣捂住耳朵喊道:“我不會感激你的,bugoff(快滾)……”說著關(guān)上了車門。
    高建國并沒有放棄,反而低下頭繼續(xù)說道:“李老師,今天的事,錯主要不在我,你自己應(yīng)該反思。”
    “哼!”李佳欣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道:“我反思什么?”
    “為人師表,你非但不包容學(xué)生,反而借自己老師的身份公報私仇。”高建國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李佳欣覺得可笑,又有些生氣,還沒來得及開口反駁,一個信封被塞進了車?yán)铩@罴研啦唤拥溃骸斑@是什么?”
    “你之前撕碎的照片,只要你把照片粘好還給我,就算道歉,今天的事我們就扯平了,以后互不相欠。”
    李佳欣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學(xué)生惹急了,大聲爭辯道:“現(xiàn)在是下課時間,我們的地位是平等的,你說我公報私仇,我倒覺得是你絲毫沒有紳士風(fēng)度,一張照片就這樣斤斤計較。”把信封遞出車外,“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
    “紳士?”高建國滿不在乎地說,“我本來就不是紳士。李老師,這張照片是您撕毀的,所以請務(wù)必粘好!”
    李佳欣不再理會高建國,再次發(fā)動汽車,但還是不行,她想要打開車門,卻被高建國這個大個子堵著。她只好轉(zhuǎn)向左邊的車門下了車,直接離開。走出沒幾步,就被騎車的高建國超越,還把車一橫擋住了自己的去路。李佳欣被迫停下了腳步,生氣道:“讓開。”
    高建國再次拿出信封遞到眼前,正色說:“李老師,您忘了拿照片。請您粘好后再還給我。”
    李佳欣白了他一眼,咬牙道:“我如果不想呢?”
    高建國根本沒有應(yīng)答,拿著信封的手紋絲未動。李佳欣又想離開,卻被高建國高大的身形還有自行車擋住去路。無可奈何之下,她只有深吸一口氣,接過來了信封,然后冷聲問道:“好,這張照片我收下,現(xiàn)在你可以讓開了嗎?”
    就在這時,一輛白色的JaguarXJS停在了旁邊,發(fā)動機如美洲豹一般發(fā)出陣陣低吼聲。車窗搖下,一個留著長發(fā)的青年摘下墨鏡,沖著李佳欣笑著問道:“佳欣,這是爹地給我買的新跑車,是不是很勁?上車了,我?guī)闳ザ碉L(fēng)。”
    李佳欣一把推開高建國,快步上了男青年的車,伴隨發(fā)動機的轟鳴聲,跑車絕塵而去。
    高建國不屑道:“說得這么厲害,還不是上了資本家的小轎車!”
    晚上7點多,高建國被華仔帶到了學(xué)校外的一間酒吧,說是要讓他見見世面。酒吧里燈影飛轉(zhuǎn),人聲鼎沸,偏又黑漆漆的,讓高建國很不適應(yīng)。他借口上廁所,離開了座位,路過吧臺的時候,他意外地看見了李佳欣,正和幾個人在一起聊天,白天看見那個富家子也在其中,不過好像李佳欣不太愿意搭理他。
    從廁所出來再次路過吧臺,高建國看到富家子主動端起一杯酒,遞給李佳欣,邀約她一起干杯。李佳欣略作遲疑,但是接過酒杯跟富家子干了。高建國搖了搖頭,回到了座位上。
    出于好奇,高建國時不時望向吧臺這邊,很快引起了華仔的注意。華仔觀察了一陣說,這個靚女肯定被那個公子哥下藥了。當(dāng)富家子攙扶李佳欣離開時,高建國聞言立刻跟了出去。
    富家子來到了酒吧后巷,小心地將李佳欣放到白色跑車的副駕駛座位上。高建國躲在墻角小心觀察,畢竟他不太清楚兩人真實關(guān)系,自己已經(jīng)成了沒風(fēng)度、沒禮貌的大陸仔,不想又成了多管閑事的大陸仔。
    富家子接下來在李佳欣的臉上親了一口,李佳欣一下醒轉(zhuǎn)過來,一把推開他,無力地說道:“你干什么?”接著想要站起來,但努力了幾次都無力離開座位。
    富家子回過身抱住了李佳欣,得意地笑著。李佳欣掙扎著拍打他的雙手,嘴里喊著:“干什么你?偉豪,你放開我,我難受,我要吐了……”
    高建國跑過來,大喝了一聲:“放開她!”
    叫偉豪的富家子嚇得抖了一下,轉(zhuǎn)身過來看了一眼是高建國,才淡定地說道:“大陸仔,我警告你,少管閑事!”
    “她是我老師,這閑事我就管了!”高建國正色道,“放開李老師,你是她朋友還這么對她,是不是男人啊?”
    偉豪緊張地后退了半步,然后把李佳欣往高建國懷里一塞,支支吾吾地說道:“我不過是想送她回家……土鱉,這么喜歡多管閑事!”話音未來,整個人已經(jīng)鉆進車內(nèi),一溜煙兒開走了。
    此刻懷里的李佳欣已經(jīng)像個孩子一樣睡著了,周圍沒有一個人,高建國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知道這位李老師的住址,也不沒有她家的聯(lián)系方式,只好把她帶到了一家酒店。住酒店需要身份證和押金,高建國從李佳欣的手袋里找到了身份證,但他不好意思在未經(jīng)許可的情況下拿她的錢,可他自己兜里只有幾塊錢,根本不夠。酒店經(jīng)理從李佳欣的皮夾里看到了很多信用卡,告訴他抵押身份證就OK了。離開前,高建國用便簽紙寫下了一段話:
    李老師,你喝醉了,我又不知道你家地址,只好送你來酒店。我沒有錢,就壓了你的證件在酒店前臺。不好意思。
    大陸仔
    二
    第二天上午,高建國又騎車在校園里疾行。就在要到昨天遇到李佳欣的那個路口,他不覺捏了一把車閘,減緩了車速。他正想著昨天的事情,李佳欣本人就出現(xiàn)在眼前,擺出一個“大”字擋住去路。
    高建國停住了車,皺眉道:“李老師,如果你再這樣,我認(rèn)為你是對陸考生的歧視,故意——”話未說完,李佳欣拿出了粘好的照片,低著頭輕聲說道:“我是來還東西的。”
    高建國有些意外,一時也找不到話,只是茫然地看著李佳欣,聽著她繼續(xù)說:“昨天的事,謝謝你!照片還給你了,我們互不相欠。”
    高建國接過照片,小心地揣進書本中夾好,想要說點什么,卻又被李佳欣搶先開了口:“順便告訴你,這張照片上的地址我知道!”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高建國立刻推車追上去問道:“李老師,您真的知道這個地址?能不能告訴我?”
    李佳欣并未停步,但也沒有故意提速,沉吟了片刻才說道:“我當(dāng)然知道。可為什么要告訴你?你不是說我歧視陸考生嗎?你說對了,我就是故意不告訴你!”
    “對不起,李老師!我為我剛才的言論道歉!”高建國正色道。
    李佳欣終于停住腳步,微笑著說道:“道歉不是只靠嘴巴講的,你要道歉,就要讓我看到你的誠意。”說完又邁開了步子。
    高建國再次追上去,滿臉誠懇地說道:“李老師,我誠心向您道歉,希望可以與您共進今天的晚餐!”
    李佳欣再次停步,悠然道:“好,我接受你的邀請。”
    傍晚兩人見面,李佳欣特意穿上了最新款的藍白方格套裙。她本以為高建國會請自己在銅鑼灣或者灣仔附近吃一餐中等的飯食,沒想到卻被他領(lǐng)到了自己聽都沒聽過的龍鼓村。剛下車,李佳欣就受到蚊蟲的瘋狂攻擊,加上寮屋區(qū)的破舊骯臟,讓她抱怨連連。要不是昨晚上高建國救過她,她恐怕會以為這個男學(xué)生是要把自己賣到貧民窟。
    終于到了“京味兒餃子攤”。走進棚內(nèi),李佳欣看著廉價的桌凳和簡陋的棚屋,還有形形*的客人,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被高建國招呼坐下時,李佳欣仔細(xì)地擦了好幾遍凳子,還是沒敢坐下去。
    高建國看出了李佳欣的顧慮,滿不在乎地用自己的衣袖替她又擦了一遍凳子,輕松道:“阿雄每天都擦好幾遍,很干凈的。”
    李佳欣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坐下了,開口問道:“我們今晚吃什么呢?”
    高建國故作神秘地說:“稍等片刻,馬上揭曉!”說著起身進了廚房。
    一個人坐著有點無聊,李佳欣終于有機會仔細(xì)打量這家小店。其實桌子和餐具還是蠻干凈的,只是燈光位置不太好,所以看起來黑一塊白一塊的。再看看那些客人,雖然行為舉止顯得有些粗野,但他們的臉上卻寫著樸實和勤勞。
    突然,她發(fā)覺店內(nèi)有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嗯,是那個長得挺可愛的女服務(wù)員,不過她的打扮好奇怪,好像電視臺里那些三四線的小明星。阿芳眼中的敵意讓李佳欣不太適應(yīng),于是移開了視線,望向了其他地方。很快她發(fā)現(xiàn),小店中的有另一雙眼睛一直關(guān)注著那個女服務(wù)生,是一個小個子的男服務(wù)生,他總是很害羞地望著女服務(wù)生,卻又害怕被發(fā)現(xiàn)了。這倒也有趣!
    一盤熱氣騰騰的餃子來到面前,系著圍裙的高建國出現(xiàn)在桌邊。他笑著坐下來,一抬手介紹道:“老北京水餃,女士請慢用!”
    “你就請我吃這個?”李佳欣有些不以為然地問道。
    高建國點點頭道:“都說人不可貌相,你先嘗嘗,味道怎么樣?”
    李佳欣先是用鼻子嗅了嗅蒸汽中的氣味,確定沒有什么怪味兒,才用筷子夾起了一個,正要往嘴里放,高建國卻推過來一個小碟子。只見他先往里面倒了一些醋,又加了一點醬油,示意她先蘸一下。李佳欣抱著第一次在印度餐廳吃咖喱的心態(tài),咬下了一口餃子。嗯,好香啊!餡料里面不僅有豬肉,還有魚肉和白菜,這幾種食材跟醬油和醋搭配起來剛剛好。李佳欣一口吃掉了整個餃子,還沒完全咽下,就豎起大拇指贊道:“真是好味!”
    高建國面露滿意的神色,得意地介紹道:“不要小瞧水餃,在北京,這可是最好的東西了,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能吃上。小的時候,我最盼望的就是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餃子,那是我最幸福的時候。”
    聽高建國這么說,李佳欣又夾起一個餃子吃起來,點頭稱贊:“難怪這么好吃,你把對北京的思念包進了餃子里。”
    高建國一時有些激動地說:“在北京,用餃子請客說明客人的尊貴和重要,今天這碗餃子就是我向李老師道歉的誠意。”
    李佳欣笑起來,輕聲說道:“聽你這么說,以前的事就算了。”
    高建國也笑起來,伸出雙手大拇指說道:“李老師大人有大量!”
    “請喝茶!”兩人之間莫名地出現(xiàn)了一只玻璃杯,阿芳突然端過一杯茶。沒等李佳欣接過杯子,阿芳的手一晃,半杯茶水都潑濺到了李佳欣的新衣上,驚得她哎呀一聲,一下站了起來,拿出手帕去擦衣服上的茶水。
    高建國用力地瞪了阿芳一眼,阿芳撇著嘴,做出一臉委屈的無辜表情,接著掏出一條抹布來,直接就往李佳欣的裙裝上擦去。那條抹布已經(jīng)沾滿了污漬和油跡,一擦上去,那條嶄新的裙子立刻變得污濁不堪,仿佛從垃圾堆里撿出來的一樣。
    “不用擦了,不用擦了!”李佳欣躲閃著說。
    高建國一把拽過阿芳,生氣道:“這個抹布這么臟,怎么能拿來擦衣服呢?”
    阿芳一嘟嘴,哀怨道:“我也是好心幫人吶!一身衣服有什么了不起,脫下來我洗,大不了我賠給她!”
    高建國無奈道:“你去廚房吧,這里我收拾!”
    看著阿芳進了廚房,高建國連聲向李佳欣道歉:“李老師,實在對不起,你這身衣服多少錢,我賠給你。”
    “一身衣服算什么,才三……”李佳欣頓了頓,“洗一洗就好了。不過,我這個樣子,怎么回去呢?”
    “我有辦法。”高建國說著解下自己的圍裙替李佳欣圍上。看著李佳欣一身高檔洋裝配上一條土布圍裙的樣子,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李佳欣低頭看了看這不協(xié)調(diào)的混搭,也笑了起來:“這樣獨特的混搭,在香港還是第一份。”彎腰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向高建國告辭:“餃子吃完了,我就先告辭了。”
    高建國把李佳欣送到放車的地方,正要告別,李佳欣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腳步說道:“差點忘了,你要的那個地址是何教授的家。”
    “誰是何教授?”
    “何教授過去在香港大學(xué)供職過很長時間,只是現(xiàn)在他們一家已經(jīng)移民英國了。”李佳欣邊想邊說。
    高建國有些失望,但多少還是有了些眉目,于是主動伸出手要和李佳欣握手言謝:“雖然找不到人,還是謝謝你!”
    李佳欣不太習(xí)慣這種禮儀,但還是伸出手和高建國輕輕握了一下。
    高建國獨自回到店里,看見阿芳?xì)夤墓牡刈诘首由仙鷲灇猓哌^去問道:“阿芳,你剛才為什么不向李老師道歉?”
    阿芳轉(zhuǎn)過頭不看他,用鼻音說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這樣太不禮貌了。”
    阿芳轉(zhuǎn)過頭氣沖沖地說道:“就知道說我!她對你就那么重要嗎?那我呢,在你心里,我就這么不重要?”說完一把推開高建國,憤然離開了餃子館。
    走進廚房,高建國看見只有母親一個人在忙,便問道:“媽,阿雄呢?”
    岳芳英驚訝道:“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急匆匆地就跑出去了!”
    和解之后,高建國在李老師的指點下,英文水平突飛猛進,非復(fù)吳下阿蒙!不覺到了冬天,香港雖然并不寒冷,但對于在海上討生活的漁民來說,也是一件苦差。餃子店的生意倒是越來越好,大家都說吃了英姨的餃子,一下能暖到心里。這樣一來,高建國的任務(wù)也更重了,餃子店經(jīng)常會開到深夜才收工。李佳欣知道以后,就私下里給他一些資料讓他自修。
    這天晚上,高建國又在圖書館看完了李佳欣給的資料才回來,一撩開門簾就看見店里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蛇@十幾位都不是顧客,全是這條小街上的攤主。
    原來大家都收到了拆遷通知,尤其是私自搭建的建筑,還有自建的棚居,因為沒有房屋證,都要拆。政府已經(jīng)公開招標(biāo),又是永盛集團中標(biāo),這里會被改造成商業(yè)街。最讓老板們生氣的是,永盛的補償金連一個月租金都不夠,有種趕盡殺絕的感覺。
    看著為拆遷發(fā)愁的母親和幾個街坊鄰居,高建國想到了靜坐示威。起初,村民們都有些害怕,覺得普羅大眾怎么可能跟大集團對抗。高建國則耐心勸說,香港是法治社會,我們這么做是追求自己的合法利益,只要不采取暴力行動,政府也要聽聽民意啊。
    走投無路之下,大家開始動手制作大大的紙牌,寫上“大集團恃強凌弱”“我們要吃飯”“請政府做主”等等。上百人在政府大樓門前靜坐,立刻引起了新聞界的關(guān)注,各大報紙、電視臺都開始報道這件事情。規(guī)劃署決定對此事進行再次核查,雖然最終并未能改變這條龍鼓村老街要在三個月內(nèi)拆遷的命運,但永盛集團的賠償金卻提高了三個點。攤主們對此都比較滿意,大家都說全靠建國仔帶他們?nèi)ズ驼勁校庞辛诉@樣的結(jié)果。
    就要搬家了,大家又?jǐn)[起了“百家宴”,不過這次是為了告別。美食美酒擺滿了整條小街,岳芳英站在餃子店門口,滿懷感慨地?fù)崦镂莸睦现窀停€有帆布,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阿雄獨自默默地擦拭著桌凳,一遍又一遍,一句話也不說。高建國也不知道該說啥,干脆打開了電視。電視里正在報道新聞:今日,李強以外貿(mào)部部長身份抵達香港……
    一身灰色西裝的李強出現(xiàn)在電視畫面中。阿強爸開口道:“聽說這個李部長已經(jīng)73歲了,沒想到還能來訪港。”
    “犀利了!我還聽說他是從菲律賓訪問后飛過來的。”同桌的涼茶鋪老板接著說道。
    “看了!他穿的西服啊!”阿強爸指著電視屏幕說,“他肯定是第一個穿西裝來香港的北京高官了!”
    1978年12月14日,李強以外貿(mào)部部長身份抵達香港,他是新中國成立29年來第一個正式訪問香港的中國正部級高官。李強部長訪港絕非偶然。事實上,早在這年的8月13日,以廖承志擔(dān)任主任的港澳事務(wù)辦公室就已經(jīng)成立,這個辦公室正是中央港澳工作領(lǐng)導(dǎo)小組的執(zhí)行機構(gòu)。而兩個月之后,港澳事務(wù)辦公室直接隸屬國務(wù)院,有的放矢地開展了一系列收回香港、澳門的戰(zhàn)略部署。
    就在李強抵達香港的第二天,中美兩國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和美利堅合眾國關(guān)于建立外交關(guān)系的聯(lián)合公報》(即《中美建交公報》)。12月16日,公報發(fā)表,美國承認(rèn)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是中國唯一合法政府,并且確定中美兩國將于1979年1月1日正式建交。
    中美建交的消息一公布,李強部長即刻在港督府舉行記者招待會,他對香港的中英大實業(yè)家、金融家們說,改革開放的中國需要你們幫助加快現(xiàn)代化的前進步伐。他給香港帶去了中國改革開放的春風(fēng),向全世界傳達了這樣一個消息:中國的大門已經(jīng)打開,中國的經(jīng)濟即將融入世界經(jīng)濟發(fā)展的大潮。
    三
    這天夜里高建國又做了那個夢,只是羅向榮的臉變成了那天想要侮辱李佳欣的“小資本家”,聽李佳欣說他叫張偉豪,父親是地產(chǎn)大亨張榮成。在高建國心目中,搞地產(chǎn)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張家父子多半也是蛇鼠一窩。
    第二天早晨,高建國像往常一樣在校園內(nèi)騎行。經(jīng)過一段比較狹窄的路段時,一輛米色的金龜車出現(xiàn)在后面,還不停地摁著喇叭。高建國只有靠邊停車,想讓小轎車先走。
    誰知這輛金龜車卻靠邊行駛,擠得高建國無路可走,連人帶車栽倒在路邊。金龜車隨后停下來,一個金發(fā)金眉的英國人從車上走下來,在車頭來回逡巡,上下左右仔細(xì)檢查。
    高建國艱難爬起,正色道:“這位先生,你的車撞到人了,你沒有看見嗎?”
    誰知,這個英國人卻惡人先告狀,用力推開高建國,用英語傲慢無比地罵道:“滾遠點,你這個討厭的中*!”
    “請你不要侮辱中國人!”高建國用英文冷靜說道。
    英國人發(fā)覺高建國也能說英文,于是蹙眉道:“原來是一只會叫的中*!”
    “先生,作為一名紳士,希望你不要再出口傷人。”高建國保持著克制。
    英國人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皮鞋,用手指著上面沾上的塵土,傲慢道:“你弄臟了我的新皮鞋,還不跪下來給我擦干凈?”
    高建國幾乎抬起了拳頭,可他還是忍住了,轉(zhuǎn)而用力抬起自己倒在路旁的單車,對著英國人說了一句:“先生,你這個要求太無禮了!你不配作為一名紳士!”說完,騎上單車準(zhǔn)備離開。
    這時,一個警察出現(xiàn)在面前,攔住了高建國的去路,招呼他先等等,然后沖著英國人敬了個禮,恭敬地問道:“先生,請問有什么需要服務(wù)嗎?”
    英國人趾高氣昂地說:“這個人,故意撞車,想要訛詐我。”
    高建國正欲申辯,卻被警察一把抓住雙手扭到身后。警察用警棍一頂高建國后背,惡狠狠地說道:“靚仔,醒目點,襲警可是罪加一等。”
    高建國不得已放棄抵抗,被帶回到警局。上到二樓,路過一間辦公室時,久違的龍華出現(xiàn)在門口。龍華畢竟接受過調(diào)查,雖然找了羅向榮背黑鍋,但也花掉了自己的大半資產(chǎn)。他今天穿的不再是意大利定制西服,而是普通名牌,嘴里叼的不是古巴雪茄而是香煙。
    龍華一看到高建國,立馬挑釁道:“這不是龍鼓村大名鼎鼎的高建國嗎?你這樣滿口正義的人來警局干什么?”壞笑著指了指樓下的拘留室,“探親訪友嗎?”
    高建國知道龍華在諷刺自己,他扭過頭,完全不搭理龍華。走進審訊室的瞬間,高建國猛然聽到龍華辦公室傳來一句:“龍?zhí)介L,這位高先生就交給你了,要好好招呼他,知道嗎?”高建國覺得這個聲音他肯定聽過,卻想不起來是誰。
    說是審訊,但警察反反復(fù)復(fù)問的都是相同的問題。到了中午,他被關(guān)進了拘留室,肚子咕咕直叫,高建國不禁開口詢問道:“阿Sir,請問有沒有午餐?”
    “午餐?嘿嘿!你朋友會讓你吃飽的!”看守迅速關(guān)上鐵門,冷笑著說。
    高建國這才注意到,狹窄的拘留室內(nèi)還關(guān)了一個人,他一直靜靜地坐在漆黑的角落里,聽到鐵門鎖上,才慢慢站起來,走到高建國面前,面露兇神惡煞的表情。這人雖然比高建國矮了半個頭,但渾身都是腱子肉,黝黑的皮膚上布滿了各種紋身和傷疤,顯然是一個暴力罪犯。
    暴力犯對著高建國就是一陣暴打,頭部遭受的重?fù)糇尭呓▏鴷炟蔬^去。不知道什么時候,高建國突然被叫醒,看守態(tài)度溫和地稱呼他為高先生,小心把他扶起來,那個壯漢已經(jīng)不知所蹤。看守打來一盆熱水,用毛巾仔細(xì)地幫他擦洗傷口,賠禮道:“高先生,剛才那個人精神有問題,我一發(fā)現(xiàn)他襲擊你,立刻就把他帶走了。”
    傷口擦洗干凈,看守連他的臉和手都擦了一遍,弄得高建國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剛才是誤會這個看守了。全部擦拭完畢,看守又幫高建國整理起衣服來,高建國連忙說:“不用,多謝,我自己來就好了。”
    “唔得,唔得,我?guī)湍憷玻 笨词卣f著,幫他把衣領(lǐng)和袖口翻好,突然碰到高建國手臂上的瘀青,疼得他叫一聲:“哎喲,好痛!”
    “知道痛就好了,高先生是個醒目的人,明白出去之后什么該講什么不該講啦!”說著一把扶起了高建國,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建國有點明白,但又有點不明白。他明白了剛才的毒打本來就是龍華刻意安排的,只是不明白為什么現(xiàn)在要幫他擦洗干凈。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跟著看守走出了拘留室。
    走進龍華的辦公室,里面站了好幾個人。個頭最高的正是上午誣陷自己的英國佬,他身旁是個西裝筆挺的中年人,唇上留了修剪整齊的小胡子。龍華辦公桌前站著的卻是李佳欣。高建國大致明白了剛才兩位警察態(tài)度驟變的原因。
    英國人朝高建國走過來,主動伸出右手,用廣東話友好地說道:“高先生,對不起,今日上午是個誤會。我不知道你是Miss.Li的朋友。”
    龍華也站起來笑著說道:“這位先生已經(jīng)解釋清楚了是個誤會,高建國,你現(xiàn)在可以走了。”
    李佳欣點點頭說道:“龍?zhí)介L,辛苦。”說完拉著他就往外走。
    原來今天李佳欣在課上沒見到高建國,從學(xué)生那里聽說他被警察帶走了,于是到警局來交涉,還通過做大律師的朋友找到這個英國人,及時趕到警局,才化解了這場危機。
    李佳欣開車送高建國回家。下了車,李佳欣扶著高建國往木屋走,迎面正好遇上拎著菜籃子的岳芳英和阿芳。阿芳正開心地跟岳芳英說著什么,一見到李佳欣和高建國在一起,臉色唰的變了。
    岳芳英也很意外兒子怎么會被一個打扮入時的年輕女子扶著回來,趕緊問道:“建國,你怎么了?”不等兒子回答,她已經(jīng)看見了兒子臉上的瘀青,又問道,“你的臉怎么了?又跟人打架了?”
    李佳欣正要回答,卻瞥見高建國沖她眨眨眼,趕緊閉上了嘴。高建國故作輕松道:“哪能啊,媽!這位是我們學(xué)校的英文老師,我今天騎車摔了一跤,人家好心送我回來。”
    李佳欣叫了一聲:“Auntie好!”岳芳英一怔,沒聽明白她說的是什么,臉上露出不快的神色。旁邊的阿芳一翻白眼道:“明明是中國人,講什么洋文!”
    李佳欣輕咳一聲,說道:“阿姨,你不認(rèn)得我,可我吃過你做的餃子,非常好吃。”
    岳芳英臉色緩和了不少,卻仍然嚴(yán)肅地說道:“好吃有什么用?我的餃子鋪馬上要關(guān)門了。”
    李佳欣意外問道:“Why?”
    高建國嘆了口氣道:“沒辦法,這條老街要拆了,我們都得搬。”
    “怎么會?”
    “大名鼎鼎的永盛集團要開發(fā),我們哪里惹得起!”高建國恨恨地說道。突然發(fā)覺李佳欣的表情變得呆滯,高建國連忙問道:“李老師,你怎么了?”
    李佳欣回過神來,別過臉說道:“高建國,注意身體!我先走了!”說完轉(zhuǎn)身回到車上,又過了幾分鐘才發(fā)動汽車離開。
    三人有些不解地看著遠去的小車。阿芳開心地膩到岳芳英懷中說道:“英姨,我來做您的兒媳婦好不好?只要我們成了一家人,我哥會幫你們出錢的。”
    岳芳英摟著阿芳,看著高建國道:“建國,你覺得呢?”
    高建國卻嚴(yán)肅地說道:“阿芳,你跟我來。媽,您先回去。”
    岳芳英笑呵呵地挎著籃子獨自采購去了。高建國和阿芳又來到了避風(fēng)港。黃昏的港灣顯現(xiàn)出一種頹廢的詩意美,遠處的海平面映著落日的橙紅色。因為要搬遷了,不少漁民已經(jīng)賣掉了漁船,棧橋兩邊空出了很多柱子。最讓人感到蕭條的是,以往聒噪連天的水鳥群都不見了蹤影。
    阿芳站在高建國身后,小心地問道:“建國哥,你怎么了?”
    高建國轉(zhuǎn)身生氣地說道:“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你一個女孩子說出這種話,難道不覺得難為情嗎?”
    “講真話有什么難為情的?我就是喜歡你,我真的愿意嫁給你!”阿芳直視著高建國的眼睛大聲說道。
    “阿芳,你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涂?我早就對你說過,我和你之間沒有男女之情,我只會把你當(dāng)妹妹看。”高建國表情認(rèn)真地說道。
    阿芳眉頭一蹙,雙目微紅地說:“我知道了,因為剛才那個女人對不對?高建國,你是不是因為她才拒絕我?”
    “我的事沒有必要向你交代。”高建國躲開了阿芳的目光。
    阿芳似乎分毫不讓:“上次你跟我說你不愛我,因為你心里裝著北京的女人,現(xiàn)在呢?為什么又和那個女人走得那么近?”
    高建國生氣道:“你……真是無理取鬧。”說完不再理會阿芳,轉(zhuǎn)身就走。
    阿芳癡癡地望著高建國遠去的身影,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就在高建國快要離開棧橋的時候,她突然跑了幾步,喊道:“高建國,我就是喜歡你!總有一天我會向你證明,我是配得上你的!”
    因為受了傷,高建國回到家也沒敢跟母親多說話,很早就躺下了。第二天上午也沒課,索性留在家里看書學(xué)習(xí)。快到中午的時候,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高建國以為是阿雄過來給自己送飯,慢慢悠悠地過去開門。
    剛一開門,高建國就被闖進來的人一把推開,不是阿雄,竟是華仔。華仔一進門,就對著高建國一通亂罵。高建國以為是因為昨晚自己的幾句重話,剛想解釋,華仔的拳頭已經(jīng)上來了。
    高建國看華仔真有打人的意思,心里也火了,一把架過華仔的拳頭,瞪著眼道:“華仔,話要說清楚!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大實話而已,你也沒必動手打人吧?”
    華仔將信將疑地盯著高建國看了半天,又看了看他身上的傷,狠狠地一拍桌子,痛苦地坐了下來。阿芳昨晚沒有回家,今早哭哭啼啼地回來,神色憔悴,華仔看出她肯定被人欺辱了。高建國陪著華仔去看望阿芳,沒想到阿芳把自己關(guān)在廁所里不出來,根本不肯見人,也不說話。
    高建國心里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己昨天說的那些重話,阿芳就不會獨自跑開,就不會發(fā)生……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他不會因為這種愧疚而向阿芳表達男女之情,他可以對阿芳好,但不會用不存在的感情去欺騙她。
    不知道是誰打開了電視,新聞里正在報道:18日,中國共產(chǎn)黨第十一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在北京舉行。畫面中,主席臺上的*越來越清晰,一口濃厚的四川方言響起:“今天,我主要講一個問題,就是解放思想,開動腦筋,實事求是,團結(jié)一致向前看。”
    1978年底,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提出要解放思想,把全黨工作的重心轉(zhuǎn)到實現(xiàn)四個現(xiàn)代化上來……中國開始實行對內(nèi)改革、對外開放的政策,迎來了經(jīng)濟發(fā)展的春天。
    四
    又是一年除夕之夜,北京城內(nèi)張燈結(jié)彩、鞭炮陣陣。高致遠坐在家里,讀著兒子建軍寫來的信,因為部隊有緊急任務(wù),他沒法回家跟自己一起過年了。
    本來這一年來,高致遠的生活挺順利的,五七干校的老朋友*智成為了港澳辦政研室的主任,因為自己特殊的身份背景,老劉專程登門拜訪,希望高致遠能夠去政研室工作。本來自己只是個工程師,不懂這個,但老劉的耐心勸說,再加上廖公的親自批復(fù),高致遠決定為可能開啟的中英香港談判出謀劃策,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可兒子不回家,獨自一個過年,多少有點遺憾。高致遠知道云桂一帶邊疆局勢緊張,一旦開戰(zhàn)的話,兒子就得上前線,這萬一要是有個……哎!大過年的還是不要想這些不好的事。
    第二天,高致遠等著老周一家都出門拜年了,才獨自騎車出門,在城南棚戶區(qū)出租屋找到了孫小華。高致遠幾乎認(rèn)不出這是孫小華。過去的孫小華是個非常注意干凈整潔的人,可現(xiàn)在的她,頭發(fā)就像是剛從缸里撈出來的咸菜,面黃肌瘦,神色萎靡。她抬頭一見高致遠,說了聲:“呀!是你!”立刻遮住了臉。
    高致遠慢慢走進屋里。這是一間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單人床、衣柜,還有許多雜亂物品,把房間塞得滿滿的,幾乎沒有人下腳的地方。沒有凳子,高致遠只有在床邊坐下。因為沒有暖氣,被窩里有一只鐵暖壺,高致遠坐上去時不小心碰到了,把他嚇了一跳。
    孫小華從門口取了水壺,給高致遠倒了點開水,一邊問道:“您怎么找到這兒來了?”
    “小孫,你怎么住在這種地方啊?”
    “有什么辦法,鵬飛沒了,我又沒資格住帽兒胡同的房子。這兒環(huán)境雖然差了點,好在房租便宜。家里什么都沒有,我待會兒去買點菜,您先坐會兒。”孫小華紅著眼,眉宇間卻帶著一股倔強。
    高致遠站起來接過搪瓷杯,惋惜地說道:“鵬飛要是知道,不知該有多傷心。”一聽到王鵬飛,孫小華的鼻子也開始抽搐。
    因為沒有桌椅板凳,高致遠只好把搪瓷杯端在懷里,正好也能暖暖身子。他又接著說道:“我是鵬飛生前最信任的朋友。他不在了,你也不至于淪落到這步田地。小孫,換個環(huán)境吧!”
    “我現(xiàn)在在紗廠上班,一個月工資有幾塊錢,住這種地方已經(jīng)很滿足了。”孫小華側(cè)過臉說。
    高致遠突然想到什么,趕緊說:“我的鄰居老周有一間空房正要出租,小孫,不如你去租。”
    “可房租——”
    “房租你不必?fù)?dān)心,老周一家都是好人,和我關(guān)系很好,房租一定不會貴。”
    年后,高致遠就把孫小華領(lǐng)到府學(xué)胡同的四合院。老周得知孫小華也是那個年代冤死的,樂得幫她一把,讓她住進了自家的出租房。
    很快,已經(jīng)成為連長的高建軍通過父親的書信知曉了這些事情,只是他暫時沒有時間去回信,因為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已經(jīng)打響,他正帶領(lǐng)著戰(zhàn)士們奮勇作戰(zhàn)。
    1979年2月17日至3月16日爆發(fā)了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越南在蘇聯(lián)的支持下,對中國采取敵對行為。中國采取自衛(wèi)措施,在短時間內(nèi)占領(lǐng)了越南北部20余個重要城市和縣鎮(zhèn),一個月之內(nèi)宣布撤出越南。中國邊防部隊撤出越南之后,雙方都宣布戰(zhàn)爭的勝利。這場戰(zhàn)爭令中越兩國關(guān)系進一步惡化直至最低點。進入80年代,兩國繼續(xù)軍事對抗,相繼爆發(fā)多次邊界沖突,時間持續(xù)達十年。直到90年初,兩國關(guān)系逐步恢復(fù)正常,陸地邊界也最終劃定。
    孫小華的生活條件得到了改善,而同在北京城的安慧卻是度日如年。只要王樂在家,安慧就覺得陰森森的,脊梁發(fā)寒。她決定帶幾本書到學(xué)校去。剛走到院里,王樂就回來了,一見安慧,就陰陽怪氣說道:“喲,這不是老王家媳婦兒安慧嗎?你還知道回家?”
    安慧別過臉說:“這個學(xué)期課程多,最近我就不回來住了。”想往外走,卻被王樂堵著門口,一臉痞相地說道:“我看不是課多學(xué)習(xí)忙,是忙著會情人吧?”
    安慧低著頭,不看王樂,怒道:“你嘴巴放干凈點!”
    “那個,那個什么什么的……哦,丁躍民,是不是又去找你了?”王樂壞笑著摸到了安慧臉上。
    安慧急了,猛地推開王樂,大聲道:“趕緊讓開,我要回學(xué)校上課!”
    王樂一把拽住安慧,惡聲說:“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再走。”
    “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安慧雙眼盯著門外面說道。
    “安慧,我跟你說,你別跟我這兒蹬鼻子上臉啊!”說著,王樂又狠狠地拽了一把安慧。
    安慧轉(zhuǎn)過頭來,怒視著王樂說道:“怎么,你又想打我是不?王樂,我早就說過,我從嫁給你的那天開始,就想和你好好過日子。可是你呢,你從來就沒有信任過我,以前是因為高建國,我無話可說,可是現(xiàn)在你居然懷疑我和丁躍民,你根本就是心理變態(tài)!”
    開頭王樂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可聽到最后的“變態(tài)”兩字,他臉色全變了,整個人像是著火了一般,握住安慧胳膊的手加上了狠勁兒,疼得安慧哎喲直叫。可惜她怎么用力都無法掙脫,只有叫道:“你放開我,放開……”
    王樂惡狠狠地狂叫道:“你還有臉罵我變態(tài)!安慧,你就是個不要臉的*!”說著右手朝著安慧臉上重重地扇去。安慧撞到了門框上,慢慢滑落在門檻上,然后捂著肚子痛苦地趴在了地上,死死抓住王樂的褲腳,虛弱地說:“王樂,王樂……我肚子痛,肚子痛……”
    安慧被送到了醫(yī)院,經(jīng)過醫(yī)生的急救,正躺在病床上輸液。得知自己懷孕三個月不幸流產(chǎn)后,她連看都不想再看王樂一眼,只是把臉沖著墻,默默地流著淚,枕巾被浸濕了大半。
    兩家父母趕到病房,王樂正抱頭坐在椅子上,一臉痛苦的樣子。張鳳鳴在得知女兒流產(chǎn)之后,責(zé)怪了女婿幾句。
    王樂抬起頭懊惱道:“怎么能怪我啊!我怎么知道她懷孕了?她都一個多月沒回家了。”
    “慧兒,怎么回事?為什么這么長時間不回家?”安長江問了一句。
    安慧流著淚說:“學(xué)校課程多,我擔(dān)心跟不上……”
    王樂厲聲打斷道:“什么課程多,都是借口,你就是不愿意回家。你現(xiàn)在是大學(xué)生了,看不上我了……”
    安長江大聲道:“王樂,你也少說兩句。安慧是我的女兒,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這么說話?”說話時他并沒有看親家一眼,顯然真的動氣了。
    王部長也想訓(xùn)兒子幾句。王樂自小沒了媽,他從來舍不得說兒子半句重話,現(xiàn)在兒子大了,再想說他已經(jīng)根本不搭理自己了。說兒媳吧,卻顯得當(dāng)公公的護短了,左右為難之下,所以平時他只有睜只眼閉只眼,沒想到今天出了這種事。想著想著,一口痰上來,嗆得他咳個不停。
    張鳳鳴趕緊說道:“好了好了,這里是病房,安慧也需要休息。王樂,你先扶你爸回去好好休息,我在這兒陪著安慧。你晚上再來吧!”
    王樂立刻起身說了句:“爸,媽,我先走了!”說著扶起父親就往外走。王部長還想說幾句,沒想到咳嗽一時挺不住,只有朝親家點點頭,咳著走出了病房。
    安長江憤怒道:“你看看他剛才的樣子,太不負(fù)責(zé)任了。”
    張鳳鳴一拍丈夫的肩膀,說:“你也先回去吧!”說著眨了眨眼。
    看著丈夫出了病房,張鳳鳴握住女兒的手問道:“慧兒,跟媽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媽,我就是不小心摔著了。”
    “你騙得了你爸,騙不了我。你手腕上的瘀青也是摔的?你為什么住學(xué)校,不回家住?是不是王樂打你?”張鳳鳴邊說邊輕撫著女兒的頭發(fā)。
    安慧的淚水再次涌出,哽咽著說:“媽,王樂他不相信我,他心里有病。結(jié)婚的第一個晚上,他就打了我。后來,他跟我道歉,我也原諒了他。沒想到,他根本就改不了。我上了大學(xué),他的疑心病更加嚴(yán)重,見不得任何一個和我說話的男同學(xué)甚至老師。他心情不好也拿我出氣,工作不順心也拿我出氣,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才搬去宿舍住的。”
    張鳳鳴憤怒地說:“這些事,你怎么不告訴爸媽呢?”
    安慧繼續(xù)哭著道:“告訴你們又能怎么樣,除了讓你們跟著擔(dān)心,什么都改變不了。而且,我哥的腳剛恢復(fù),你們照顧他也不容易。如果你們替我說話,他更會厭惡我,回了家說不定還會變本加厲。”
    “不行,我必須去找親家說這事兒,我不能讓你這么受欺負(fù)!”張鳳鳴說著就要站起來。
    安慧盡力拉著母親的手,低聲說:“媽,算了,這種日子我也不想再過下去了……”
    張鳳鳴坐回到床邊,輕輕撫摸著安慧的頭:“慧兒,是媽的錯,是媽看走了眼。當(dāng)年,要不是媽固執(zhí),你也不會遭這么多罪!”
    安慧撲進張鳳鳴的懷里哭起來。母女倆并不知道,病房外的安長江聽到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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