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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復生?或者只是長的像荊展?”碼頭上的那人在最初的驚詫后,開始思量起來。
那邊,荊展、李青和薛青鸞三人帶著百余人走下了艦船,一上岸,幾個杜弢留下的手下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道:“這幾位大人也是我們水軍,看著面生的很?。俊?br/>
荊展臉色一寒,猛的揚起手,“啪”的給了那發(fā)問的海匪一個嘴巴,然后喝道:“你算是什么東西,敢質(zhì)問我?你是他的手下吧?難道你家主人沒告訴你,不關(guān)你的事情不要多嘴么?”
荊展這話說的極有技巧,既不點名,但卻又似乎有明確所指,那幾個杜弢的手下還以為他說的就是杜弢,頓時一愣,一時間不敢發(fā)問。
而那被打的人更是一個趔趄直接摔倒在地,荊展的手勁極大,這一下就讓他頭暈腦脹起來,半天沒有起身。
再看時,那人的臉上已經(jīng)紅腫起來,嘴角還帶著鮮血,那人含糊幾聲,竟然吐出了幾顆牙齒,這一下盡顯狠辣。
那人滿臉鮮血,卻絲毫不敢反抗,而這時荊展身后幾個猛虎幫幫眾假扮的手下,則唰的抽出了環(huán)首刀,指向?qū)Ψ健?br/>
荊展更直接抽刀,一刀插在那到在地上的海匪面前,明晃晃的刀鋒下,那人嚇的連連擺手:“大人,是自己人啊,我是吳先生的手下。”
荊展一聽,沒有微皺,但卻毫不客氣。上前一腳一個,將那幾人全部踹倒:“你,你,你。還有你,你們算是什嘛東西,也敢問我的事,就算你們吳先生在這里,他也不敢阻我!”
這些人立刻不敢再動,荊展的這副派頭就和他們內(nèi)部的高層一模一樣,而且出手之狠辣,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這些小蝦米又怎么敢再多嘴?而且荊展所言,也正符合他們組織內(nèi)的現(xiàn)狀。在地位最高的大人之下??刹恢苟艔|一人。而是有數(shù)個和他一樣給那個大人辦事之人,互相之間也是爭斗不斷。
如今看,這位黑臉的大人就是和杜弢化名的“吳先生”很不對付的那一派。真要殺了他們,就連大人都不會給他們出頭。
想到這些,幾人忙扶起那個被打的家伙,低眉順眼的站在了一邊,再不敢多嘴。
那些海匪更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或者說讓們根本不會為這幾個人出頭。
這幾個杜弢的手下,平日自持身份,對他們這些普通海龍幫成員非打即罵,眼下見他們挨打,這些海匪不但沒有幫忙的意思。反而覺得解氣無比。
只有那個暗中觀察的男子露出了微笑,雖然對方臉色黝黑,還帶著一副絡(luò)腮胡子,但從剛剛的動作和那凌厲的眼神,他還是判斷對方就是狂瀾軍的校尉荊展。
“原來荊展沒有死!那他就是來朐山島破壞海龍幫的好事來了,剛剛這一手卻玩的漂亮,我這邊卻正好相幫?!蹦菨h子暗道。
荊展那邊震懾住了幾個杜弢留下的手下,心中也是長舒一口氣,剛剛下船后,一見這幾人,雖然一樣身穿海龍幫幫眾的服裝,可荊展還是看出幾人的神態(tài)舉止分明是經(jīng)過正規(guī)訓練。
這幾人就算不是軍人,也是密探出身,因此荊展卻加上了小心,也多少想到對方可能是暗中鼓動海龍幫的那些人留下的棋子。
所以當對方普一發(fā)問,荊展卻搶先動手,就是要打?qū)Ψ揭粋€措手不及,否則一旦任對方細細問下來,肯定要暴露出身份。
而后邊這些人無心透露出的所謂吳先生,還有越來越恭敬的態(tài)度也讓荊展認定,對方一定是那個謀害了自己狂瀾軍兄弟的秘密勢力的人馬,而那個吳先生說不定就是背后的指使之一。
處理完這些,留守在島上的一個海龍幫的大首領(lǐng)才小心道:“大人既然是運送物資到我們這里,那就請將物資搬運上岸,我派人轉(zhuǎn)送去庫房?!?br/>
荊展看了一眼他,翻著眼皮道:“從京口到這里近百里,我們走了兩日多,這一上岸你們不說端來熱水熱飯也就罷了,卻還先讓我們?yōu)槟銈儼徇\忙碌,是何道理?難道你覺得自己的骨頭比剛才那小子還硬么?”
那首領(lǐng)一聽,嚇得哆嗦一下,忙道:“不敢,是小人沒有想到,小人這就去安排?!?br/>
他忙讓手下去通知島上在海龍幫的大殿準備酒菜,荊展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你們不要怕,我不是來找你們事的,我是奉我家大人之命來運送物資,順便犒賞諸位的?!?br/>
說完,卻叫人從船上搬下來近百壇好酒道:“大人知道諸位辛苦,所以讓兄弟們帶來這些好酒犒賞大家,今晚大家可以喝個痛快!”
眾人聞言,緊張的神色這才緩和下來,隨后荊展安撫的拍了拍那首領(lǐng)的肩膀,那首領(lǐng)大著膽子揭開一壇美酒,聞著入鼻的酒香,碼頭上一干海龍幫的海匪頓時歡呼起來。
一旁的李青看著這一切,低聲抱怨道:“父親珍藏了這十幾年的好酒,白白便宜這些白眼狼了?!?br/>
薛青鸞一瞪眼,不屑道:“酒有什么好喝的,好男兒要讓手中寶刀痛飲敵血,而不是醉生夢死?!?br/>
李青一聽,神色一凜道:“那今日就請青鸞看我斬殺敵酋?!?br/>
薛青鸞道:“敵酋早都去了舟山島,這里只剩下些小蝦米了?!?br/>
說話間,那些美酒已經(jīng)被一干海匪搬運去大殿,這邊荊展留下一隊人馬看守艦船,其余人都跟隨這些海匪去了大殿。如今烏龍和杜弢都不在,那幾個負責監(jiān)管眾人的杜弢的手下又被荊展的霹靂手段制服,這些海匪反倒放開了手腳,都喜笑顏開的準備開始痛飲美酒。
自從前些日子出了荊展和李青等人大鬧英雄會的事情后。烏龍就加強了朐山島上的管理,根本不讓這些海匪飲酒,這些人哪里受得了這種拘束,在忍耐了幾日后。今日總算得到了放松的機會。
趁著眾人興致勃勃,沒有絲毫的懷疑,一路上荊展不經(jīng)意的詢問了那海龍幫首領(lǐng)一些問題,很快就了解到了島內(nèi)的基本動靜。
這一次攻打猛虎幫,烏龍和杜弢可以說是傾巢而出,將這些日子積攢下來的七千余兵馬和兩百余艘艦船悉數(shù)帶走,只留下了千余老弱和十幾艘快船守島。
另外,島上還有萬余海匪留下的婦孺家屬,這些人多數(shù)都集中在島東,并沒有什么戰(zhàn)力。
而且島上因為大晉水軍的到來。也的確存放了大量物資。還有江左水軍收編他們后運送來的軍械和糧草等。
并不是烏龍大意。而是烏龍和杜弢都沒有想到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來偷襲朐山島。
先不說沿岸的水軍都打好了招呼,就算其他海匪幫派在知道江左水軍正式和海龍幫的海匪組成聯(lián)軍后,根本沒人敢再出面反抗。
更不敢趁這個時候來偷襲烏龍。否則一旦烏龍返回,等待他們的就是滅頂之災。
那個海龍幫的首領(lǐng)提起這些,還頗為自豪,因為按照烏龍給他的承諾,他們這些首領(lǐng)在海龍幫正式被江左水軍收編后,最小都是隊主的官職,而他這樣的怎么也能混個軍主當當。
從他口中了解到這些情報后,荊展一方面對自己襲破朐山島,并焚毀敵人物資充滿了信心;但另一方面,也對李善他們面臨的壓力趕到了擔憂。
這海島防御畢竟不等于陸地上的城池防守。在沒有艦船大炮的冷兵器時代,拼的就是艦船的數(shù)量和質(zhì)量,還有水手的驍勇與指揮是否得當,
至于地利什么的,在一馬平川的大海上,對雙方都是相等的。
所以荊展這邊必須盡快攻克朐山島,然后再促使觀望狀態(tài)中的其他海匪幫派襄助猛虎幫,并讓消息傳到烏龍耳中,然后他們還要及時回援舟山島,最后逼迫烏龍退兵。
可以說這一戰(zhàn)時間緊迫,而且不容有失。
否則烏龍肯定能攻克舟山島,最后控制整個東海。那時候,只要王烈南下,就肯定會遭遇到他們的暗算。
荊展想著這些,腳步也加快了幾分,時不待人。
眾人很快來到大殿,這里已經(jīng)開始準備酒席,而荊展他們特意帶來的那些美酒一開壇,頓時讓殿內(nèi)的數(shù)百名海匪激動的大呼小號起來。
這些海匪本就是嗜酒如命,此刻沒有了上邊的監(jiān)管,更是痛飲起來。
荊展也放下了架子,與中人開懷暢飲。
很快,島上的海匪聞風幾乎全部聚集而來,除了東邊碼頭和南邊碼頭留守的幾十人,其余人幾乎都擁擠大殿飲酒作樂。
至于那幾個杜弢的手下也早被荊展他們監(jiān)控起來,此刻也不知道這位壞脾氣的大人是什么意思,更不敢亂動,只好悶聲喝酒。
如此足足喝了兩個時辰,天色漸黑,大殿內(nèi)的海龍幫海匪本就大多是醉生夢死之輩,如今又不用跟隨烏龍出去拼命,此時卻跟喝水一般喝酒,到了這個時候能站著的不足兩位數(shù),大多數(shù)人都已經(jīng)橫七豎八的醉倒。
這些海匪也不管什么禮儀,直接就是席地而臥,鼾聲四起。
那幾個杜弢的手下也已經(jīng)醉眼惺忪。
荊展端著酒杯看著這一切,正準備喊手下動手,卻忽然感覺有人正靠近他,卻猛的一扭身,目光如電,見是一個黑胖的、衣著普通、相貌也很普通的漢子。
你漢子一臉媚笑,卻猛的眨眼。
荊展一看,心知有異,卻假裝不勝酒力,身子一歪,靠近那漢子道:“何事?”
那漢子輕聲道:“地振高岡,一派溪山千古秀!”
荊展身子一震,這正是王烈親自給狂瀾禁衛(wèi)暗組定的暗語,只有一地的負責人才會知道。
仔細看向那漢子,身子也愈發(fā)和他靠緊起來,然后輕聲回道:“門朝大海,三合河水萬年流!”
說完一瞇眼。勾住那漢子的脖子,假裝敬酒道:“是費兄?”
那漢子嘿嘿一笑:“兄弟,是我?!?br/>
兩個人互碰了一下杯子,然后都低身蹲了下去。而四周十幾個荊展帶來的人則起身環(huán)繞在他們四周,假意斗酒不停,為他們的交談提供掩護。
“你沒有死,主公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高興死!”費辰蹲下后,滿臉興奮。
荊展聞言,卻忙道:“費兄,展有一個不請之請,還望費兄答應?!?br/>
費辰有些好奇,但還是道:“你能活著就好,什么事盡管說?!?br/>
荊展正色道:“我活著的事情先不要通知主公。這次來江左我不但沒有保護好令狐先生。還讓手下兄弟喪命。我荊展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我必須親手擊敗這些混蛋,才能去見主公。”
費辰聽了。猶豫了下,看荊展?jié)M臉堅定,隧道:“好,就依荊校尉,這事情我先不上報主公;可是你今日來這里,是為什么而來?”
荊展低聲道:“我要毀掉烏龍存在島上的軍械物資,然后挾此戰(zhàn)之威,爭取其他幫派的支持,一起出兵抄他們的后路,讓他們被迫退兵。不能攻打猛虎幫稱霸東海;對了,我已經(jīng)勸說猛虎幫投靠主公!”
費辰一聽,沉聲道:“如此甚好,我也正為此事上島,就算你今日不破壞,我也要找機會擺他們一道,今夜你我兄弟就聯(lián)手,來個火燒朐山島!”
荊展露出笑意:“好,火燒朐山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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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朐山島上大火漫天,留守的千余海龍幫海匪除了駐守南邊碼頭的幾十人僥幸脫逃外,其余人要么被荊展等人殺死,要么做了火中冤魂。
而島上的近萬海龍幫海匪家眷則全部被荊展押送到島上的一個山谷內(nèi)綁縛起來。
荊展并不想殺害這些婦孺無辜,但卻不能放他們出去報信,只能這樣控制住他們,順便讓前線作戰(zhàn)的海龍幫海匪幫眾不明就里,以為自己的家屬已經(jīng)被控制,無心作戰(zhàn)。
而烏龍囤積在島上的杜弢送來的軍械以及搜刮來的大批物資、糧草,以及岸邊所有的船只,全部都付之一炬。
這樣,敵人就算想去派人告訴烏龍實情,也沒有艦船可用。
隨后荊展帶著李青、薛青鸞告別費辰和他的手下,乘船直奔舟山島而去。
費辰則帶著人馬直接返回了京口縣,準備迎接王烈大軍前來的事宜,并順便負責在江左傳播流言,說江左水軍有人勾結(jié)海匪蕓蕓。
費辰相信,如果王敦和司馬睿真想徹查,肯定能從水軍之中挖出線索,再次打擊這些躲在暗中準備謀利的敵人。
不過敵人顯然準備十分充分,很快就有人出來辟謠,說海龍幫已經(jīng)歸順大晉水軍,并且在鎮(zhèn)東大將軍府備案。
就連王敦也表示這件事的確是他首肯過的。
費辰心下驚駭,但他并不相信王敦參與了此事,因為王敦若參與了此事,絕對不會親自出來為此事辯解,那也就說明是有人利用了王敦。
可在江左,是誰能有如此實力,將王敦這個梟雄玩弄于手掌之上呢?
這隱藏在暗中,除了暴露出杜弢這一條線索,卻始終沒有露出其他馬腳的敵人,再次顯示出了強大的實力。
費辰也忙將這些消息上報給幽州,但卻沒有提荊展的事情,只說自己已經(jīng)派人打入海匪內(nèi)部,猛虎幫已經(jīng)和海龍幫決裂,東海亂局已生蕓蕓。
而三日后,在舟山島前線,眼看就要突破李善猛虎幫組織的防御陣線,已經(jīng)擊毀了猛虎幫留守舟山島大半艦船的準備指揮手下登陸作戰(zhàn)的烏龍,忽然接到了來自后方的軍情報告,得知自己的老巢朐山島已經(jīng)被敵人襲破。
烏龍知道后大驚,雖然自己的手下一直沒有傳來消息,但這種事情卻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老巢若失,他可就成了無根的浮萍,還不是要任人宰割。
因此當時烏龍就準備下令撤軍,卻被杜弢攔住,說只要攻占下舟山島,就算失可朐山島也隨時可以反攻回去,并要他暫時不要將消息告訴給手下。
烏龍無奈,只好答應,并說如果一日內(nèi)不能攻克舟山島,就即刻撤兵。
因為這個消息根本掩藏不了多久,更何況海龍幫海匪的家屬也都在島上,他們有失,這些海匪也根本不會再有士氣在前方作戰(zhàn)。
但就在他們準備登陸舟山島作戰(zhàn)的半日內(nèi),在海龍幫船隊的后方卻忽然出現(xiàn)了一片遮天蔽日船隊,看其數(shù)量最少也有百余艘。
看旗幟雖然各有不同,但卻氣勢滔天,明顯是來自東海其他幫派的援軍,這些援軍直插海龍幫布置在最后的防線,并迅速擊潰了最后邊的十幾艘攔路的海龍幫艦船。
這一下,那些海龍幫的手下和參與其內(nèi)的江左水軍都發(fā)覺了不對,軍心大亂。
而烏龍則再次提出退兵。
杜弢一見,知道這次就算能攻下舟山島,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也指揮是慘勝,可這樣一來等王烈到了江左,他們將再無力給他制造麻煩。
而且,現(xiàn)在就連杜弢也無法判斷對方究竟還有多少人馬,畢竟東海大小三十幾個海匪幫派,只要有二十個和猛虎幫聯(lián)合,能觸動的兵馬就絕對不會比海龍幫和現(xiàn)在這些水軍的練軍少。
想到這些,杜弢只能同意烏龍的意見,留下人馬斷后后,大軍開始后撤。
于是,氣勢洶洶而來的海龍幫,在留下幾十艘艦船的殘骸,和千余人的傷亡后,倉惶后撤,返回了朐山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