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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一路熱血一路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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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令狐艾面前丟了這么大一個臉面,而且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李同出賣了自己多少隱秘,堂堂的大成太宰已經(jīng)被氣得臉色鐵青。
    此刻證據(jù)確鑿,他想要逃走也被攔下,如今這一條腿還受傷了,已經(jīng)是案上魚肉。
    此刻,李同大概已經(jīng)知道今日難逃一死,也不再顧及什么,獰笑道:“李國,想死的不是我,而是你!當(dāng)年你協(xié)助李雄作亂,殺我族人,還假仁假義的留我一命,用我如奴,羞辱我,就該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遭到報應(yīng)的!我告訴你,今天你們都逃不了,你們都給我陪葬吧!”
    說完,竟然直接狠狠一咬牙,嘴里藏著的毒藥瞬間破碎,數(shù)息后,整個人就臉色發(fā)青,口吐白沫死在當(dāng)場。
    李國一看,愣了片刻,卻是抽出刀子,狠狠扎進(jìn)李同身體,罵道:“混蛋,你個混蛋,老子是殺了你的族人,可是老子不殺人,就要被殺,你們這些混蛋難懂只許自己殺人,不許別人反抗么!我是救了你,可我何曾當(dāng)你為奴,這些年我一直把你當(dāng)親兄弟一般,你這混蛋,非逼我做惡人么?”
    這副姿態(tài),明顯是被李同那番話深深的刺激到了,再無開始那副溫和模樣。
    令狐艾忙讓賀葆和王任抱住他,卻是喝道:“李太宰,做人恪守本分就好,何必為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小人傷懷?。。慷?,現(xiàn)在不是泄憤的時候,我也不想知道你們的恩怨。這小子既然能赴死,說明他一定是把我們的消息透露出去了,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盡快離開這里!”
    李國這才慢慢恢復(fù)過來,苦笑一聲:“多謝元止兄提醒。讓你見笑了,這賊子太可惡,叫我回憶起不好的往事了?!?br/>     說完,擦拭了一下腰刀,重新入鞘,片刻間又恢復(fù)城了那副溫和模樣。
    令狐艾一擺手,示意賀葆和王任趕快將那被捅得千瘡百孔的尸體抬走處理掉。
    經(jīng)過這件事一鬧,令狐艾反而覺得李國多了幾分人情,至少他看出來,剛剛李國之所以如此激動。并非是多么恨那李同。反而是因為他重視這兄弟情誼。卻一時承受不住被背叛的打擊,才會瞬間爆發(fā)。
    這樣有血有肉,至少要比那副只會算計、隱藏住了真心的李國更讓人感覺可信。
    令狐艾好言勸慰。一片真心也令李國有些感動,收拾了一下情緒,李國道:“這小子說是已經(jīng)發(fā)出信息,但這飛奴卻在阿烏小兄弟手上,他也許是詐我們未必,我們何必自亂陣腳?”
    令狐艾搖搖頭:“若是身在野外,自然可以這樣說,可這里是建康城,不說四面是敵人,單就大人你的身份就不好說。一國太宰,卻秘密潛入,究竟有何目的?而且這些年你家主公多有攻訐我大晉朝廷官府的行為,朝廷上下對你等恨之入骨,若治你個謀反、篡逆的罪名,你想結(jié)果會是如何?所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必須立刻撤走!”
    李國聞言臉色微變,的確,相比令狐艾,他的身份實在尷尬,一是氐人,二是私自立國的大成國的偽太宰,三是秘密潛入建康;只要有人抓住他,那等待他的肯定是大晉官方的酷刑與拷打,最后能落個全尸都是幸運。
    想到這點,李國卻準(zhǔn)備開口喚來手下,即刻撤退,令狐艾卻攔住他:“李大人,這個時候你還想帶他們走?”
    李國一愣,片刻醒悟過來,跟隨自己來的足有近千人,去掉不相干的民夫、護(hù)衛(wèi),親信也足有兩百多人,這么多人要是全部離開這里,肯定會被人發(fā)覺。
    而且,敵人既然能發(fā)展下李同這條暗線,若說商隊里沒有其他暗線,李國自己都不信。
    李國也是個決斷的性格,立刻道:“我只叫上三五個親信,其余人就暫且留在這里,想來沒了我這個主腦,官府也不會為難他們的?!?br/>     令狐艾點點頭,那邊阿烏卻問道:“先生,我們要造反么?”
    因為是第一次出山,這一路,阿烏沒少和令狐艾請教問題;而因為喜愛阿烏淳樸,又有心結(jié)交,令狐艾也是傾囊教授,兩人關(guān)系卻是越發(fā)的好了起來,到后來阿烏直接稱令狐艾為先生,令狐艾也卻之不恭了。
    但此刻阿烏問出這句話正往外走的令狐艾差點一個跟頭跌倒,笑罵道:“胡說八道,我們是忠臣,怎么能做謀反之事!”
    阿烏卻笑道:“就算謀反也不算什么啊,換一個天子能對我們這些土著更好就可以?!?br/>     令狐艾和李國聞言,無奈苦笑,自古下邊的百姓無不是這么期盼官府的,可是能真正一直對百姓好的官府又有幾個?
    “說到底還是制度問題,監(jiān)督、執(zhí)政、執(zhí)法!”王烈的話猶在耳邊,令狐艾卻更加信服起來。
    但此刻不是感懷的時候,令狐艾對阿烏道:“阿烏,你先去叫上你妹妹,記住不要驚動別人,一刻鐘后,我們幾個后門匯合!”
    話音剛落,就聽得遠(yuǎn)處一陣叫喊,接著一個人跌跌撞撞跑了進(jìn)來,焦急道:“大人,大人,不好了,來了一堆晉軍,說是有人舉報我們販運私鹽,要抓我們?nèi)ス傺脝栕?!?br/>     “什么?販運私鹽?”李國一愣。
    他們商隊的輜車上的確有鹽巴,但只是很少一部分,總共不過數(shù)百斤,多是用來在路上與附近土著鄉(xiāng)民換取急需物品的,因為對于這些土著鄉(xiāng)民來說,因為所處的封閉環(huán)境,造成他們有錢也沒地方花,所以一碗鹽巴卻比一串銅錢更能滿足他們的生活需要,在山區(qū),這鹽巴也更具有代替流通貨幣的價值。
    因此,帶上些鹽巴。完全是為日常所需要和交換尋常物資所用。
    可是,若說大量販運私鹽,李國他們卻絕對沒有做過。
    畢竟他們的主要目的是借著商隊的名義發(fā)展情報網(wǎng)絡(luò),所以根本不會做這種容易招惹災(zāi)禍的生意。至于避過大晉的關(guān)卡販運私鹽,的確是有商隊在做這個事情,也隸屬于大成國,但絕對不是他們這一支。
    “這些狗崽子速度到快,這就找上門來了!”令狐艾也瞬間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卻是笑道。
    李國無奈道:“就算是你猜測對了,元止兄,您怎么還有心情談笑?您趕快想個辦法出來,我們現(xiàn)在可是一條線上的螞蚱?!?br/>     令狐艾想了想:“敵人來的絕對不會這么快,而且也不可能立刻就知道我們殺死了李同。因此這時我們要走。敵人若看不到我們。反而會驚動他們;如果敵人此刻真是沖我們來,那這車馬店四周必然已經(jīng)被團(tuán)團(tuán)包圍,說到底我們也很難沖出。莫不如先去看一眼,打發(fā)走他們再說!否則,我令狐元止若就這樣情況不明,就嚇得從后門狼狽鼠竄,豈不是弱了王明揚威震天下的名聲?”
    賀葆和王任聞言,眼睛一亮,贊道:“大人威武!”
    李國無奈苦笑:“好吧,那我就舍命陪君子,看看來的到底是哪一路神仙?!?br/>     令狐艾聞言,冷笑一聲:“神仙未必。宵小鬼魅卻是正常?!?br/>     幾人很快來到車馬店的院內(nèi),卻見商隊的一干護(hù)衛(wèi)和手下正和一群盔明甲亮的大晉士卒對峙。
    令狐艾和李國都是明白人,一看對方穿著,竟然是大晉中軍的,心下更是加了小心:“什么時候,這緝查販賣私鹽的事情,歸了中軍管轄?”
    那領(lǐng)頭的將領(lǐng)卻是身一個幢主打扮的人,卻是喝道:“爾等豈敢阻攔官軍,難道不怕死么?速速叫你們的老板出來回話,否則休怪我無情!”
    說完,卻是抽出了腰畔彎刀。
    一見他抽刀,下邊的那些漢子無不側(cè)目、嘩然,他們要么是常年行走江湖的亡命徒,要么是大成國的密探,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物,莫說對方?jīng)]拿出拿人的證據(jù),就算拿出,他們又怎么肯束手就擒?
    所以,這些人的手卻都下意識的摸向暗藏在身上或者緇車上的兵刃。
    可是一看那幢主出刀,令狐艾和李國卻不驚反喜。
    對方若真是就是想把他們抓走問罪,一副笑面虎的模樣反而可怕,如今這么沉不住氣,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陰謀,現(xiàn)在看到是一群被人利用,想要勒索敲詐的兵痞。
    那李國身為名義上的商隊首領(lǐng),這時卻不能不出面,笑瞇瞇的走上前去,對那中軍的幢主一拱手道:“大人,小可李鳳,愧為商隊老板,不知道大人有什么吩咐小可的。”
    那幢主斜著眼睛看了李國一眼,卻道:“吩咐到不用吩咐,只是我們接到人舉報,說你們商隊販運私鹽,因此我們要堅持下爾等輜車,你這些手下卻好大膽,竟然阻攔!”
    李國一聽,忙湊到那人身前笑道:“大人,看您這話說的,我們都是正經(jīng)商人,怎敢販賣私鹽呢,您看這其中是不是有誤會?說完,卻是從袖子里滑出一個錢袋,直接塞進(jìn)那幢主的手中?!?br/>     那幢主順手接了過去,悄無聲息的塞進(jìn)了腰間,臉上神色也緩和了不少。李國一看,暗中對令狐艾一伸指頭,示意一切搞定。
    那幢主點點頭:“嗯,看你這個老板的確是個老實人,走,我們?nèi)ハ乱患遥 ?br/>     李國一聽,哭笑不得,這些大兵分明就是出來打秋風(fēng)的,當(dāng)然也可能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引他們來這里,目的就是為了打探情勢。
    正要說話,忽然商隊中有人大喊道:“大人,他們的確是在販運私鹽,就在輜車?yán)?,大人不可放過他們!”
    李國聞言一愣,看了過去,氣得差點叫出來,原來這人又是一個他的親信,竟然也已經(jīng)被人收買了。
    令狐艾卻是暗叫一聲不好,因為這時候他已經(jīng)明白了那隱藏在暗中敵人的用意,分明是要解這中軍來觀看他們的動靜,若有差池。隨后就是一網(wǎng)打盡。
    “好狠毒的絕戶計!”令狐艾心中怒道。
    ~~~~~~~
    “好狠毒的計策!”石勒喃喃自語。
    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原來王烈開始示之以弱,就是要降低自己的警惕,然后用這些奇怪的重甲步軍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不——是要給自己一個狠狠的跟頭。若是指揮調(diào)度不當(dāng),自己就算用五萬輕騎,也未必能沖進(jìn)這重甲步軍的陣中。
    而其他匈奴漢國將領(lǐng)看到這一切,更是目瞪口呆,步軍本來就是這些游牧民族的弱項,更不用說這種重甲步軍,大晉的重甲步軍他們也曾見過。
    可是那些士兵穿上重甲后,移動極其緩慢困難,只在陣型前的頭幾排才會有這樣的配置。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些重甲步軍雖然防御出色。但在攻擊方面幾乎一無是處。不說渾身重甲已經(jīng)十分不靈活。就算能舞動刀槍,也是笨拙不堪,可以輕松躲過。
    可是。眼前這些重甲步軍已經(jīng)完全顛覆了他們的概念,這些敵軍擁有了極高的防御力,匈奴漢國騎士的弓弩和刀槍砍在他們身上完全毫無效果,而且竟然還擁有如此恐怖的攻擊力,真是陌刀一舉,人馬俱裂!
    震驚,還是震驚,慢慢的震驚變成了刺骨的寒意,仿佛瞬間這掘鯉淀的氣溫就降低了很多。
    片刻,石勒怒道:“這是什么士兵?他們穿的是什么鎧甲。用的是什么兵器?”
    張賓苦笑一聲:“看他們步卒的氣勢,應(yīng)該是仿造戰(zhàn)國事魏武卒建設(shè)的重甲步軍,至于這鎧甲,當(dāng)是前些日子探子說過的什么明光鎧,可是王烈對此鎧甲保密極嚴(yán),我軍也沒有尋到一套加以研究,更想不到他這么快就能給如此多的人馬配上這種鎧甲。這鎧甲打造一副最少也應(yīng)該需要一月……至于這兵器,看形狀是前朝的斬馬劍,但有不像,難道也是王烈所改制?他又是怎么想到把兩者結(jié)合為一體的?”
    張賓其實已經(jīng)把知道的全部分析出來了,但他卻不知道平舒城內(nèi)的軍械場已經(jīng)研制出利用水車做動力,一次沖壓成型的機(jī)器,所以打造這樣的鎧甲只要冶煉技術(shù)過關(guān),原料足夠,只需要半日時間即可。
    至于這陌刀,完全吃超越了數(shù)百年時間的兵器,他自然不會認(rèn)得。
    石勒聞言,咬牙道:“魏武卒么?魏武卒最后還是不是被始皇帝的鐵騎與弓弩滅掉。而且王烈小兒不過是不足萬人的重甲步軍,就想嚇退我么?他那鎧甲再厚,兵器再利,也是需要人力支撐,而他兵馬就這么多,我用一萬騎兵游斗拖住他,用不了半個時辰他這些人馬就會筋疲力盡,我看他還有什么招數(shù)?”
    石勒不愧是一代梟雄,一眼就看出了重甲步軍最大的劣勢,耗費戰(zhàn)士體力,不能持久作戰(zhàn)。
    就算是王烈千挑萬選出的這些士卒,在平日的操練里也只能堅持連續(xù)布防兩個時辰,若是參與進(jìn)攻和防守,則頂多堅持一個時辰,如果再與敵人游斗,那能堅持的時間則會更短。
    所以,王烈才給這些重甲步軍陪上了一支五千人的騎軍,而統(tǒng)帥這支騎軍的卻正是那豪勇無雙的猛將蘇良。
    石勒說出這個辦法,卻是讓本來士氣有些低落下去的將領(lǐng)們又恢復(fù)了信心,張賓也點點頭,進(jìn)獻(xiàn)完善了幾點建議,石勒再次下令,命令孔豚手下剩余的騎軍不要和這狂瀾軍的重甲步軍硬抗,只要圍繞敵軍騷擾不停,其余人馬則在劉征的率領(lǐng)下和那五千狂瀾軍騎兵斗在了一處。
    只要能將這五千狂瀾軍輕騎消滅,那么這看似無敵的重甲步軍就失去了一個機(jī)動的呼應(yīng),變成了沒有手腳的猛虎,就算有獠牙,也可以任人在遠(yuǎn)處磨耗盡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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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軍騎兵已經(jīng)出動,人數(shù)約兩萬,一部奔蘇良校尉處,一部奔冉瞻校尉處;看旗幟應(yīng)該是匈奴大將劉征和孔豚?!?br/>     “敵軍劉征部已經(jīng)與蘇校尉接戰(zhàn);敵軍孔豚部已經(jīng)與重甲步軍接戰(zhàn)!”
    “我軍輕騎與敵軍勢鈞力敵;重甲步軍重創(chuàng)敵軍!”
    戰(zhàn)報一條條被送到王烈面前,這個身穿明光鎧,已經(jīng)有了大將之風(fēng)的少年,此刻正率領(lǐng)一部狂瀾軍人馬隱藏在蘆葦蕩內(nèi)。
    而就算身在這蘆葦蕩內(nèi),遠(yuǎn)處的喊殺聲已然清晰可聞。
    隨著這陣陣喊殺聲,所有狂瀾軍將士的神色都已經(jīng)變得凝重?zé)o比。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袍澤和戰(zhàn)友正在前邊不遠(yuǎn)處拼命。為了這場戰(zhàn)斗的勝利而盡命。
    而他們,卻暫時只能在這里等待,等待敵人攻勢出現(xiàn)頹勢,等待戰(zhàn)友發(fā)出的信號,才能沖出與戰(zhàn)友并肩作戰(zhàn)。
    他們心急,身為主帥的王烈一樣心急,畢竟前邊奮戰(zhàn)的是他最好的兄弟蘇良和冉瞻,還有那一萬五千名視他為主,甘愿為他一句而赴死的熱血青年。
    而此刻,也只有謝艾這種人,才依舊是一副逍遙模樣,手搖著潔白羽扇,笑瞇瞇的站在原地,另一只手卻單手處理著來往的軍情。
    王烈忍不住問他道:“謝參軍,若石勒不肯將全部人馬派出,我軍還要按照計劃出擊么?”
    謝艾道:“主公,你是不相信蘇校尉可以斬殺敵將么?只要蘇校尉斬殺了敵方大將,以他的勇武和我軍的素質(zhì),敵軍想憑一萬騎兵就吃掉我們五千騎兵卻絕對是癡心妄想;而且我軍的重甲步軍已經(jīng)讓敵人吃到了苦頭,石勒若還想取得這場戰(zhàn)斗的勝利,就只能孤注一擲,否則迎接他的必然是慘敗。當(dāng)然,他若出動,等待他的依舊是慘敗,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br/>     “此戰(zhàn),就是主公徹底解決心腹之患,縱馬中原的開始?!敝x艾手中羽扇謝謝一指遠(yuǎn)處青天。
    哪里鼓聲正隆,激戰(zhàn)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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