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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章了,新紀元開啟,小飛明年一定會騎車進藏(走相對最安全的川藏南線),哪位可愿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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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海自入主了高陽縣城,謹遵王烈和謝艾的叮囑,不敢有懈怠。
但自從幾日前孔豚大軍撤退后,卻是逐漸放松下來,除了要求守門的軍事不可輕易放人出入城門外,每日就在府邸里練武,或者組織一群兵士玩些蹴鞠之類的游戲。
你讓他處理政務,明顯不精通,軍務上也沒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忙,也只有到處閑逛,幾日下來高陽縣上下到是都認識了這個看起來兇神惡煞,但卻很好交往的胡校尉。
沒有人約束的日子雖然過的逍遙,但卻未免有些乏味。
沒有冉瞻、韓云陪他斗嘴扯淡,沒有那幫兄弟前后相擁,沒有馬嬸嗔怒的笑臉可看,甚至連可以入幽靈一般出現在他身后的白文也消失不見。
胡大海甚至自我解嘲的罵自己道:“老胡啊老胡,你就是個棒槌,想想別人也就罷了,你怎么還想白文那個混蛋?!?br/>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石勒大軍來到高陽縣。
對于石勒大軍的到來,胡大海根本毫無所知。這其中固然有胡大海疏于防范的原因,但也有很大的原因是石勒大軍和王烈奔襲冀州長樂郡一樣,在行軍途中突然改變了方向,偃旗息鼓廣派斥候探路;而且在擊敗段末坯后,張賓建議石勒分出了一支疑兵。假意繼續追擊王烈段末坯,世人這時都以為石勒的目標是王烈,但石勒卻忽然親率大軍中途直奔高陽縣。
石勒之所以先取高陽,一是為了免除與王烈開戰后。后路被截的危險;二則是想從高陽縣獲取大軍急需的糧草和物資。
等到石勒大軍抵達高陽縣城外十幾里處時,高陽縣的守兵依舊毫無察覺。
匈奴漢國的大軍也沒有急于立刻進攻,卻是在一片遠離官道的密林內安下了營寨。
營寨內,石勒召集眾將,就如何攻克高陽縣城做最后的動員。
按照張賓的計劃,既然王烈可以千里奔襲冀州,那么石勒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尤其段末坯剛剛夜襲被擊敗,高陽縣這里不可能立刻就知道這個消息,張賓更直言:“這胡大海雖為王烈心腹,也算勇武。但性格粗豪。嗜酒如命。如今王烈和幽州主要官吏都不在這里,沒人能約束他,他肯定會吃酒誤事。我軍可先派斥候混進城內,打探好消息后,今夜由一驍勇之將率領數千人馬假扮狂瀾軍騎士,偷襲高陽縣,只能能順利奪取城門,那么就可以以最小的代價收取高陽!”
眾將聽后,皆主動請戰,想要立下這個功勞。
石勒先派出了斥候進入高陽縣,隨后又派出了十八騎中相貌最近漢人的劉征,只說是給他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告訴他只要能拿下高陽縣,就不懲罰他中段末坯埋伏,損兵折將之罪。
劉征自然是感恩戴德,而且他兄弟劉奔就是死在王烈奔襲冀州的戰役中,因此劉征恨不得能立刻殺進城去為自己兄弟報仇。
他一邊親自挑選火鶴營的漢兵以及少量貌似鮮卑其實的其他胡人騎士,假扮長段末坯手下求助的潰軍,一邊等待斥候傳來消息。
胡大海這邊,似乎對即將發生的一切毫無所知,這一日卻如往常一樣,在城內閑逛了半日。
其實,高陽縣內的居民因為戰亂,大多被王烈遷徙進了幽州內地,城里居民不過萬余人,逛來逛去也就那么幾條街道,幾個稍微繁華的所在。
因此,天剛暗下來,胡大海就一搖三擺的回了府邸。
而這期間,石勒派出的斥候自然也探聽到了所需要的消息:“高陽縣城,外緊內送,狂瀾軍胡大海無所事事,對我軍到來毫無察覺?!?br/>
情報被送回石勒那里后,石勒一聲令下,在夜色的掩護下,劉征率領的偷襲人馬向高陽縣掩殺而來。
石勒大軍卻是隨后而來,只待劉征他們控制住城門,就一舉殺入。
這一日傍晚,胡大海返回縣衙后,閑來無事,又沒有了王烈和白文這些人的監管,卻干脆告訴所有軍事各司其職,自己在府內自斟自飲起來。
他這邊早就接到了王烈大敗支雄的戰報,心情十分高興,加上無人監管,卻是多飲了幾杯。
就在胡大海吃酒時,高陽縣縣城外奔來一隊騎軍,數量在千余人左右,領頭將領的自稱是遼西公段末坯手下,因為負責斷后,被石勒大軍追擊、包圍;現在,段末坯與他們兵分兩路,他們特來高陽縣搬救兵,去接應已經被包圍的段末坯,希望城內守軍放他們入城。
胡大海接到信息,卻是不敢大意,準備先去城門驗證后,就直接去接應段末坯,卻沒想到還沒出府邸,就聽得城內一陣大亂。
原來那隊騎軍雖然開始沒有被守門的狂瀾軍士兵放進城,但卻趁讓們松懈的時候,突然亮出刀槍弓弩,射殺了門口的幾十個狂瀾軍的士兵,隨后就控制了城門,大批匈奴漢國騎兵隨后出現,沖進了高陽縣。
胡大海這邊帶著人馬直接迎上了劉征,兩人交手十余回合不分勝負,眼前大批敵軍入城嗎,手下親衛護送著他從另一側城門逃出,直奔掘鯉淀而去。
如此,不到一個時辰,匈奴漢國大軍就攻克了高陽縣。
高陽縣城淪陷后,劉征卻忽然在石勒的授意下,緊閉四門,然后將城內不足萬人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全部綁縛,城內廣場聚集后,集體梟首。說是要為死去的匈奴漢國袍澤報仇。
石勒這次來本就懷著怨恨,而且高陽縣先后數易其手,石勒對這滿城的百姓早就恨之入骨,劉征和支屈六等湖人將領一提出屠殺的計劃。他就點頭同意了。
張賓試圖勸解,卻被石勒喝退,只好默默看著眼前血流成河的一切。
隨后,石勒更下令將被殺死的女子和少年的尸體上的肉割下,做成肉干,給手下奴軍和普通漢人軍卒食用,以減緩糧食緊缺帶來的壓力。
屠殺從傍晚一直持續到半夜,高陽縣滿城幾乎無一幸免。
過足了殺人的癮頭,劫掠了滿城百姓的財富,這些匈奴漢國士兵就如最原始的野獸一般。在百姓身上肆意的發泄著。
屠城的消息一直到后來才被傳揚出去。而這一舉動無疑也為這些匈奴漢國士兵最后帶來了無可挽回的滅頂之災。
王烈聽到這個消息。卻是咬牙狠狠道:“”
那邊,胡大海在親衛的保護下,一路奔到掘鯉淀內。尋到了王烈,卻是跪倒在地,自請懲罰。
按照計劃,胡大海能帶領大部人馬返回掘鯉淀,就算完成任務。雖然其中胡大海在執行計劃的時候有些差錯,但王烈也沒有責怪胡大海。
而石勒大軍得到了城內囤積的大量糧草和軍資后,卻是極大的緩解了石勒大軍的窘境,而且高陽接連冀州、幽州,更可威脅常山和章武,尤其是對狂瀾軍現在的產量基地瀚海有很大威脅。石勒現在得到了高陽。似乎一下子就扭轉了前期的不利。也讓石勒堅定了迅速追擊王烈,消滅王烈的決心。
而在占據高陽縣,石勒一下子似乎就卡住了王烈的咽喉命脈,將主動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消息在幾日后傳到其他勢力耳中的時候,那些本來認為王烈將會取得這場戰爭勝利的觀望者,立刻變得猶疑起來。
畢竟這是一場政治的豪賭,誰若壓準了籌碼,就會與未來真正的北地之王搞好關系。
石勒大軍在占據高陽。展開屠殺后,只留下五千人防守,其余六萬人連夜奔赴掘鯉淀。
石勒的目的很簡單,在王烈醒過神來之前,用優勢兵力徹底攻克瀚海新城,擊殺王烈。
就算不能達到這個目的,也要以牙還牙,把掘鯉淀內王烈的軍資、糧草,以及其他設施全部焚毀,讓王烈也嘗受一次處處被人牽制的滋味,然后再返回襄國城。
這樣,重新取得了高陽縣的他們,在這場戰斗中輸的就還不算徹底,王烈未來一年內也將無力再侵襲冀州。
石勒打的好算盤,卻不知道王烈早已經三千輕騎出了瀚海進入了掘鯉淀。
而瀚海城內,段末丕率領不足一萬人馬抓緊修筑城防,而就在夜色的掩護下,先期抵達瀚海,隱藏在掘鯉淀一萬狂瀾軍的重甲步軍和五千重甲騎軍也已經開始和王烈匯合在一起,只待石勒入套。
而此刻,在幽州和冀州兩州邊境處,劉琨、拓跋猗盧乃至曹嶷的大軍也正悄悄集結著。
天下大勢,必將因為這一戰而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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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建興四年二月中,晉并州樂平國,官道之上,一隊數千人的騎兵正疾馳而來。
這一對人馬盡皆身穿大晉的紅黑筩袖鎧,領頭的卻是一員二十多歲的小將。
這隊人馬行路甚急,連續奔出四五十里后,胯下戰馬已經是氣喘吁吁,鼻子里都冒出了白氣。
一個偏將卻縱馬與那少年將領并駕齊驅,然后高聲道:“少主,能否稍事休息片刻,兄弟們一路趕來,甚是辛苦,而且就算兄弟們受得了,這戰馬也受不了了?!?br/>
來人正是曾經的尚書郎,現在的至尊司馬鄴親封的驍騎將軍索辰。
索辰聞言,目不斜視道:“休息?不是在晉陽的時候已經休息過了么?難道沖叔你沒聽說我大哥已經在信都城打敗了支雄,我再去晚幾日,就什么功勞都撈不到了?!?br/>
那個偏將一聽,苦笑道:“可是一路疾行過去,我們以疲憊之師,也幫不上王將軍什么忙啊?!?br/>
索辰一聽,點點頭:“那就依沖叔你。全軍駐扎,原地休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出發!”
這個偏將名曰姚怒沖,是東漢后流落到涼州的土著羌人。本是涼州羌人首領姚氏的偏支,因遭人陷害,被污蔑要謀反篡位,全家為人所害。
而他的祖父為索辰的父親索琳所救,因此甘愿為索氏之奴,這次卻被索琳派出,輔佐、保護索辰。
索辰按照輩分還要叫他一聲叔, 索辰臨行前,索琳一再告誡他要聽從姚怒沖的話,因此索辰盡管不想休息。也還是遵從了姚怒沖的意見。
而且這姚怒沖騎射精湛。武藝高強。經驗十分豐富,眾人休息后,他卻獨自在一旁警惕的打望。觀察四周情形。
忽然,姚怒沖將身子俯在地面上,仔細聆聽片刻。
然后又讓人搬來一個馬鞍,把馬鞍的底座貼著地面,一側的耳朵卻貼在鞍橋上。
索辰一見,笑道:“沖叔,你這是怎么了?難道想學小兒在地上為騎么?”
眾軍士聞言都笑了起來,但姚怒沖卻是神色愈發的凝重。
見他這副模樣,索辰也不再嬉笑,而是認真的看著姚怒沖。不敢再打攪他。
片刻姚怒沖直起身子,面色凝重道:“少主,有大隊人馬正自北趕來,人數超過五千,在十里開外,不知是敵是友,我們最好避一下?!?br/>
索辰一聽,卻道:“為什么要避讓?若是敵人,就地撕殺,也算立下首功一件,若是友軍正好同行,一起去抄石勒狗賊的后路?!?br/>
姚怒沖一聽,苦笑一聲:“若真是敵人的話,數量已經超過五千,甚至可能過萬,我軍只有三千兵馬,而且已經連續奔跑一日,恐怕難以取勝。”
索辰聞言,也如被冷水澆頭,慢慢冷靜下來,片刻道:“那就先觀察下形勢再說,沖叔,你帶他們把我們來時的痕跡都抹去,然后我們躲進山側,看看來人到底是誰。”
見索辰肯聽自己忠言,而且布置的頭頭是道,姚怒沖點點頭,感覺到自己的少主的確是長大了,在遇到緊急情況時更是頗有大將之風,不急不躁。
很快,姚怒沖帶人收拾好痕跡,和索辰一起躲在了遠離官道的一處丘陵后,同時命令所有人都將馬匹帶上嚼頭,以防止戰馬嘶鳴暴露目標。
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一陣清脆的蹄音傳來,放眼望去,卻是有數十騎疾奔而來。
不過索辰等人并不著急,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這些人不過是探路的斥候而已,若驚動了他們,后邊大隊人馬就會警覺。
而這些斥候一般也不會打什么旗號,穿著的也是草原上騎士常見的薄薄一層皮甲,腰挎彎弓和羽箭,掛著一桿騎兵用的長矛。
這隊探路的斥候飛馳而過,過了半響又原路返回,這是沒有發現危險去通知后邊大隊人馬。
如此來往兩隊斥候,敵人大軍才緩緩出現。
只見遠處從北斜插來的一條官道上不斷騰起大片的煙霧,一看就是大隊騎兵造成的塵土飛揚,蹄音也不像那幾十騎帶來的清脆,而是悶雷一般,擊打在眾人的心間。
接著,一桿大纛出現在索辰和姚怒沖等人的眼中,上邊只兩個大字——拓跋!
索辰一看,興奮對姚怒沖道:“拓跋?代部的拓跋鮮卑?莫非這個就是大哥的另一個結拜兄弟,草原的可汗拓跋郁律的人馬,沖叔,我們是否應該迎接下?”
姚怒沖忙拉住索辰道:“先不可輕動,這里距離拓跋鮮卑尚遠,等他們大隊人馬經過,我們判斷準確再出去相認不遲?!?br/>
這一隊人馬行軍速度極快,似乎比之剛剛的索辰還要著急,人馬源源不斷涌來,粗略一查絕對超過了萬人。
人一過萬,漫山遍野,官道上根本容不下這么去馬匹,這些騎軍的紀律似乎也差了一些,也不像晉軍那樣兩騎或者四騎并行,而是幾十騎在混雜而行。
能走在官道上,就在官道上奔馳;不能走在官道上,就在左近荒野上疾奔。
不過這也盡顯這些騎士的騎術精湛,遇到溝坎和阻攔都是一躍而過,竟然沒有一騎失蹄。
而隨著大隊人馬中軍的接近,旗幟也愈發的多了起來,什么鮮卑右賢王,什么六修天可汗等等……
姚怒沖越看眉頭皺的越緊,也越后怕,幸好剛剛索辰沒有沖動躍出,否則現在也許就是這些騎士的刀下之鬼了。
索辰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嘴里叼著一根干枯的草莖,輕聲嘀咕道:“拓跋六修?這不是那個賣了上黨郡給石勒的白眼狼么,這小子不好好在自己的老巢平城呆著,來這里做什么?沖叔,你把你隨身那張地圖給我?!?br/>
姚怒沖忙沖懷中掏出一張羊皮地圖,索辰直接鋪在地面上仔細觀看,手指不斷在地圖上劃動著。
片刻驚呼一聲道:“好個六修小賊,目標卻是常山郡,他這是要抄我大哥的老家??!”
姚怒沖聞言,忙道:“少主有何想法?”
索辰卻笑道:“想法么有一個,那就是給拓跋六修這小子制造點麻煩,讓他變成受驚的兔子最好;沖叔你放心,我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了,肯定不會拿大家的命去冒險,再說我索辰玉樹臨風,人才無雙,有多少小娘等待我衣錦還鄉呢,我也不想死在這里的。”
姚怒沖聞言,搖頭苦笑,但索辰這般說卻讓四周本來面色已經有些土灰色的大晉士兵變得輕松起來。
這些跟隨索辰前往幽州的士兵,都是從大晉中軍禁軍中選拔出的精銳,而且也都是經過王烈新式練軍方法訓練過的,但畢竟久疏戰陣,面對超出自己數倍甚至十數倍的敵人多少有些緊張。
此刻見索辰如此輕松,反而跟著放松了情緒,索辰無意中展現的統帥的天賦,卻讓姚怒沖大為贊賞。
隨后,姚怒沖問:“少主究竟要采取什么辦法來對付這拓跋六修,我聽說他可是個一言不合就會拔刀殺人的主?!?br/>
索辰笑道:“打打殺殺豈不弱我老爹的名頭,我卻有一計,可安其心?!?br/>
姚怒沖聞言,暗道:“剛剛好像就是少主你要打打殺殺吧……現在卻又扯上老爺障目了?!?br/>
說話間,那拓跋六修的中軍已經距離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