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沈青姝吃飽喝足,洗漱完早早地爬上炕,灶爐里添了根粗柴,這會兒炕上熱乎乎的。</br> 屋子里點著一盞煤油燈,沈青姝從空間里掏出平板戴上耳機,默默點開甄嬛傳,多事之秋,整點應景的。</br> 夜晚狂風大作,李紅梅裹著厚厚的衣裳悄悄出門,看到早已蹲守在小樹林的李建民心中的慌亂鎮定了下來。</br> 李紅梅喚了他一聲,李建民對她肯定地點了點頭,無聲的說道,“有哥在放心。”</br> 也許是老天爺都在幫老實人,今晚的夜色很黑,黑到徐建國看不清李紅梅臉上的不自然。</br> 徐建國才打完野食渾身舒坦,見李紅梅像個鵪鶉一樣,頓時有些意興闌珊,只覺得她沒眼力見沒趣,隨意應付了兩句,就打發她走。</br> 聽到這話,李紅梅提心吊膽了一晚上的心終于落了下來,腳步略顯匆忙的快速離開,回到李建民身邊長長的松了口氣,悄聲道,“哥,他沒有起疑心,而且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br> 李建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小聲讓她回去,自己腳步輕巧地跟在了徐建國的身后。</br> 晚上正是精神放松的時候,這條路徐建國不知道走了多少遍,閉著眼睛都能回家,因此警惕心全無,以至于他被人捂著嘴敲暈過去的時候,連是誰都不知道。</br> 看著昏死過去的徐建國,李建民三下五除二的將他渾身上下的衣服剝了個干凈,塞進他嘴里,鎮定地掏出提前藏在小樹林里的麻袋往他頭上一套,又用麻繩將他的四肢拴在了一起打了個豬蹄扣。</br> 李建民死死地盯著他身上那些曖昧的抓痕,拎起一根粗木棍重重地朝他砸去,畜生!要不是有人提醒,他妹妹今晚恐怕也躲不掉徐建國的毒手!</br> 徐建國瞬間被疼醒,尖銳殺豬般的聲音通通被堵在了喉嚨里,深秋里豆大的汗珠不斷砸落下來,是誰要害他!</br> 李建民出完氣看也沒看徐建國的慫雞樣,撿起木頭悄悄往知青點趕,順手將作案工具扔進了灶爐里毀尸滅跡。</br> 次日,大隊里頓時炸開了鍋。</br> 一路上沈青姝就聽到了好幾個版本,等到了麥場里,她立馬掏出一把瓜子拉著田宓湊到徐桂花身邊,“嬸兒,這咋回事兒啊?”</br> 桂花嬸兒喜笑顏開地和老姐妹分了瓜子,你一言我一語的給她倆科普最新情報,“徐家小子也不知道得罪誰了,被人套麻袋扒光揍了一頓,在外頭睡了一夜今早才被人發現,也是他運氣好只斷了條腿沒遇上山上的狼啊野豬啥的,不然恐怕連骨頭都沒得剩。”</br> 沈青姝不著痕跡地看了李建民一眼,人不可貌相啊,又佯裝好奇地問道,“那抓著嫌疑人了嗎?”</br> 徐桂花朝支書的方向努了努嘴,“要是抓到了,周來娣也不會扭著老頭一早上了。”</br> 沈青姝覺得支書一個小老頭混得也不容易,一天到晚和大隊里的小媳婦兒老大娘打交道,不是被懟就是被纏,說不過還不能還手,跟個王八似的實慘。</br> 這邊,支書皺著的老臉都快黑成鍋灰了,一大早起來就被周來娣纏著讓他做主,腦袋都要被煩爆了,不耐煩道,“這事你找我有啥用?徐建國自己都不清楚套麻袋的是誰,我能咋辦?”他還能把整個大隊的人抓起來送公安不成?</br> 周來娣不依不饒,支書看著沈愛國過來,連忙把他叫住,拿上工說事,“周來娣你再在這兒耍潑打諢耽誤了運糧任務有你好看!”</br> “行了,都趕緊干活,今兒這糧咱說啥也得全運到糧站去。”大隊長眉頭緊鎖一陣吆喝,這徐建國早不斷腿晚不斷腿,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斷了腿,直接把他們大隊的工作安排全部打亂了。</br> 說到正經事,社員們該散的都散了,搖著頭唏噓,今年沒了拖拉機,運糧有得忙活。</br> 沒人給她做主,周來娣啐著口水一頓咒罵,“狗娘養的王八犢子,別讓老娘逮著!”想到他兒子哼唧白著臉斷腿的樣子,周來娣恨不得將人大卸八塊。</br> 徐桂花看她那潑婦樣一臉嫌棄,緊接著也跟著憂愁起來,“哎,你說這徐建國啥時候斷腿不好,下手的人也不挑個好時間,偏偏趕上咱運糧的時候,這不耽誤事兒嗎?”</br> 沈青姝算是見識了周來娣有多鬧騰,聽到這話心念一動,“嬸兒,咱大隊就徐建國一個拖拉機手?”</br> 徐桂花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拖拉機又不是大白菜,哪來這么多拖拉機手,咱公社下八個大隊就咱大隊有拖拉機,當初就給了一個去農機局培訓的名額,被徐家給撈著了,上哪兒找第二個去。”</br> 沈青姝心里吹起了小口哨,李同志這揍人的點兒揍得好啊,直接把這么好的機會送到了她的面前。</br> 托上輩子看綜藝的福,看某位小綿陽藝人風風火火開拖拉機大熱,她也心血來潮學了一下,當時是覺著好玩,沒成想竟然真的有用武之地!</br> 果然人啊就是要不斷給自己填充技能,像現在,這不展示的機會就來了嗎。</br> 沈青姝把手里的瓜子遞給小姐妹,拍拍小手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朝大隊長走去。</br> 沈愛國挎著臉,正一臉嚴肅的對小隊長指導工作安排,就被人拍了拍肩膀,看到是她,心里有些納悶兒,皺了皺眉頭問道,“小沈這是有啥事兒嗎?”</br> 沈青姝也沒介意他的神色,畢竟這種臨門一腳被抄了后方的事,放到誰頭上都夠頭疼的,笑瞇瞇道,“叔,我瞧咱大隊有輛拖拉機放在那兒也是放著,要是能用來運糧多好。”</br> 二小隊的隊長和徐家有些過節,聽到這話諷刺道,“可不嘛,能用來運糧多好,又省時又省力,現在因為某些人自己惹出了禍,耽誤咱整個大隊的任務進度,弄得咱們現在只能緊趕慢趕用人力送糧。”</br> 因為徐建國一個人的傷,打亂了整個大隊的節奏,沈愛國糟心的恨,沒好氣道,“我還能不知道這理?但得有人會開啊,咱大隊除了徐建國學過,誰會開?”說這話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br> “叔!”沈青姝打斷他的emo,咧著大白牙毛遂自薦,“別人不敢碰,但我會開啊。”</br> 沈青姝指了指自己,拍拍胸口,“要不您讓我上去試試,開給您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