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沒聽見嘛,人家當媽的都希望小兒子幫忙養大哥家呢,咱瞧著這大哥也沒病沒殘啊,好手好腳的不找事兒做,盡想著啃老啃小,厲害啊。”</br> “看起來這么大一坨,真不是個東西,也不怕報應到自己身上。”</br> 此起彼伏的討論聲,田永榮的臉臊得通紅。</br> “夠了,你不就是見不得我們家好嘛!”田永榮惱羞成怒。</br> 田永明搖了搖頭,無奈道:“大哥,你怎么能這樣想弟弟,咱們是親兄弟,我這個當弟弟的當然希望你過上好日子,但你也不能把過上好日子的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啊!”</br> 白切黑的田爸爸這話殺傷力極大,田永榮的臉頰已經紅得快噴火了。</br> 田永明嘆了口氣,一副為他考慮的模樣,“大哥,我相信你不是那種誠心想占弟弟便宜的畜生。”</br> “這樣吧,咱們今天把話說開了,媽也在這兒,以后咱爸媽的贍養費一人一半怎么樣?”</br> 田永明直接將他架在火上烤,如果他想賴賬,這啃弟弟養家畜生的名聲,田永榮這輩子怕是難洗掉了。</br> 就這,看戲的群眾還覺得他這個老小吃虧了。</br> “兄弟,你不能光這么算啊,這么多年你幫你大哥養家,一個人養老人,墊了這么多錢,不能就這么算了啊。”</br> “哎,都是一家人。”田永明瞅了眼田永榮的臉色。</br> 就在眾人以為他就這么算了,而惋惜的時候,田永明話鋒一轉,“我相信我大哥肯定不會往死里坑我這個當弟弟的。”</br> 這話說的,分明是在說,田永榮過去就是在往死里坑他!</br> 不得不說田爸爸還是掌握了語言的藝術。</br> 這話一出,頓時周圍人看田永榮一家的眼神,更加譴責了。</br> 田永榮是有苦說不出。</br> 但是沒辦法,今兒他要是再不退步,就過年這兩天,他名聲就要爛臭掉,以后還怎么出去見人。</br> 更何況,他家兩個兒子都還沒結婚。</br> 老大已經和女方家里談好了,這時候再出個事情,女方家指不定要整什么幺蛾子,到時候才是不知道該怎么收場了!</br> 田家大嫂瘋狂朝著自家男人使臉色,這錢絕對不能拿!</br> 憑什么啊,老兩口跟著他們住,平日里都是她做飯,就該老二給錢!</br> 她倒是忘了老兩口現在都身體康健,也不用人伺候,家里的衛生啥,老兩口想起來都會搭把手。</br> 見他不開腔,田家大嫂氣得直擰他,眼睛一轉,想出個歪主意,“小弟,要不爸媽以后就換著在咱們兩家住吧,一家半年你說怎么樣?”</br> 他這個大嫂還真是二皮臉,知道用這招來對付他,老太太喜歡大孫子,是想她住進來之后,想辦法搬空他家唄。</br> 但偏偏還真就是他的軟肋,現在都鬧成這樣了,他媽擺明了偏心老大家,他是瘋了才會請回來這么個活祖宗,給自個找罪受,到時候又是孝道壓一頭。</br> 要是二十年前這么提還好,但那時候老大家死活不愿意,這么多年過去了,現在他媽的心已經歪到咯吱窩了,想扔給他一個炸藥包,門都沒有!</br> “大嫂,要不我負責養爸,你們負責養媽吧,”田永明憨厚地說道。</br> 不是惡心他嗎,那就一起來,看誰惡心誰!</br> 這年頭還沒有老夫妻分開養的道理,那不跟離婚一樣嗎?</br> 田老婆子一聽,當場反對,“你這是要把你爸和我拆散啊!”</br> 就她家那個老頭子,要是不在她身邊,說不定就被哪個老寡婦勾魂了!說什么都不行!</br> 田永明一臉無奈,“那您和爸就只能和大哥一起住了,這樣吧,以后我每個月給大哥五塊錢的生活費給您養老,至于其他的,大哥你承擔怎么樣?”</br> 田永榮扯了扯嘴角,他能反對嗎?周圍的人全部都瞪著眼睛看著他!</br> 田家大嫂一臉肉疼,這一下子可是平白少了五塊錢!</br> 更別說老太婆之前總是想方設法要來的好處。</br> 看完整場戲的群眾,看他們還不滿足,撇了撇嘴,“你快知足吧,你家弟弟顧念著兩兄弟的感情,到現在還愿意給一半的生活費,你就偷著樂吧,真把人逼急了,直接撂挑子不干了。”</br> “他敢!”田老婆子叉腰。</br> 那人才不怕她一個老太婆,他們可都是站在正義的一方。</br> “切,你看敢不敢,咱們這么多人都是證人!你們家把人家坑得這么慘,老小就活該當冤大頭啊,沒這個道理!”</br> “不是說都分家了嗎?房子都分給了老大家,還要老小平分養老錢,這當媽的可真偏心眼。”旁邊人岔話。</br> 這年頭公認的,家產分給誰家,那就是誰家給老一輩養老,其余的兄弟,就出點口糧就夠了。</br> 那還像這家這樣,又要家產還不想給錢的,胃口大得,簡直就是恬不知恥,不要臉!</br> 有群眾的加持,田永榮只能閉著眼睛同意了這個方案。</br> 心想著,等過段時間,外人都忘得差不多了這件事,再去要錢。</br> 田爸爸一看他眼神就知道他沒安好心思,直接斷絕了他賴上來娣的可能。</br> 找副院長借來了幾張白紙,唰唰唰幾下寫下了贍養協議。</br> “院長,不知道今天您能不能幫忙做個見證。”</br> “沒問題,今兒我就托大,做一回見證人。”事情得到完美解決,副院長不介意賣個順水人情,只求他能把他這個找事兒的媽給治好。</br> 田永榮咬著后槽牙,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還按了紅手印,這下沒得跑了。</br> 田爸爸知道他們一家是什么德行,現場壓根就沒給錢,只打算到銀行去匯款!還是每月一匯的那種!</br> 存根全部得留著,不然說不定老大家就要反水。</br> “大哥,你放心,今后咱媽要是真生了大病,我肯定會付我這一份的錢。”拿到想要拿到的東西,田永明不介意再演一會兒。</br> 反正他也不是真不管他媽,只不過今后別想借此來敲詐他了。</br> “我呸!你個不孝子還咒老娘死!”田老婆子不領情,氣得想打他。</br> 田老大一家揣著一肚子的火氣走后,田永明這才再次對副院長表示誠摯的感謝。</br> “院長,今天耽誤了你們這么長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改明兒我一定送感謝信錦旗來。”田永明將他捧得高高的。</br> 副院長一聽感謝信,頓時所有的小情緒消散得一干二凈,幸好還是有人明事理啊。</br> 今兒這事雖說有些令人無語,但在醫院也說不上稀奇,也算反向給他們醫院做了宣傳,不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