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蘇來福吩咐，蘇有業有眼力見地提起徐旺財的衣領就是一拳。</br> 徐旺財本就被湊得有些松動的牙齒，直接掉了兩顆下來，還混著血絲。</br> “徐旺財，虧老子把你當兄弟，你就這么報答我的？你特么不知道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欺？”蘇來福一腳踹翻他，對著他拳打腳踢。</br> “別打了，別打了，來福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諒我這次吧。”王金花撲了過去，一行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配合著她溫柔的嗓音，試圖勾人同情。</br> “賤人！這是你第幾次和他鬼混在一起了？這么喜歡他，你特么怎么不干脆直接嫁給他！”沒有幾個男人受得了綠帽，蘇來福也不例外。</br> 一想到自己綠毛龜的事情過不了半天就會傳遍了大隊，蘇來福恨不得一刀結果了她，怎么可能還同情心泛濫。</br> 這個賤人，給他戴綠帽戴得人盡皆知，曾經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委，身在其他男人身下，蘇來福當即泄憤地又給了她一耳光。</br> “把他們綁去麥場！”蘇來福怒吼。</br> 社員們知道紅星大隊今天要變天咯，支書和會計打擂臺，還捏著徐旺財的把柄，徐旺財這次是真的栽了。</br> 一行人架著徐旺財和王金花跌跌撞撞壓到麥場，早有得了信的社員等候在此，伸長著脖子看個熱鬧。</br> 王金花曾經在大隊里，仗著支書媳婦兒的身份得罪過不少人，這會兒這些人反噬到了她身上，對著她指指點點。</br> “咱們大隊怎么就出了個這么不要臉的老娼婦，背地里干著這種下作勾當。”</br> 看到越來越多的人聚了過來，王金花眼睛一閉，跪在雪地里，左右開弓狂扇自己，“來福，這次是我鬼迷心竅，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諒我這次吧。”</br> 王金花很聰明，她知道只要蘇來福原諒她，不再追究，不鬧到公社里，頂多以后在大隊里多受點白眼罷了。</br> “蘇來福你可別聽這個女人假惺惺，誰知道她搞破鞋是一回兩回了？說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跟人滾八百回玉米地了，這種娼婦就應該送到公社去游街！”</br> “對！給她掛破鞋，游街！”反正今年大隊的先進都沒有了，可不能再助長這種歪風邪氣，正好趁此機會敲打。</br> 蘇有妹聽到麥場批斗的消息，急匆匆趕了過來，剛擠進去就聽到有人慫恿，而她親娘正跪在人群中間，臉上青紫浮腫，一臉凄慘。</br> “爸，那可是你媳婦兒，你就看著人這么作賤她？”蘇有妹義正言辭地指責蘇來福。</br> 此話一出，周圍一群人看蘇有妹的眼神頓時意味深長起來。</br> 這是什么叉燒閨女，事情都沒搞清楚，就在這大放厥詞，老蘇是倒了三輩子霉，生出這么個蠢閨女。</br> 蘇來福差點沒被她氣到心肌梗塞，指著她的手指哆哆嗦嗦。</br> 蘇有業連忙上前替他拍拍后背，看著她一臉嘲諷，“爹，為這種不相干的人生氣不值當。”</br> 蘇有妹還沒意識到他言語里的漏洞，眉毛一豎，“三哥，這事是不是你在挑撥！你怎么能這么不孝，這可是咱媽！”</br> 蘇有業嗤笑一聲，發現蘇有妹真是徐旺財的種，又蠢又毒。</br> 蘇來福沒理會她的言語，握緊兒子的手，腦子里不斷涌現出八百次玉米地，百次玉米地，玉米地！</br> 寒冬臘月里，漲紅的臉似乎能噴火，蘇來福怒不可遏，“王金花，老子要和你離婚！”</br> “老蘇！”</br> “爸！”</br> 王金花和蘇有妹異口同聲的喊出聲。</br> 王金花眼淚直流，蘇有妹見狀，跺了跺腳，三兩步跑過去抱住她，回頭望向蘇來福，“爸，你怎么可以開這種玩笑。”</br> 到現在為止，蘇有妹都認為這只是他的氣急之言，她在大隊里的人緣一直不大好，過來的路上，沒人替她解釋所發生的事情。</br> 雖然看到徐旺財也在一旁，但是倆人衣著還算整齊，蘇有妹壓根沒往私會偷情上想。</br> 這會兒王家的人終于姍姍來遲，這些年王金花沒少補貼家里，王家怎么舍得一個支書女婿。</br> “糊涂啊。”王父拍著大腿，走到王金花身邊伸手就是一巴掌，“花兒啊你今天是鬼迷了眼干出這種丑事，還不快跟女婿磕頭認錯。”</br> 好家伙，這一招以退為進，高端局！</br> 事情到現在越來越有意思了，沈青姝沒忍住，從兜里掏出一把瓜子花生，分給幾個嬸子。</br> 沈青姝嗑瓜子的動作飛快，朝王家人方向抬抬下巴，問道：“這王金花家什么來頭？”</br> 徐桂花不客氣地嗑瓜子磕到正得勁，癟了癟嘴，“王家以前就是個破落戶，幾十年前逃荒逃到咱大隊的，這些年靠著王金花接濟，才把日子給盤活起來。”</br> “要說啊，這王家可比王金花更害怕離婚，他家現在房子，用的宅基地都是老蘇家老一輩留下來的。”</br> “要是離了婚，怕是連個住處都沒有了。”可不敢得罪這么個貴人女婿。</br> 蘇來福能當上這個支書也是靠著蘇父的蔭蔽，早年間蘇來福他爹是紅星大隊的村長，后頭傳到蘇來福手里變成了支書。</br> 王金花見到娘家來人心定下了大半。</br> 搞破鞋這事兒，早年間大隊里司空見慣，也就是這些年為了評選先進大隊，才從明面上消失，實際上大隊里還是有鉆寡婦被窩的男人，反正只要不讓人抓見，私底下依舊亂來。</br> “來福啊，看在金花給你生了這么多個孩子的份兒上，你就給她一次機會成不？老二老三幾個都還沒成親，家里得有個女人張羅才行。”王父一番唱念拿孩子做筏。</br> 蘇來福就是再恨王金花背著他亂搞，也得顧忌家里三哥未成親的兒女，有種錢掉進屎里的感覺，撿起來還能用，但膈應人。</br> 蘇來福因王父的話陷入沉默。</br> 見他有所松動，蘇有業眼眶通紅，握緊他胳膊，扔下一個炸彈，“爹！你被騙慘了！有糧、有妹根本不是咱家的孩子！他們是徐家的種！”</br> 勁爆消息一出，紅星大隊就像是沸騰的開水，炸開了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