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確定了師徒關系,沈青姝自然不能委屈自家幾個大師傅。</br> 收拾好一背簍東西,天黑又朝小屋摸去。</br> 沈青姝昨晚就和幾位老教授商量了敲門方式,用的摩斯密碼,聽到動靜立馬把她迎了進去。</br> 沈青姝一進門就把背簍放了下來,里面裝的都是她為幾個老人家準備的拜師禮。</br> “你這孩子咋帶這么多東西!”宋美珍看她一件一件地掏出好東西,有些急了。</br> 他們一群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太,怎么好意思叫小姑娘這么破費。</br> “宋奶奶您可別拒絕,我既然叫你們一句老師,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您就當這是拜師禮,徒弟孝敬您的,安心收著就行。”</br> 沈青姝笑笑,拎起襖子遞給她,“快試試合身不?”</br> 她給每位老師都準備了一件可以穿在里面的棉襖,放后世都是老舊的款式,但在這會兒算得上頂好的樣式了。</br> 幾位老人捏著襖子一時無言,自從被下放之后,他們有多久沒收到這樣的關懷了?</br> 這些他們曾經最習以為常的東西,已經多久未曾擁有過了。</br> 曾經的學生聽說了他們的消息,都對他們避如蛇蝎,生怕被牽連。</br> 這里頭,陳老感觸最深,他當初就是被自己當作親兒子的得意門生給舉報的,對沈青姝也最戒備,這會兒心里五味雜陳著呢。</br> 沈青姝沒打斷他們的思緒,轉頭又掏出十斤小米,五斤大米,“老師這段時間你們先喝點小米粥養養胃,等身體好些了我再給你們拿其他糧食來。”</br> 她了解過了,縣里把他們安排下來,給的糧食也都是些玉米碴子、紅薯,煮起來又費柴火還不容易消化。</br> 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又遭了罪,還是盡量吃些容易克化的東西。</br> “我們這兒有糧食,你快拿回去。”李老婉拒。</br> 這年頭的口糧都是按人頭分,給了他們,學生吃啥?老教授們說什么也不要。</br> “放心吧老師。”沈青姝狡黠地笑了笑,“我那兒吃的糧食還有,餓不著您學生。”</br> “之后還要各位老師多費心,動腦子的事情,身體可得養好才行,到時候可別嫌我煩。”</br> 有這么一群老師給她開小灶,一點糧食當補課費根本不算啥。</br> 這里頭,宋美珍是中醫世家,又留過洋學過西醫,沈青姝把她叫到一邊,“宋奶奶,我這兒有些枸杞黃芪,您給看看怎么個用法。”</br> “你這藥材不錯。”宋美珍捻了兩顆放在手里,慈眉善目道,“青姝你有心了。”</br> 宋美珍這些年吃了些苦頭,但依舊能從她身上看出年輕時的美貌,周身的氣韻做不得假,溫柔又嫻靜。</br> “宋奶奶,您有時間幫我替幾位老師摸摸脈,需要啥藥材調理身體跟我說,我來想辦法。”</br> 她這忙前忙后的樣子,幾位老教授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br> 只能暗自決定,之后上課得拿出十成十的本事。</br> 臨走前,老教授們叮囑,讓她過幾天過來一趟。</br> 李老幾個如出一轍地將自己珍藏的書本拿了出來,只打算從明天開始寫教案批注。</br> 沈青姝還不知道,幾位老教授已經打算將肚子里的墨水全倒給她,回到屋里搓了搓冷冰冰的小臉蛋,琢磨著明天要問小姐妹要點靈泉水,加在護膚品里面。</br> 原本柴棚里準備的干柴也就是夠她們自己用,現在要算上老師們的消耗,沈青姝打算上山一趟。</br> 她打算一次將需要過冬的干柴全部撿個干凈,連背簍都沒有背,直接用空間偷渡省時又省力。</br> 整個紅星公社銀裝素裹,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氣溫已經低至零下二十幾度,這會兒來山里的人寥寥無幾,沈青姝貼上暖寶寶,一頭莽進后山里。</br> 山上的積雪比大隊里還要厚,一腳一個坑,沈青姝走了一小段路,光顧著拔腿了。</br> 這么下去不行,干脆從空間里拿出兩塊滑雪板兒,給自己換上,滑雪杖一撐刺溜一下就滑了出去。</br> 感謝上輩子錢多沒處花,愛好廣泛,她滑雪技術還行。</br> 沈青姝一路滑一路撿柴,覺得有必要培養一下小狼拉雪橇的技術,阿拉斯加都能拉雪橇,小狼這么聰明一定行。</br> 小狼還不知道自己狗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這會兒正繞著田宓轉圈圈要水果,活脫脫地主家的傻兒子。</br> 吳庸吃醋到不行,兩手捏著它嘴巴擠在一起,“小狼你說你是不是只小色狗。”</br> 明明是他領回來相依為命的狗,結果重男輕女,除了讓他鏟屎喂飯,其余時候都喜歡往田宓和沈青姝身邊轉,他好像個大怨種。</br> 小狼斜眼睨他,好像在說你在想屁吃。</br> 等沈青姝下山,就聽到了錢芳要結婚的消息,嗯……對象還是徐建國。</br> 這倆兜兜轉轉還是綁到了一起。</br> 沈青姝用腳趾頭猜,都知道是錢芳逼迫的結果。</br> 畢竟周來娣祖傳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一心想把自家兒子嫁,哦不對,是娶一個上檔次的城里姑娘,能看上錢芳?屎糊了眼都沒可能。</br> 正如她所想,錢芳為了嫁進徐家,揚言要舉報周來娣謀殺和徐建國耍流氓。</br> 周來娣這輩子就這一個兒子,把他看作命根子,絕不能允許錢芳把他毀了。</br> 只能打落牙齒往肚里吞,忍著膈應,把錢芳娶進家門。</br> 錢芳捏著把柄,狠狠從徐家咬了一塊肉,要了八十八塊的彩禮。</br> 氣得周來娣恨不得一個大逼兜子扇死她。</br> 大概是以為自己傍上了會計家一飛沖天,錢芳出院回來有些趾高氣昂。</br> 你說她搞了這么多錢有心計吧,可她偏偏這么小人得志,也不想想進了徐家會不會被周來娣蹉跎。</br> 周來娣現在可是把她當仇人。</br> 盡管錢芳臉色還有些慘淡,但那得瑟勁兒根本壓不住,見到她,虛偽地笑了笑,“哎呀,小沈你還不知道吧,我馬上要和建國結婚了,你可一定要來喝喜酒。”</br> 她盤算著沈青姝和田宓兜里都有錢,來吃酒總得送上一份兒禮。</br> “咱相識一場,你也不用那么客氣,送我一對紅枕巾就行了。”</br> 好家伙,沈青姝可算是長見識了,還第一次見有人指明點姓要收什么結婚禮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