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五這日天氣很不太平,從早上起便陰風陣陣,烏云壓境。就愛上。520。分明是辰時,卻好似夜幕降臨一般,昏昏沉沉,一如宋瑜的心情。
一行人坐上車輦前往端王府,宋瑜特特把糖雪球也帶上了。它那么小,離開母親定然很不好過。宋瑜想讓她趁此機會跟母親相處,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車輦共兩乘,宋瑜無視前頭那輛,腳步一轉跟霍菁菁上了同一輛車輦。霍川一腳踩在腳凳上,冷若冰霜,“叫少夫人過來。”
自從昨日她便沒跟他說過一句話,更別說有認錯的意思。
仆從應聲,到宋瑜跟前說了幾句話,只見對方不為所動,彎腰打簾入了車廂。仆從一臉為難,唯有如實跟霍川交代:“少夫人道想跟二女郎說說話。”
霍川面無表情,少頃進入馬車,只留下一句話,“那就等她說好了再啟程。”
仆從和明朗面面相覷,還能這么著?
若是再不出發(fā),趕到端王府可就是午時了,屆時誤了時辰不說,更是對端王極大的不敬。郎君為何說得如此輕松?
仆從將這句話轉達給了宋瑜,“少夫人行行好,別為難小人……”
宋瑜到底是個有分寸的人,不跟那瘋子一般見識。她其實跟霍菁菁本就沒什么要說的,只是存著一口氣罷了。
登上前頭的車輦,她坐在一隅對霍川視若無睹。他在那閉目養(yǎng)神,宋瑜便逗弄糖雪球,學著它發(fā)出咪嗚咪嗚的聲音,細細軟軟,異常可愛。
霍川的手臂猝不及防一動,抬手捏了捏眉心,嚇得宋瑜下意識一縮,便聽他啞聲:“三妹。”
恰在此時外頭車夫勒緊繩子,在外頭道:“郎君,少夫人,端王府到了。”
宋瑜嗯了一嗯,毫不猶豫地掀開布簾走下馬車。澹衫接過她懷里糖雪球,扶著她下車,“姑娘慢一些。”毣趣閱
抬頭正好覷見緩步踱出的霍川,臉上陰云密布,面色駭人。
*
天公不作美,原本端王爺設宴在王府后花園,迫于天氣原因,只好臨時改成一座八角亭。
他們到時亭內已有幾人站著,其中一位氣質儒雅,身姿頎長,含笑模樣很是親切儒雅。另有兩位不如他出色,約莫二十五上下,想必是端王故交,關系瞧著甚為親密。
那位氣質出眾的青年笑道,不無驚艷:“這位想必便是侯府少夫人了,果真如外頭說的那般清絕無雙,姿容傾國,成淮兄好福氣。”
另外兩位亦是矢口稱贊,毫不吝惜贊美之言。宋瑜抿唇笑容有禮,端莊大方,總算知道了這幾人的身份。儒雅的這位是當朝太子少傅高祁謙,另兩位分別是中書侍郎陳光和王府侍衛(wèi)統(tǒng)領許盛。
宋瑜笑著一一頷首,她終歸是同別人不一樣的,美得干凈澄澈,不摻一點雜質,渾然天成。螓首蛾眉,杏臉桃腮,是一種大氣磅礴的美,仿佛旁人一切都從成了點綴,唯有她是最耀目的明珠。
高祁謙回過神,不勝唏噓,世間竟還有如此美人,不枉此行。
悶熱了許久的天氣總算透出一絲涼意,展目望去府里果真飼養(yǎng)著不少貓。顏色各異,各有姿態(tài),卻有驕傲十足,同她懷里的糖雪球全然不同。糖雪球才一點點,行將學會下地走路,四肢軟綿綿地沒有力氣,走起來跌跌撞撞。
八角亭傍湖而建,湖邊栽種荷花,如今尚未到開花時節(jié),只露出白白嫩嫩的花苞,隨著微風左右曳動。
不多時端王爺攜幾位妃子到來,遠遠瞧著似乎心情大好,朗朗笑聲一直傳到眾人耳中。
王爺側妃身子不適,只攜帶兩名庶妃前來,容貌均為中上,但勝在氣質絕佳。女眷施施然見禮,丫鬟送上準備好的見面禮,其中一位穿茜紅葡萄紋大袖衫的妃子笑了笑,“讓妹妹費心了,我這里也準備了一份薄禮,妹妹同霍郎君佳偶天成。”
說著便從丫鬟手中拿過一個檀木浮雕的盒子,宋瑜接過自然又是一番謝。
宋瑜下意識偏頭覷了霍川一眼,便見他正在同端王說話,全然沒注意這邊。宋瑜抿了抿唇,心生不滿。
*
端王是帶著琉璃一道來的,這只奇異的貓一來便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它的眼睛流光溢彩,像極了顏色多變的琉璃,可惜這會兒日光被烏云遮住,沒法觀看其中盛景。
高祁謙稀罕地搖了搖折扇,“如此罕有的貓,那主人是如何愿意送給王爺?shù)模俊?br/>
端王朗聲一笑,端是桀驁不羈,“起初那家人很不愿意,但是一聽是霍郎君介紹的,登時便改了注意,只要求本王好好照顧。”他邊說邊拍了拍霍川肩膀,滿懷感激,“說起來,還多虧了成淮的功勞。”
霍川形容一頓,隨口問道:“那家人貴姓?”
端王思忖片刻,恍然大悟,“謝,姓謝!”
聞言他沒再出聲,捏著茶杯若有所思。另一邊宋瑜微微怔忡,蓋因端王的話使她想起一件事情,模模糊糊地嵌在腦海中,想不起來又揮之不去。在她出神的檔子,糖雪球從她懷里跳了出去,踉蹌了下爬起來繼續(xù)前行。
因宋瑜本就蹲著,是以它摔得不多嚴重,只是它要去哪兒?
才一會兒的工夫便要跑遠,宋瑜跟兩位庶妃支會了一聲,牽裙跟上糖雪球的步伐。它知道后頭有人跟著,是以跑得愈加倉促,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回。宋瑜在后頭看了心疼,生怕它一不留神磕著碰著,是以便放慢了腳步跟在它身后。
糖雪球似乎在找什么,一路左顧右盼,咪嗚咪嗚地叫著,聲音戚戚。
那邊有霍菁菁陪著兩位庶妃,她并不操心,反正對所謂的家宴也沒多大興趣。更因心中賭氣,索性跟著它閑庭信步。
王府大得很,丫鬟見到都停下打一聲招呼,她慢吞吞地跟在糖雪球身后,倒要看它究竟去向何處。可惜走了大半個院子,也沒見它有停下的趨勢,反而天色越發(fā)沉重陰翳,轉眼便有豆大的雨水滴落。
宋瑜碰了碰臉頰,濕潤冰涼,她上前將糖雪球抱在懷中,準備找地方避雨。
然而糖雪球仿似瞧見了什么,聲音歡喜地叫出聲來,小爪子不住地往前伸夠。宋瑜納罕地抬頭,便見前方樹下有一只雪白漂亮的母貓,懷里躲著另外三只小貓。
*
雨勢漸急,傾盆而落,八角亭下眾人唯有轉移地方,前往正堂。
丫鬟在亭外舉著傘恭候,頭頂轟地炸開一聲驚雷,只聽霍菁菁小聲地道:“阿瑜還沒回來呢……”
霍川攢眉起身,“她去哪了?”
其中一位庶妃幫著解釋,“方才她的小貓跑了,妹妹上前追去。王府建得大,再不回來想必迷路了,郎君不必擔心,命下人尋去便是。”
耳邊雷鳴一聲接著一聲,霍川讓明朗撐傘,對端王恭謙道:“內子無禮,請王爺見諒,我這就去尋她回來。”
端王十分好說話,揮了揮手示意他盡管去,然而覷一眼他雙目,“成淮可否需要我另安排幾個人手?”
說話間霍川已經步下臺階,“多謝王爺,我一人即可。”
他向霍菁菁詢問了宋瑜離去的方向,便順著道路尋去。沉重雨珠打在油紙傘上叮咚作響,底下不時有水洼,明朗便提醒他繞過。兩人沿路尋了片刻,沒有任何宋瑜蹤跡,連明朗都免不了著急,“不如問一問府上下人?”
霍川沒出聲,他便當做默認了。明朗把傘交給霍川,獨自一人闖入雨幕,沒走幾步便被淋了濕透。
恰巧廊下行來一個丫鬟,他將人攔住問了兩句話,沒有結果。
回過頭來霍川已然不見蹤影,他喚了兩聲“郎君”,可惜無人回應。
*
霍川原本立在原處,然而卻聽見不遠處傳來細微的貓叫聲,像極了宋瑜養(yǎng)的糖雪球。
他便循著聲音走去,眼睛看不見總歸有諸多不便,沒有明朗提醒,稍不留神便踩進水坑。濺濕了衣擺不打緊,反而腳下一滑身子前傾,行將跌倒在地的瞬間,霍川迅速伸手扶住一旁假山。
石頭嶙峋,手心被鋒利一面刺入,他蹙了蹙眉,繼續(xù)前行。只是油紙傘在方才掉落,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在身上,他衣衫盡濕。
貓叫聲漸次接近,就在這假山底下。
霍川立在一處半人高的入口,手扶著洞壁緩緩蹲□,水珠不斷地順著俊逸臉龐滴下,他朝里面伸出手,“宋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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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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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