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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烈火烹油

    一切發(fā)生的這樣突然,簡直可以說是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怔住了,任由著董姑姑飛奔著跑出去,大聲地呼喊著。很快,護(hù)衛(wèi)沖了進(jìn)來,董姑姑指著殿內(nèi)的蓮妃和李未央,道:“是是他們,一定是他們!”她大聲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把他們拿下!”
    護(hù)衛(wèi)們手中的長劍全部出鞘,寒光閃閃地包圍起他們。
    九公主完全愣在那里,她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請,太后怎么會突然死去,而她一向敬重的董姑姑又怎么會指證蓮妃娘娘和李未央是兇手:“你們到底在說什么?我我不明白”
    蓮妃臉色蒼白,心底涌起陣寒意,踉蹌后退,腳下不知是被何物一絆,險些坐倒在地,狼狽之至:“你你們”她一時被這樣的驚變嚇到,突然失去了原本的冷靜。
    李未央心頭掠過一陣明悟,原來如此。
    腦中浮起的依舊是那雙陰冷的眼神,拓跋真原來,你的第一步棋是針對我的,在宮中你早已避人耳目,收買了董女官,令她暗中毒死太后,再讓她指證兇手,明里暗里布下殺招,逼迫李未央落進(jìn)陷阱之中。其實(shí),不是太后薨逝,也會是別的事,拓跋真既然想要針對自己,絕對不只準(zhǔn)備了這樣一件事而已!
    李未央冷笑了一聲,蓮妃猛地站起身來,死盯住那群護(hù)衛(wèi):“我是陛下的蓮妃,我要見到陛下!你們不能這樣定我的罪過!”
    董女官居高臨下地看著蓮妃,目光冰冷地道:“娘娘,事到如今你還不認(rèn)罪,你以為陛下知道以后會饒恕你嗎?”
    看著那些手持利刃的護(hù)衛(wèi)們,蓮妃的聲音已經(jīng)支離破碎:“你們敢!”
    “蓮妃娘娘,你和安寧郡主暗中籌謀,毒死太后娘娘,究竟意欲何為?!”董女官的笑意面孔之下滿是扭曲猙獰,再不見往日平靜:“我勸你還是早點(diǎn)說出幕后指使,也免得我費(fèi)事!”
    李未央突然冷笑一聲,董女官吃驚地望著她,卻見她一步步向自己走來,還沒反應(yīng)過來,卻見到李未央從自己的發(fā)間拔下發(fā)簪,反手過來,尖利的發(fā)簪已經(jīng)向董女官的喉嚨直接插下,董女官根本想不到李未央這樣狠辣,還沒來得及開口喊出救命,就已經(jīng)轟然倒地。
    所有人都被外表柔弱的安寧郡主出人意料的行動所震懾,那群護(hù)衛(wèi)剛要沖過來就地殺了她,卻聽到李未央?yún)柭曄虻钔夂暗溃骸岸俣绝c太后!已經(jīng)就地陣法!至于其他人,還不趕緊拿下!”
    護(hù)衛(wèi)們只聽到風(fēng)聲陣陣,不及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被從殿外沖進(jìn)來的一批鐵甲士兵包圍了起來,這群人個個身披鐵甲,手提寶劍,面無表情,像是一早就已經(jīng)埋伏在這里的,護(hù)衛(wèi)們的面上不由自主地帶了驚恐。其中一人剛要反抗,就活生生被削去了腦袋,頭顱滾得老遠(yuǎn),鮮血一下子濺出來,眾人再也不敢輕易動彈!只聽到李未央冷冷地道:“董女官已然斃命,這些人都是同黨,全部扣押起來!”
    那群鐵甲護(hù)衛(wèi)齊聲應(yīng)是,蓮妃和九公主則面面相覷,李未央丟了手中簪子,回頭望向她們:“那些人馬上就要來了,你們是跟我一起走,還是繼續(xù)留在這里?”
    蓮妃吃驚地望著她:“跟你走?去哪里?”
    李未央淡淡一笑,目光凌然:“重華殿!”
    蓮妃見李未央笑得溫婉,眼里卻是冰寒無比。她的心頭仿佛也在這一瞬間滲出了鋒銳冰涼,驀然刺痛,不由脫口而出:“李未央,你究竟在說什么?為什么這個時候要去重華殿,我要去見陛下!”
    李未央與她對視,笑意自唇際、眼角、眉梢一路蔓延開,如同在清冷的月夜盛開的曇花,高傲冰冷卻又堅不可摧:“蓮妃,陛下此刻已經(jīng)被軟禁在宮中了,恐怕你便是去,也見不到他!”
    蓮妃完全愣住了,幾乎是驚恐地看著李未央,像是第一次認(rèn)識她:“你你這是這是什么意思?”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今天的一切都是拓跋真策劃的,你覺得,他只是針對你我這樣的小角色嗎?你不跟我一起去也沒有關(guān)系,我勸你盡快帶著小皇子找地方躲藏起來,免得遭受魚池之殃。”
    蓮妃吃驚地看著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然而這時候,李未央?yún)s已經(jīng)快步向外走去,九公主突然大聲道:“未央姐姐,我和你一起去!”
    李未央看了九公主一眼,揚(yáng)手從一旁的鐵甲護(hù)衛(wèi)手中奪過一把長劍,丟給九公主。九公主接過,卻覺得雙手才能拿得動那把劍,一直顫抖個不停的身體也沒辦法鎮(zhèn)定下來:“我母妃他們”
    “他們不會有事的,放心吧。”李未央的眼睛里飛快地閃過一絲微笑,道,“來,走吧。”
    九公主困惑地跟著李未央,一路到了重華殿。然而剛剛到了重華殿門口,卻聽見一陣陣倉促的馬蹄之聲,見到為首之人一身戎裝,面如寒霜地騎在馬上,手上高高舉著一柄長劍,九公主驚喜地叫出聲音來:“孫將軍!”
    她快步就要走下臺階,向?qū)O重耀奔去,可就在此時,李未央突然攥住了她的手,九公主愕然地回頭望著李未央,李未央的目光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九公主順著她的眼神望向?qū)O重耀的身后,見到那烏壓壓的一片人,她突然醒悟過來:“孫將軍,你不是來救駕的?”
    孫重耀面色凝重,盯著九公主和李未央,同樣露出驚疑之色,他一路帶著三千禁軍直奔皇宮,宮門口竟然只守著十來個護(hù)衛(wèi),他甚至沒有遇到有分量的阻礙,一路就到了重華殿門前,只要過了這個殿,就是后宮。可是現(xiàn)在他看見了什么?李未央站在臺階之上,面無表情地拉住正要向他奔過來的九公主,那一雙古井一般的眼眸,冷冷地盯著自己。
    她就那樣站著,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卻自有一股力量,讓人不敢輕犯。
    九公主仔細(xì)一看,孫重耀的長劍之上,竟然有鮮血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李未央站在高高的臺階之上,遠(yuǎn)距離地看著孫重耀,眼睛里滿是輕蔑,道:“孫將軍,造反逼宮的下場,你可想好了嗎?”
    孫重耀吃驚地盯著李未央,一時之間呆住了,等他反應(yīng)過來,卻揚(yáng)起長劍,就要不顧一切地先除掉她再說。然而就在此刻,李未央的面容之上突然浮現(xiàn)起一絲神秘的微笑,卻見到孫重耀身邊的四名副官,一個接一個地慘叫著倒斃在地,咽喉之上都插著一支羽箭,孫重耀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環(huán)視了一圈,卻見到高高的殿門、宮墻的四周,不知何時竟然涌現(xiàn)出無數(shù)鐵甲士兵,手持弓箭,高高站在宮墻之上,儼然已經(jīng)成了一個包圍圈,把自己和所有士兵全部包圍在其中。
    糟了,這是個圈套!孫重耀在瞬間醒悟過來,然而卻已經(jīng)遲了。宮墻之上的拓跋玉猛地一揮手,萬箭齊發(fā)。箭矢如蝗群向禁軍中心落去。這些人料不到突然受敵,一時相互擁塞踐踏,卻又被前后夾住動彈不得,孫重耀厲聲呼喝,重整了隊(duì)型,意圖從宮中突圍。
    “輪番三連射,我不喊停,誰也不準(zhǔn)停。”拓跋玉低緩地說著,“放!”
    慘叫聲中,只聽到無數(shù)弓弦錚錚之聲,如疾雨破空,與外界唯一相通的宮門被切斷,而那箭矢的雨幕猶不肯停息。被困的禁軍拼命地向?qū)m門口突圍,可此時那道門卻已經(jīng)被拓跋玉的人牢牢封鎖住,他們來不及沖出去,旋即如同潮水一般倒下去。
    孫重耀向后看去,出宮的道路早被亂箭與尸體覆蓋,無數(shù)弓手正向他們亂箭射來,而自己所帶的全部禁軍此次是為近戰(zhàn)襲宮而來,并無盾牌裝備,眼見得要損失慘重。只聽得噠噠幾聲響,箭接二連三落下。孫重耀扭頭看去,卻被最后一個副官噴了滿臉的血。
    孫重耀的三千兵馬,不到瞬間就已經(jīng)哀鴻遍野,慘叫連連,亂成一團(tuán)。孫重耀一眼瞧見九公主,狠下心腸,意圖挾持她做人質(zhì),卻不料李未央一揮手,殿內(nèi)已經(jīng)推出兩個人來。
    孫重耀一看,眼睛幾乎瞪得要掉出來,李未央推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的兩個美貌妾侍,懷中都還抱著啼哭的嬰兒,手中持著利劍架在他們脖子上的劊子手不是別人,是他的結(jié)發(fā)妻子孫夫人。
    這種詭異的場景,讓孫重耀看的目眥欲裂,他厲聲道:“夫人,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孫夫人冷笑一聲,道:“放下你手中的劍,我就告訴你。”
    孫將軍目瞪口呆地看著妻子舉著長劍架在自己一雙兒子的頭顱之上,她的身后還有數(shù)名鐵甲士兵,顯然不是在說笑話。他手中的長劍,莫名地就開始顫抖,隨后,他轉(zhuǎn)向李未央,道:“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李未央只是淡淡一笑,道:“從你審問那四個人開始,我就已經(jīng)對你產(chǎn)生了懷疑。”那四個暗衛(wèi),的確是安國公主所派,只不過,是在拓跋真的默許之下被送過來的祭品而已。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讓李未央相信,孫重耀因?yàn)閷O沿君之事對拓跋真一黨充滿了怨恨,放心大膽地把他引薦給七皇子拓跋玉。
    從一開始,孫重耀就是拓跋真的人。那四個人,不過是魚餌,要釣的大魚,是拓跋玉。不,或者說,是皇帝。只有讓拓跋玉信任孫將軍,才能讓孫重耀成功打入敵人的內(nèi)部,當(dāng)然,若非李未央留下灰奴一條命,并命令他暗中監(jiān)視三皇子府的一舉一動,她要發(fā)現(xiàn)孫將軍秘密和拓跋真聯(lián)系,只怕還要好好費(fèi)一番功夫不可。
    “你為了你的大業(yè),為了襄助你的三皇子,竟然眼睜睜看著你的親生女兒死去?孫重耀,你真是對得起我們母女!”孫夫人的臉上,此刻已經(jīng)沒有一絲的感情,眼睛里盈滿的都是淚水,還有不可阻擋的恨意。
    “夫人!你不要聽信李未央挑撥,我怎么會干出這種事情來呢?沿君是我的親生女兒啊!”孫重耀生怕孫夫人會一劍殺了自己的那一雙幼子,趕忙解釋道,此刻他已經(jīng)顧不得身后鮮血橫流的的屬下和士兵,他只關(guān)心自己兒子的安慰,但見到孫夫人神情無比激動,他只能站在臺階最下面,驚恐地看著。
    “為什么?為什么,你明明是那樣的疼愛沿君的,從小到大,你從來舍不得她受一點(diǎn)點(diǎn)傷害,可是你為什么眼睜睜看著她死的那樣慘為什么你不肯救她,為什么你要幫著殺人兇手,為什么!為什么!為了權(quán)勢嗎?為了這種沒用的東西,你竟然能夠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孫夫人的眼睛里,開始涌現(xiàn)出癲狂之色,她像是發(fā)狂一般地瞪著孫重耀,仿佛恨不得一口把他咬死。
    孫重耀如今已經(jīng)聽不見身后凄厲的喊叫之聲,他滿眼哀求地看著孫夫人:“夫人,我也是沒有辦法君兒的死,我原先也不想的,我本來是想故意營造一個假象讓你們看到,誰知等我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夫人,你原諒我吧!我也心痛啊!我是多么疼愛這個女兒你知道的!之前三殿下保證過,會封我異姓王侯之位等我做了異姓王,你就是王妃了,君兒不過是個女兒,以后我的兒子們也會孝順你的啊!”
    異姓王?這個男人僅僅是為了榮華富貴就可以出賣自己的女兒李未央嗤笑一聲,道:“孫將軍,一開始我是真的相信你是對拓跋真恨之入骨的可是后來我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沿君是個天真單純的姑娘,她一定想不到自己的父親為了一個異姓王的位置就輕易把她賣了,甚至不惜把她送給安國公主去屠戮。這世上竟然有你這樣的父親,我真是懷疑你的心腸被狗吃掉了嗎?”
    安國公主在整個事件之中,根本是拓跋真的一個棋子,她甚至不知道拓跋真故意營造了那個“巧遇”,不,應(yīng)該說,拓跋真開始并不知道安國公主的秘密,他可能原本打算故意制造孫沿君和安國之間的矛盾,預(yù)備殺了孫沿君嫁禍到安國身上,故意營造拓跋真因安國公主所累,和孫重耀決裂的假象。誰知安國公主在不知拓跋真暗中策劃的情況下,生怕孫沿君泄露她的秘密,便真的下手殺害了對方,無意之中幫了拓跋真一個大忙后來李未央把整件事情串起來想,她才知道,所有人都被拓跋真玩弄于掌心。
    這樣深沉的心思,他不做皇帝,實(shí)在是太可惜了。李未央的笑容,不知不覺帶了說不盡的冷酷。
    孫夫人突然笑了起來,但這笑聲卻帶著說不盡的凄厲,孫將軍恐懼地看著她的笑,猜測不出她的下一步舉動。最后,她平靜了下來,回過身去,溫柔地?fù)崦渲幸粋€妾侍手中的孩子:“是啊,我一直把你的孩子當(dāng)成是自己的孩子,盡心盡力做你孫家的媳婦,哪怕婆婆如何刁難,妾侍如何囂張,我都一直隱忍著,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君兒能夠幸福。現(xiàn)在你卻說,君兒不過是個女兒,哈哈,我的女兒啊”她說著,竟然詭譎地一笑,強(qiáng)行奪過那襁褓,惡狠狠地從臺階上摔了下去。
    李未央也沒有想到孫夫人竟然會作出這樣可怕的舉動,一時之間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那個孩子滾落下去,孫重耀發(fā)出野獸一般的哀嚎,向臺階之下孩子墜落之處撲了過去,然而還沒等他到那孩子跟前,卻聽見李未央大聲道:“攔著孫夫人!”可這一句終究是遲了,孫夫人毫不留情地,將另外一個孩子也惡狠狠地丟了下去。
    高高的臺階之下,兩個孩子瞬間死于非命,這一種慘烈的狀況,讓孫重耀瞬間崩潰,他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孫夫人,像是要跟她同歸于盡。就在此時,鐵甲士兵已經(jīng)涌了上來,將他按倒在臺階之前。他大聲地嘶吼著,拼命地掙扎:“毒婦,你這個毒婦!你這個毒婦啊!”
    孫夫人大笑起來,可是笑著笑著,卻是笑出了眼淚,幾乎笑彎了腰:“是啊,毒婦,我是個毒婦,可這一切不是你逼出來的嗎?我的君兒,死的有多么慘,你這個做父親的,不肯替她報仇,我便替你做了!”隨后,她突然回轉(zhuǎn)過身,冷眼瞧著那兩個哀嚎著抱在一起的妾侍,眼中似乎有一絲殺意,李未央心如輪轉(zhuǎn),一剎那便想好了對策。但面上含笑,上前一步,及時擋住了她:“孫夫人,真正的兇手是拓跋真和安國公主,你的仇還沒有報!無謂在這里耽誤時間!”
    孫夫人看著李未央,原本猙獰的表情慢慢變得平靜:“郡主,我知道你是不想我濫殺無辜也罷,我不殺這兩個賤人!但是那些害死我女兒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李未央看著面色發(fā)白、眼中卻露出堅定之色的孫夫人,心頭嘆了一口氣。孫將軍啊孫將軍,你一步一步把賢良淑德的夫人逼迫到了這個地步,不知你現(xiàn)在可曾后悔?有端莊的妻子,美麗天真的女兒,你卻還是不肯放棄異姓王的位置,這樣的榮華富貴,可以換你最寵愛的女兒的性命,這簡直是令人難以接受。
    三千禁軍最后只剩下一千余人,這些人看到孫將軍被押著,頓時慌了神,不知道該繼續(xù)突圍出去,還是立刻投降,孫重耀雙手被縛,猶自冷笑不已,看著臺階之下、廣場之上廝殺成一片。
    這時候,拓跋玉從小道快步下了城墻,由一隊(duì)精兵護(hù)送著,終于走到了李未央的身側(cè)。他高聲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受孫賊蠱惑,陛下有恩旨,立刻放下刀劍,便恕你們無罪。”
    然而這里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犯下的罪過太大,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聽從。
    李未央走到孫重耀的面前,他已經(jīng)滿面鮮血,目眥欲裂地陷入了瘋狂之中,李未央望著他,淡淡道:“孫將軍,讓你的士兵放棄掙扎吧。”
    孫重耀沉默不語,仿佛沒聽見李未央在說什么。他謀反未成,自然沒什么好下場,恐怕不只是他,連同孫家上下幾百口人,誰也逃不脫這罪責(zé),既然如此,多拉一些墊背的人又有什么不好呢?
    李未央又道:“陛下寬大仁慈,孫將軍又是于國家社稷有功的將領(lǐng),如今你及時悔悟,未必沒有一線生機(jī)。”說著,她看向拓跋玉。拓跋玉微微一笑,走上來,身上染的煞氣在頃刻之間褪去:“將軍一直是陛下和我心目中的良將,陛下早已傳下旨意,此事只在首犯三皇子,降者不問。”
    這話的意思是,如果孫重耀肯放下屠刀,皇帝就會饒恕他的罪過。但孫重耀仔細(xì)思量著,負(fù)隅頑抗或許還有一線生機(jī)再說了,他犯下的乃是謀反大罪,皇帝真會有那么好心,能放過他嗎?
    李未央慢慢道:“孫將軍,我知道在三日前,你以孫老夫人回鄉(xiāng)省親為理由,已經(jīng)送走了孫家的主支,可你應(yīng)當(dāng)好好想一想,這一路上山高水遠(yuǎn),他們能平安到達(dá)嗎?”
    孫重耀面色一變:“李未央,你已經(jīng)把他們”難道說,李未央已經(jīng)殺了他的親人?不,怎么會,他以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那樣光明正大的理由,竟然會被輕易戳穿!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將軍多慮了,不過是請他們做客而已,但是若將軍執(zhí)意不肯放下屠刀,恐怕這閻王爺也要請他們?nèi)プ蛔耍綍r候怕是將軍無顏去面對孫家的列代祖先。”
    孫重耀嘆息,自知無可抗拒,大喝一聲,道:“你們都聽見七殿下的話了嗎?全部放下刀劍。”
    孫重耀在十年前也曾經(jīng)統(tǒng)帥過禁軍,但禁軍統(tǒng)領(lǐng)職務(wù)比較特殊,通常三年便會輪換一次,孫重耀為了培植自己的勢力,狠心栽培了四五名副將,并且將他們一力提拔了上來,此次行動,便是從五萬禁軍之中挑選了他能夠掌控的三千精兵,并著其他副將看守著剩余的四萬五千人,只等他拿下宮門,便放出信號,讓那剩下的四萬五千人以勤王保駕為名,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京都。拓跋真手上的那二十萬,自然在距離京都不遠(yuǎn)處,隨時調(diào)轉(zhuǎn)馬頭到時候,只用說七皇子拓跋玉趁著大軍不在京都,毒殺皇帝與太后,意圖謀朝篡位,三皇子拓跋真立刻率軍回來勤王保駕便好。
    “陛下那里”李未央看著拓跋玉,出聲問道。
    “已經(jīng)抓住了意圖行刺的宮女和太監(jiān),拓跋真還真是厲害,明明之前早已對宮中進(jìn)行了清理,卻還能埋下這么多的暗樁,偏偏這些人還一口咬定,主謀者是我,若非我搶先一步阻止,怕是我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這罪名了。父皇那里也是十分震怒”拓跋玉沉思片刻,將這些一一道來。
    李未央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現(xiàn)在,就剩下等待了。”
    拓跋玉咬牙:“等我捉到了拓跋真,非要剝下他的一層皮不可!”
    說得真是好聽,既然已經(jīng)提前洞悉了對方的陰謀,本可以阻止刺殺和下毒的行動,可拓跋玉卻一直不曾有所動作分明是要坐實(shí)了拓跋真的罪名!這個七皇子啊,如今也是完全變了一個人。李未央看了他一眼,卻是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隨后她回過頭,看向一直在旁邊看著,幾乎已經(jīng)是渾身發(fā)抖的九公主,道:“公主,你還好嗎?”剛才宮中到處都不安全,所以她才將九公主帶在身邊,現(xiàn)在看她嚇成這個樣子,心中也有幾分抱歉,“是不是先送你回去休息?”
    拓跋玉點(diǎn)頭,道:“九妹,剛才我已經(jīng)通知了柔妃娘娘他們先行躲避,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事了,你快去安撫一下柔妃娘娘,免得她受驚了。”
    李未央冷冷一笑,柔妃娘娘會受驚?真是天方夜譚,但她不預(yù)備說出自己的看法,只是轉(zhuǎn)身向外走去,趙月一直偽裝成宮女的模樣跟在她的身側(cè),此刻急忙跟上。拓跋玉連忙叫住她:“你這是要去哪里?”
    李未央看了一眼孫夫人離去的背影,道:“回府。”
    拓跋玉遞出了自己的令牌:“如今全城都已經(jīng)禁嚴(yán),拓跋真還在虎視眈眈,你不可隨意亂走,但憑著這塊令牌,你能夠在宮中自由出入。”
    李未央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收下了令牌,轉(zhuǎn)身快步離去,拓跋玉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微微一笑,李未央,你很快會變成我的。這一天,不會很遠(yuǎn)了。
    剛剛出了宮門,卻見到百姓們惶惶不安,他們還不知道宮中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城門被人關(guān)閉,城內(nèi)一隊(duì)隊(duì)的兵馬在巡視。孫重耀一直等待那四萬五千人的禁軍響應(yīng),卻不知道禁軍中的那五名副將全部被拓跋玉誅殺,如今拓跋玉憑著皇帝的手令,已經(jīng)牢牢控制了這四萬五千人。現(xiàn)在剩下的就是拓跋真手上的那二十萬和蔣國公的五十萬軍隊(duì),但不管是哪一方,現(xiàn)在都不可能輕舉妄動李未央的馬車駛?cè)胍粭l長巷,馬車卻突然停了,趙月掀開了車簾,卻聽見一聲極度刺耳的聲音:“李未央,你給我滾出來!”
    安國公主!
    李未央皺起眉頭,孫夫人已經(jīng)帶人趕赴三皇子府,安國公主卻到了這里,看來孫夫人是撲了個空了。她冷冷一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好,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要做什么。她吩咐趙月掀開了車簾,隨后下了馬車,卻見到安國公主身后帶著數(shù)名皇子府的護(hù)衛(wèi),面帶煞氣地看著李未央。
    皇子府的護(hù)衛(wèi)都很緊張,安國公主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召集人手到處尋找安寧郡主,先是找到了李府,然而李府卻是閉門不出,只說郡主入宮了。安國公主卻依舊不依不饒,一路要找進(jìn)皇宮之中,如今卻在這里恰好遇見,叫人如何不擔(dān)憂,若是她們起了沖突,又該如何是好。
    安國公主眼睛里充滿了恨意,瞪著李未央道:“賤人!”
    “這是哪里來的瘋婆子。”李未央冷笑道,她眉梢眼角俱是平靜,面對安國公主的辱罵,她反而笑得愜意起來。
    安國公主越是瘋癲,越是發(fā)狂,李未央越是覺得開心。
    安國公主被李未央的笑容刺激的雙目通紅,唇哆嗦了兩下,一股血液慢慢沖上頭頂,心頭壓不住的狂躁越來越盛,聲音里有壓抑不住的憤恨:“李未央,你居然串通沈太醫(yī)來害我!你這個毒婦!”隨后她厲聲道:“灰奴,還不把她拿下!”
    沒有人應(yīng)聲,灰奴只是靜靜站著,一動不動。
    “灰奴,你聾了嗎?聽不見我說什么?!”安國公主猛地回頭,聲音仿佛破掉的銅鑼,因?yàn)檫^度憤怒和憎惡變得異常難聽。
    灰奴依舊是一動不動,沒有反應(yīng)。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灰奴,你做的很好。”灰奴一怔,隨即點(diǎn)頭,道:“多謝郡主夸獎。”
    安國公主先是震驚,在瞬間就什么都明白了,她的表情變得異常扭曲:“李未央,你設(shè)了個局害我還不夠,還收買了我的暗衛(wèi)?你果然好毒辣的心思!”隨即,她猛的想要朝李未央撲過去,卻被趙月一把攔住。李未央冷若冰霜地看著安國公主在趙月的掣肘下瘋狂大叫,口中還在不斷地吐出不堪言辭,她冷冷道:“滿口污言穢語,掌嘴!”
    趙月冷笑一聲,揚(yáng)手便是十?dāng)?shù)個巴掌,把安國公主的半邊臉打得腫了起來,安國完全沒想到李未央居然敢這樣囂張,頓時惱怒的發(fā)狂,恨不得砍掉趙月那鉗制她的雙手,這樣的下人竟然敢打她的耳光!李未央,她怎么敢!
    一旁三皇子府的護(hù)衛(wèi)連忙要上來阻止,李未央冷冷地道:“三皇子串通孫重耀聚眾謀反,孫重耀如今已然投降,你們現(xiàn)在還護(hù)著這個潑婦,是要一起犯上作亂嗎?”
    眾人一聽,全部都愣住了。
    李未央的笑容變得冷冽:“若是不信,大可以問問你們身后的禁軍,看看你家主子到底在哪里?”
    三皇子府的護(hù)衛(wèi)們回頭一看,整條巷子已經(jīng)被禁軍包圍了,臉色頓時都變得異常難看。李未央揮了揮手,趙月向禁軍一點(diǎn)頭,他們立刻就手腳利落地將安國公主束縛起來。
    安國公主沒想到事情的變化會這樣快,她拼命地掙扎,怒視著身邊那些在她看來無比卑賤的奴才,李未央,難道這個賤人瘋了不成,竟然敢如此對她!
    李未央看著安國公主充滿了怨恨的目光,臉上的笑容卻更是清冽:“安國公主,你可知道沈太醫(yī)對你所做的事情,并非是我吩咐的,他真正的主子,就是你親愛的夫君,拓跋真。”
    安國公主一愣,隨即怒聲道:“你胡說八道什么?!”
    李未央微笑,道:“難道你不知道?當(dāng)年沈太醫(yī)在宮中的時候就與三皇子交情甚篤嗎?”
    安國公主的眼神開始變得恐懼,道:“你你到底在說什么?”
    李未央的笑容帶著一絲嘲諷,道:“三殿下對你根本就沒有幾分夫妻之情,否則他為何不告訴你沈大夫與他的交情,又為什么明知道你不能與他同房還在你面前說要納妾,為什么你瘋狂尋找,沈大夫卻銷聲匿跡了,因?yàn)橥匕险嬖诘饶闼溃靼琢藛幔俊?br/>     “你胡說!你全部都是胡說的!他不會!他不會這樣做,他是真心愛我的!”安國公主滿眼的怨恨,若是可能,她幾乎恨不能將李未央一口咬死。
    李未央?yún)s滿不在意,繼續(xù)說道:“在我提醒你之后,沈大夫給你的藥,你便都停了吧。他見沒辦法讓你自動自發(fā)地消失,便又想了個法子將你置諸死地。你可知道,為什么他離開京都卻把你丟下?”
    “他他是出征。”安國公主硬生生擠出這幾個字,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牙齒在打顫。
    李未央笑了,她的笑容此刻純凈得像是個孩子:“不,他是要篡奪皇位,而且故意把你留在這里,期待你被所謂的‘亂軍’誅殺。我想,這亂軍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到時候他會給越西去信,將你的死安在拓跋玉的身上。到時候越西皇室自然會向七皇子和羅國公府算賬當(dāng)然裴皇后不是傻子,他想要這樣做,自然會有很多的布置,讓人相信一切的確是拓跋玉所為。哎呀,到時候我想他還要演出一番好戲,讓別人以為他替你多么的傷感。安國啊安國,你真是可憐,卻又可悲。”
    拓跋真對安國公主沒有絲毫的夫妻之情,他將安國公主丟在京都,一方面是獲得皇帝的信任,另外一方面就是要將她置諸死地。畢竟她是越西的公主,拓跋真若是真的登基,想要舍棄這個皇后,一定要顧忌到越西是否會因此而震怒。
    “李未央,你說什么我都不會相信的!”安國公主怒睜著雙目,仿佛一匹被激怒的野獸一般,拼命地掙扎著,臉上露出猙獰的笑意,發(fā)出森寒的笑聲,令人頭皮發(fā)麻,趙月厭惡地看著這個瘋狂的皇室公主,用力鉗制著她,不讓她動彈分毫。“哼,你說這么多,無非是想要挑撥我們夫妻感情,達(dá)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安國公主到如今都還是執(zhí)迷不悟,李未央輕輕地?fù)u了搖頭,笑盈盈地道:“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過是好心好意地提醒你,你又何必這么激動呢?”
    安國公主怒聲道:“李未央,不管拓跋真是不是謀反,我都是越西公主,你能奈我何?!你敢殺我嗎?不,你不敢,若是你殺了我,我母后絕對不會饒恕你的,她會找到你,把你抽筋薄皮、油滾火烹!”
    李未央聞言,突然笑了起來:“安國公主,你是搞錯了吧,怎么會是我殺你呢?明明是你在混亂之中被亂軍所獲,是不是?”她看向四周,周圍的禁軍全部低下頭去:“是。”
    安國公主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驚恐的神情,她原本那樣囂張就是仗著李未央不敢將她如何,可若是李未央執(zhí)意要為孫沿君復(fù)仇呢?她要怎么辦?“李未央,你不要亂來,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你若是殺了我,我母后總有一天會查到的,她一定會幫我報仇!”看李未央的神情不為所動,她立刻換了語氣,“李未央,我們又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仇恨,你為什么非要和我過不去呢?放了我吧,我保證既往不咎!”
    李未央被她說的笑了起來,既往不咎?她挑高了眉頭看著眼前的人,慢慢道:“二嫂死的時候,也這樣哀求過你吧。她跟你并沒有什么仇恨,不過是無意中瞧見了你去看病,你為了阻止秘密泄露,不惜殺了她,而且還是用那樣殘忍的手段。你這樣喪心病狂的人,我還需要和你講道理嗎?”是的,其實(shí)李未央不必要沾染安國公主的血,可她答應(yīng)過孫沿君,要為她報仇雪恨,就絕不能食言。
    李未央面上的笑意盈盈中帶著無限殺機(jī):“將安國公主帶走,好生照顧,千萬別再讓她到處瘋跑了。”
    “是。”禁軍弓身行禮,隨后便立刻有人來抓安國公主。安國公主怒聲道:“別用你們的臟手碰我,我是越西的公主!我是越西的公主!放手!全都放手!李未央,你這個賤人,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賤人!放開我!”她一邊大聲叫著,一邊拼命掙扎、踢打著禁衛(wèi)。
    李未央慢慢注視著她,微笑了一下:“灰奴,我不想再聽見她的聲音。”
    灰奴頭皮一緊,快步上去,鐵鉗一樣的手捏住了安國公主的下顎,隨后強(qiáng)迫她伸出舌頭,一刀削下去,頓時血流如注,半截舌頭落在泥土之中,安國公主慘叫了一聲,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李未央道:“我記得,安國公主寫了一首漂亮的簪花小楷,可惜,我以后再也不想看了。”
    灰奴頭也不抬,狠下心腸,一把匕首挑斷了安國的手筋,安國公主又活生生痛地醒了過來,只是此刻再也沒有反抗的力氣,在塵土之中翻滾著,美麗華貴的衣裳破損不堪,狼狽至極。李未央走上去,繡鞋踩住了她斷了的手腕,柔聲道:“二嫂死的時候,你是不是也這樣做了?”丫頭說孫沿君被送回來的時候,手腕上還有被鞋子碾踏過的青痕。
    安國公主想要咒罵,張開嘴卻只是血洞,根本咒罵不成,又痛到了極點(diǎn),只能用怨恨到了極點(diǎn)的眼神瞪著李未央。
    李未央微笑起來,道:“好了,你該上路了。”禁衛(wèi)們立刻押著安國公主離去了。
    趙月小心翼翼地道:“小姐,他們要把安國公主帶到哪里去?”
    李未央微笑道:“去她該去的地方。”
    趙月不明所以,就在此時,卻看見孫夫人怒色匆匆地從不遠(yuǎn)處騎馬過來,看見李未央在此處,立刻下了馬,李未央微笑著望她:“孫夫人,你來晚了一步。”
    孫夫人臉上露出憤恨:“我去晚了一步,那個賤人已經(jīng)逃走了。”
    “不,她沒有逃走。”
    “去了哪里?”孫夫人迫不及待地問道,她只希望可以手刃仇人,一劍殺死安國公主。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她這樣高貴的人,總該去體驗(yàn)一下真正‘賤人’的生活,才不枉費(fèi)她整日里賤人賤人的叫著。”
    陽光之下,李未央的肌膚是透了明的白,身上的味道也是清雅的蓮花香氣,看起來清清秀秀的,旁人絕對想不到她會說出這樣冷漠的話。
    孫夫人恨恨地道:“郡主,你一片好意我是知道的,可何必這樣麻煩,還不如一劍殺了,省的鬧出什么事情來”
    李未央微笑道:“放心吧,待會兒我?guī)闳デ埔磺凭褪恰!?br/>     孫夫人驚訝地看著李未央,不知道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然而不論她如何問,李未央?yún)s是神秘地笑了笑,不肯回答。
    題外話
    小秦:這章有點(diǎn)卡,卡的很**
    編輯:我覺得根本沒虐到安國嘛
    小秦:手一抖,沒來得及寫完⊙﹏⊙b汗
    大家都說小秦沒有qq讀者群,好吧,建一個五毒教(群號:247422819),入群提供人物名,姑娘們,來吧,求撲倒o(n_n)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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