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家院落很安靜,在這個小村子里,修士并不多,消息來源也就更少了。
天冷,這里什么都沒有,魏無羨與江澄正在計劃回蓮花塢。
溫情與溫寧在此時推開木門沖進(jìn)來,一下跪在魏無羨跟前,神色慌張。
溫寧:“姚氏的人,糾集了一些世家要去不夜天鬧事,求魏公子幫我們。”
魏無羨有些猶豫,畢竟...蓮花塢不知道怎么樣了...
江澄忿恨:“魏無羨!我爹娘生死未卜!這種時候,你還想著去幫外人?!”話鋒一轉(zhuǎn),“是啊!我怎么忘了,你喜歡那個溫渺渺,多少次不回家非要往岐山跑!”
魏無羨:“江澄,你冷靜點,溫先生和常氏早已經(jīng)去蓮花塢了!”
“常氏!”江澄突然站起來,“常氏竟然投靠了溫氏?你還能說藍(lán)忘機(jī)不是為了陰鐵?現(xiàn)在局勢還不夠清楚嗎!就等他們拿了陰鐵把我們都?xì)⒏蓛裟悴判牛浚∈遣皇牵 ?br />
溫情也不跪了,站起來,“既然你們?nèi)绱讼耄潜憔痛朔謩e,告辭。阿寧,我們走。”
江厭離忙道:“溫姑娘,等等!岐山上可還有其他人,為何你們?nèi)绱酥保俊?br />
江澄不想聽,嗤道:“可不是沒有人了!都去不凈世搶陰鐵了!”
“沒錯,我們岐山是沒人了,若不是渺渺憂心你們,此時溫先生和常慈安,應(yīng)該在不夜天保護(hù)她才是,還有我姐弟二人,也不必日夜兼程來救你們!”
江厭離果斷,“阿羨,事不宜遲,你快跟他們?nèi)ァ!?br />
魏無羨:“可是虞夫人讓我...”
江厭離面色溫柔,卻堅定,有這個姐姐在的時候,天要塌了,都會知道還有希望。
人已匆匆走了,江澄氣憤地回頭,“姐!你就這么讓他走了?”
江厭離拍拍他的手,“阿澄,那日在不夜天屋頂,你也說過要信他們的,你忘了嗎?我們的爹娘是江氏家主,他們沒有你想得那么脆弱,何況溫先生不是去了嗎?阿澄,信人很難,可信了就不要變了。”
江澄:“姐!我們現(xiàn)在就回蓮花塢,把劍取來,然后...去幫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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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大大小小世家?guī)缀醵既チ瞬粌羰溃瑤兔Α⒂^戰(zhàn)?實際上,他們并不知道最終結(jié)局是什么,連世家楷模含光君都能為陰鐵至此。
道,究竟修來何為?
然而,只有姚氏一伙人,悄悄去了不夜天城,姚宗主對陰鐵并不感興趣,或者說,在他心里,這些都不如殺女之仇來得重要。
溫渺渺在后山吃蘋果,又該是冰糖心的季節(jié)了,只是不知今年能不能吃到。
藍(lán)忘機(jī)在不夜天城設(shè)的這道結(jié)界,瑩瑩發(fā)亮,夜里也有微光,他知道她怕黑。
只是...這道結(jié)界,誰都可以闖,誰都可以破壞,唯她不行,就像溫情說的那樣,她走出一步,小師父立刻便能知道。他要做的事,籌謀已久,她不能給他添亂。
溫若寒氣勢洶洶過來:“渺渺!溫先生呢?”
溫渺渺趕緊乖巧拉老頭子坐下,安撫他:“溫先生去救江氏夫婦了,他救了人就帶去櫟陽常家,短時間不會回來了。”
“好,這就罷了,你姐也被你弄走了?都什么時候了,你要是生產(chǎn)怎么辦!”
溫渺渺:“不會的爹,還早呢,姚家那群人不成氣候,您一人也就搞定了是吧!”
“算了算了,我讓你二哥來看著你,別瞎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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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凈世石嶺,是清河最高處,藍(lán)忘機(jī)站于此,遠(yuǎn)望而去,可見岐山輪廓,還好兩家不遠(yuǎn),此事一過,要回去陪他的小姑娘,已七日不見,心中想念至極。
聶明玦背著刀,與手下統(tǒng)領(lǐng)道:“去將各個世家的宗主弟子都請上來。”
統(tǒng)領(lǐng)問:“宗主,所有嗎?”
聶明玦有點不耐煩:“所有人,愿意的都可觀戰(zhàn)。”
玄門世家下戰(zhàn)書的挑戰(zhàn),向來是公平的,生死不論,即便是為了陰鐵,這個規(guī)矩也無人敢打破。
藍(lán)忘機(jī)著藍(lán)衣,衣帶紛飛,這是小姑娘最喜歡的一套衣服,他真的很想她...
不斷有世家眾人從他身邊走過,那目光大多是輕蔑忌憚的。活了這么久,他都沒有感受過這種目光,然而他心不在此,也并不太在意。
藍(lán)氏一群人站在石嶺的一處山壁下,藍(lán)曦臣領(lǐng)著他們,有小弟子一直在問:“二公子真的不再回家了嗎?澤蕪君,他會不會有危險?”
藍(lán)曦臣對石嶺眾人行禮,“諸位給我一些時間,忘機(jī)雖然已非藍(lán)家之人,但他還是我胞弟。”
聶明玦道:“自然,澤蕪君請。”
藍(lán)曦臣走到藍(lán)忘機(jī)身邊,他這弟弟抹額還戴得端正,面上并無表情,“忘機(jī),我都布置好了,你不必憂心。”
藍(lán)忘機(jī)低聲道:“兄長,我不能受內(nèi)傷,一定要護(hù)我。”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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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太小,縱使糾集了周邊的幾個小世家,也還是勢力薄弱,可他們帶了不少老百姓。
溫晁帶著弟子并不敢出手,那些都是平日里說說笑笑的老伯阿嬸,怎么能下手呢。
餛飩攤的王嬸用棍子揍他,“你們怎么這么沒良心呢,為什么搶陰鐵!為什么不救人!”
溫晁被揍得抱頭嘶嚎:“阿嬸,那是渺渺啊!她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生了,您忍心她現(xiàn)在放血嗎?她救人不僅要血,還是要耗費內(nèi)力的,您不心疼嗎?”
“我...”王嬸恨恨地扔了棍子,“我是昏了頭了,有伙人天天在城里攛掇鬧事,渺渺現(xiàn)在身體要緊...對對...身體要緊,大伙兒!別鬧了,咱先回去!”
姚宗主劍指過來,“看誰敢退,我殺了他!”
溫晁從外將結(jié)界拉了道口子,喊道:“我岐城百姓都上山去!”
這下可以放開手打了,姚氏根本不敵,剛退至山下。孟瑤匆匆趕來,身后也帶了一伙人。
溫晁站在結(jié)界里,突覺有些異樣,“喲,孟公子,你不是澤蕪君小跟班嗎?今兒就你自己啊!”
孟瑤壓低聲音道:“二公子,含光君有話帶給渺渺,還望一見。”
這才分開幾天,有什么好帶話的,想秀恩愛,這不能夠!溫晁道:“什么話啊,跟我說,我告訴她,山里有結(jié)界,你也上不去。”
孟瑤道:“清河那邊事情有變,我需即刻將渺渺帶去云深不知處。”
這話...溫晁不得不思索,可憑他的腦袋,又想不出什么來。
“你等等!我得問問渺渺...”
孟瑤:“來不及了!”
“二哥。”溫渺渺提著裙擺,順著石階下來,早就有人將這邊情況告訴她。
孟瑤...她并不信...
溫晁忙過去扶她。
溫渺渺小聲與他說:“二哥,我不可受內(nèi)傷,你一定要護(h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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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lán)忘機(jī)揮袖召出琴。
聶明玦詫異道:“含光君不用劍?”
藍(lán)忘機(jī):“殺你,不必。”
聶明玦大怒:“你!猖狂!”
狂風(fēng)至,琴聲起,響徹天際!
人群里,秣陵蘇氏宗主蘇涉,站在金光善一側(cè),突然喊:“不好,他要彈《亂魄抄》!”
金光善道:“蘇宗主可有破解之法?”
蘇涉道:“自然有的,小人可護(hù)大家不被琴音所擾,只是勝過藍(lán)忘機(jī)...怕是難...”
金光善按上他肩膀,“蘇宗主不必有壓力,這么多人,還怕他一個不成。”
“是是。”
蘇涉的琴音只能圍住觀戰(zhàn)的一群人。
藍(lán)忘機(jī)的琴聲不斷侵?jǐn)_著聶明玦,他暴怒不堪,舉著霸下肆意揮砍。
藍(lán)忘機(jī)在琴聲中發(fā)話,語調(diào)清晰無比,“聶宗主,不知此番景象,聶家先輩們可有提過?”
聶明玦狂躁:“你什么意思!”
藍(lán)忘機(jī)道:“多年前,延靈道人下山游歷,清河家主欲招為客卿卻被拒,便是用的這首曲子,亂其心智,后將其亂刀砍死。”
“胡說八道!”
曲子停了,接踵而來的是一道道弦殺術(shù),被聶明玦盡數(shù)劈回來!
“豎子!你是如何得知的!我今日必要殺你滅口!”
又一刀劈來,藍(lán)忘機(jī)險險躲過。
來來回回十幾招,大家都能看出來,藍(lán)忘機(jī)已有不敵之勢,怎奈他就是不出劍。
又一刀砍下,一道光閃過。
黑衣人從天而降,一把扯了面罩,白發(fā)披散而下,“想不到,追查這么多年,竟是你們聶氏這幫屠夫!償命來!”
剎那間,藍(lán)忘機(jī)的琴收了,聶明玦收起刀,起身跳走。
眾人還沒明白怎么回事,藍(lán)曦臣撒下一張縛仙網(wǎng),將黑衣人罩了個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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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渺渺離人群盡量地遠(yuǎn),“這結(jié)界是我夫君布下的,他不回,我不走。”
孟瑤一臉無害,道:“渺渺,你很聰明,可我今日有備而來,你跟我走,我保證不會傷了你和孩子。”
“有備而來?”溫渺渺指著他身后一群人,“就這些?怕連結(jié)界的邊都過不了吧。”
孟瑤的笑一下就收了。
這時,方才進(jìn)結(jié)界的老百姓中,突有一人沖向溫渺渺,一刀劃過她的手臂,瞬間鮮血奔涌而出。
那人并未再做什么,用手里布巾按了些血揣在懷里,然后跪下求饒:“大小姐,我就是想要點血救我家人,求您不要殺我。”
溫晁抬起的手又放下去了。
溫渺渺捂著手臂,阻止流血。
溫晁兩指欲封她穴位,被溫渺渺攔住:“二哥,不可,我?guī)煾笗煊X。”
于是溫晁只能撕了衣擺,將她傷口緊緊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