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邊剛露魚白時,蘇穎悄悄地醒來了。她緩緩睜開眼,發現天色已漸亮,但旁邊的篝火依然細微地燃燒著,一縷輕煙漂浮到天空去。她看了理她足有幾十米的清風,不禁撇了撇嘴。原來這廝睡相居然如此滑稽,右手卷在胸口,似乎在抱著什么東西,而且發出咋咋的聲音不絕如縷。蘇穎剛想一腳踹醒他,但腳剛伸出去,便瞬間定格在半空中。
她緩緩嘆了一口氣,收回了纖細的腳。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幕幕,仿佛如夢一般,依然歷歷在目。有感動,有幸福,但還有彷徨。與他相遇,究竟是因緣還是禍福?這或許是偶然的交集,蘇穎的心境卻發生非常大的變化。好像平靜的湖面掉進了一顆石頭,蕩漾出層層漣漪,久久不能散去。“暫伴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我終究還是要離去的……”她緩緩嘆道。
她最后看了依然在沉睡中的清風一眼,從懷里掏出了一匹藍色的手帕,輕輕放到清風的手上,道:“清風,我要走了,謝謝你。如果以后相見便是有緣,我會……我會記得你的……”隨后,她身形一舞,快速消失在荒野中。
遠處的鳥兒依稀在歡快地叫著,卻沒有留意到一直躺在地上本以為睡著的小男孩發出了一聲輕嘆。
清風醒了。其實在剛才蘇穎遞給他手帕的時候就已經醒來了,聞著依然散發著淡淡余香的淡藍色手帕,清風一嘆;“只是萍水相逢,他鄉之客罷了,何足掛齒。”他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隨后把旁邊的篝火熄滅了,背上包袱好像若無其事一樣,準備出發了。
其實清風心里真的沒想什么,他只不過是覺得又是自己獨走的時候了。不過也沒關系,他一直都孤獨慣了。
兩天后,榆林城。
清風站在寬闊的街道上,怔怔地站在原地,任由無數路人擦肩而過。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不絕如縷,好一片繁華之象。攤主的叫喊聲,顧客的爭辯聲,路人的叫罵聲融合在一起,顯得非常喧嘩。這就是大城市的場面么?這一切都強烈震撼了清風的視覺。他一直不知疲倦地站在原地達兩個鐘之久,卻沒有一個人感到奇怪,這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其實清風是不知道該怎么走了,街道四通八達,建筑幾乎一模一樣,使人幾乎分辨不出來。而且清風是第一次來這榆林城。無奈之下,他只好拉住了一個人問道;“這位大哥,麻煩你告訴我一下,榆林城蘇家在哪里好嗎?”
“白癡。”路人甲白了他一眼,直接了當地說,走開了。頓時讓清風一陣語塞。但是他接下來連續問了幾個人,都被人看做白癡一眼。
“難道叫人問路就這么困難嗎?”清風苦笑道。他是第一次啦啊!最后出于迫不得已,清風只好咬牙花費了幾錢銅板,問旁邊的算命先生。那個算命先生閉著眼,好像是瞎子。清風看得真想狠狠踹一腳,“是瞎子還跟旁邊的路人打招呼?這不是找虐么?”不過有求于人,清風不得不低頭。
算命先生掐手算了一陣,又直搖了搖頭,然后又認真掐手算了好一陣,讓旁邊的清風等得真的不耐煩了。“不就問一個地方嗎?有必要算這么久嗎?”清風真想掐死這老頭算了。不過那算命先生可是不管這些,他沉吟了一陣,終于非常嚴肅地道:“施主,榆林城蘇府就在你眼前。”
“我擦!你%……&@#!早說不就得了嗎!浪費時間!”清風怒不可遏,忍不住罵出了一句粗話。那個算命先生卻振振有詞地說;“施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干我們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講究質量和誠信,我這樣做也是以防萬一啊!”說話,他趁清風不注意,偷偷瞟了一眼桌上的錢兩,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然后又裝瞎子了。
清風無可奈何。沒辦法,誰叫自己老實呢?話說如果算命不是瞎子恐怕就沒有人會相信了。唉!他看了看就在前面的蘇府,重重嘆了一口氣。
清風這次來榆林城的目的,是為了找他四叔的。四叔其實是清風的鄰居,早幾年舉家搬到榆林城里了。這個老人似乎特別照顧清風,總是送一些食物救濟清風他們家。如果沒有這個四叔,聽奶奶說早在他兩歲的時候就不在了。所以清風心里一直感激這個老人,心里暗下決心將來一定要報答,哪怕自己是做牛做馬也好。四叔曾告訴清風,如果將來有什么需要,可到榆林城蘇家來找他。這次清風是迫于無奈,無依無靠,只好來麻煩四叔了。“等我先找到妹妹再答謝四叔吧。”清風暗道。
發呆了一會兒之后,清風漸漸向蘇府大門走去。清風曾聽說榆林城蘇家是整個榆林郡的首富,蘇家人脈四通八達,上可通朝廷皇室,下可大地方刺史州牧,蘇家是官場商場通吃,所以富得流油。足有十丈高大巨大石獅一左一右坐立在蘇家大門前面,顯得非常端莊和氣派,蘇家大門也裝飾得非常堂皇,不愧是王家風范。
蘇家防范深嚴,清風遠遠就看到蘇家大門前面有兩隊披著甲胄佩戴佩刀的士兵在深嚴地戒備著,稍有一絲風吹草動都逃不過這些士兵的眼睛。這讓清風深深蹙眉。“到底如何才能進去呢?”清風想道。
無奈,他只好躲在旁邊,一直等著看四叔是否出現。就這樣,清風一直等了幾個鐘之久,太陽也不知不覺間從頭頂滑落到地平線上。可是,四叔還沒有出現。
“四叔還在不在蘇府呢?怎么現在還沒有出現?”清風暗道。恰在這時,他的肚子也不爭氣地叫了起來了。清風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漸漸地,又到了黃昏,蘇府開始張燈結彩了,獨留一個寂寞的影子。清風看了看周圍的萬家燈火,不由感傷地嘆了一口氣。要是自己有一個家,那該多好啊!這樣就不會顛簸流離、背井離鄉了。可是事實就是那么殘酷啊!
清風甩了一下頭,把滿腦思緒都拋在腦后,他現在必須下一個決定了!
于是他狠狠咬牙,鼓壯了膽量,快步早到蘇家大門,正要開口說話,但一瞬間就被包圍了。“干什么的!”一個士兵大喝道,臉上充滿警惕之意,右手正按住佩刀,如果清風有稍微不對,立刻斬殺。
清風懇求道;“各位官爺,我是來找我四叔的,麻煩你們說一下給他聽。”
“四叔是誰?沒聽說過!快離開這里,不然我就地斬絕!”那個士兵皺著眉頭,怒吼。
“我真的是來找四叔的!麻煩你們幫我說一下好嗎?”清風急得差點都掉淚了!有誰會知道,晚上被人拒之門外的感覺會是什么樣子?那種絕望,那種無助。
那個士兵再也不跟他廢話,立刻“嗆”一聲拔出劍來,怒喝道:“再不離去,就立刻將你斬殺!快滾!”隨后幾個士兵一簇而上,架住清風想扔他出去。“我真的是來找四叔的!四叔!四叔!清風來找你了!”清風奮力掙扎,大聲吼道。那幾個士兵的力氣哪里有清風大,幾下子便讓清風給掙脫了,使得清風一下子來到門前,就要踏進去了。
“快!一起上!千萬不要讓這個狂徒進去!”那個隊長對著其余的人怒吼道。十幾個人一下子子簇擁而上,立刻把清風制服了!那個隊長舉起刀,大聲道:“這可怪不得我了,是你找死的!”就要朝清風狠狠砍下去!
“怎么回事?”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里面傳出,頓時止住了那隊長的動作。
“四叔!!!”清風一聽,馬上叫道。